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与龙-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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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权力,不是吗?
雷恩知道,就担任这个职务而言,他的脸皮太薄了。要是职业政客,早就已经
预期到身边会有许多纷纷扰扰、真真假假的事情,因此他们通常都有刀枪不入的本
事;和他们相较之下犀牛皮就像玫瑰花瓣一样柔软。有了这层保护,他们就有办法
减轻痛苦,直到整件事烟消云散。理论上说来就是这么回事,也许对某些人来说,
这法子的确蛮有用的,不过也许这些混蛋根本就没有良知,而这是误投神圣一票的
选民要承担的后果。
但是雷恩有良知,这是他很久以前就做出的抉择,因为你每天都必须面对镜中
的自己―――通常是在刮胡子的时候―――而想要不去喜欢镜中的那张脸毕竟不是
件简单的事。
“好吧,回到中国问题上面,乔治。”总统说道。
“他们打算加强对外贸易―――换句话说,是单向的贸易。他们会阻止人民购
买美国货,然后只要是能卖给美国的东西,他们就尽量卖,其中还可能包括……偏
好的年轻女子。”
“我们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些事?”
“杰克,我很重视事情的结果,而且我在各行各业都有朋友,他们会帮我去刺
探消息或是找人喝杯酒聊聊天,而他们所探听到的事情都会回到我这儿来。你知不
知道许多华裔人士都有奇怪的毛病,只喝一杯酒就像我们喝了四、五杯一样,而当
他们喝下第二杯之后,就像已经灌下了一整瓶威士忌。有些笨蛋到了这个时候还会
硬撑,大概是为了表现他的殷勤好客吧!结果聊天的气氛就开始活跃起来;你懂我
的意思吧?这件事已经进行了好一阵子,最近马克·甘特还规划了一个小型计划,
让一些高级经理人到一些特别的地方去。我现在是密勤局的老板,而密勤局最在行
的就是经济犯罪,对吧?而且我有很多朋友都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在干什么,因
此他们都非常合作,让我得到很多写报告的好资料。这些资料主要都到了我在对街
的资深幕僚手中。”
“这真是令人印象深刻,乔治。你有没有把这些资料跟中情局手里的做一下对
比?”
“我想我应该可以这么做,但是我有点担心他们会以为我捞过界了。”
雷恩的眼珠转了一转,“艾德·弗利不是这种人。多年来他一直都是个真正专
业的人,他还没有被兰格利的官僚体系污染。请他到你的办公室一起吃午餐吧,他
不会介意你在做的这些事。傅玛丽也一样,她是个冲劲十足的大姊大,她注意的也
是结果。”
“没问题。杰克,比较令人惊讶的是人们会在聊天时说出多少事情,而谈的又
是什么事情。”
“你是怎么在华尔街赚到那么多钱的,乔治?”
“靠着比对街的那些家伙多知道一些事情。”
“我也是。好啦,如果我们的中国朋友们继续这样玩下去,我们该怎么办?”
“杰克―――不对,现在该是总统先生,多年以来,我们一直协助中国扩展工
业,然而他们却把这笔钱挪作他用,或是向其他国家购买需要的东西,而这些东西
通常都可以向我们买,只不过是价格贵上一点而已。交易的理论就是用属于你的某
个东西去交换另外一个家伙的东西―――就像孩子们交换棒球明星卡一样,对吧?
但是他们却用另外一种方法来玩这场游戏。他们为了获得美元而把某些产品大量倾
销过来,价钱甚至比卖给自己国家的人民还要低,其实他们已经在技术上违反好几
项联邦法了。”温斯顿耸耸肩,“我们在执行这些法规上是有点选择性热潮,但这
都是明文规定的,都是法律。加上我们在几年前通过的贸易改革法,那是因为日本
佬在―――”
“我记得,乔治。结果导致了一场小小的枪战,也有几个人被杀。”美国总统
干涩地说道。更糟的是,那件事可能就是接下来一连串事件的开端,则让雷恩坐进
了现在这间办公室。
财政部长点点头,“没错,但那仍然是条法律,而不是条仅适用于日本的法案。
杰克,如果我们在贸易法上对中国报复,那会对他们的外汇帐户造成重大影响。这
会是件坏事吗?就我们目前和他们在双边贸易上的不平衡看来,不见得。你要知道,
杰克,如果他们开始制造汽车,然后开始玩同样的游戏,我们的贸易逆差数字很快
就会变得很难看。老实说,我已经不想再继续资助他们的经济发展,然后让他们向
日本或欧洲购买重装备来进行这些发展。如果他们想跟美国做生意的话,很好,那
就得是<交易>。我们可以在与国家间的平等贸易上稳稳占住自己的地盘,因为美
国的工人可以制造世界上任何人所能制造的东西,而且品质要比其他在部分人都要
来得好。但如果我们任由他们欺骗我们,我们就会一直被骗下去。杰克,就像我不
喜欢有人在牌桌上耍诈一样,我也不喜欢有人在这里耍诈。而且在这个地方,老哥
啊,赌注可是要大得多。”
“我知道你的想法,乔治,但是我们也不打算用一把枪抵着他们的脑袋,对不
对?你不能对一个主权国家做这种事,特别是对一个大国,除非你有十分充足的理
由。我们的经济现在还不错,是不是?所以我们应该还能展现出这点肚量。”
“或许吧,杰克。我想也许我们可以用友善的方式提供一些鼓励,而不是用枪
指着对方,枪总是放在枪套里备而不用的―――火力最大的一把就是最惠国待遇,
这一点他们也心知肚明,而我们也很清楚他们知道这一点。贸易改革法是我们可以
用在任何国家的手段,我认为这条法律背后的想法是相当不错的,我们已经拿它威
胁过很多国家了,但就是没把这一招用在中国身上,为什么?”
美国总统耸了耸肩,脸上连一丝难堪都没有。“因为我还没有机会,而且在我
之前,这城里已经有太多的人急着要把热脸贴上他们的冷屁股了。”
“这让你在面对中国时的感受不太好;总统先生,我说得对不对?”
“没错,”雷恩同意,“你需要跟考特·艾德勒谈谈这件事,所有的驻外使节
都是他的属下。”
“我们在北京的大使是谁?”
“卡尔·希区,是个职业外交官,快六十岁了,应该是个很不错的人。这是他
退休前的最后一个职务。”
“作为他服务多年的奖励?”
雷恩点点头,“差不多就是那么回事,但我不是很确定。国务院不是我的地盘。”
而他没说出口的是,单是一个中情局就已经够让他头痛了。
这个团队是由大西洋李希福公司、英国石油,以及俄罗斯最大的石油探勘公司
所合资组成。在这其中,以俄罗斯的公司探勘石油最有经验,但却最缺乏专业知识,
所使用的技术、方法也是最原始。不过这并不是说那些俄国探勘者都是笨蛋,他们
当中有两个人是极有天份的地质专家,扎实的理论、概念让他们的英美同行都留下
了深刻的印象,而他们演习利用最先进的探勘设备的速度也几乎像设计这些装备的
工程师一样快。
多年来,大家都知道西伯利亚东部这一带,在地质上与阿拉斯加北坡油田和加
拿大北部简直就是双胞胎,而拥有后两个地区的国家也因此得到了蕴藏丰富的广大
油田。但困难的地方是怎样把适当的探勘装备运到西伯利亚,以确认其相似的地方
并不仅止于外表的地貌而已。
运送装备曾经是这些人的小小梦魇。当装备从海参威上岸后,就被火车运到西
伯利亚东南部―――因为太重了,没办法空运―――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穿越西伯利
亚的原野,从马格达加奇的北边经过艾姆和乌斯特玛亚,最后终于抵达卡札切东方,
并开始探勘的工作。
但是他们的发现却使他们脚步慢了下来。从亚那河畔的卡札切到寇林马河畔的
寇林斯卡亚,是块蕴藏量足以跟波斯湾媲美的油田。探勘设备显示地底下有着完美
的连续穹窿构造,原油的蕴藏量惊人,而且有些地方离地面只有两千尺,换句话说,
只需要从永冻层再垂直下钻几十码就可以开采到原油,而要钻穿永冻层就像用军刀
去切结婚蛋糕般简单。然而,不钻试井是没办法确认油田范围的,但如果要钻的话,
至少要钻一百多个试井,美藉的主任工程师忖道,没有人曾见过这么有前景,或说
这么大的天然石油藏量,他干了一辈子也没见过。当然啦,钻探石油还只是个小问
题,北极本身才是个问题。在这个星球上,没有哪个的天气比北极更差了,单是把
生产装备运到这里,就会是一项耗时多年的多阶段投资,加上要建造机场,搞不好
还需要建个港口让运送重装备的货轮能开进来―――即使到那个时候,也只能利用
短暂几个月的夏天送货―――而那些重装备则是用来建造油管的,这样才有办法把
原油运到市场上去。原油出口应该是经过海参威吧,美国人忖道,俄国人可以从那
时把原油卖掉,然后用原油超级油轮将原油运过太平洋,也许是日本,也许是美国
或是其他地方―――任何需要石油的地方,换而言之,几乎是任何地方;接着便能
从那些原油使用者手中收到强势货币。对俄国人来说,他们可能要花上许多年的时
间,才有办法让自己的工业与消费者拥有资金来使用这些原油。但是,当他们具备
这些条件后,经由销售西伯利亚得到的现金就可能会反过来变成向其他产油国购买
石油的支出,因为这些国家生产的石油反而比较容易运到俄国的港口,再送进俄国
现有的油管系统。在一买一卖之间所产生的现金差异,比起在西伯利亚建造原油运
输管线所需要的天文数字支出,再怎么算都只是个微不足道的零头而已。因此,促
成这种决策的诱因通常都是政治而不是经济理由。
几乎在同一时间,仅仅六百公里―――或九百六十公里外,有另外一支地质勘
探队伍正在塞颜山区的最东端工作。在这个地区住着一些半游牧部落,他们几个世
纪以来都是靠着放牧驯鹿维生。某一天,有几个地区牧民带了几块发亮的黄色石头
走进当地的政府办公室,这世界上没有几个人不知道这些石头是什么东西,于是政
府马上从莫斯科国立大学―――该校迄今还是俄国最优秀的学校―――派了一支调
查队前往当地。这支调查队因为装备比较差,因此可以先搭飞机,但最后的几百公
里路程还是得靠骑马。不过对支学术调查队来说,这种落后的交通工具并不是问题,
毕竟他们已经习惯莫斯科地铁的不平衡了。
他们第一个碰见的是一个八十几岁的老人,他独自和牲口住在一起,只带着一
把步枪防狼。自从二十年前妻子死后,老人就过着独居的日子,不论国家政府如何
更迭,他就像是被遗忘了一般,只有位于南方三十公里处,一个荒凉小村里的几个
商店老板知道他的存在,而老人的心理状态也反映出他长期与世隔绝的生活。他每
年大概都会猎上三四只狼,而且像每个牧民或猎人一样,他都会把毛皮留下来,只
是保存的方式有点不同。他会先把皮剥下来,把它们用石头压住,然后小屋附近的
一条小河里。
在西方的文学里,有个众所周知的杰森王子金羊毛的故事。直到最近,人们才
发现这个传奇故事竟是真的:在亚洲少数民族的部落中,人们常把羊皮丢进溪流里,
好堵住从高山的金矿源头冲刷下来的金砂,之后纯白的羊毛就会变成神奇的金色。
当地质学家在老人的小屋里第一眼看到那些挂着的狼皮时,感觉上就像是看到
文艺复兴暑期大师或是埃及法老王工匠的雕刻作品;勘探队员们发现每张狼皮上都
均匀地分布着一屋金砂,而且都正好重六十公斤,总共有三十四张之多!在跟老人
坐下好好喝上几瓶上好伏特加之后,他们得知老人的名字叫作巴威尔·彼卓维奇·
葛弋尔,曾在伟大的爱国战争中担任狙击手,对抗法西斯分子,令人惊讶的是,他
还曾因为出色的枪法而两次获选为苏联英雄。后来,多少有些心怀感激的国家便允
许他回到祖先的土地上,结果发现他是十九世纪初期来到西伯利亚的俄国商人后代。
从那时以后,地方政府官僚根本就忘了他,也从来没想过当地居民所吃的驯鹿肉是
从哪里来的,或是到底是谁在兑现他的退伍金支票,为他那把手动上膛的步枪购买
弹药。巴威尔·彼卓维奇知道他所发现的黄金的价值,但他却从来没有把黄金兑现
花用过,因为他对这种离群索居的生活已经相当满足。在那些狼去游最后一次泳
(巴威尔·彼卓维奇的眼睛闪烁着光芒,啜了口伏特加)的地方上游几公里处,是
个值得注意的金矿,其藏量可能直追十九世纪中叶在南非所发现的金矿,那个金矿
后来成为世界史上蕴藏量最丰富的金矿。此地的金矿之所以直到今天都没有被发现,
主要是因为西伯利亚的恶劣气候,这种天气让人们无法做进一步的细致勘探,而此
地溪流的长期冰封,也使得人们从来就没有注意到那些沉积在溪床上的金砂。
这两支勘探队伍进入这个地区时都携带了卫星电话,这样才能尽快地回报他们
的发现。而巧合的是,这两支队伍在同一天抵达。
他们使用的铱卫星通信系统是全球通通信技术上的一大突破,只要一具便于携
带的装备,就可以利用一系列专供通信用途的低轨道卫星进行通信;这些低轨道卫
星间的资料互相链结,然后以光速传递到传统的通信卫星上,再从那些卫星下传到
地面。
铱系统的设计目的是为了加速全球通信,而不是通信保密,虽然有许多方法可
以弥补这方面的需求,但必须由使用者自行装备安全配备。理论上来说,是有可能
获得商用的一二八位元加密系统,但是这种系统极端难以破解,即使是靠最复杂的
国家级或其所属地下单位的装备也一样―――这系统的业务员是这么说的。但值得
一提的是,没有几个人会去在意通信保密这件事。人们的懒惰让国家安全局的日子
变得轻松多了,这个机构有一个叫做<梯阵>的电脑系统,是被设计来监听天空中
的每个通信对话,而且锁定了一些与国家有关的名词。但是自从冷战结束之后,国
家安全局和其他单位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与经济有关的事务上去了,因此像是石油、
矿藏、黄金和其他的一些新名词就被加了进来,而且是多达三十八种语言的版本。
当某个被选定的字词经过<梯阵>系统的电子耳朵时,其后的谈话就会被录入电子
媒体,且转录成文字―――如果有需要的话。包括翻译在内的所有工作都由电脑完
全。毫无疑问的,这是套完美的电脑系统,然而对电脑程序来说,不同语言的些微
差异仍是个难以克服的问题,更不用说有很多人习惯对着电脑喃喃低语了。但是只
要译文中有什么地方出了总是,原始的对话录音就会被调出来,让语言学家重听一
遍,因此国家安全局也雇用了许多语言学家。
有关石油和金矿的报告一前一后地进入了<梯阵>电脑系统,蹭只差了五个小
时。两份报告都循着指挥系统向上呈报,最后则成为一份俦等级为<闪电>的特别
国家情报评估报告,这份报告将会在第二天总统用完早餐之后,由国家安全顾问班
杰明·古德烈博士把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