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风(补全所有番外)-远月-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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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他不开声整个御书房又变得死一样的寂静,空气也凝固了一般,我坐在椅子上也觉得如坐针毡,十分不舒服。
“你娘这十几年过得怎样?还好吧?她有没有向你提到过我?”他沉默了很久终于艰难地开腔,声音低沉而沙哑,微微抖动的手可以看出他的紧张。
他的问题我怎么回答呢?在父皇在的时候,父皇当她是珍宝一样,娘一定是过得极为幸福的,但父皇离开我们后,娘就被瀚暮——
她过着这样屈辱的生活,她的心一定是很苦的。
“你倒是说话呀?她是不是过得很不好?”他眼里闪过焦急的同时也带着浓浓的关切,似乎很怕听到我说我娘过得不开心。
“我娘当然过得好了,有我父皇的疼爱,她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我仰起脸神往地说,我知道我这样说一定会惹怒他,但即使是惹怒他,我也要让他知道我娘与父皇是真心相爱的,我就是他们相爱的结果,并不是什么野种,不能让他这样胡乱的咒骂。
“你说谎——你说谎——离开我,她不可能会幸福的。”他又激动起来,双眼满是矛盾与纠结,许是他一方面担心娘,希望娘过得很好,一方面又不希望娘在别的男人身边过得如此幸福吧,他真是一个矛盾的男人。
“我没有说谎,我娘过得真的很好,她每天都笑着,每天都起舞着,她的舞姿真美,她的笑容真灿烂。”我倔强地看着他,脸上故意露甜美的笑容。
“你说谎——”我的话完全激怒了他,他腾的一下站起来,推翻了自己面前的桌子,我听到轰的一声巨响,心不由自主猛地跳了一下。
我低下头,做好准备去听狮吼虎啸了,但却发现没了声音,奇怪抬起头的时候,却看见他阴沉着脸,兀自站在一旁。
在我看他当儿,他一个人度到窗边,背影是那样的孤独,脸是那样的落寞。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我竟然有点可怜他,这男人的心一定很苦了吧?他找了我娘十几年,等了她十几年,这是一个怎样的煎熬?问世间情是何物?
“她很久没有对我笑了,我想她的笑已经想了十几年了,颜儿——我真的想你了,你在哪?是不是真的那么恨我,依然不肯回来?就是你恨我,你回来打我你回来骂我,为什么要与别的男人一起十几年,还要有一个那么大的女儿?你可知我的心痛?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喃喃地说,一脸的痛楚,那声声质问又是那样让人心疼。
他斜靠在墙沉浸在自己痛苦之中,顺手拿过旁边的酒壶一杯又一杯地喝了起来,喝完一壶又唤人送一壶来,似乎永远喝不够一样,而这时候我似乎已经是一个多余的人,直到很久,他才开腔,但依然没有转过脸来看我。
“她有没有提过我?”他沉声问,虽然很克制,但颤动的声音可以听出他心底的期待,在这一瞬间我居然没有勇气跟他说我娘从来没有提过他,只言片语都没有。
“有没有呢?”他再度开腔问我,可见他对这个很介怀,很渴望听到我娘有提到他。
“没有,娘从来不提她的过去,我对她的过去也一无所知。”在我说没有那一刻,我居然觉得自己很残忍,好像在他血淋淋的伤口处再撒一把盐的感觉。
“颜儿,为何要对我如此残忍?为什么?”他突然靠在墙上笑了起来,声音悲凉酸楚,笑得我都居然想哭,眼睛酸酸的。
在他的笑声中,我感到一室悲凉,他与我娘究竟是什么回事?
“你很爱我娘?”我低声问他。
他没有吭声,只是瞧我看了看,但看着看着他的眼神就变得炽热起来,还带着浓浓的爱恋。
看得我心头一跳,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他一定又把我当做我娘来看了。
“你真的很像她,这唇,颜儿——”他突然痴痴的叫了我一声,双眼灼热而迷离。
“颜儿——我真的好想你——”一边痴痴地说,一边急急地向我走来,伸开双臂似乎要将我搂入怀中。
他这个动作,吓得我心狂跳,连忙大叫:
“我不是你的颜儿,我是她女儿,你认错了。”我忙着往后退,但若于有铁链在身,根本走不快,还没有退几步,就被他拥入怀中。
“颜儿,你还逃?我不许你逃,我不许你离开我。”他灼热的气息喷薄在我的脸上,带着浓浓的酒香,让我醉熏熏的。
我猛地挣扎,但他的臂力大得惊人,我越挣扎,他越愤怒,力度越大,将我抱得越紧,他整个人阳刚而强悍,根本让我无法反抗。
“放开我——你这混蛋放开我——”我大声地喊,奋力地挣扎,用脚踢他,用嘴巴咬他。
“颜儿,你的牙齿还是那么利,你的唇还是那么诱人!”他双眼迷离,双手猛地将我的头抬高,就想直直吻过来。
我吓得头脑空白,忘了挣扎。
“父皇,你干什么?”一声又惊又怕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映入我眼帘的竟是狄陌那又惊又怕又急的脸,他总是来得那么及时。
他腾的一下冲到我们面前,将我一把拉了过来,但即使将我拉了过来,他还是满脸的震惊与惊吓。
卷二 劈风斩浪:056:身在何方?
“陌儿你怎么来了?”这时他茫然地摸了一下头,似乎很痛的样子,活该,真以为自己就酒桶,就然灌了那么多久,害得我差点——
“父皇你醉了。”狄陌一边说一边吩咐宫人立刻去准备解酒汤送过来。
“我醉了?”他竟然没有发怒,只是有点茫然,尤其双眼已经有点迷糊的而样子,在看到狄陌在他身边出现的这一刻起,他似乎连刚才自己做了什么事情都忘了,他真是迷糊的男人,让我好恨又好气,哭笑不得。
宫人匆匆忙忙拿了解酒汤过来,狄陌恭恭敬敬地送到他面前,他竟也乖乖地接过,两人站在一起都是一样的高大,一样的俊美伟岸,但两人蛮狠起来却都如孩子一样执拗而不讲理,即使他们样貌相似,但给我的感觉却截然不同,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也不一样,狄陌的美是邪魅摄人,而他父皇的美在于全身散发出的是阳刚与强悍,如寒冬立于天地间的一棵百年寒松,如屹立于天地间的一座高峰,让人仰视叹服,这样的男子真是世间少有。
狄陌是贵气十足而霸气稍欠,而他父皇则是贵气与霸气并重。只往那一站就让人感到一代帝王的气概,不得不让人打心里感叹,这就是霸者这就是王者,我静静地观察他们父子俩,倒觉得是一件趣事。
喝了解酒汤,狄王竟然什么都不说,自顾往书房深处走去,里面是他平时累了休息的地方,可能他真的是累极了,他进去不久后,里面就已经响起他平稳的气息声,让我的心也松弛了下来。
但他这样一走,这御书房除了一个沉睡的狄王,就剩我与狄陌了,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而压抑。
我与狄陌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自处,那迷糊的男人走之前也并没有叫我们走,而说真的我自己也不想马上回到那暗无天日的潮湿天牢中,我不想自己全身长满青苔。
“我父皇没有吓着你吧?”狄陌冲我歉意地笑笑,他的笑容依然很美。
“没有,我朝他宽慰地笑笑。”其实刚才我自己差点就吓得肝胆俱裂,魂飞魄散了,但嘴上始终是不服输。
“我父皇平时不贪色,但不知道今天晚上怎么了?可能真是喝多了,但——”此时的他有点尴尬也有点迷惑不解。
“小母鹿,你不要把它放在心上,忘了它就好。”我淡淡地说,走到架子前,轻轻取下画卷缓缓展开给他看。
他看了看画卷,再打量了一下我,眼里闪过疑惑,眼神也在此刻变得复杂难懂。
“怪不得第一次与你见面的时候我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你是——”他沉吟道。
“你也见过我娘?”我惊讶地问。
“她是你娘?”这次他比我更惊讶,一脸的愕然与震惊。
“没错,她就是我娘,有什么问题?”我对于他的愕然与震惊感到很奇怪。
“没什么问题,只是你娘看起来那么温柔,如仙子一般,怎么就有你这个粗鲁得过分的女儿?”他戏谑地说。
“你还没有答我,你见过我娘?”我迫切想知道娘的事情,即使一点点我都想知道,所以无视他话中的讽刺。
听到我再次追问,他没有立刻回答我,眼睛透过窗子望向远方,似乎在想很久远很久远前的事情,双眼变地幽深明灭,良久,他才开腔,但声音竟变得有点沙哑。
“我父皇一向很强势,在我记忆中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让他皱了一下眉头,没有任何磨难可以让他的身子颤抖一下,即使我们这次打了败仗,惨败而归,败得毫无尊严,但他都是波澜不惊,他就是那一种大山倒于面前而面不改容的人,所以父皇是我一直仰望的一座高山,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屹立不倒,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以他那傲然的姿态与天地之间。
”但每次父亲进入御书房看了这幅画卷后,情绪都会失控,很多时候竟然醉卧在冰凉的地上不停地喊着一个女人的名字,眼神痴迷,那时娘牵着我的手就会变得异常冰凉,冷得我全身也发颤,我看到娘眼里的绝望与哀伤,但娘总是不说话,只轻轻为他盖上被子就默默转身离开,但每一次那幽幽长叹却让我无比心酸,心痛莫名。
“那时我特别恨父皇嘴里不停念着的女人,甚至想撕毁他一直珍藏着的画卷,因为他之所以让娘如此难过,是因为这幅画卷,是他口中的女人夺走了所有属于我娘的幸福,夺走了父皇对我母妃所有的爱,我娘这样温婉动人的女子,他居然视而不见?”说到这里狄陌悲凉的笑笑,让我感觉到他笑容里透过来的阵阵凉意。
“在没有遇到你之前,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我娘更美丽动人了,没有女人的手像娘的手那样温暖,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却要在高高宫墙中度过如此孤清寂寞的一生?”
很多时候我为我娘心疼,为娘心酸,也曾为娘流过泪,为什么父皇就不能爱娘,为什么他一定要活在他的记忆里?活在他的梦幻里?
年少的时候,我甚至想过偷偷将这张画撕毁了,只要撕毁了,父皇就会多看娘几眼,娘眼里的哀伤就不会那么浓那么重。
我八岁那年我真的试过偷偷溜进这间御书房,准备毁了这万恶的画卷,但当我展开画卷的那一刻我竟然下不了手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画卷中女子,我没了恨,因为他眼中也有娘一样的哀一样的怨一样的愁?她迷蒙的双眼深深刺痛了我,那眼睛是那样的空灵那样的彷徨那样的无助?同时又是那样的悲苦?
但那一次我却被父皇发现了,事情的后果就是我几乎被父皇打死,甚至母妃在身边跪了一整晚,他也将我打得遍体鳞伤,皮开肉绽。
但画中女子的样貌以及她的哀伤却在打开画卷的一刹那铭刻于我心,想忘也忘不了,直到永远。
那一次后我真的很恨父皇,恨他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可以连亲骨肉都不要,我恨他残忍恨他无情,看着自己累累伤痕,我对自己说我以后不会叫他一声父皇,但娘却总是对我说不能恨他,因为一切都是有因有果,是她欠他,他只不过是一个被爱被思念折磨很惨很惨的男人,娘说话的时候眼里带着怜惜与深深的爱恋,我总是不明白父皇这样对他,娘眼里为什么没有恨?
娘的话我总是听不明白,直到现在我依然不明白。
“这十几年父皇没有停止过找她,这十几年他没有停止过思念她,有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我听到他在房中痛苦地嚎叫,有多少个白天黑夜我看到他醉倒在地时眼里晶莹的泪,原来男人也会流泪,强悍冷硬如父皇一样的男人在梦中居然还有泪?父皇所有痛苦根源,娘所有的悲惨生活都来源于这个女人,来源于这个我素未谋面,但却阴魂不散的女人。”说到这里狄陌激动起来,良久还不能平复。
“我真的很好奇,这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她与我父皇,与我母妃究竟经历了什么爱恨纠缠?为什么就要如恶魔一样缠着父皇不放,缠着我母妃不放?”
“我也曾经暗自笑过父皇,一个男儿居然为一个女子痴迷成这个样子,他的强悍到了哪里?他的帝王气概到了哪里?”
直到我遇到你,我才明白,情一个字——他无奈地低下了头,眼里全是苦涩,脸上尽是苦楚。
“也是这个时候,当我也刻骨铭心地爱着另一个人的时候,我才有点明白我的父皇,爱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但我心中还是有怨,他把他所有青春用在思念上,而我娘却把所有的美丽用在漫长的等待上,他们都在等待永远等待不到的东西,他们都在触摸永远也触摸不到的东西,但他们无论如何他们依然在等,看着他们这样我觉得好心痛?”说到这里狄陌的声音更加沙哑,胸膛也微微起伏着。
也是这个时候,我对这个狄王、狄陌的娘,还有我娘才有一点点了解,他们一定是见证了我娘风华正茂时,他们一定与娘有着很多揪心的过往,但娘呀,你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对女儿说呢?狄陌可以为她娘的过去心疼,而你的究竟有怎样过去呢?风儿也希望有一天能抚平你皱起的眉。
“所以在四王爷府无意中看到你娘时,我整个人愣住了,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竟然有一天让我会遇到她,遇到那个父皇寻找了十几年牵挂了十几年的女人,遇到了那个横亘在我娘与父皇中间十几年的女人,遇到这个让父皇与母妃痛苦挣扎了十几年的女人。”
“就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我决心要虏走她,我必须将她带回狄国,我不想父皇再等待一个十年,我不希望娘再耗费她所有的精力在漫长而无望的等待中度过绝望的一生。”
原来我没有猜错,娘真的被他劫走了,那现在呢?娘现在身在何方?听到有关娘的消息,我的心激动得就快要跳出来了。
卷二 劈风斩浪:057:谁说我的心不痛?
“那后来呢?”我急急地问他,我实在太迫切想知道到娘的消息。
“人我的确是从王爷府中偷偷带了出来了,但没有想到,我还没有出到沧国境内就被你皇兄将人劫走了。”他一脸的遗憾。
原来竟是他劫走了,怪不得这厮竟然在一夜间退兵,消失得无影无踪,看来娘还是没有逃过他的魔爪,想起这点就恨得牙痒痒的。
“我那时还不知道她是你娘,我要求瀚暮将人交出来,谁知他只说了这样一句话就扬长而去。”
“什么话?”
“除非我死,否则休想。”他的语气冰冷强硬得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苦在我当时势孤力薄,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将人带走而无可奈何。
“回到狄国,我把遇到她的事情说与父皇说,父皇竟激动得全身都抖动起来,还嚷着要立刻过瀚国接她回来,急迫得似乎一刻都不能停留、”
“我想不到一向心思缜密的父皇竟也有如此失策冲动的时候,单人匹马从你皇兄手中要人谈何容易,尤其你皇兄那样强硬一个人,但父皇决定的事情谁也左右不了,他比谁都要固执。”
“在我们苦苦劝阻下,第二天他才肯修书一封谴人快马加鞭送给瀚暮,当中不乏威逼利诱,要求他把你娘交出来,但没想到瀚暮一次比一次强硬,他说:要将你娘从他手中夺走,除非他死了,除非瀚国亡了国。就是因为这句话,父皇怒发冲冠,誓要亲自灭掉瀚国,也就是因为这一句话让我们处于了今天两难的境地。”
“父皇曾想过要亲自出征,但我们俩兄弟一再请战,父皇才答应让我们兄弟俩带兵攻瀚,但没想到却是惨败收场,这一切都拜你这个妖精所赐。”他无可奈何地说。
一场大战原来是缘于此,当我知道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