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幕戏--第一幕戏:给深爱的你-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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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那我把花拿进去就出来。”
短发女孩迟疑了一下,侧身将我让了进去,又踌躇了一会儿,自个儿拉上房门离开了。
事情真是出乎人的意料。
本来以为这会是个短暂的探视,但进病房十分钟后,我坐在聂亦奶奶的病床跟前,给她唱起了我自编自导的川剧样板戏《哈利·波特进霍格沃茨》。
我严肃地跟戏瘾犯了的老太太说:“因为就我一个人,所以锣鼓铙钹和帮腔我都顶了,肯定跟真的没法比,但有那个意思就好,您说成不成?”
老太太遗憾地说:“那么伏地魔变脸今天也演不了是不是?”
我说:“川剧变脸得准备道具,下次我来专门给您排一段这个,今天先唱哈利波特进霍格沃茨那段,那我开始唱了?”
老太太兴致盎然地说:“你唱。”
我就开始唱了:“况且况且况且况且况况且!
我,本是女贞路上一个平凡的小学生,脑壳上,有个洗不脱的闪电疤痕。
波特是我的姓,哈利是我的名,哈利波特呀嘛,是我的姓名。
(帮腔)哈利波特呀嘛是你的姓名!
那天是农历七月二十一,
我坐火车来到了霍格沃茨,
这个学校它非常有意思,
收的学生全都是巫师,
老师们个个长得很犀利,
有个教授叫斯内普啊,
他有一管鹰钩鼻。
学生食堂也非常的神奇,
不管是烤土豆还是煮洋芋,
统统都是免费的!
(帮腔)不收钱啊免费的!”
唱川剧,气很重要,我正拉长声调重复最后那句帮腔,门口响起三下敲门声。我手上还比着一个把式,抬着手,歪着头,形意都到了。老太太在那儿拼命地鼓掌,聂亦一身休闲,操着手靠在大开的门口,意味深长,率先开口:“你在做什么?”
老太太抢着答:“非非在给我唱样板戏。”
而我整个人都愣住了,心道:“我靠,不会吧。”
康素萝说我这人真是很放得开,跟字典里没丢脸两个字似的,代表事件是那年康素萝被他们学院院帅劈腿,我去帮康素萝出头,结果那天刚下过雪,我一没留神在院帅和他新女友面前摔了个四脚朝天,但我居然丝毫没觉得丢脸,立刻爬了起来,依然气场全开地走过去揍了院帅。从那之后康素萝就觉得我帅,如果我是男的我们俩都能立刻百年好合。
此时此刻我才领悟,有些样子发自心底不想被某个特定的人看到的那种羞耻感。
聂亦走过来,我赶紧把手脚都放下。
他坐到窗户前的一张沙发上,随手拿起扶手上的书,道:“你们继续,我不打扰你们。”
老太太插话进来道:“你怎么现在才来呀,非非都到好一会儿了。”
我正要说是我迟到了,聂亦可能是去找我了,却听聂亦道:“我迟到了奶奶。”
老太太嘟着嘴说:“你以前从来不迟到,怎么现在也学会迟到了?你知道我最讨厌迟到了。”
聂亦说:“但非非不是陪您陪得很好?不是还给您唱哈利波特进霍格沃茨?”
我心里一咯噔,说:“不会吧……你全听到了啊……”
他赞美说:“唱得挺好的。”
我说:“聂博士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吧……”
老太太说:“非非,别管他,来,再给奶奶唱个其他的,你不是说《傲慢与偏见》你也改过川剧版吗?”
我直想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有气无力地说:“是啊,奶奶。”
老太太说:“来来,唱一个。”
我说:“真要唱啊?”
老太太笑眯眯地点头。
我一想,反正该丢的脸都丢得差不多了,又不是我不唱聂亦就会觉得我不神经了,做人何必这么自欺欺人。
我打起精神,说:“奶奶,您还记得达西他姨妈听说达西喜欢伊丽莎白之后,驱马车到伊丽莎白家警告伊丽莎白那个段子吗,我给您唱这一段。”
我清了清嗓子:“汤一钵钵菜一钵钵汤一钵钵菜一钵钵菜汤汤!
我,凯瑟琳·德包尔,人们都称我是德高望重的凯瑟琳夫人哪。
今天我屈尊来到浪博恩,
是要和伊丽莎白·班纳特那小妮子细说分明,
我的侄子菲茨威廉·罗宾逊·亨利·达西先生,
不是她可以高攀的良人!”
窗前有个落地灯,聂亦坐在那儿翻书,像是完全没管我们,自己一个人在那儿认真看什么故事,我却注意到他半天也没翻一页书。回头的那一刹那他嘴角似乎浮起笑意,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聂亦笑。我心里想,这是在嘲笑我吗?又想,管它的,反正都这样了,至少把老太太逗开心点,年纪大了住在医院里被管得这么严实,也怪不容易。
我在那儿继续唱了起码半小时,一直到会客时间快结束。期间老太太负责鼓掌,聂亦负责给我递水,整个病房简直欢声笑语。幸好它位于走廊尽头,是间独立病房,且隔音效果良好,否则护士早来这里赶人。
告别了老太太,走到住院部门口,我正要就迟到的事和聂亦解释道歉,他突然道:“你看上去瘦了不少,脸色也没第一次见好。”
我说:“我从工作室出来就这德行,对了……”
他打断我的话:“走吧,带你去补补。”
我懵了一下,说:“什么?”
他说:“有个地方的汤不错。”
我说:“不是九点后最好别吃东西免得消化不良吗?”
他转头看我:“那是对三餐正常的人来说。你助理说你下午五点半才起,二十小时内只喝了半瓶盐汽水?你不饿?”
我哭丧着脸说:“都快饿死了。”
我看过一个电视剧,里边讨论什么是喜欢,男配角说,古往今来只要给买东西吃那就是喜欢了。我觉得这句话非常有道理。但电视剧就是电视剧,我想,生活可能还是有些不一样吧。有时候我会放任自己多想一些,但还好我知道那是多想,而多想没有任何意义。
聂亦已经走出去两米远,我赶紧跟上。
(提前的情人节礼物,祝天下有情人就算是青梅竹马也可以终成眷属 ~)
第一幕戏:给深爱的你07
加入书签 唐七 1 月前
那之后我有一个星期的休假。
童桐给我定了六月十号飞印尼的机票,这次的东家是《深蓝·蔚蓝》,过去给他们拍一个南纬六度的特辑。
目的地是一座私人岛屿,叫Viollet岛。说岛主是杂志主编的朋友,一个英国房地产商人,因为妻子喜欢,所以买来这座岛屿开发成私人度假村,以妻子的名字命名,专门接待朋友。
摄影助理宁致远先过去进行前期准备,杂志方面也派了专栏编辑和助理过去协助。
宁致远从印尼大老远给我打电话,说器材和设备全部就绪,船由岛主赞助,原本担心V岛上没有本土居民,找不到对本地水域熟悉的潜伴,没想到V岛附近有个旅游大岛,当地的潜水教练很多。
那天是星期天,我对宁致远大周末还不忘工作表示了敬佩和赞美,他在那边问:“这儿特别好,天蓝蓝海蓝蓝,还有白沙滩,要不你早点儿过来?童桐不是说你最近也没什么事儿吗?为什么非要十号才过来?”
我说:“来不了,我这边约了九号晚上跟人订婚。”
刚挂掉宁致远的电话,又接到康素萝的电话,语气凝重地跟我说她要换个游戏名,让我帮她重新起一个。
我问她:“你之前在游戏里都叫什么?”
她说:“喵哆哩,但这个太过幼齿了,这次我想起个清新脱俗又古典的,而且特别,绝不能和人重名,当然在以上条件都满足的情况下,再带有一点点幼齿的萌感也不错~”
我思索片刻,说:“那就叫清脱古吧。”
她说:“听起来有点像个蒙古名字,有什么深刻的寓意吗?”
我说:“清新、脱俗、古典,三个都占齐全了,而且够特别,别说找遍你们游戏,我保证找遍全亚洲的游戏也找不到有人和你重名。”
她思忖片刻,说:“清脱古,这个名字念起来的确挺顺口,但是,幼齿的萌感在哪里呢?”
我考虑了一下,说:“那就叫喵哆哩·清脱古。”
这一阵我的确挺闲,除了处理类似以上的事务外,还去医院看了两次聂亦的奶奶,如约给老太太表演了伏地魔变脸,还给唱了个四川话版的《谢谢你的爱》。
拜别老太太的第二天,我给聂亦发了个短信,告诉他八号以前我会待在隔壁D市陪姥姥姥爷,八号晚上回来,咱们订婚日当天再见。
三十秒后收到他回复:“六号谢仑的婚礼你不去?”
S城谢家的谢仑听我妈说也是个传奇人物,具体怎么个传奇法我没认真听,因为我感觉我也够传奇的,大家同为传奇人物,要保持身为传奇的孤独感,彼此不用了解那么深。
谢家长子成婚,据说婚礼规格极高,S城获邀宾客寥寥,要么是名流要么是巨贾中的巨贾。我们家虽然跟名流和巨贾中的巨贾八个字都不太沾边,也能得一张请帖,我爸猜测纯粹因为我们一家子都是文化人。
我跟聂亦说,我爸我妈会去,我这儿十号就得飞印尼,又是两三个月回不了国的节奏,这个时间还是陪陪老人家合算,我就不去了。
隔了五秒钟,他回了个好字。
原本以为这事儿到此已告一个段落,结果六号早上接到聂亦身边褚秘书的电话,跟我说:“Yee的酒量糟糕到简直没酒量,今天谢少的婚礼他是首席伴郎,势必要帮着挡几杯酒,喝醉的可能性在百分之六十以上。虽然我让小周随时看着,但要是Yee真喝醉了,您知道这样的场合,一个生活助理可能没法将他顺利带回来,所以我私自给您打这个电话,希望您……”
我刚咕嘟咕嘟喝完一杯苹果汁,心情无比平静地、循循善诱地跟褚秘书说:“要是聂亦真喝醉了,就算在谢仑家住一晚其实也没什么嘛,我的政策是尽可能不干涉他,就算有了我这么个女朋友,也要让他感觉到生活是多么的自由。”
褚秘书沉默了两秒钟说:“实不相瞒,谢少有个妹妹,一直对Yee……”
我也沉默了两秒钟,我说:“当然了自由也不是绝对自由,我马上回来。”
但那天高速路上连着出了好几起小车祸,堵车堵了足有四个多小时,进S城时已是华灯初上,我开车直奔美容院,童桐已经拿着晚礼服裙在那边待命。
做头发时康素萝打来电话。最近我和康素萝见面少,她基本每天给我一个电话,要是对男生也能有这样的劲头,别说交一个男朋友,同时交一打男朋友我看都不在话下。
康素萝劈头第一句话就是:“非非,我看到你们家聂亦了,活的哎,穿礼服真是有型到爆,比新郎帅多了啊!不过你怎么没来?” 康素萝她爹是本市父母官,谢家忘了请谁也不会忘了请他们家。
第二句话是:“好像挺多人都知道聂亦有女友了,他没出现前好几个我不认识的女的在谈这事儿,都说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把这朵高岭之花摘到了手。”
第三句话是:“我本来期待你俩能跟偶像剧似的手挽手来个华丽出场的,结果居然没看到你啊,你知道我有多失望吗?”
我说:“不昨天跟你说过了吗我在我姥姥家。”
她立刻教训我:“要我我就立马从姥姥家滚回来,那可是你男神,你上点心成不成?聂亦身边可不缺女伴,你看你没来吧,立马就有人补上了你的位置,今儿跟在聂亦身边的那个女生我看就挺不错,梳一个赫本头,笑起来又甜又开朗,大家都以为那就是他女友呢,有几个对聂亦交女友这事儿挺不服气的千金,一看那女生长那么漂亮像是也服气了。”
听我没反应,她叹着气安慰我:“算了你也别太担心,我帮你看着点儿聂亦,咱俩什么关系,我在不就等同于你在吗?”
我说:“我已经滚回来了。”
她说:“啥?”
我说:“我已经滚回来了,从我姥姥家。”
她一愣,不知哪来的气势:“那你赶紧再滚一滚滚到这儿来啊,你还在哪儿磨蹭个什么劲儿呢?”
我说:“喵哆哩·清脱古同志,我开了八小时车,给我把菜刀我就能立刻去演飞跃疯人院,我不得拾掇拾掇再过来啊?!”
她的气焰立刻泯灭了很多,小声说:“哦,非非,那、那你快点过来,我等你哦~~~”
出美容院后康素萝再次和我连上线,一路上向我汇报现场进展,这期间聂亦果然不负众望地倒下了。离谢宅还有五分钟,康素萝突然吼了一声我靠,惊得我差点把车开得飘起来。她立马将声音调小喃喃:“非非,你赶紧的,我有点hold不住了,这帮人玩起来也太疯了。”
我将左耳耳机重新塞回耳朵里问她:“怎么了?”
她说:“谢仑他妹你认识不认识?”
我说不认识。
她说:“就是演《包头爱情故事》里女主角那个谢明天啊,不愧是进娱乐圈混的,作风真是大胆,完全无视了聂亦还带着个女伴,放话说既然他还没结婚,谁都有追求的权利,开了个拼酒的局,说谁拼赢了谁把聂亦带走。”
我说:“聂亦带的女伴呢?关键时刻没上去拦着?”
她说:“你说那短发甜妞?拦了啊,谢明天其实今晚一直对她有点挑衅,调了三杯深水炸弹给她,说要她干了这三杯走路还不晃就能立刻把聂亦带走。结果这姑娘完全是个战斗力负5的渣啊,才喝了一杯就倒了!”
我把车停好,跟她说:“你看着聂亦,别让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近他的身把他带走,等我三分钟。”
她说:“那我拦不住怎么办啊?”
我说:“扮疯子会不会?装醉,扑上去抱聂亦的大腿,说他是你难以忘怀的前男友!”
她打了个哆嗦:“我爹知道了会剥了我的皮。”
我说:“你放心,到时候我给你一针一针缝回去。”
她在那边假哭:“聂非非,你比我爹还狠哪!”
三分钟后,我踩着十一厘米的高跟鞋走进谢家的宴客厅,入眼一派盛世气象,舞台上正有当红歌星献唱一首旖旎的小情歌,舞台下名流们荟萃成一个繁华的名利场。亏得我眼睛好,一眼望见康素萝在二楼阳台处遥遥向我招手。
上二楼才弄明白为什么楼下大多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S城规矩,新郎新娘得早早闹,看来闹完新人后,这帮无处发泄精力的小姐公子哥儿全聚到二楼上来了。楼上有个阔大无比的休息室,据康素萝说聂亦正在里边睡觉,旁边是个阔大无比的隔间,供小姐公子哥儿们嬉闹。矜持的闺秀们估计都早早离场了,剩下的全是作风豪放的,谢明天开的酒局目测有数十人参加,个个面前摆一打啤酒,气氛炒得火热。
康素萝踮起脚和我咬耳朵,说正中那个穿绿裙子的就是谢明天,她旁边单人沙发上躺着的就是阵亡的聂亦的女伴。我打眼一看,那女孩穿一条淡蓝绣花长裙,蹙眉躺在沙发上,就像个天使,我想起来第一次去看聂亦奶奶就是这女孩儿给我开的门。
怎么打进这个已然进行了一半的酒局,它是个问题。
我径直走向谢明天,单手撑在她跟前的桌子上,我说:“谢小姐?”
估计气势太像来砸场子,整个隔间都沉寂下来,勉强能听见一些窸窣的交谈:“那是谁?”
“看着……有点像聂非非?”
“聂非非?聂家那个搞海洋摄影的独生女?”
谢明天抬头看我:“你哪位?”
我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来,说:“听说这儿开了个挺有意思的酒局,赢了可以带走聂家大少,老实说我垂涎他挺久了,特地慕名赶过来的。”
她晃着手里的啤酒瓶子,眯着眼看我:“我的酒局不是谁都能半路插进来。”
她面前已经摆了三支空啤酒瓶,遥遥领先众人,我说:“谢小姐豪量,一看其他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