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宝盒 上-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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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声音进来的是一个小男童,看了我一眼,马上跑出去了。我也住嘴不再喊,只这几声,已让我冷汗直冒。
不一会儿,我听到门外脚步声,进来的却不是地修,而是那青衣男子,他把我按下躺着。
“地修有事走了,你在这里养伤吧,我帮你去了病根,以后吃东西可以尽情吃了,不过这两天还是要注意。”他温和的声音让我心安了一点,又伸手帮我盖上被子。
“那……地修什么时候回来?”我问。
“你先安心养伤吧。”他忧心重重地看着我。
伤好得很快,几日后,只要不做剧烈运动,我已和常人无异。而且真的可以多吃东西了。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吃过早饭,跟着他整理花草,我开始每天的功课。
“我叫地修。”怎么可能有两个地修,当我三岁小儿?不过他的脾气出奇地好,怎么磨他也不生气,就是这一句话,软钉子也实在让我泄气。
我在松松的土地上以手指随手画了一张脸,——是地修,有些想他。
假地修看到,突地抬头看我,动作之大,吓得我以蹲式后跳了一步,差点儿坐到地上。
“你会画画?”
我点点头。
被地修一把捉住,“你可以帮我!”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看在他帮我看病的份上,我还是帮他了,很简单,要我画他园子里的植物,样子要非常细致,不是那种写意画,要一棵一棵地画,——当然是一种一棵,要不然我一辈子也画不完了。
他在写书,关于植物的药用,我的画被用作插图,有时我也会帮他抄写一些说明。我就这样住下来,没有地修的世外桃园,快乐中有思念。
他也是个医者,医术应该也算高吧,求医的人来,就在外面的石屋中放上礼金和病人的病况,若是有缘,(不如说是看他心情好不好),他就会回条放在那里约了时间,那人来取药或是在石屋中等待治疗。那些人称他为——地修!
“为什么你们都叫地修呢?”
“因为我们有缘。”
哼,什么都叫有缘,这里面肯定有鬼。不过一天天处下来,我也很喜欢这个假地修,他就象个好脾气的大哥哥,常常温和地笑着看着我。身上开始发痒,喝了他开的药之后就好了,那么,估且承认他也是神医吧。
为什么总在我开始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突然他们的态度就变了?
一大早起来吃完饭,假地修一脸郑重,递给我一个包裹,“图你全都画完了,这个算是你的报酬吧。”我打开,里面是白花花的银子。
“不用,你帮我治好了病啊!”
“治病么,那是帮天修还你的债,希望他能投胎到一个好人家,”他的眼中忽然蒙上了一层悲哀,为什么这么说,还什么债?我都没见过天修。
出了一会儿神,他又说,“你走吧,不要再回来了,回到你原来的地方去,这对你来说应该是最好的。”
“我要在这里等地修!难道他不回来了吗?”我有些着急,为什么突然赶我呢?
“你以为等到他,会有好结果吗?”他盯着我的眼睛,突然提高了声音,“他没有说要回来!滚回你原来的地方去!”
他从来没有说过这么重的话,我愣在那里,一时间不知该做何反应,他叹了口气,又道,“你回去吧,也许他会到你原来住的地方找你。”转身走开,他扔下一句话,并未回头,“今天午时之后,我不想再看见你。地修不会回来,你在这个镇里等也没有用。”
本来我是放下银子自已走出去的,但一出来,银子也被他郑了出来,所以最后还是抱着一包银子走了,我想,他还是为我好,只是这样突然变脸,一点解释也没有实在让人不甘心。
被人赶出来了,等在市镇也没有用,买了一匹马,我顺着来路向珀安镇走去,在那里认识地修,我想回那里去等,也许他会去那里。
一路上,看到鸽子,我就会盯着它们看,看它们的脚上有没有纸条,却总也碰不到有纸条的鸽子。
皮肤又开始痒了,没有药,实在难受,到客栈让人打了一桶水,几乎没有加凉水,我就钻了进去,似乎这样才能去痒。泡了一会儿,水变得没有那么烫,皮肤竟奇迹般地不再痒,我睁开了眼睛。
我只见过蛇蜕皮,从没想到会发生在我的身上,一睁眼,满桶漂的黑皮我好一会儿才认出来,差点晕在桶里,抬起手,撸一下,一支洁白光滑如初生婴儿般的手臂出现了,我举着它,直到因在秋天里感觉到凉意,才终于接受了这只手臂是我的这个事实。
另一个发现带给我的震撼,让我在爬出木桶后,忘了穿衣服坐了不知多长时间而导致了风寒,——我的右肩,清清楚楚地出现了一个梅花记!
只有一个念头,——去李家。玉佩,明,赫,喆,理不出头绪,却一定与我相关!
换了不知多少匹马,昏昏沉沉中,不知出了多少的汗,终于赶到了珀安镇,从马背上跳下时,已分不清是因风寒还是劳累而晕眩。
夜下,整个市镇也象是睡着了,马啼得得的声音分外地响,穿过镇子,心却没来由地揪紧,会有怎样的见面,呼之欲出的答案,会是怎样的显现?
接近大宅,两个高高挂着的灯笼已叫风吹熄了一只,剩下的那只,在风中摇曳着微弱的光,照亮了一块匾上三个大字——德武门,三个字忽明忽暗,说不出的诡异。
空气中压抑着湿闷,蓄势待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一如师傅死的那天。我松开了缰绳,任马儿跟在后面,推开大门,竟无丝毫阻碍,浓烈的血腥气扑鼻而来,还是——晚了么?!我的心也在抖着,脚下已似踩了云朵。
屋中,院中,厅中,以各式姿势或仰或卧或坐,眼中晃动的,全是尸体!
只是走着,走着,走着,诺大的院子,没了尽头,直如陈尸的墓地,原只微弱的月光也被乌云遮起了,一道闪电下来,劈开了黑暗,几张近前的脸更显狰狞,想喊,喊不出,只是抖着,听到自已嘶嘶地抽气声,紧紧地抓住了胸前的衣服,好似这样就可以防止心跳出来。
雷声滚滚,随之而来的倾盆大雨洗刷着那些身体上的血迹,汇成小河从我的脚下流过,只剩下这些了么?这样急地赶回来却——
雨水顺着头发流下来,几乎睁不开眼,不知不觉间已到后院,随手推开一扇门,屋里斜靠在床头的,正是那天看到的“观音”,嘴角一丝血迹已经干涸。
半跪下身,伸手为她拭去红迹,泪已流了出来,抱住她,再难抑制,痛哭出声,为什么,告诉我,这里,都是我的亲人吗?你是我的,我的……
连日的风寒未愈,劳累,连最后一个支撑的念头也破灭了,我昏了过去。
“赫儿,赫儿。”声音轻柔仿如天籁。
睁眼,却是在那“观音”的怀中,一双大眼急切地眨动,看到我睁眼,紧紧地抱住我,脸贴在我的耳边,泪水顺着我的耳廓滑下,那么温暖。
当她终于松开我,我抚着她的脸,不是梦吧?如果是,不要醒来,永远也不要醒来。可是她却终于发现了不同。
“你不是赫儿!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长得一样是吗?我也想知道。
我坐了起来,万般不愿地离开了那个怀抱,与她对视,“我是小木,那天明拿着的玉佩是我的,还记得吗?我……不知为什么,原来有病,所以变成了那个样子。我是……我也不知我是谁。你能告诉我,是吗?”
她的手伸过来,却是拉开我右肩的衣服。
“喆儿,我的喆儿,”声音中饱含着痛苦和凄凉,抑或是辛酸、欣喜?我?我是李喆?那么为什么——
“不可能,我才十四岁,他十七了。”
“十四岁,谁告诉你的?”
“师傅!他说从我出生一直带着我,有十四年了。”
“你是在三岁那年丢的!”一句话,解开了最后一个结,应了我十几日的猜想,圆了我一直以来的期盼,我与娘相拥而涕。
“娘!”十四年来,第一次叫娘,惹得她泪珠滚滚。
——看到院子里的景象,娘却并未如我想象中反应,只是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臂,“喆儿,你记得,记得这五十余口的血债!连家仆他也不放过!”那瞪着我的眼似要喷出火来,“喆儿,老天这时带你回来,是要你报仇!你要记得,那个李明杀了我们全家!不,他不配姓李,那个畜生!”
娘吐出一口鲜血,晕倒在我的怀中。
这一夜,冰冷的雨水、闪电、鲜血见证着我刚刚得来的亲情,与同时背负的刻骨仇恨。
几日来,支撑着请人帮着埋了尸体,厅中设起灵堂,娘早已卧床不起,请的大夫给我写了药方,对娘的病却只是摇头。
送走了大夫,娘拉着我的手,慈爱地看着我,“喆儿,没用了,娘这病,十四年前就种下了。如今引发,是无人能医了。”看我想说话,娘又摇了摇头,“别说话,听我与你说完。”
“十四年前,我带着你和赫儿到附近游玩,遇到一个红衣女子,长相极是艳丽,那女子只是问了我的名字,就上前交手,从她断续话中,我知她从别人那里听说我美过她,所以就要杀了我,唉,这容貌,就是那么重要吗?早知如此,那日不如自毁容颜。我功夫不及她,被她一掌击中,倒地不起,她又向你们两个发了暗器,当时你们两个分在两边,我只及以身子挡住赫儿,你却中了暗器。”娘摸着我的头,眼中全是怜惜,就似那日伤痛仍在,我也是胸中热泉涌动,从没人以这般眼光看我,这是——我的娘。
“她大笑离去,我以为她肯放过我了,哪知那暗器喂了剧毒,你我同时中了毒。那时的喆儿极是乖巧,从不哭叫,只是落泪,看得娘的心也要碎了。”一阵剧咳,娘又吐出了一口鲜血,却摆手道,“不碍事。”我只能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坐上床边,让她靠在我的胸前。
“回来后,你爹,”说到爹,娘顿了一下,是想起了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么?“你爹他说神医天修正在此地,可请他医治,找到天修,他给我一丸药,让我服下后,回家以内力化聚,七日后再来服下他赶制的另一剂药便好了,只是你当时太小,要留下由他亲自调治,我依言将你留下,岂知……岂知五日后天修遭人杀害,你也不知去向。”
有好一会儿,娘没有说话,我也只是搂着娘,一同看着窗前一株小小的白花,微风中颤动着,浴着光线。多想——这一刻就此停留。
“那个明,”听到这个名字,花正因风势而猛然摆动,“当日曾从几个淫徒手中救了赫儿,与赫儿结为好友,现在想来,是早有预谋了,后来,他从你手里得了玉佩,更来认亲,不知他从哪里得知你身上有梅花记,也去纹了,结果,我们一时糊涂认了他。”
“我李家有一家传宝剑,唤作哀灵剑,锋利无比,天下无敌,他就是冲着这剑而来,其间我思前想后,总觉得那梅花记似是纹上去的,而且他与赫儿并不十分相象,就算是从小分开养,不该有如此大的差别。可惜,还没来得及和你爹说,明已探知了宝剑所在,在我们的饭中下毒。也许是我体内原来的毒与其相生相克,所以只是一时间昏了过去,不过,以前的毒却被激发,侵入五脏,怕是没救了。只是我不明白,明明下了毒,为何残忍至此,还要在每人身上加以刀剑,让人不得全尸,是与我李家有仇吗?”
我却想着另一件事,“娘!天修不在,还有地修,我知道他在哪里,你还有救!我们这就出发!”轻轻把娘放在枕上,不再理会她的阻止,去准备东西,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就不会放弃。
因着娘的病情,不能象来时那般换马,只能雇辆马车,马车晃动着,娘依在我怀里沉沉睡去。
只要醒着,娘就拉着我的手,眼光无时无刻不停在我的身上,和我说着李家的一切,让我渐渐地有了李家人的感觉。——爹,三个兄弟,和四个姐妹是怎样怎样的,有些,我记得下葬时的样子,有些却模糊了,记得最清楚的,是赫,和我一模一样长相的兄弟,看着他入棺,就好象是自已偷了他的容貌,代他活下去,又象是另一个自已被埋葬了,犹记得那日,几乎是心灵感应般,如果,他活着看到我回来,会是怎样的神情?
“喆儿,天气冷了,披上披风,不要再着了风寒。”在我跳下马车时娘叮嘱。
“喆儿,多吃点儿,瘦得让人心疼!”吃饭时,娘说。
“喆儿,腿是不是也麻了?”娘一脸心疼地从我身上坐起,刚睡起的脸还是没有一点儿血色。
“喆儿,头发乱了,来,娘给你重新梳过。”
十四年里,从未受到这般的关注呵护,病中的娘啊,还是时时想着我的身体,常常地,眼眶里就转了泪水,“傻孩子,哭什么,还有娘呢!地修一定能治好我的对不对?”娘说着,搂着我贴在她的胸前。
“我的喆儿好象越来越美了,赫儿要是在,怕是也要嫉妒你。”娘说着,却是无限的哀伤,娘的心里舍不下任何一个孩儿。
一路上,虽然露面的机会不多,却还是有人盯着我们看,原来,被这种惊艳的眼光盯着,并不好受。尤其那种淫意的目光落在娘的身上时,恨不得挖出了他们的眼珠子。
终于变好看了啊,啊啊啊~~~~~~~~~,终于啊,狂喜~~~~~~~~~~~(某人发狂中,生人勿近)
上章想回贴啊,可是怎么好象中了毒?才回了几个就重启了若干次机器。
各位大人,偶想不出词来了,总之两个字,回贴~~~~~~~~~
(6)
娘要我买了一长一短两把短剑,短的我藏在靴中,长的由她拿着,无事时教我背李家剑谱,并慢慢演给我看,车中空间狭小,演起来有些费力。
娘并不知,那剑谱,我早已看过了。
“你看那小娘子如何?”这种话一路听得我的耳朵都长了茧。
“哪个,老的那个,还是小的那个?”
“哪里老了,我看也不过三十,那小的是男的,你眼神越来越不济了。”
“亦男亦女,这般带些刚气的女子也不是没有,女扮男装吧。打扮起来,比那老的更胜几分!”
“你刚才没听他说话,明明是个男儿。”
我已麻木了,比这更不入耳的这几日也听过,还好我是男子,若是女孩子,还不早叫这些饿狼用目光生吞活剥了,呃,好象现在差不多自已也快被那些口水淹死了。
因为要照顾娘,住店时一直与娘同住一房,睡得正香,被人捂住了嘴,挣扎起身,却发现是娘,娘示意我不要出声,指向窗子。
窗子被戳破一个洞,一支细管伸了进来,冒出一股白烟,我下意识地闭了呼吸。娘早提剑等在一旁,长剑向外一送,只听一声惨叫,外面扑通一声,似有重物落地。(注:我们住楼上,这个倒霉的人。)
开了门窗散去迷|药,娘又开始吐血,这一夜,我不敢再睡。
第二日,娘叫我去买了两个斗笠及黑衣,穿上黑衣,又在斗笠外蒙了黑纱,感觉有些怪,却平添了不少神密感,只觉有趣。
行至江边,未料又要落水。这一次不是来杀船夫,因为……他也参与进来。我太大意,没注意到那船夫的头发编成辫子,盘得奇怪,正是蛟龙帮的人。
娘因一直没有睡好,也未注意身边的人,上船后只是坐在舱里靠着,我想起上次和地修同渡的事,心里难受,走出去看江水,却发现船在顺水向下游走去,而不是向对岸去。
“船家,怎么方向错了?我们是要渡江!”刚说出口,就发现这话多余,那船家已狞笑着转过脸来。
“大小两位美人,我们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