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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宛城纪事作者:啾啾橙子-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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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木鲜花皆有灵性,其所成必为天地所哺。尔今未得上苍应允,私相践虐,定堕入拔舌地狱,不得修成正果。”明义还没说完,就忍不住笑了。“两个迂腐的老先生在这里掉书袋,太不应景了。”
  陈天荣摇着头推开门,登上吱呀作响的楼梯,一面走一面笑着说:“就你开着窗户吹风就应景了?如果明老板来问责,小的担待不起。”
  “你又不是九门里的遗老遗少,什么小的老的。”明义跑到楼梯口,挡了陈天荣去路“请为你的言辞感到抱歉,陈先生。”
  陈天荣偏着头想了想,抖抖衣袖半跪在台阶上,像模像样的冒出声应答:“嗻。”也许是自己家中缺少兄弟姊妹,陈天荣的记忆里从来不曾有这样的玩笑嬉闹。少年时,本该轻狂放纵的年代,又被争夺抢斗填得满满当当。
  “平身了,想什么呢?”明义拽起陈天荣,堆着笑问道。
  “想一脚把你踹下去。”这是陈天荣起身时突然想到回答,也不知怎么就说了出口。话已出口,才发觉失言——虽说到了新时期,但烙印在记忆深处的尊卑有别,依旧以顽强的生命力存在着。无论在谁看来,自己和明义,都没有平起平坐的可能。
  反倒是明义并没有在意,他挥舞着拳头叫嚣道:“你试试?正好小爷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
  “是‘天真’还是‘天香’我不懂,但如果让明老板知道小少爷学了这些语言称谓,一定家法伺候。”
  “能不能想我点好!”明义狠狠瞪了陈天荣一眼,努力做出面露凶光的表情。
  不过在陈天荣眼里,这就像路边一只小野猫,想用嘶叫逼走靠近的警犬时的神情,徒增可爱罢了。
  “琦晋在西番的同学回国了,他晚间在PARK HOTEL做东,邀我们同去。”明义趴在楼梯扶手上,摸出两张请柬晃了晃。“很正式的邀请。”
  陈天荣有些吃惊的问道:“国际知名人士?”PARK HOTEL是上流军政要员时常关顾的处所,起装潢豪华大气,足以成为宛城蔑视帝都的资本。陈天荣听说为西洋建筑设计师拉斯洛设计,陶馥记营造厂承包全部建筑工程。当然,这仅仅是听说,以他的身份,只能站在大楼之下,感受‘仰观落帽’的宏伟神奇。
  明义摇摇头:“好像叫池程,有没有名气我就不得而知了。”
  池程?陈天荣不禁怀疑,是上苍垂怜,还是造化弄人?“在下可不会讲西番人的话。”
  “给个面子吧,琦晋也是很诚恳才托我当WAITER,请务必赏光。”明义凑近了些,在陈天荣耳畔轻声说:“听说他夫人可是个美人,不去看看?”
  细小的气流冲击着陈天荣的面颊,那股温热一直延续,仿佛游走到了他的胸腔里,融入心脉。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章 宴会

  穿梭在缓缓前行的电车间,看霓虹灯透过玻璃窗打在陈列品上,与穿着厚重皮草的贵妇擦肩而过,明义眼眸中闪着愉悦,仿佛对世上的一切都充满好奇。陈天荣默默跟在后面,注视着这个小家伙。如果不是忍受不了一个男人跟在自己身后喋喋不休,他定不会答应明义步行前往PARK HOTEL。
  走了近半点钟,陈天荣突然上前拽住明义,问道:“明公子好歹是留洋归来的学士,不怕街边小姐耻笑?”
  “笑什么?”明义茫然的回过头,注视着陈天荣。
  陈天荣皱着眉头,一时间很难想出合适的形容词,于是说:“我前两次见你,可不是这样的。”
  明义看到陈天荣身后的街区,由于路灯熄灭,瞬间陷入黑暗。那种漫无边际的黑暗,像恐惧的潭水,能淹没人的理性,吞没人的心智。明义常觉得自己就行走这样的黑暗里,灯火只能照亮身边的鬼魅,让世界变得更加恐怖,恐怖到让他迷失了自我。“不是这样,应该是什么样?”
  “算了,两个大男人纠结这种问题。”陈天荣有些奇怪,自己怎么都开始研究这种街头老妪常念叨的话题了。他摆摆手,反而甩下明义先走了。
  街边锃亮的玻璃照出了明义微微上浮的嘴角,诡异的笑容中绽放出妖艳。
  “您的迟到使得美妙的夜晚黯然失色,请为您的无礼致以歉意。”顾琦晋从主位起身,端着酒杯走到明义面前。
  “池先生,久等了。”明义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继而笑道:“自罚一杯,不成敬意。”
  陈天荣渐渐懂得,成套的黑色领结和精致的黑宝石纽扣点缀下的他们,举手投足间严肃却不失雅致,用标准温和的笑容束缚着来客,更束缚着自己。他们生而占据着旁人难以企及的财富,也背负着常人难以理解的枷锁。
  “天荣兄,这位是我在西番工学部的前辈,池先生。”顾琦晋似乎真的想改善自己与陈天荣的关系,十分陈恳的介绍两人认识。“这位是嫂夫人。”
  “幸会。”陈天荣细细回想了片刻,确认眼前之人与前日照片所见别无二致。“这种时候回国,池先生的选择令人钦佩。”
  池步洲听到这话有些不好意思,腼腆的笑了笑。“国难当头,别无选择。”
  “池兄,看起来嫂夫人和阿义很投机啊。”顾琦晋忽然拍拍二人,示意他们望向相谈甚欢的明义和白滨英子。
  电光和烛火相辉映,西洋和传统工艺的结合使得厅堂内色彩柔美静谧,一对璧人言笑晏晏,煞是好看。唯有时时撞入的西番语,让陈天荣不太适应。
  “明公子可曾去过西番?”对于明义流利地道的关东方言,池程颇为吃惊。
  “嗯。”明义笑着点头。“染井吉野是我见过最美的花。”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染井吉野依旧盛开,帝国之花却已然在异乡凋零。顾琦晋了解那一段过往,更了解明义笑容后隐藏的悲哀。
  可没等顾琦晋开口,白滨英子就笑着告诉丈夫二人正谈论高桥正功和田道雄一这对师徒在密电领域的非凡造诣。
  “那明公子了解政府方面的现状吗?”池程对于这个话题异常感兴趣,因为在日本时他的导师多次告诫学生注意密电在战争中的重要意义。可久居西番,眼中只能看到那个民族对九一式欧文印字机的狂热崇拜,对于自己的国家,他一无所知。
  明义的笑容从脸颊滑落,随之而来的是无边落寞。现在的天完政府,一无所有。“既缺设备,也缺人才。”
  对于明义的回答,池程将信将疑。他在西番的十年,正是天完政局动荡的十年。可自从郑氏父子抢班□□,改朝换代以来,天完帝国的经济以惊人的增长率震撼着世界。而踏上故土,繁华富丽的宛城更印证了时代的变迁。他无法相信祖国依旧如他离开时那样,贫穷困顿。“西宛军方正在研制转子加密技术,如果政府不能有所行动,一旦开战——”
  “一旦开战,国人会以血肉之躯弥补政府技术方面的缺陷。”
  此话一出,室内陷入沉寂。没人愿意看着同胞流血牺牲,更没有人愿意看着故土沦亡消陨。但战争已不可避免。
  “请问明公子,既然您对密电方面颇为了解,为什么不考虑为政府效力?”池程知道这个问题极其唐突无礼,但作为一个中国人,他理应由此一问。如果富贵是热血的羁绊,战争将使所有的富贵成为过眼云烟。
  “池先生在西番可有幸见过田道雄一?”
  池程有些恼怒,明义的回避似乎是在印证他的想法。他压抑着不屑勉强解释了自己与田道雄一相识的经过,以及对于田道雄一学术成就的钦佩。
  “那他就应该告诉你——他师承高桥家,学到了那个家族最隐秘的密钥解码技术,还爱上了高桥小姐。但是为了前途,为了赏金,他出卖了恩师和爱人,亲手葬送了这个家族的性命。”明义盯着池步洲,注视着对方眼中流淌过的惊讶和质疑。他知道,没有人能接受这个故事,因为故事中的恶魔怀着圣人般慈爱的光芒在世界行走,为人尊敬爱戴。“至于剩下的故事,真的不适合这样美妙的夜晚。”
  “请明公子原谅我的鲁莽。”池程以酒谢罪,表示了不再追问的意思。
  “真是无趣,敲的是武锣,怎么唱成了文曲。”顾琦晋笑着邀陈天荣一同举杯,似乎刚刚发生的事情与他无半分干系。
  陈天荣附和着说笑了几句,他并没有能猜测出这个故事与明义的过往有着怎样不可告人的怜惜。有时候,他只是单纯的想,这样漂亮的人儿要是能时常开心才好。
  顾琦晋为池程斟上酒,望了眼明义,说道:“池兄,固亭兄现在帝都任政府社会处处长,他上次还特地挂电话问我要不要一起谋职。依我看那个职位挺适合你的。”
  “找你谋职?请你去做银行行长?”池程笑了,这陈固亭找谁不好,找上顾琦晋这位风流大少。
  其实顾琦晋有些不解,为何池程对明义未投身情报工作分外介意,刨根问底,却对自己的选择丝毫不在意?难道世人都认定了他顾琦晋胸无大志,只会投机取巧骗人钱财?“固亭兄对买空卖空倒腾股票可没兴趣,他找的是所有西番归来的学生。”
  对于陈固亭之人,陈天荣不甚了解,但明义隐约听人提起,他正在郑克文领导下的力行社寻觅西番归国学生,以求战时破译敌方电文密码。其实每一个人都知道,国家仅靠着勇气和决心是无法自救的。十年发展,政府努力筹集着军事物资,扩建军校,搜罗人才。平静的表象之下是国家机器飞速运转,积极备战。
  “那说说是个什么职位。”
  “力行社,总务组机密二股。”顾琦晋走到池程身边,低声说:“陈兄有叮嘱过,若是池兄听完之后没有兴趣,就请您即刻返回西番。”
  池步洲一惊,用手托住眼镜,他没想到顾琦晋会说出这样的话。看来自己和眼前这位同学,都小看了对方。“请转告固亭,我当与君共赴国难。”
  “要赴你与陈兄一道赴吧,我可没兴趣。”顾琦晋撇撇嘴“明日我遣人送你和嫂夫人去帝都,说不定能受到郑大公子的接见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章 往事

  凛冽的酒气,绯红的脸颊,模糊的话语,陈天荣能感觉到明义醉了。池步洲和妻子离开后,明义坚持留下二人喝酒。话虽这么说,其实陈天荣一直在一旁吸烟,顾琦晋则坐在明义身边看着他喝。原本陈天荣想劝劝,毕竟他受明仁所托,却被顾琦晋阻止了。以顾琦晋的理论,男人痛苦悲伤的时候不能哭,就让他喝吧,喝醉了就会忘记不该记住的过往。
  这样的境况持续到了午夜,到明公子晕晕乎乎的告诉二人他喝好了。然后,陈天荣几乎是抱着明义回到了阁楼。如此近距离观赏这种美,看着这个小家伙毫无防备的倒在自己怀里,他想到了正式见面的那一次,小家伙刻薄狠毒的向自己问好。果然是大少爷的作风,憎恶分明,不加掩饰。若是像自己一般的出身,再率性的风格,也会被残忍的世道磨得没了棱角。
  要是白宗飞,自己一定一脚将他踹下楼。陈天荣这么想来,自己都有些好笑。他扶着明义躺下,却冷不防被人拽住衣角,不得脱身。
  “点灯。”明义睁开眼,黑夜中黑色的眼眸泛起朦胧模糊的水雾,如星辰在天河中荡漾。
  陈天荣低头扯扯外套,依旧没能将自己的衣物解救出来。他十分无奈的呵斥道:“放手!”
  床上的明义朝温暖的被子里缩了缩,严正拒绝了陈天荣的命令。“不!”
  “大爷,您这么拽着我够不到油灯!”陈天荣开始好奇明公馆的帮佣都是如何伺候这位大少爷的,怎么比那些抹着厚重胭脂的闺中小姐还难缠。
  明义咬咬牙,放开了手,却将头埋入枕中,不再理会陈天荣。
  “我下去拿灯,你先休息。”陈天荣啼笑皆非,却依旧俯身为明义盖好被子。也许世上有人宠着的孩子都是这般,无理取闹,为所欲为。可有时候看着,总也不忍心生气。大概是因为自己没有机会拥有,便想离这份纯真率性近一点。
  可等陈天荣再次回到这份纯真身边时,几乎看到了毁灭——匕首顺着白皙的手腕缓缓向下,滴答的血液染红了报纸,顺着粗糙的纤维四散开去,明亮的刀刃如一面镜子,无限放大着这恐怖的景象。而明义,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端详着自己的伤口。
  “你疯了吧!要死也别死在我这里!”陈天荣扯下被单裹住明义的伤口,他就这灯光看去,幸而伤得不深。
  “你知道吗,有鬼,吃人的鬼。”明义凑到陈天荣耳畔,笑着说道,声音微小而凄厉。“我没想死,我想吸引他们,让他们把故事讲清楚。”
  陈天荣不可置信的望着明义,眼前这个眼神空洞神情扭曲的人年轻人,真的是他认识的小家伙?“鬼?什么鬼?”他感觉明义的话语是过了很久才传到自己的耳朵里,带着寒冷刺骨的风。
  “鬼,吃人的鬼——”
  陈天荣看着倒在床上的明义,心中满是疑惑。若不是自己出手打晕他,是不是还会听到更令人毛骨悚然的言论?难道明家不可告人的秘密是公馆闹鬼?亦或是明家小公子心智不健全?其实陈天荣是愿意相信前者的,毕竟凶宅闹鬼是流传了千百年没被揭穿的谎言。可当他翻动明义携带的物件时,巴比妥酸盐药剂的存在,清楚的彰显了答案。
  陈天荣遵照说明书给明义喂下药物,他很庆幸自己能明白成分介绍中复杂的医学术语,也很疑惑自己究竟为何平静的面对这一切。在他儿时生活的村落里,年长的老奶奶都会告诫小孩子,被鬼怪吸了精魄的人会变得疯疯癫癫,所以要把他们浸猪笼。现在想想,或许只是因为贫穷与愚昧。
  阳光透过窗户缝儿溜进室内,照得人周身暖暖的,真的是春天到了吧。明义在这样温暖的阳光中
  睁开眼,正对上了陈天荣关切的目光。他眼睛略瞟了瞟,竟发现自己缩在陈天荣怀里。
  感受的小家伙慌乱的躲闪,陈天荣笑了:“你昨晚拽着我不让走的时候怎么没这反应?”
  昨天?手腕处的伤口昭示着昨夜的诡异并不是梦,明义冷笑一声,躺了回去。他闭上眼,不敢面对陈天荣的眼神,甚至不敢听到眼前这个男人的声音。他怕,怕下一刻的质问会让自己无处可逃。
  陈天荣没有问什么,也从未打算问什么。他靠近明义,将小家伙圈在怀里,如长兄一般安慰道:“好了,没事了。”
  “你——”
  “嗯?”陈天荣故作疑惑。
  “想听那个故事吗?”明义仰头问,既然连这个秘密都被人知晓,不如坦诚以待。
  “好,说吧。”
  “昨天那个故事中的高桥前辈,因为传播反战反君主言论被暗杀。他死后,他的女儿遭人追杀,而追杀高桥小姐的人,正是田道雄一。或许是念着往日情意,田道放了高桥小姐,任这个军部看重的情报人员逃到了宛城。本来这个故事应该就此结束,可十二年后,田道在九一式欧文印字机的改进过程中发现了步进开关式电气机械加密装置存在通解,这个理论正是他的导师遇害前研究的方向。他认定导师的女儿掌握着精确数据,瞒着军部只身来上海问询。”明义缓了口气,感慨道:“真长。”
  陈天荣揉揉明义的脑袋,他不喜欢小家伙眼中透出的哀伤。“然后他没有得到数据,杀了高桥家的小姐?”
  “基本正确。”明义清楚的记得那个场面:激烈的言辞,刀剑碰撞的声音,汩汩流动的鲜红……“也许田道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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