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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醉君吟-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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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马上任,必须把燕梁身死的消息公布。名目必须想好,被鱼吞进肚子里的死法实在太不像话了。
  
  最后总算拟定了一种说法,大将军中流箭,引起感染恶化,在途中不治身亡。大臣们都松了口气,虽然人死了,不过好歹也打了胜仗,吐蕃也没有再作乱的迹象,只要用这理由把军心安抚好,秦翼能顺利接任,就算是尘埃落定。
  
  燕领长跪不起。
  
  “大哥是被害死的,就这样冤枉死了吗?”
  
  “几番征战,东朝国力已有损耗。”皇上渡步:“我也很想给他报仇……我恨不得亲自领兵,踏平浮屠山。可这天下这么大,战火蹂躏家国,轻易不得动干戈。这还是他说的,他恪尽职守,做这么好一个将军。我也要遵守诺言,做一个心系苍生的皇帝。”
  
  “皇上,浮屠山旁的战役不是偶然,一定精心策划的结果。那些伪装成流民的僧侣都是魔教的人。这事跟魔教脱不了干系,吐蕃大国师还在潜逃,如果二者联合,将来肯定要生事端。只有趁他们还未壮大,一举扼杀在摇篮中,才能保证日后的安宁。否则东朝边境永无宁日。”燕领斩钉截铁地说。
  
  皇上还是摇头,“不说别的,秦翼未接任,试问朝中还有何人能驯服锋甲军之威烈,指挥这浩荡几十万军队。”
  
  燕领沉道:“皇上,不需要大军压境,不需要大张旗鼓,只要五千奇兵就足够!不劳秦将军牛刀,臣愿往!”
  
  燕梁在世的时候,燕领再带兵,难免有拥兵自重,威胁帝位之嫌。虽然皇上并不计较,但是朝中大臣一定会弹劾。燕梁尽管知道弟弟的才华,却让他收敛锋芒。
  
  燕梁曾对他说,“驰骋纵横,是每个男儿的梦想。你可委屈?”
  
  “燕氏走到这步不容易。”燕领淡淡道:“活下来,已经是很奢侈的事。我还是扮演好不务正业的角色,梦想已经不重要了。”
  
  燕梁愧疚地看着弟弟,“我军旅虽苦,世人皆知功高。谁又看到你挡暗箭的付出?若没有你承受那些转移视线的污水,我早就被人找茬找死了。”
  
  “每个人活下来都不容易。”燕领笑笑:“我衣食无忧,还能左搂右抱。比起普通人,已经好得太多。”
  
  如今燕梁身死,燕领就像从阴影转到明处的箭垛,领兵出战承受的争议有多大,他是知道的尽管如此,他依然不愿撤回请求。
  
  “你要领兵为燕梁复仇,有什么资格?”皇帝冷漠地质问他的诉求。“燕梁是军神,不代表你是,你干的那些荒唐事传遍京城。让你去,士兵不哗变才怪。”
  
  “我有办法让士兵心服,至于我的能力,”燕领咬牙道:“您明明知道,我和大哥都是那个人教出来的!只不过三年前午门事变后,我对燕家惨死的一百多口人发誓,大哥在明处,我在暗处,他上战场杀敌,我为他承受污水挡暗箭,从此不图将相,不图王侯。您若让我领兵,我还您一支威烈的锋甲军。”
  
  皇上笑笑:“好大的口气。是不是还要说,还我一个军神?你的确是澹台僚的弟子,但你仍然没上过战场,连人都没杀过……”
  
  “我杀过。”燕领冷笑道:“您忘了三年前的午门箭雨了。”
  
  不提还好,一提皇上脸色突变,牙咬得咯咯作响,捏拳放到桌上。“还有脸说,若不是你年幼无知,和燕梁对着干,非要帮二皇子挡禁军。也不会白死那么多人。”
  
  当时燕家支持的是二皇子,燕梁和燕领的师傅澹台僚是辅国大将军,历经两朝风云,教授二皇子兵法。燕家当时倾向十分明显,二皇子在朝中人望也高。而如今的皇帝,当时的四皇子,只是个封到西陲边疆的藩王而已。
  
  谁料燕梁去讨伐西陲吐火罗国,在四皇子封地上打了几年仗,和他共同进退。逐渐就违逆了燕家的倾向,向四皇子倒戈。燕领不服大哥,就带着一支府兵埋伏在午门。四皇子带着燕梁的锋甲军逼宫的时候,其他的禁卫军都被打得落花流水。只有燕领带的那支部队在漫天箭雨中支撑了四个时辰,硬生生把四皇子的人马拖住。让二皇子得以逃脱。
  
  燕领因此被关入天牢。谁料当晚二皇子的死士为了报复燕梁,将燕家几百口不会武功的妇孺皆杀光后自刎。燕领在天牢中反而逃过一劫。他也因此想清楚了很多事,明白二皇子的凉薄歹毒,燕梁也求情赦免他的罪,他最后也归顺了皇上。
  
  皇上不可能再给燕领什么实权,他也顺水推舟地做起了丑角。他与燕梁皆不愿重蹈覆辙,即便是愧对祖宗,也再不愿连累家人,决定再不留子嗣。燕梁顺利成章地投身军旅,献身报国。燕领想了很久,最后对大哥说,既然不便从军,那他断袖好了。
  
  一开始只是为了不留后,假装断袖。断着断着,也就弄假成真,不能再回头了。
  
  “过去年幼无知,被人利用。如今我誓死效忠皇上,再不会有半分动摇。粉身碎骨,万死不辞。天地为鉴。”
  
  皇上看着他决绝的神色,惨痛的倔强。提笔写了一卷黄帛掷到他面前。
  
  “朕只给你五千人,你自己从锋甲军里选。必须让他们对你服气才准带走。”
  
  燕领肃容叩拜:“谢主隆恩,请皇上允我十天时间。”
  
  “好,朕就给你十天。十天后,朕要看他们在你的手下,令行禁止,不出半点差池!”
  
  正在这时,景阳宫顶忽然一阵大力晃动,房顶哗啦破开一个大口,伴随纷纷下落的石屑,矫若惊龙的白衫划过翩跹的痕迹,年轻的侠客眼神霜寒,环过燕领的胳膊,在碎石瓦砾中斩钉截铁道:“跟我走,不会再让你受欺负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燕终于要上战场了,是不是很意外?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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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39、第三十八话 。。。 
 
 
  突然出现的原纵把景阳宫的人都吓了一大跳。门口的禁卫军冲进来护卫在皇帝周围。
  
  “瀚冰,你……!”
  
  燕领还没说完,就被原纵搂住,拦腰抱起,施展轻功跃上了房顶,顺着房梁蹭到残缺的顶洞上,跳出了景阳宫。
  
  景阳宫围满了禁卫军,他们射上来的箭被原纵舞剑挑落。他一手环着燕领,燕领的温度还是那么冷,脸色苍白地瞪着原纵。
  
  “……来不及赶回去是我不对,可你也用不着闯宫吧?”在大殿顶上望着下面密密麻麻的禁军,燕领深深担忧。
  
  “用不着担心。”
  
  原纵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他跳下房顶,尽管单手抱人,他在千百禁卫军中依然穿梭自如,一柄雪霁舞得密不透风。近身的禁卫被打落,在人堆中弩手又不敢放箭。而且他们投鼠忌器,不一会儿就给原纵冲出一条退路。
  
  大内高手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纵跃过宫墙,掠过高处平台,像一只轻燕般滑下城门,消失在朱雀道的尽头。
  
  千百禁卫军视若无物。
  
  皇上把禁军都统陈定乾骂了个狗血喷头,忽然想起那人就是之前闯宫的原风晔的孙子,劫驸马也是他做的。
  
  三番五次地抢朝廷命官,还上瘾了不成,眼里还有没有皇家天威,反了他!皇上眼里闪过一抹寒光。
  
  原纵轻功身法一向灵捷,即使带了一个人也成功脱离了皇宫,在层楼堞瓦上几个起落,俯冲降下,转进七拐八弯的小巷,一直到绝对安全的地方,才松手把燕领放下。
  
  “你没事吧?怎么看起来又瘦了?那皇帝有没有欺负你?”原纵撑着燕领的肩,死死地盯着他,眼中流露殷忧,关心则乱。
  
  “欺负?”燕领恍然大悟,这些天被皇上留在景阳宫里,没能按时回去。原纵来找他,听到什么奇怪的传言了吧。怪不得要闯皇宫劫人呢,看原纵那梗着红脖子炸毛的模样,一下就给逗乐了,他嘴巴一扁,惆怅道:“欺负了又怎样呢?”
  
  “我……他……我砍了他!”原纵嗞嗞地磨牙。
  
  燕领继续惆怅:“别呀,你要被杀头的。而且他当皇帝挺好的……”
  
  “你……说他好……那我就,不砍了吧。”原纵失魂落魄,慢慢松开手,他的汗水从头上滴下,因为体力透支的疲劳涌现出来,侧身倒在旁边的墙上。
  
  燕领低嗔道:“傻瓜,什么都乱信。皇上把我留在宫里另有原因。刚才随便逗你,你还真……”看着那清澈真纯的眼眸,透出保护的信念,那么的纯粹简单,让人心痛。燕领靠着原纵的肩,呼吸着思念许久的气息,双手搂住他的腰。
  
  原纵反抱紧他,“真的没事?”
  
  “除了快被你吓死之外。”燕领低低道:“以后别这样乱来了。”
  
  “那你呢?”原纵生气地推着他撑在墙上,双手按着他的胳膊,身体挨近,眼神如火。“说好的十天,怎么放我鸽子呢?你明知道我会担心的,也这么乱来,怎么赔啊?”
  
  燕领歉疚地苦笑,心虚似地偏过头。在狭小的空间中却无法完全避开视线。像苦藤蔓卷,线头纠缠,合着气息的吞吐,像一味苦药,从鼻尖顺着滋扰,游弋到全身。明明还没有碰到,就感觉像被沾满对方的牛毛细雨打湿,苦味萦绕心头,又滋生出一缕清香。
  
  “其实是……”燕领清冷下来,“大哥死了。我要带兵为他复仇。”
  
  原纵死死地瞪着他,像是一个字都没听清。张口结舌地呆住了。
  
  原纵记得燕领告诉过他,家里面的亲戚只有大哥。原纵也记得,因为有燕梁的支撑与扶持,燕领才能平安无事直到现在。
  
  如今燕领的心境,和自己失去爷爷后,该是一样的。
  
  他忽然看懂了,燕领不复往日的精神,眼中总是空着一片,苍白的皮肤显得更加惨淡。以往他总是狡黠地笑着,眼珠溜溜转。如今开个玩笑都那么有气无力。燕领没有流泪,却比他流泪更让人心底发慌,感觉把一切都葬在了死去的角落中。
  
  “逢空,你……”原纵不知该说什么,他痛恨自己的嘴笨,在这关头不能说点什么安慰人的话。但是他也知道,什么安慰的话都是虚的,人死了之后,再怎么笑都是难过,没有任何东西能填补空虚。
  
  “很奇怪,他死得没道理,我不甘心……”燕领三言两语交代了情况。原纵更是瞠目结舌,浮屠山,拉姆拉湖的怪鱼,一定又是魔教那帮龟孙子捣鬼!
  
  “这次一定要灭了他们!”原纵咬牙切齿:“……对了,你刚才说你要带兵?为什么?”
  
  “和你一样,亲手复仇。”燕领眼中闪出刻骨的恨意,目光如冰。
  
  原纵忽然觉得燕领那花间旧梦的风流少爷模样已经不见了,那不再用温润风雅来伪装的面孔上透出的锋芒让他心惊。这就是燕领平时小心隐藏的真实模样,像寒冰破水,像剑断金玉,用积蓄的全部力量去撕开一个爆发点。
  
  他果然流着与军神同样的血。燕领的眼神,是曾经历过杀伐决断的人才拥有的,那样的透心攒凉,又那样的深不可测。
  
  “可是,你的病怎么办?!”原纵急了:“打起仗来没日没夜,战场上危机四伏。你的小命比你想的脆弱,经不起折腾!”
  
  燕领冷冷道:“哪怕死,也要去。”
  
  那六个字声音不大,却几乎要将耳膜震伤。原纵颤道:“连余地都不给自己留,你是打定主意要送死么?”他的心像被两股力量扯开各一半,拉出生生的裂痕。
  
  燕领一寸寸扳着他钳在墙上的手臂,推开原纵的身子,深深地吸气,“无论如何,我心意已决。皇上已经下诏,我会回去领兵。”
  
  “真不含糊,你有没有想过我?你要是死了,我……”原纵压制着自己狂乱的怒意,像火龙在四肢烧蹿,呼出的气息都是燥热的。
  
  燕领踌躇,继而偏过头,“抱歉……如果非得选,我只有对不起你。让我走。”
  
  燕领刚扳开一边的手,侧身出,忽然被从后面环住,一阵大力钳住双臂,身子被紧压在墙上动弹不得,燕领头晕目眩,感觉肺部的空气都要被挤干净,窒息得难受。原纵把他的双手压在背后,身体紧贴,禁锢得找不到一丝缝隙,把脸埋在他的颈窝,气息灼烧。
  
  “不许去!不许走……”
  
  “放手……你干什么?!” 颈脖上传来的丝丝烫伤的触感,燕领拼命推开他,却哪里推得动,只是加深了原纵的愤怒,让他清明神思被搅得一塌糊涂。
  
  就那么想走得一干二净?他在他心中算什么?冒生命危险付出的感情和日日夜夜的挂念算什么?原纵把剩下的话堵在唇齿间,从来没有这样深入榨取,混合着奇异的苦味和甜腥,仿佛要从咽喉通到心肺间,燕领只觉得都要被压进墙中,口缝相接的地方漏出的银丝顺着颈脖滑进衣襟。
  
  仿佛过了几个世纪,燕领早已经缺氧冒青,原纵终于离开,舔着血丝势吻进脖湾,发泄似的吻印上草莓般的印记。燕领此刻无心于此,无奈浑身酸软麻痒,连站也站不稳,他拼命用最后的力气去制止原纵,却弄巧成拙,挣扎的余韵就是更深地嵌在那人怀中。
  
  “原纵,你疯了!生气也得挑时候……”燕领瞪着那平素温和的彬彬君子,如今全然变了模样。来势汹涌得让他完全抵不住。
  
  “你要死,还要对不起我。不如让我对不起你。”原纵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忽然抱着他跃上屋檐瓦重,跳下院墙,进入一间废弃的院子,瓦砾遍地,杂草丛生。原纵踢开门,房中灶台还在。干枯稻草厚厚地铺了一角落。原纵把燕领摁在稻草堆上,欺身骑在他身上,顺着衣襟扒开,扯住腰带往外一抽。朝服冠冕的装束就化为了松垮的长袍,像剥蛋壳一般地褪去外衣和中衣,从中撕裂里衣,那如蛋白般的皮肤就暴露在空气中。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燕领不敢相信,背后烙上冰冷的稻草,硬邦邦的地面戳痛了身体的骨节。他羞愤地用仅剩的力气去掩暴露之处,原纵却哪容他掩住,把他的手合在头顶用稻草拴住,那白皙精瘦的身体好看的形状和柔软的质感,贴上原纵的皮肤就仿佛烧起了酒精,摩擦出了烟花。
  
  那些付出的心血不是为了成全一句离开,如果用爱惜呵护换来的是那样绝情的对不起,这样的对不起谁不会多说几个?每一个齿痕都发泄得很深,连最脆弱的地方都不放过,燕领已经痛得叫不出来,只是用清寒的眼睛直直瞪着原纵。
  
  进到最深处的快意和痛楚一起在心头肆虐,原纵勉强停在那里,头上已忍出粗汗。
  
  “别去,答应我。”
  
  “……”燕领死死咬着牙,任凭下唇血迹斑斑,身如万支火把炙烤,双眼朦胧,好几次都只发出漏气的嘶嘶声。
  
  原纵环紧了燕领修长的腰,烫得可以烙铁的脸贴在他暗痕斑斑的身上,沉溺在密度最大的他的气息中。
  
  “你不说……我就要……伤到你了……”
  
  燕领死咬着牙关,脸上露出奇异的表情,像是痛苦到极致,又像是骄横与不屑。忽然差点痛昏过去,聚集到顶点的欲念随震颤的律动喷涌而出,仿佛金刚钻搅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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