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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中国暗杀王:王亚樵-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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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医院医治。王亚英是在福建经此惊吓,浑身时常发生惊悸和哆嗦。精神也时时处于高度紧张之中,几近崩溃的边缘。    
    “经过这次军事失败,我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是成其大事的人啊!”那天,他从医院里回来,恰好遇上当初极力反对他去福建的部下戚皖白。两人心情无限愁苦,索性来到铜锣湾一家酒肆喝闷酒。席间,王亚樵心情低落痛苦,忽然手捂着脸呜呜恸哭了起来。    
    戚皖白深深理解他的心,也知道王亚樵虽是个安徽帮派首领和有名的“暗杀大王”,但他心里却向往着正义与民主。特别国内发生日本军队入侵的灾难以后,王亚樵那颗为国情愿献身的心,时时在感动着戚皖白。他知道象华克之这样的爱国热血青年,所以苦苦追随在王亚樵身边。都是被王亚樵的人格魅力所感染。像赵士发、郑抱真这些从“斧头帮”里演化而来的“铁血锄奸团”成员,之所以在国民党军警特务枪林弹雨之中宁死也紧紧追随王亚樵,就已让戚皖白体会到,王亚樵身上不仅有放荡的野性,又有一股超人的豪气。他宁可放弃到蒋介石手下作官也甘作闲云鹤,决非一般人所能做到的。他发现王亚樵在鲁野不羁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是一颗赤诚爱国的心!    
    “有时候我真想一死了之,为什么?就因为我已经看到今天的中国,再也没有任何希望了。”王亚樵几杯水酒进肚,脸色忽然涨得发红。眼里的泪水也扑簌簌滚落下来。他和戚皖白碰杯豪饮道:“如果没有这次闽变的失败教训,我还把中国摆脱蒋介石一人专权的现状,寄予那些有爱国心的将领身上。可是,自从福建兵变遭到严重失败以后,我从前的美梦都惊醒了。如今,在我眼前几乎是一片黑暗。我发现当今中国,再也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战胜蒋介石了。”    
    戚皖白忽然提醒说:“九爷,也不必过于灰心悲观。天下总不会永远都是老蒋的,华克之说过,他对共产党很感兴趣。而且,我猜测华克之和孙凤鸣这几个青年人,很可能都是共产党方面的人。九爷,我们投奔共产党不行吗?”    
    “投共产党?”王亚樵微微一怔,他很快就摇摇头说:“对于共产党,我一无所知。但是,我也知道,在当前这种社会,即便共产党有抗日救国的思想,也不可能斗得过老蒋啊。再说,华克之和孙凤鸣怎么能是共产党的人呢?他们如是共产党的人,为什么会投奔到我王九光的麾下来?”    
    戚皖白叹息一声:“共产党我也没有见过。可是,我听说早在上海期间,戴笠的人那么到处捕获九爷的时候,共产党的人,不是派人寻找过你吗?”    
    王亚樵点点头:“对。有一个叫李克农的人,也是咱们安徽家乡人。听说他是共产党的地下工作人员,也在上海隐蔽着。李克农确实派人寻找过我。可是,我没有同意和他们建立联糸。”    
    “这么好的机会,九爷为什么放过呢?”    
    “李克农派来找我联糸的人,是一个大学教授,他自称是姓黄,叫文海。有一次,我在遭遇特务追捕的时候,这个姓黄的教授把我救了。可是,后来就再也不曾找到这个叫黄文海的人。我现在总在想,像黄文海这样的文人,也会成其大事吗?现在蒋介石连蔡廷锴和蒋光鼐,李济深这些要人,尚不能击败他,一个由文人们组成的共产党,还能成什么大气候?”


第十二章 杀手与情人在太平山路遇可疑的父女(3)

    戚皖白正色说:“九爷,话不能这么说。江湖上有句话,叫人不可貌相,水不可斗量。也许姓黄的教授就是个杰出的共产党呢!九爷,你知道有个叫毛泽东的湖南人吗?他可是个了不起的共产党呢!”    
    “毛泽东?当然早有耳闻,不是报上说的那个毛匪吗?”    
    “毛匪?九爷,那是蒋某人的反共宣传。其实,据华克之和孙凤鸣说,这个毛泽东可是让蒋介石最头疼的人呢。莫非九爷就不曾听人说过,蒋介石为杀掉毛泽东的红军,已经派出多少大军去围剿了?你想,蒋介石的军队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就把个福建的兵变给平息了,可是,他们为什么用了那么多年时间,对毛泽东的红军进行无数次围剿,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成效呢?这就足以证明毛泽东的红军,是中国当今最伟大的一股政治力量!千万不能小视这些红军啊!”    
    王亚樵不语。他虽然不再公开反驳戚皖白的话,但在心里对红军和毛泽东仍然不肯认真地接受。    
    戚皖白继续对他道:“九爷,如果有一天咱们再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来击败可恶的老蒋,那就只有一条路,去延安投奔共产党了!”    
    “皖白,别说了。你就让我再好好想想吧。”王亚樵那时心乱如麻,对继续和蒋介石苦斗对峙,已经失去了坚定的信心。那天夜里,他虽然听戚皖白谈到了神秘的延安、谈到让他心惊的毛泽东和红军,当时心有所动。但是他认真一想,仍对投奔红军畏首畏尾,迟疑难决。    
    从酒肆里出来,又下起了蒙蒙春雨。    
    王亚樵独自向太平山走去,这时夜幕初临,他发现香港岛和九龙已是华灯簇簇了。就在他向山顶小路上走来的时候,忽然发现迎面出现了两个可疑的黑影。看时,原是一男一女,行踪诡秘而可疑。王亚樵发现那男人是个秃头老汉,下巴上有绺黄色山羊胡子。让王亚樵格外惊愕的是,老汉左边的衣袖竟然是瘪瘪的,空荡荡在风中摇摆着。王亚樵看见那失了左臂的老汉,脸膛黧黑而多皱。一双眼睛里隐含着让人心悸的冷光。这是他在上海经常遇见的特务目光!可是,在香港为什么也会出现这样一个形容枯槁,神情冷森森的老汉呢?王亚樵再悄悄注意老汉身边的女子,只看了一眼就让王亚樵暗暗吃惊,他吃惊的是看不清那女子的容颜和脸孔,一条黑色纱巾已将女人那张椭圆型面孔遮去了半张,只留两只亮晶晶的大眸子。浑身上下是一袭黑色绸袍,脚穿一双黑亮高跟眼鞋。当那女人与王亚樵探身而过时,她特别用那双美丽大眸子斜睨了他一眼,然后就从他身边悄悄溜了过去,像一只胆怯欲逃的小黑猫一般!她是谁呢?    
    王亚樵虽感到这两人有些怪疑,但他没有在山间过多停留,他那时只想尽快脱身了事。但是王亚樵万没想到,就在他刚与那对奇怪的父女俩擦肩而过后,就隐隐听到身传来老汉怒骂女子的声音:“你……真是个没用的东西!像你这样无用的人……”    
    王亚樵感到老汉的话有些让他心惊,他的手情不自禁去摸腰里藏着的那支德国强力式手枪。这时,他还是忍不住回转身来,想看一眼那走过去的父女背影。就在这时,那女子偏偏也回转头来,正以一双含着无恨忧怨的无奈眼神,在盯望着他王亚樵。就在四目相遇的时候,那女子不知何故竟又胆怯地缩回了头,从此就再不敢回身看他了,只是快步向山下小路走去。王亚樵仍站在漆黑夜色里,注意这对神秘的父女俩。忽然他发现独臂老汉又趔趔趄趄追撵上去,挥起一只手来,在疾疾跑去的黑衣女人头上重重扇打起来,吓得那女人急忙双手护头。    
    王亚樵心里既狐疑惊愕,又有几分难以忍受的气愤。在刹那间他甚至对那可怜姑娘从心里产生了淡淡的同情。王亚樵真想冲上去,揪住那个可恶的独擘臂老汉,狠狠捣他一拳。但是,理智又迫使王亚樵收住脚,因为在香港这种地方,他还是隐名埋姓地过隐居生活为好。


第十二章 杀手与情人男刺客,女刺客?(1)

    王亚樵回到太平山麓那幢小楼里,倒在床上翻来复去无法安眠。    
    他眼前始终闪着两个可疑的黑衣男女。特别是那被黑纱遮了半张脸的女子,不知为什么始终让他心绪不安。王亚樵忽然感到那女人的眼睛有些熟稔。她眼神里透出的一丝忧郁和哀怨,更让他心里想入非非。究竟在何处见过这双美丽的大眸子?由于记忆纷纭,他已经无法在脑海里搜寻到她的印象了。可是,王亚樵越想越觉得这女子好象在哪里见过,他看出她心里定有某种难以言喻的苦楚。再想那可恶的黑衣独臂老汉,更让王亚樵心里产生深深孤疑。从年龄上看他们极像一对父女俩,可他从那女子和老汉的眼神,以及彼此简短的对话中,又隐隐感到这一男一女之间,好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因缘。女人显然是在受到某种可怕的威胁,不然她不会在半山间的小路上不时回身来看他。    
    王亚樵想了一夜,也没有想出究竟在何地见过那双漂亮秀丽的眸子。也许他这些年来,在上海风月场上出入过多的缘故,接触的风尘女子简直无法计数。入夜时在半山腰小路上相遇的黑衣女子,就是他当年在上海滩以寻女人为乐时,偶然相识的一个妓女?想到这种身份的女子,王亚樵就索性不再多想。因那样的女子就不值他寄予同情和怜惜了。    
    次日天明,赵士发和戚皖白又来到太平山,接王亚樵去铜锣湾。    
    进了那法国人开设的医院,专为妻子亚英治病的法国医师希思罗,正在院子里等着王亚樵的到来。经过一个多月的接触,希思罗对王亚樵的人品身份,还有他那传奇性的经历已经有所了解。特别当希思罗得知王亚樵,就是当年在上海北火车站行刺宋子文和怒炸白川义则的英雄时,他对这安徵杀手从心里产生了深深的敬意。    
    “王先生,你看梅花已经开了。”希思罗多年生活在中国香港,喜欢中文,又说一口漂亮上海话,所以他见王亚樵进了门,就主动迎上前去,将王亚樵引到那丛盛开的梅花前,说:“听说先生是文炳雕龙的安徵老大,既善于神出鬼没,又有做诗的雅兴。何不为我院里的梅花,赋几句诗来?”    
    “过奖过奖,希思罗先生,其实我只是个武夫而已,哪会作什么诗呀?”王亚樵望着在早春熏风里盛开的几丛梅花,顿时有了兴趣。又见希思罗喜欢中国的诗文,索性也不推辞,信口念出几句诗来:    
    开时似雪,    
    谢时似雪,花中奇绝。    
    香非在蕊,    
    香非在萼,骨中香彻。    
    占溪风,留溪月,堪羞损,山桃如血。    
    直绕更疏疏淡淡,终有一番情别。    
    “啊哎哎,王先生,您果然文武全才,名不虚传!”法国医师希思罗听到这诗,心里对王亚樵的好感越加增强,说:“没想到先生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好诗?”    
    王亚樵淡淡一笑:“这哪是我作的诗?这是我国宋代大诗人晁钟之作的《雪里梅花》,我不过借词抒情罢了。其实我国古代诗人咏梅的诗人,可谓比比皆是。当然,你们法国也有一些杰出的诗人?”    
    “不不,我们法国人诗,都是白话诗。清如白水,不值一读。”希思罗和王亚樵在院里看了阵梅花,又来到前面病房,去探视正在养病的王亚英。就在王亚樵和希思罗由赵士发和戚皖白簇拥走进二楼时。忽然,他发现里面走廊椅子上,正有双眼睛在那里悄悄注视他。王亚樵心里一惊,发现正是那个五十开外的独臂老汉,躲藏在暗影里的老人脸面颜容悴憔,一绺山羊胡子遮住了他的嘴。头上戴着顶上海人常见的罗宋帽。左袖子仍然空荡荡摆摆着,老汉好象已在玻璃门内悄悄窥视外面多时,现在他发现王亚樵走进门来,独臂老人暗暗吃了一惊,他慌忙闪开身子,躲藏到玻璃门后边的阴影里去了。只是他那双可怕的眼睛仍在不安的窥望着王亚樵。    
    王亚樵心里一惊。他知道独臂老人在今天继续追随到这家医院里,必然来者不善。他的手情又去摸腰里那把上了子弹的强力式德国枪。他已感到今天在这家医院里,也许会发生某种意想不到的事情。但王亚樵不露声色,继续和希思罗向医生办公室走来,不料他刚走进室内,忽然发现里面有个黑色女人的背影,正背对着他。    
    王亚樵心里又是一惊,他知道今天是冤家会面了,因为昨天傍晚,他在太平山上邂后的一男一女,如今又鬼使神差地来到这家法国医院,而且黑衣女人又来到他每天清早必来的医生办公室。她来这里做什么?莫非也要到这里来求希思罗医师诊病吗?    
    “啊?又是你呀?”希思罗医生见了那黑衣女人,不耐烦地咕噜一声。这时王亚樵发现那个以脊背朝向他的女人,猛然将头转了过来。他顿时吃了一惊,因这黑衣女人今天清晨仍像昨晚一样,依然用一条黑色纱巾,将她的大半张脸都严严实实遮盖了起来,外面只露了一双眼睛。这双眼睛今天竟也让王亚樵无法看得清楚了。因这女人不知为什么,忽然又戴了一架大墨镜。如此一来,面前这神秘女人简直就是个通体漆黑的怪人了!王亚樵虽然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她,但是他却无法想得起来,自然也就更加无法猜测这女人的身份和来意了!    
    “啊,姑娘,莫非你也是找希思罗先生诊病的吗?”王亚樵来到距黑衣女人只有几步远的地方,定定地打量着她。见她忽然将头低下去,觉得还是和她主动搭话,以试探对方的虚实。    
    “……”不料,那女人俨然不会说话的木乃矣一般,对王亚樵的主动问候,竟充耳不闻。又将身子故意偏过去,将瘦削的脊背再次对向了他,让王亚樵心里忽然又升一丝怜悯。因为这姑娘确实太瘦弱了。


第十二章 杀手与情人男刺客,女刺客?(2)

    希思罗冷冷盯了黑衣女子一眼,急忙招呼王亚樵在他桌前坐定,献上了一杯中国茶。然后就和王亚樵谈起王亚英的病情来。可是,那时的王亚樵心思早不在妻子的病上,他正在悄悄观察着坐在身后黑衣女人的动静。王亚樵手里悄悄摸住了枪把,情知今天他遇上了可怕的杀手。想起自己和妻子在福州经历的种种风险,王亚樵意识到这一男一女两个黑衣人,必然来者不善。她们是否与南京的军统头子戴笠有关,王亚樵越想越感到有些心里发虚。    
    “夫人的病,还需在这里继续静养。她主要是因为受了刺激和惊吓,所以精神始终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不过,我们一定会治好夫人的病。”希思罗没有介意那黑衣女人,只顾和王亚樵谈论王亚英的病。可是,王亚樵已经把目光投向他对面一面偌大的落地镜上了,他可以从那面镜子里观察坐在自己身后的黑衣女人。这时,他忽然发现黑衣女人已经转过身来。她正在将什么东西悄悄往襟怀里塞去。那两只隐藏在眼镜片后的眼睛,此时正注视着近在咫尺的王亚樵后影。可是王亚樵对此却不加理睬,佯装不曾看见她的一举一动。忽然,王亚樵从前面大镜子里发现黑衣女子浑身不知为什么剧烈哆嗦起来了,而且她正悄悄站起身来,一步步向他移近着。    
    可是,就在王亚樵准备掏枪的时候,忽然又在镜子里见黑衣女人发生了动摇,她竟然忽地转身就走。可是当她来到玻璃门前,居然又情不自禁收住了脚,好象隔着一扇玻璃门,正向外边走廊里探望着什么。    
    王亚樵知道赵士发和戚皖白两人就守候在玻璃门附近。外面的情况他们都看得清清楚楚。这时,王亚樵又蓦然一惊,他忽然发现一个男人的影子,鬼魅般地出现在那面的镜子里了!他是个蹒蹒跚跚走近的黑衣男子身影,王亚樵一看便知,他就是那个神秘的独臂老人!可是,他为什么忽然又来到了诊室的门前呢?    
    王亚樵在镜子里把他看得清清楚楚。他发现独臂老人的脸色很紧张,眼神也比昨晚还要阴冷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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