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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竹外桃花-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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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碧大叫一声,赶紧去扶,却被盛怒中的怀王推了一把,撞在门上。落竹头发全湿了,从桌子底下抬起头,张张嘴,像是要喊他的名字,却发不出声。阿碧的眼泪一下子便涌出来,跪下给怀王磕头:“王爷求求您,不管我家主子怎么了,您饶他一命,求求您了,您拿我出气,放了我家主子吧!”
  怀王双手握拳,猛地朝阿碧迈了一步。落竹的声音竟比任何时候都尖利,失声叫道:“阿碧!”
  下一刻,毒打责罚却都没有来临。阿碧抬起头,怀王怒气冲冲出了门,再看自己主子,已然昏了过去。

  躲避追杀

  
  
  
  





  躲避追杀 当天下午怀王就下了山,连句话都没留下。阿碧也不指望他会良心发现道歉,只要他别再来惹自家主子,主子一醒,他们就走。可他天真了,落竹昏迷到晚上,就开始发热。阿碧一块一块的湿手巾帕子换着,落竹的额头还是越来越烫。他急得没了办法,冲出去叫人帮忙。可下午,怀王跟落竹的事情几乎片刻整个宅子就都知道了。下人们说是宅子里的人,实际上都是怀王从王府拨过来的,看人下菜碟的本事是一等一的好。落竹跟怀王这么一闹,下人们自然也冷淡起来。态度好的,劝一声这么晚了,又是山上,从哪里找大夫,态度不好的,直接甩手走人只当没见过你。
  阿碧求了一圈,到最后,给人跪下了,才好不容易有一个,答应到山下村里看看有没有大夫。阿碧千恩万谢,只差没磕头。刚站起身,那人却摊开手掌。阿碧立马明白过来,冲到屋子里取了两锭银子,交到那人手上,那人才满意走了。
  屋里,落竹已经烧得意识模糊,嘴唇干裂起皮,开始说胡话了。
  阿碧把他衣服解了,用凉手巾帕子给他擦身。身后那处略微有些开裂,却不严重,阿碧随身带了药膏,给他抹上了。他不住叫着落竹的名字,生怕他就像故事里那些人,一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他这般一刻不歇地照看了落竹一夜,到天大亮,去山下找大夫那人才把大夫领来。
  大夫长须胡子,药箱被虫蛀了,千疮百孔。一进门,脉都没号,先要扎针。阿碧拦住了,叫他先号号脉,那人好似反应不过来一般,半晌,才拉过落竹的手,三指按在他手腕上。诊了半天,大夫反问阿碧,落竹以前可有什么旧疾。阿碧实在怀疑他会不会看病,但还是答了。那大夫斟酌半天,开了方子,却不给阿碧,偏叫他先给钱。
  阿碧没办法,掏了钱,大夫就完成使命,抬脚出门。帮忙找大夫的人早就没了,阿碧自己拿着方子跑到厨房煎药,厨娘看他实在可怜,偷偷塞了两个包子给他,暗示他,是刘贵给她们主仆使绊子。阿碧顾不上谁使绊子了,他出去碰了一圈壁,如今草木皆兵,哪怕来煎药,都要把屋子的门锁上,免得有人趁自己不在进去闹事。
  昨儿晚上就有人说过,要他们帮忙找大夫,他得答应,落竹病好了陪他们睡一宿。
  阿碧不能多想,不足一个昼夜的时间,他就好像把世界冷暖都体会了一遍。他煎好了药,端着回房,落竹竟然坐了起来。
  “主子!”阿碧端着药一溜小跑,“您醒了?赶紧,趁热把药喝了。”
  “阿碧,”落竹神志不清,只是摇头,“我好疼啊……”
  “哪儿疼?”阿碧把碗放到一边,凑过去。
  “后头,后头疼……”落竹试图用手去碰自己的背,却够不着。
  阿碧扶他趴下,果然,昨天桌子打到的地方今天淤血发青了。阿碧给他轻轻揉了几下,问:“好些了么?”
  没人回答,落竹又睡过去了。
  阿碧把他扶起来,一勺一勺喂进药去。又去熬了米粥,叫他喝下。这么没日没夜地折腾了两天两夜,落竹醒着的时间才稍微长了些。而阿碧不过短短两日,脸颊深深凹陷下去,不知道掉了多少肉。
  落竹心里感激又愧疚,便不叫他忙东忙西。他往床里头挪了挪,叫阿碧坐过来。阿碧也没推脱,坐在床上刚笑了一下,眼泪就掉了下来。
  “你哭什么?”落竹笑。
  “你下回别再这么吓唬我了。”阿碧抹抹泪。
  “不吓唬你了。”落竹拿袖子给他揩泪,“我就是气不过。”
  “用不着生他的气,他对咱们不好,咱们就走。”阿碧咬牙切齿。
  落竹歪着头笑:“好,我们走。”
  “我没跟你开玩笑!”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落竹说,“我猜,怀王不会让我走,不过咱们必须得走。”
  阿碧隐约明白落竹的话,其实不明白也没关系,他只要能走就觉得很够了。他往枕头上挨了挨,道:“咱们出来这回,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收获……我可从来没吃过那么好的糖球子,这里的赌坊也很大,大家都很敢下注……不过还是家里好……回去了以后咱们闭门谢客,好好补补……你也补……我也……”
  落竹低下头,这人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还是伴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一起,睡了。
  接下来几日,也不知怀王是真的对他寒了心不在意了,还是量他也折腾不出什么,落竹主仆虽然还在主屋住着,却好像隐形人一般。府中上下各行其是,完全不管他们。阿碧去厨房取饭煎药,也见不着人。厨娘好心,倒也没克扣他们饭食,只是躲起来,不跟阿碧碰面。
  没人给阿碧委屈受,阿碧就很知足。落竹的身体又养了三天,觉得自己完全好了,这才打算走。阿碧早就把包袱打好了,怀王给的东西一件没带,都扔下了。落竹觉得恶心,阿碧更加反胃。两人商量着从后门走,见有人问,就说出去散心。结果事情出奇顺利,走到门口才碰见个人,看到是他们主仆,头一低,过去了。
  落竹深感意外惊喜,头一次觉得不受人待见是件如此美妙的事情。
  俩人重获自由,在山路上蹦蹦哒哒像两只撒欢的野……咳,总之,脚下不急,甚至有心情蹲地上看一朵小野花。落竹是如此计划的,下了山,雇辆马车,直奔京城。先找桃夭的店铺藏起来,免得直接奔江南而去被怀王的人撵上。联系上桃夭,这人肯定给自己都安排好了,自己就按他安排的,一路顺顺当当回胭脂榭。
  京城这鬼地方,啊呸,一辈子也不来了。
  又走了一段,却忽闻嘈杂之声。落竹没往心里去,毕竟附近有个村落,有人上山也不奇怪。只是这声音越来越近,且越聚越多,落竹停下脚步,不安道:“该不会怀王那边已经知道,追过来了吧。”
  阿碧心里也没底,拽着落竹的袖子说:“那咱们快走。”
  两人加快脚程,没走出多远,绕过两棵高树,竟然险些与人撞在一起。
  “云柯?”
  看清是谁撞了自己,落竹不由叫出声来。如此情景下再见云柯,心情实在复杂,明知道不关这个人的事,可还是忍不住烦他。落竹还能绷着脸,却不能要求阿碧态度友好。
  “云柯公子这么急匆匆,是要去哪儿?”
  云柯单手撑地,勉强站起,惨然一笑道:“拜托了,待会儿有人问起,就说没见过我。”
  他站起来,便能看得清楚,右边袖子被血浸透,小臂处一条刀痕。落竹吓了一跳,脱口问道:“这是怎么了!”
  云柯摇摇头,说:“一言难尽,总之,有人想要杀我。”
  后来落竹才知道,傅家婆媳的案子在怀王干涉下,正往预定的方向进行着。魏明德本来还要保住黄维和,可怀王锋芒太盛,非要与之相对,只怕利少弊多。魏明德再不舍不忍,也只能甩手不管。黄维和眼见靠山袖手旁观,走投无路之际,兴起了杀害云柯的念头。他本来派了两帮人,一帮杀害云柯,一帮杀害傅家婆媳。杀云柯的失了手,却没想到,这日云柯进山里探望傅家婆媳并问询案情,正看到傅家婆媳被杀。凶手把刀从傅家婆媳身体里抽出来,转过头,砍向了云柯。情急之下,云铭替主子挡了致命一刀,云柯逃走。
  听得嘈杂声越来越近,落竹这回知道不是抓自己的了,可他心里非但不轻松,反倒为云柯担心起来。云柯血流得多,一张脸煞白,对落竹点点头,转过身想继续跑。可他跑得完全不对,他应该尽快跑出山去,到山下村子雇一辆车往京城跑,或者干脆上山……不,不能上山,只怕还没逃进怀王的宅子,他就已经跟追兵碰个正着。
  阿碧显然也发现了,下意识去拉落竹袖子。落竹本来的一点犹豫被他一拉之下,全部消弭。恩怨情仇都是小事,要是不告诉云柯,就是把他往阎王爷那里推了一把。
  落竹信因果报应,他今儿个不救云柯,难保明日不会有业果将在自己身上。
  “云柯!”落竹快跑两步上前,抓着云柯的胳膊道,“山里路你不熟,跟我走!”
  阿碧夹紧包袱,跟着主子快步行进。没跑出多远,落竹就觉出不妥了,云柯这么养尊处优,胳膊上挨了一刀,把他疼得半死,速度本来就受影响。再加上失血过多,落竹只觉得拽都拽不快。
  老这么跑,只怕很快就会被人撵上!
  阿碧看出主子的担忧,把手里包袱紧紧搂了搂,道:“主子,你们快走吧,我不走了,留下给你们挡一挡!”
  “你疯了,刀剑无眼!”落竹焦头烂额,既然已经决定帮云柯一把,现在反悔就晚了。拖着个累赘云柯就够上火了,自己人还跟自己玩这套。
  “我说真的,这样根本跑不快,不如我留下来帮你挡挡。”阿碧道。
  “挡个屁!拿命挡啊!”落竹吼,“别耽误时间,快走!”
  “主子你信我,我有本事挡下他们的,上回在湖州城,不就是我帮你挡掉追兵的?”阿碧一笑,“咱俩毫发无损!”
  落竹想起湖州城一事,也知道阿碧在忽悠人这方面很有天赋,三言两语把追兵骗到反方向是手到擒来。但他不敢冒险,私心里,他宁可扔下云柯不管,却不能扔下阿碧。
  阿碧却态度坚决,从落竹身上解下钱袋,讨了一锭银子装怀里,道:“我把人弄开,然后就雇辆车,咱们在桃夭老板的店里会合。包袱都在我这里,我不怕你不管我!”
  落竹还是犹豫,时间却不容许他迟疑了。远处嘈杂声又一次靠近,阿碧一跺脚:“赶紧走啊!”
  “阿碧。”落竹郑重道,“你伤了一处,我赔你两处,你要是死了……”
  “啊呸!”阿碧大怒。
  “我就是这么一说,你福大命大……”落竹一缩,道,“我安顿了云柯,就去找你!”
  此地距离山下的村子已经不远,好在追兵还没有进村子里。此时是农忙时节,村民大多不在家中,是而落竹带着整条袖子都染血的云柯进村时候,并没人看到。可这也给他提出了个难题——
  跟谁雇车?
  他不知道这些农户谁家有车,甚至都不知这些农户哪家留人。刚刚草草给云柯包扎了一下伤口,眼看着血又透出来,这人脸色苍白,整个人虚弱不堪。落竹深深吸了一口气,却听云柯笑道:“其实你不必管我了。”
  落竹不解。
  “这案子已经铁板钉钉,即便没有我,黄维和也必定垮台。黄维和一垮,魏明德覆灭也是旦夕之事。自古大厦功成,底下无不累累白骨,只要能为民伸冤,保天下太平,性命何妨。”
  落竹被他气得没好气,道:“你死不要紧,我现在跟你栓在一条线上,我家阿碧还为了你挺身而出了。这种献身的话,下回记得早点说,你试试我会不会救你。”
  云柯被他噎得不知说什么好,却见前面走来个孩子,手里抓着不知什么,边吃边唱边走。落竹赶紧扶着他快走几步,叫道:“小孩!”
  那孩子下意识应了一声,见云柯袖子血红一片,身上打了个突,转身就要跑。落竹生怕他跑了,一叠声叫道:“小孩,你站住!你想不想赚钱!”
  小孩开始没理,跑了几步,仿佛反应过来,回过头,奇怪地看着落竹。落竹赶紧道:“小孩,你帮我个忙,我给你钱。”
  “你是山上住的那个有钱人?”小孩问。
  落竹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多半是院子里小学堂念过书的孩子。自己给他们弄了个地方读书,他们无不对自己感恩戴德。落竹心里有了底,态度越发和善:“对,是我。你过来,帮我个忙,我给你钱,能买好多好多书!”
  小孩乖乖地走过来,落竹道:“这个哥哥受了伤,我们要个隐蔽的地方躲着,还需要一辆马车……牛车驴车也成,总之,快些把我们送到京城去。”
  小孩看着云柯的伤口点点头,脸上一丝表情也无,大约是吓傻了。落竹从钱袋里掏出一锭银子,道:“你帮我找来车之后,我再给你这么多。”
  小孩应了声,收下银子,道:“我娘下地干活去了,我带你们去我家躲躲,我家里没人。”
  小孩家里不富裕,在村子里也只属于中下。落竹扶云柯进了门,便叫小孩赶紧去找车马。他们紧绷的神经到此时稍微松了松,落竹去打水给云柯清洗伤口。这人意志真强,流了这么多血,还能维持一分神智,静静看着他给自己清洗包扎。
  落竹只觉得这情景真是奇怪极了。
  他们……严格算起来,是情敌啊。

  悲壮之死

  
  
  
  





  悲壮之死 云柯忽然转过头,对他轻轻一笑,道:“多谢你。”
  落竹笑不出来,只是点头:“你是好人,命大,跟我无关。”
  他端着水站起身,云柯却抓着他的衣角,道:“落竹,我会报答你。”
  落竹心头一紧,冷笑道:“只要你以后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很高兴了。”
  他去倒掉血水,路过这家农户的厨房,见灶台上摆着一个杂粮片片。摸摸肚子,有点饿了,想来云柯肯定也是如此。他几乎不敢想尚在山上的阿碧,直觉告诉他阿碧不会死,可是那群人凶神恶煞……
  他从窗口探进手,把片片抓过来,回到屋里,云柯痛到极点的扭曲表情立即隐藏,尴尬地对他露出一个微笑。落竹知道他肯定很疼,没有伤药,全凭包扎,该疼还是疼,流血也还是流血。他把片片递给云柯,道:“吃了吧,免得好不容易逃出来,却饿死了。”
  云柯不去问他从哪里弄来的,他确实想吃。他抓过来咬了一口,抬头见落竹舔嘴唇,问:“你吃么?”
  落竹摇摇头:“不饿,你受伤了,你吃吧。”
  云柯把自己吃的那半掰下来,剩下的一半递给落竹:“我吃半个就够了。”
  落竹摇头不要,他死活塞进落竹手里。落竹见他一活动就疼得难受,只能收下来,坐在他旁边小口小口地品。云柯即便落难,吃东西的动作依旧优雅好看,这是几代官宦四书五经浸淫出的翩翩贵公子,比自己这样出身低贱的人好了不知几百倍。
  怀王喜欢他不喜欢自己,其实不奇怪。
  但这不代表,怀王就能骗自己,把自己当替身,而且自己还真的上当了。
  落竹心里恨怀王,却也恨自己。他恨自己识人不清,一时鬼迷心窍就在意上了这样一个人。他恨自己没有早些发现,被人骗得这么惨,可昏迷的时候,却总是梦到以前那些短暂的快乐日子,每次那个人要离开自己,自己都一阵心痛。
  “云柯,你觉没觉得,我们的嘴唇长得像?”落竹试探道。
  云柯一愣,看向落竹的唇,轻轻摇头。
  落竹便讷讷地不问了,过了会儿,问:“你为什么会被追杀?”
  云柯便说了。他此刻很虚弱,吃了半个片片也不能缓解。整条右胳膊麻得没有感觉了,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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