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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五美缘全传-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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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马总兵将人马围定芦洲。天色渐明,不见动静,传令放箭,箭已射完,不见动静。又令众军各执兵器,直奔芦苇之中。寻了一会,影响全无,回禀道:“贼人一个也没有。”马杰道:“必躲在深处。”传令:“将芦苇放火烧了,赋予要命,自然出来。”众兵在上风放火烧芦苇。火仗风势,风助火威,好不利害!只听得“刮刮喇喇”,不一时,将芦苇烧成一块空地。马杰道:“想必是夜间投水而死。”传令收兵,三咚大炮,将人马收回。
回到了镇江,进入府门,有丹阳县文书到来,杀死官兵一百三十三名,杀死舡户三十二名,共计一百六十五名。句容县文书又来,杀死官兵九十七名。马杰做下文书,通详咨部不表。
话分两头,再言花太师终日闷闷不乐,思想儿子。只见门公捧进许多部文,放在桌上,太师爷也无心政事,只不去观看。忽然想起前番行文到杭州,将钱月英枭首,代儿子报仇,不见回文,不免将文书翻翻看,看到杭州东方白的文书云:“钱月英有个大汉劫了法场,杀死知县,又杀死无数的官兵。”花太师看了,大吃一惊。又看到江南总制文书:“劫法场的贼人被总兵马杰拿住,审问明白,名张大胆。解往浙江省,行至丹阳县界,被羽党劫去。后至句容县,杀死官兵无数,至今未曾拿获。”花太师看完,放声大哭,道:“苦死的娇儿,仇人枭首,又被大盗劫去,杀死无数官兵,如何是好?倘若皇上知道,罪归老夫了。”又恨东方白:“这畜生好生无礼,知道老夫只有此子,硬将钱月英断与我儿,送了他性命,绝了老夫后代。如今将法场劫去,杀死无数官兵,岂不是都堂之过?待老夫修下本章。”
一宿已过,次日早朝,天子登殿。百官参毕,王开金口道:“文官不少,武将班齐,有事早奏,无事散朝。”言还未了,闪过一位大臣,跪在金阶,奏道:“臣武英殿大学士花荣玉,有一短表冒渎天庭。”武宗皇帝道:“先生有何奏章,这等哭泣?”花荣玉道:“臣年已五十以上,今有浙江都堂灭臣后裔。臣有短表奏达当驾。”侍从官接了表章,摆在龙案。天子看毕,龙颜大怒,道:“传旨,着锦衣卫到浙江锁拿东方白进京,三法司勘问。”回叫道:“先生不必悲伤,朕传旨着地主官沿门搜捉张大胆与钱月英,代卿子报仇。”荣玉叩谢皇恩。天子袍袖一展,群臣各散不表。
再言锦衣卫领了圣旨,星速赶到浙江。早有合省文武官员知道圣旨到来,都堂率领文武官员出郭迎接。到了十里长亭,香案现成。不一时,锦衣卫到了,众官迎接圣旨。锦衣卫开读,道:“圣旨已到,跪听宣读。”——早将东方白摘去衣冠——
“奏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着尔东方白代天巡狩,封疆大臣原为上报国恩,下治民事,你今滥刑枉断,错配婚姻,有伤天理,致绝花门之后;张大胆劫了法场,杀死知县,俱是尔之过愆。着锦衣卫即日锁解来京,以便治罪。钦哉谢恩。”
东方白与合城文武官员齐声:“万岁、万岁、万万岁”,锦衣卫将铁练锁起东方白,押解赴京去了。正是:
从前做过事,今朝一齐来。
不知东方白进京,怎生发落,且听下回分解。

第44回 三法司勘问方白 地方官搜擒月英

话说锦衣卫拿了东方白星速赴京不表,再言杭州百姓听见锁拿东方白,好生欢喜:“这个瘟官也有今日,此番进京一定杀头,还便宜了他,要千刀万剐方消我们之恨。”看官,你道百姓与他何仇,这般恨他?一人听见此言,哭将起来,道:“这瘟官不把钱月英断与花文芳,我的女婿也不至死。那日出斩钱月英,我女婿鬼使神差,在家好好的,要去看出斩。谁知遇着一个天诛地灭的强人来劫法场,我女婿可怜一刀砍去半段,丢得我女儿无靠,如今累我养他,怎不叫我痛恨。”
不言百姓们唾骂于他,再言锦衣卫将东方白解至京师,缴过圣旨。三法司勘问。刑部大堂这位老爷姓傅名龙,乃高祖驾下功臣傅有德五代孙,为人耿直秉公。不一时,大理寺李嘉与吏部大堂郭文进一同到了,傅公迎入。见礼已毕,郭文进同李嘉道:“年兄,奉旨同审东方白这一案,傅年兄鞫问。”傅龙道:“年兄例该先问,小弟随后。”
当时三法司升了大堂,上面供着圣旨。九卿书吏参见过,分列两边。郭、李二人将东方白带进,一声报名,来到法堂。傅公道:“打开刑具。”众役禀道:“犯官当堂松型。”东方白参拜圣旨已毕,跪于丹墀。郭公道:“东方白,圣上命你做外京天子,封疆重任,为何不思报国,贪婪害民?”傅公道:“郭大人,不是这等问法。我等奉旨审他如何枉断、硬配婚姻、劫了法场、杀死官员并官兵百姓等。东方白,你可实实招来,我等好去复旨。”东方白道:“三位大人在上,容犯官细禀。犯官非是硬断婚姻,钱氏原是花公子原配,后冯旭考文,比花公子较胜,钱林就将妹子改嫁冯旭。”傅公一声大喝,道:“你这狗官,一派胡言支吾,怎么钱氏是花文芳原配,后嫁花门,就该夫倡妇随,如何反将公子杀死?劫了法场,杀死知县并无数官兵都是因此而起。”叫左右取大刑过来夹这狗官。两边一声答应,即时把东方白夹起,往一踹。可怜东方白早已死去了。看官,你道东方白那知夹刑利害,他向日做都堂时,那晓得今日在三法同堂上受刑?当时逢迎文芳,将冯旭夹打成招,只望花太师升任,谁知今日弄巧反成拙。
傅公见东方白死去,吩咐取凉水喷面。不一时,东方白醒来,哼声不止,叫道:“三位大人在上,犯官情愿招了。”三法司见他认罪,一一叫他画供,带去收监,候旨发落。就此复旨。
天子见奏,龙颇大怒,传旨:“着校尉到湖广天门县将东方白家产尽行抄查存库,将东方白发沉口外充军。”到了半路而亡,这是东方白一段公案完了。正是: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再说马云、汤彪送得假小姐到了宁波地方,汤彪道:“冯兄,在此处分路了,”马云道:“待魔家送至尊府,魔家才放心回山。”汤彪道:“此处到金华乃一水之便,尊兄放心回山。”马云只得拜别,带领八员健将回东华山去不表。
汤彪带着假小姐来到金华,进了自己府门,拜见过母亲。假小姐进来拜见太太。汤夫人问道:“我儿,此位小姐却是何人?”汤彪道:“姓钱名月英,是孩儿结拜兄弟冯旭之妻,因被花文芳谋婚,杀死奸人,代夫报仇。市曹行刑,多亏常兄〔救了〕性命。中途遇见孩儿,交与孩儿带回家中。”太太听了,道声:“贤哉小姐,老身收为义女。”假小姐道:“蒙太太见爱,即请上坐,待女孩儿拜见。”彼此四双八拜。又叫汤彪与小姐拜为兄妹。拜毕,太太亲生女儿比翠秀小一岁,名唤秀英,也来相拜,亦是姐妹称呼。太太又吩咐家丁、仆妇人等叩见,俱以大小姐相称。即便款待酒饭。筵席散后,即吩咐小姐同秀英往后楼居住。
姐妹正是合式,两人终日拈弄笔墨,吟诗作对,不觉过了八月有余。那知有奉旨搜捉张大胆与钱月英的旨意到了,各省行文各府州县,沿门搜捉。金华府张挂告示,晓谕军民人等知悉:“如有隐匿不报者,一同治罪。不论绅衿世官人家,内眷不便搜捉,着该地方官饬令媒婆严行搜缉,不得视为具文。”看官,你道此时无论官民之家,媒婆悉行穿房入室,逐细搜寻,不得漏网。告示一出,人人皆知。
汤彪闻得此言,即入后堂禀告母亲,将此事细说一遍。太太吃惊,问道:“这怎么处?”翠秀在旁流下泪来。太太看见,叫道:“我儿不要忙慌,大家想个主意,藏过一时就好。”汤彪左思有想,并无藏身之处。杨小姐在旁叫道:“太太、哥哥莫慌,何在乎钱家一个姐姐,就是几十个也有藏身之处。”太太听说,叫道“我儿,你有何计策,快快说来,为娘的方才放心。”不知汤小姐说出何计,可能藏得假小姐下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45回 功臣庙潜身避祸 迎风山姐妹遭凶

话说汤秀英叫道:“母亲,我家有个功臣庙,可以将钱家姐姐请在庙里躲避,那地方官怎敢上去搜寻?”太太与汤彪听了,道:“好个功臣庙,我却忘了。”
这个功臣庙乃是太祖皇帝敕建,当日太祖创业登基,将这些功臣各镇一方。太祖道:“朕与诸位皇兄朝夕不离左右,怎忍分散?”故此各建一所功臣庙,正中塑了太祖皇帝神像,左是军师刘基,右是领兵大元帅中山王徐达。那些功臣挨次分列两旁,左边是开平王常遇春、歧阳王李文忠、宁河王邓玉、东瓯王汤和、黔宁王沐英等;右边却是颖园公傅友德、越国公胡大海、宗国公冯胜、韩国公李善长、营国公郭英等,皆如联聚会。是这个原故,每逢春秋二祭,才敢开门祭祀,如有人擅〔入〕功臣庙者,斩首示众。今何不将小姐请在庙中,朝拜太祖与众家功臣,拜过,依然封锁。
金华府沿门搜捉,到了汤彪家。迎接上厅见礼,分宾主坐下,知府道:“公子休怪本府多事,此乃奉旨,又有部文,正是上面差遣,概不由己。”汤彪道:“老公祖奉上谕,不得不如此,治生怎敢见怪。”二人说毕,知府站起身来,汤彪陪着知府走了几处。来至功臣庙旁,汤彪道:“老公祖,登功臣庙上一观。”知府道:“此庙乃是太祖皇帝敕建,本府怎敢擅登此庙。”前后走了一遍,复至厅上坐下,叫道:“唤过官媒头来。”吩咐道:“你到夫人内室一走,〔看看〕有无。”回禀:“并无其人。”本府知道,起身。汤彪送出了大门。知府上轿,出了府第,又往下家搜捉去了。
如今按下假小姐在金华府不提,再言钱月英同落霞二人女扮男装,往山东投舅舅任所。自从那日雇舡,直到扬州换舡,到淮上,过了黄河,到了王家营。起早,雇下一乘轿子,长行,走了几日。那天,正往前走,只听得树林之内射出一枝响箭来,山凹里跳出一伙强人,听他口中喝道:
不种桑田不种麻,亦无王法亦无家。
有人打我山前过,十驼金银要九驼。
若无金银来买路,丢下人头由你过。
占住此山为好汉,巡捕官兵难报咱。
为首的大王大喝道:“会事的留下买路钱来!”两个骡夫道声:“不好,强盗来了。”转身飞跑,金命水,跑个没命,丢下轿子。那大王看见,哈哈大笑,道:“顺手而得。”吩咐喽罗将骡轿拉上山来。喽罗一声答应,走来将骡轿拉了就走。小姐同落霞唬得死去还魂。
不一时,上了山,大王升了银鞍殿,坐在虎皮交椅之上,吩咐将轿内肥羊摧出来。喽罗走至轿旁,将小姐和落霞从轿中扯出,即时绑起来,推至银鞍殿前。二人双膝跪下,告道:“大王爷爷饶命。”看官,你道此山叫甚名字,大王却是何人?原来就是迎风山,大王姓董名天雄,杀花能者即此人也,占住此山,聚集喽罗,打家劫舍。凡遇客商经过,轻则劫去财物,重则丧他性命,也不知杀死了多多少少。董天雄睁眼一看,原来是两个后生,喝道:“你这两个狗,在我山下经过,快献上财宝,饶你性命。”钱月英告道:“小人主仆二人投亲不遇,并无财宝,求大王爷饶命。”董天雄听了大怒,道:“既无财宝,吩咐与我绑起来,取他的心肝做个醒酒汤。”喽罗答应一声,将钱月英同落霞二人绑起。二人长叹一声。
到了剥衣亭,喽罗动手剥他衣衿。钱月英与落霞暗道:“早知死在此处,不如死在家中。”满面羞渐难当,将双眼紧闭,任他动手。那些喽罗一齐动手,脱了露出一双小脚,众喽罗笑起来:“原来是个女子,险些儿杀了,大王岂不责我们。”复至银鞍殿,禀道:“那两个肥羊不是男子,却是两个女人,请大王爷定夺。”董天雄听了大喜,道:“孤家正少一位压寨夫人,此乃天定良缘。”吩咐:“将娘娘送入后宫,着宫女们伺候,孤家今晚花烛成亲。”喽罗答应,来到剥衣亭,跪下道:“请娘娘入宫梳妆。”小姐与落霞听了此言,唬得魂不附体,只求早死。
喽罗将绑放了,送至后宫内,有几个宫女迎接。众喽罗道:“大王有旨,着你们服侍娘娘梳妆,大王今夜就要成亲。”这些女子怎敢怠慢,就请娘娘沐浴。二人听了此言,唬得魂不附体,说道:“众位姐姐可开一线之恩,让我们姐妹二人寻个自尽,保全名节。”众官女道:“娘娘此言差矣,大王好不利害,娘娘若有差池,我们这些人都是死的了。娘娘,我们俱是左右附近人家女子,被他掳来做了宫人,要生不得生,要死不得死。”小姐、落霞听了,一齐大哭起来。正是:
屋漏又遭连夜雨,舡迟又被打头风。
按下小姐二人哭泣不表,再言董天雄吩咐宰牛杀马,做个喜筵。不一时,酒席完备,请大王上席,头目把盏。饮至半酣,只见巡山喽罗报上:“启大王,今有山下来了数十辆车,俱是装载货物,请大王令下定夺。”董天雄听了大喜,道:“今日是洞房花烛之日,又有买卖送上门来,岂不是双喜,待孤家走遭。”即刻披挂上马,手执一把斩将金刀,一棒锣响,齐声呐喊,一马当先,冲下山来,高声喝道:“速速献上宝来!”那些客人见强盗来了,丢下车辆、货物,各自逃生去了。董天雄在马上看见、哈哈大笑,道:“孤家有福,举手而得。”众喽罗推上山去,复至银鞍殿前饮酒。见日色沉西,就要回宫成亲。正是: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不知那钱月英与落霞二人可能脱得此难否,且听下回分解。

第46回 常万青路见不平 董天雄恶盈受戮

话说董天雄正欲回宫,众头目禀道:“大王爷,今日双喜,待我们众头目各敬一杯酒。”董天雄听了大喜。众头目挨次奉酒,这且不表。
再言那些客人跑了一会,不见强盗追来,大家方才放心。看见有个林子,大家打伙坐下,也也有说道:“如今货物是被强人劫去,怎好回家?”也有叹气的,也有哭的,也有暗自流泪的。
只见那大路上来了一位英雄,你道此人是谁?原来就是那常大爷。自从龙潭与马云、汤彪分别,同姚夏封到了淮安,别了姚夏封,独自归山东登州而去。到了这高唐州地方,见那些人坐在林内哭的哭,泣的泣,他就停了脚步,高声问道:“你等为何在此哭泣?”众人道:“我等俱是到东昌府做买卖的,来到前面迎风山,不想遇着强人,将我等货物、车辆悉行劫去,不是我们跑得快,不然,连性命也难保。可怜我们回不得家乡,所以在此哭泣。”这英雄听了,不觉大怒,道:“目今山东大府早已清平,不想高唐州地界又出这班强盗,害民不浅。尔等不要哭泣,俺不到这里便罢,既到此间,怎不与万民除害,将尔等货物夺来还你。”众人道:“爷爷,强盗不是好惹的。”常公爷笑道:“俺生来最喜打道不平,尔等跟俺去,远远站开,看将这狗强盗灭了,替万民除害。”说毕,手提两把朴刀,飞奔迎风山而去。众人见他恶狠狠、雄纠纠去了,只得远远跟来。
那常公爷来到山前,大叫道:“山上狗强盗,快将方才劫去的车辆、货物送下山来还俺,万事干休,如有半个‘不’字,俺就杀上山来,叫你人人皆死,个个遭诛。”巡山的喽罗听得这般言语,飞报上山来,道:“启上大王爷得知,山下来了一个大汉,口出大言,要将方才车辆、货物还他,如不肯还,他就杀上山来。”那董天雄正欲回宫成亲,听了此言,只气得三尸神暴跳,五陵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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