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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御风(补全所有番外)-远月-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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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儿——”娘凄厉的声音在这飘着花香的宫室响起。

俯首,我已经看到娘匍匐在他脚下,乞求他手下留情。

“娘,风儿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最多不过一死,何必求他。”我佯装去扶起娘,然后一头朝他撞去,可惜他似乎什么都知道,身一闪,然后转过身子将我扯住,钳住我的下巴厉声地说:“滚,如果想你娘有命,你现在给我滚远点,滚出这个宫室,滚出这个庭院,我不叫你别进来。”

“我试图再冲过去与他拼了,但看到娘祈求的目光,没了力气。”

“风儿,出去。”娘的声音带着哀求。

“我不出。”执拗如我,不肯离娘而去。

“风儿——”娘厉声说,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如此凶的娘,她的眼神坚定,带着不可违抗的强硬。

我跺了跺脚,铁链叮当响,那声音如锤子,狠狠地敲击在我的心上,我狠狠心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宫室。

他为何要叫我离开?他诡异的眼神让我的心——

[卷一 风云变幻:007:真的无欲?]

走出了庭院,心依然沉重,我们这个庭院在皇宫偏西一角,即使走很远都不会碰到一个人,也许这就唤作冷宫的其中一个原因吧。

脚下的铁链叮当作响,我的思绪纷飞,很乱很乱。

想不到我竟然要远嫁沧国!

其实几百年前瀚国与沧国是一个统一的国家,只是后来发生内战,才分裂成两国。

但战火延续了几百年,大家已经被仇恨烧红了眼睛,每一个国君都想将对方置之死地,都想将另一个国家据为己有,完成一统大业的丰功伟绩,但几百年两国虽有消长,但任何一国的势力都没有强大到可以灭掉另外一个国家。

虽然神勇无比的父皇一直致力于涵国开城拓荒,虽然沧国国王懦弱无能,但几十年两国国力却是平分秋色,谁也奈何不了谁。

这个国家能够屹立不到,是因为内有四王爷沧天涵稳定政局,外有护国大将军沧祁守卫边疆。

这一内一外,一文一武,齐名天下,两人联手使得这个国家固若金汤,坚不可摧。

但对这个即将成为我夫君的沧天涵我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这并不是因为沧国曾经与我大瀚国敌对,而是传闻中的他,虽俊美睿智,但却风流无情。

我是看着父皇对娘的深情长大,所以我对男人朝三暮四的做派异常反感,我的夫君就要如父皇那般,否则我宁可不要,即使现在我为鱼肉,人为刀俎,我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而沧祁的大名我却不陌生。

他原名齐祁,因屡建奇功,被赐国姓,从此叫沧祁。

他十五岁定妙计,带一队轻骑奇袭敌后,烧粮草,斩杀敌军将领,身中几箭,血湿战袍而不吭一声。

回到营中,脱开衣服,身上无一完肤,血迹斑斑,皮开肉绽,但在战场他依然勇猛直前,杀敌过百,此一役如冰水一样灭了敌人高涨的焰火,还一举收复了两大重镇。

他十六岁封将军,带兵出征,短短八个月使叛乱的土族十八个部落全部归降,敌人闻风破胆,稳定了边防,巩固了后方。

十八岁远征单国,单国士兵的鲜血染红了他的灰色的战甲,他手中那柄沾满鲜血的长剑划破广袤的长空,擦亮单国无边的黑夜,从此沧国的国土向北拓展了四百余里。

二十岁,打败了被称为战神的瀚国大王瀚辅,也就是我的父皇,他打破了他战无不胜的传说,他防守的城墙被成为永不可破之城,他率领的军队被称为世界上最强悍的军队。

从十五岁到二十,整整五年,他统帅千军万马征战各地,力挽狂澜,救国家与危难之中。

即使青史不记,史册不入,他的赫赫大名,上至宫廷,下至市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是父皇唯一赞叹过的对手,他是父皇唯一皱过眉头的对手。

父皇说他聪明睿智,说他骁勇善战,在父皇的嘴里我对他没有仇恨,两国交锋,各为其主而已,所以即使是敌人,不影响我对英雄的敬重。

他是武,而我的未来夫君是沧天涵是文,世人都称他与沧祁齐名,但我对他却了解甚少,对于他凭什么与沧祁齐名,我就更不得而知。

金戈铁马,浴血沙场的生活远比赏花赏月,吟诗作对来得充实,来得绚烂多姿,光彩夺目。

但为何我要下嫁的夫君是一个文弱书生?命运真会与我开玩笑,我能摆脱这命运吗?

一边走一边想,思绪翻飞,等发现的时候,我已经走了很远,想起娘,心里蓦地一惊。

我心里终是惦记着娘,无法再向前迈多一步,那个人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杀,何况他那么恨我们?

不行,我不能离开我娘,即使死我也要与娘死在一起,父皇已经走得那么孤独,那么绝望,那么不甘,我不能让娘也走得那么寂寞,那么凄凉。

出来的时候不觉得路远,但往回走的时候,路总是不见尽头。

我想走快一点,但却发现力不从心,从没有那么讨厌过身上的枷锁,它羁绊了我脚步,也我羁绊了我那颗焦急的心。

终于看到那扇已经经受风吹雨打的大门时,我犹豫了,我进去他会不会因我不听他的话伤害娘?

正在我犹豫要不要推门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一阵轻微的呻吟声,还有男人重重的喘息声,心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刻往下沉了下去,沉得不见底。

[卷一 风云变幻:008:杀父霸母]

我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想将充斥在脑海中的低低呻吟声从我脑海抹去,但谁知它已经如老树盘根,将我的心缠绕得透不过气来。

我想告诉自己,那只是幻觉,但那粗粗的喘息声,那迷乱的呻吟却是声声入耳,如刀子一样刺进我的心,它张开狰狞的嘴告诉我一切是如此真实。

仰头看天,黑黝黝的天穹是如此压抑,像一张巨大的黑幕向我压来,心乱了,心沉了,手也开始不听使唤地颤抖,我想要拔腿就走,但双脚却如钉在地上一样不能动弹。

最终我还是用颤抖的手指戳开薄薄的窗纸,简陋的床上两具雪白的身体在交缠,他们是那样直接地闯进我的眼帘,我睁大眼睛,心忘了跳动。

娘被他重重地压在身下,她的长发洒满了一床,看起来是那样妖媚,但她眼睛是那样的茫然,那样的无助,她的身体,极像是狂风下白色莲花,洁白,无助,在暴雨狂风中,是那样的可怜。

她似要在虚无中捉住什么,霜雪般的手微微紧握,但似乎什么都没有捉住。

她颤抖的身体已经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玫瑰红,她微微颤动的身体,想要挣脱开情欲的束缚,她抬起双手似乎要将压在他身上不停律动的男子推开,但她的双手是那么的无力,她的眼神是那样的茫然。

她最终还是在他庞大的身躯下屈服,嘴里发出微微的呻吟声,是那样压抑,但又是那样的——

她的呻吟声低低浅浅,几不可闻,我双手紧握,手指深深掐进肉中,任凭泪长流。

“颜儿,你说谎,你有欲,你并不是无欲。”他邪恶的声音在房中响起,那一声颜儿是那样的刺耳,那样的刺心,他尖锐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地动山摇,天旋地转。

“颜儿,你的声音太小了,我知道你如我一样有欲?我知道你想叫,我知道你想喊,为什么不叫?为什么不喊?”

“颜儿你真美。”他的手抚上娘的脸,但嘴却朝娘那——

我听到一声痛苦的低鸣,心似乎痛得要裂开似的。

我想要发疯地冲进去,我想发疯似的尖叫,我想要一刀刺入他的心窝,看到他鲜血淋漓而放声狂笑,可是我却自己捂住嘴,挣扎着爬到了屋外,在一个阴暗的角落躲了起来。

我不敢再看,我不敢再听,我怕再逗留一刻我会癫狂。

夜色森沉,房中春光旖旎,我的泪水夺眶而出,这些年的痛,这些年的苦,全比不上这一幕锥心。

我拿起一根带刺的树枝,在地上反复写两个字“无忧”。刺深入指头,鲜红的血缕缕渗出,手没有丝毫的痛,但心里的痛痛得连呼吸都停止,我记住了这种痛,记住了这种屈辱。

我不能让娘知道我知道她今日的屈辱,如果这样她会更加痛不欲生,她在我心目中永远纯洁、高贵。

我恨他,我可以试着淡忘他的杀父之仇,但我不可以忘记欺辱我娘的恨。

新仇旧恨,即使再听一曲无忧,也无法化解我心中的愤懑,我用手插入那老树皮中,直插的血迹斑斑,直插到手有痛感为止。

娘是我这个世界最珍惜的人,是我最想保护与爱护的人,但想不到我居然要她来保护我?我空有一身武艺又如何?

后来我听到了开门声,我看到了他,他的眼神依然带着情欲,但却一脸郁悒,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男人,居然杀父霸母?

我冷冷地看着他,无所畏惧。

他斜斜地看着我,坦坦荡荡。

他抬起脚就走,我步履艰难地拖着铁链不声不响地跟着他。

他加快脚步,我也加快脚步,铁链叮当响,他慢下来,我也慢下来,无声无息地跟着。

走了不知道多远,他回头看着我,冠玉般的脸此刻没有任何表情,幽深的眸子也看不出哀乐。

“你是禽兽?”

“有我这么好看的禽兽吗?”他的脸居然在笑,俊美的脸绽放丝丝暖意,双眼发出黑宝石般耀眼的光,在那瞬间我仿佛看到寒冬腊月中朵朵寒梅在怒放,震撼心灵但又温暖人心,但他的脸很快就变得乌云密布,他的眼神在瞬间变得阴郁无比。

“滚——”他怒吼。

“你也滚——”我也声嘶力竭地吼。

两双如狼一样的眸子再次碰撞,我突然跑到他跟前,拿起他的手就咬,我要用我狼一样的利齿咬得他血肉模糊,我一口一口的噬咬,一口一口地撕扯。

他竟没有抵抗,冷眼看着他的手臂成我嘴里的一块肉,似乎我咬的不是他,突然嘴里涌上一股血腥味,我一阵恶心,咬不下去,在老树根下呕吐。

他抬起已经血肉模糊的手斜着眼睛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冰冷异常,但又复杂难懂,最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空旷的大地里剩下一个嘴里带着血喘着粗气的我,似是一头在暗夜里嗜血的狼。

良久,擦了擦嘴角已经凝固的血,我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回走。

但自此后,他就经常来,来的时候总是要我走得远远的,我无力反抗,我又不想让娘难堪。

我那双手伤了一次又一次,那树皮已经被我抓得丑陋不堪。

我靠在阴暗的树丛中流泪,正如娘所说我的心还不够硬不够冷,所以它还会痛,还会流血。

但每次他走后,我都会擦干眼泪,带着无邪的笑出现在娘面前,从今以后,谁也不可以看见我的眼泪,尤其是娘,她只会看到我笑颜如花。

我笑着跟娘说刚才去了哪个地方玩?看到了哪些奇异的花朵?与哪些漂亮的小鸟说话。

娘也总是静静地听,不发一言,但她却日渐消瘦,那黑缎般的长发已经失去了光泽,她开始酗酒,她偷偷的塞一些首饰给宫中的人,给她换酒。

她的衣服不再干净带着香气,她已经很久没有弹无忧曲给我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就已经没有梳过头,但即使如此,她依然美得惊心动魄。

一醉解千愁,她的哀,她的愁,既不能说给天知,也不能说给我这个女儿听,只好喝那辛辣的酒咽到肚子里,在肚子里腐烂。

我只是记得有一次娘喝得酩酊大嘴,他过来了,不久我就听到很响亮的摔破酒壶的声音。

“以后不准喝酒!”他雷鸣的声音在寂静的夜响起,他把能摔的东西摔了,他在娘面前如一头发怒的狮子在咆哮,咆哮完后是死一样的寂静。

但这次他怒气冲冲走出来后,他就很少来了,但他不来,娘却瘦得更为厉害,酗酒也更为严重。

我呆呆地看着沉睡的她,此刻她脸色苍白如一个需要保护的孩子,蜷缩的身子如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小草。

看着紧闭双眼的娘,我很彷徨,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唤才能将她唤醒,她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我真担心她有一日她会如父皇一样一睡不醒。

我不知道怎样缓解她心中的痛楚就如我无法排解我心中的恨一样。

但娘却像一朵娇艳的花慢慢枯萎了下去。

娘你的心是不是很苦,难道你的心还不够冷不够硬吗?

[卷一 风云变幻:009:远嫁他方]

但娘的牺牲没有换来她想要的结果,他骗了我,也骗了她。

三个月后,我依然要远嫁到那个陌生的地方,嫁给一个风流又冷酷无情的男子,嫁给一个于我完全陌生的男人。

我不知道娘的心里怎么想,我不知道那个男人怎样面对娘,也许从一开始他就是在折磨娘,折磨我们,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放过我和娘。

娘也许明知道结果是这样,但也飞蛾扑火,为那渺茫的光芒,为了那点点希望,不惜粉碎碎骨,灰飞烟灭。

“风儿,如果下辈子投胎做人千万不要生在帝王家,千万不要做娘的孩子,因为这宫墙太深,会锁住你一生,而娘太没用,连自己的孩儿都保护不了,不配做风儿的娘。”

“不,如果投胎做人,我还要做娘的女儿,还是要做父皇的御风公主。”我依偎在娘怀里喃喃地说,娘的怀抱比任何人的都要暖。

“隐忍是错,锋芒毕露也是错,娘已经分出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风儿你怎么开心就怎么活吧,一切就看你的造化了。”娘紧紧搂住我,长长叹了一口气,似乎要纾解心中的郁结,她如水的眸尽是无奈与沧桑。

在娘柔柔的手上,镜中的我一点点明媚起来,我竟然不相信自己也可以如此美。

“瀚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宫人未识。”娘一边帮我细细描眉,一边低低吟唱,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娘,风儿怎会人未识?我御风公主早已名动天下,提起御风公主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那是你父皇御风,那是战场上的御风,并不是我眼前的风儿,我的风儿只是一个孩子,喜欢像蝴蝶般翩翩起舞,喜欢如黄莺般尽情歌唱,喜欢躲在角落哭鼻子,还会怕小小的老鼠。”娘亲昵地刮刮我的鼻子,而我露出甜甜的笑。

但娘轻轻抬起的手,她手中的胭脂发出的殷红,让我知道这种温馨很快就会结束。

“风儿的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如清水出芙蓉一般,以后一定比娘更美。”

“娘,那是因为风儿像你,在风儿心目中娘就是世界上最美的人,没有人会比娘更美。”

“但娘不希望你像娘,红颜祸水,命比纸薄,娘即将要油尽灯枯了,只希望你到了外面,没有身上的束缚,能走多远就走多远,能飞多高就多高,找一个普通人过平凡的一生,不要被这深深的宫墙桎梏一生,也不要如你父皇那样戎马一声,结果——”

“好。”我重重地点点头,我怕娘说起父皇会伤心。

“娘不要担心风儿,风儿会过得好好的,风儿不会爱上任何人,那样风儿就不会受伤。”

“爱上值得自己爱的人那是缘那是幸福,爱上不值得你爱的人,那就是孽,那就是灾难,娘希望大山的那头,沧海的彼岸,有值得风儿等待的人。”

大山的那头,沧海的彼岸有值得我等待的人吗?

“娘也不希望风儿像娘那样孤独,宿空房,秋夜长,少亦苦,老亦苦。”娘低低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我可以听到她无声的叹息,是那样的沉重但又是那样的无奈。

“风儿,如果不能相濡以沫,就相忘于江湖,不能携手相伴,就御风而去,无所牵挂。”娘扬起脸,脸上重现灿烂的笑颜。

“娘你也能御风而去,无所牵挂吗?”

“娘的心太重太沉,已经飞不起了,风儿你是一缕风,还很轻,还可以自由翱翔。”

“娘,我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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