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人守护灵-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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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少商，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戚少商浅浅一笑，温柔地看了顾惜朝一眼，逆水寒横放在桌上，像是前来参加朋友聚会一样拉开椅子自然放松地坐下，视线落在马立身前的桌面上，眼眸中寒光一现，又快若星火一样消失不见，唇角略一扬，了然温言道。
“桌上那些，是噬魂符吧。”
马立嘴微张，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撑不住地咳了一声。这个戚少商到底是什么来历，连茅山派专门对付怨灵凶魂的噬魂符也知道。联想起找上门那次训诲后人的前辈口吻和强得不像话的灵力……该不会是祖上哪个死得不干净的老头吧？！
这么一想，真是直有一股恶寒冲上脑门，马立忙挥开这个长毛的念头。转头看看分坐在长桌两端的一人一鬼，顾大会长低着头沉默不语，只能看到一个脑门。身份不明的怨灵满脸平和的笑着不作声，用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自己。别说凶残恐怖，实在是最起码的阴冷也不见分毫。
马立不由以一种露骨的探究眼神看着戚少商，就像在看一个突变罕见的新品种。而戚少商只是端正地坐着，平静地微笑回视。
看了一阵实在不得端倪，然后意识到只有自己还站着，马立突然有会议上轮到发言或课堂上被提问的感觉，对着戚少商尴尬一笑，连忙扶桌坐下。坐下的同时，一只手却不动声色地把噬魂符稳稳地拿捏住，食指暗扣，随时能启动符咒。面上大睁的眼睛一转，十分奇怪地问道。
“老……戚，前辈，为什么你会接受怨气入体？既然知道噬魂符，你也该知道被怨气侵体对于灵体来说等同于灭顶之灾一样，是相当可怕危险的。”
“……当时情况紧急，已由不得多想了。”
戚少商脸上笑容分毫不变，似没有看见马立手上的小动作。视线投向对面的顾惜朝，坚定的眼眸中是显而易见的温柔。但见到顾惜朝毫无所觉一样仍低头一动未动，神情一淡，轻叹一声，又转头对着马立继续轻声道。
“怨气入体确实会对灵体造成影响以至损害扭曲灵智。但是相对的，只要灵体的执念足够深广坚定，也一样能反过来控制怨气，让怨气能为灵体所用。”
马立睁眼直看着戚少商，皱眉仿佛在思索，眼神之中却有几分古怪。好一会儿，才出口气，感叹道。
“能反过来挟制怨气的，自千载以下，你恐怕是第一例……”
戚少商只是淡然一笑，没有显露半分喜悦得意的意思，手指随意地轻叩着桌上逆水寒的剑鞘，接着眼眸一低，嘴角牵起一个浅浅的弧。
“……再者，还有一件事，非做不可。但我却一直犹豫不定，实在是怎么也下不了手。这次借着怨气，反到让我下定了决心。”
戚少商明明是一副无害温和的模样，马立却觉得喉咙口发紧，直觉得不好，手里的噬魂符捏得更紧。看一眼仍旧无声息事不相干一样的顾惜朝，马立无奈清了清嗓子，问道。
“什么事要用怨气……”
戚少商脸上仍挂着清浅的笑容，摇摇头，身体稍向后靠去，就着闲散的姿势用手指成一线滑过剑鞘，最后在剑柄处停住，悠然道。
“用逆水寒，‘杀’顾惜朝。”
顾惜朝的身体还是轻颤了一下，慢慢的抬起头，眼睛里暗沉无波。马立已经跳起身，眼睛紧锁住戚少商扶着剑柄的手，双臂横展护在顾惜朝身前，左手并两指为剑，右手两指夹着噬魂符，蓄势待发，口里打哈哈地笑道。
“前辈真会说笑……有什么事大家可以坐下来慢慢谈，不用刀剑相见这么血腥吗！”
马立确确实实是在犹豫。噬魂符毕竟不同于别的符咒，威力尤其霸道。碰上它，灵体拥有再强的灵力，也照样是不魂飞魄散也元气大伤。祖上也定下了非极恶不能擅用的规矩。毕竟噬魂符一用，就毫无转圜的余地。除开在活动中心那次，马立对戚少商的印象都还算不错，当然并不想做得这么狠绝。
戚少商看着马立，也在笑。只是浅浅的笑容已不再让人觉得温柔可亲，而是叫人汗毛直竖的寒意。
“惜朝，你来陪着我，我们生生世世都在一起，可好？”
戚少商对着顾惜朝，一句话说得真切而缠绵，略显棱角的眉眼有一丝嗜血而阴冷的气息清晰地叫人无法忽视。
马立心下叫糟，眼见戚少商探身似要拔剑扑上，也不及多想，双手向外一打，随着一声‘破’字，符纸放出若隐若现的白光，就要飞出直迎着戚少商而去。在符纸脱手的瞬间，后面却有一股极大的力量袭来。马立的手势虽然受到意料不到地一阻，但符咒已经启动，仍放出强烈的白光向戚少商罩去。
眼见白光将戚少商整个身形罩住，马立舒了口气，又扶着手臂，回头不满道。
“会长，你拉我做什么。做法除灵受到打扰，是很容易出大事情的好不好？！”
顾惜朝唇角轻扯了一下，垂低了眼眸，视线只落在双手上，神情到显得有些呆然，不知道正在想些什么。
马立不明所以，只好归结为顾大会长种种高深得让人难以度测行为的其一，翻个白眼又看向前方，接着却狠狠地到抽了一口凉气。
受了噬魂符，至少应该虚弱不堪的戚少商在近在咫尺的地方悄然站立，一手握着逆水寒，另一只手摊开，落在手心里的是已经转成灰白失去作用的噬魂符。见到马立惊骇异常的表情，戚少商微微一笑，手轻轻一弹，符纸霎时间犹如灰尘一样从指间散落。
“茅山后人，只有这么点吓唬人的小本事。”
“你……”
马立脸色一变，明显乱了分寸，视线扫过桌上余下的噬魂符，同时慌乱无措地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和戚少商之间的距离。
顾惜朝站在原地不动，看到戚少商完好无缺地站在眼前的时候，他的眼眸明显一亮。但这亮色转瞬即逝，顾惜朝自己也毫无所觉，在戚少商掠过马立身边看过来的时候，那一双透彻的眼睛里仍旧是一片平静冷彻。
看进顾惜朝的双眼，就像是看着一片沉寂酷寒的雪地。戚少商用温柔的表情低低地叹息，不再上前，而是伸手从桌上取了一张噬魂符，眼睛看着其貌不扬的木剑，思量之色在眉间掠过，复又抬眸对顾惜朝轻笑道。
“千年前是这样，千年之后也这样，在身边的总是三脚猫一样的人物。惜朝，你着实还欠些识人之明。你这样，叫我怎好放心？”
顾惜朝眉一皱，神情更冷，双唇却紧闭，不屑说话一样，又似在强自忍耐。
戚少商分明看清了顾惜朝的神情，却只作不知。接着往前踏出一步。
马立一个跨步拦在戚少商身前，迅速执符，另一手也将木剑握紧，剑尖直指着戚少商。从他泛白的脸色和微颤的手，能看得出来在镇定之下的惊慌和一股强压下去的怒气。
“这样到是有些章法板眼了。”
戚少商轻点头，停下了脚步。
“不过，茅山镇邪剑，你会驾驭吗？”
马立紧握住剑，几乎忍不住一剑往那含笑的嘴角刺过去。却深知就和戚少商说的一样，刚才情急之下手持镇邪剑，其实只是徒具个架势，毫无作用。只是顾惜朝尚在身后，身为茅山后人，即使拦不住也要拦着。
戚少商的注意并不在马立身上，但看着顾惜朝垂眸面无表情的模样，轻轻一笑，视线重又落在神情紧绷着的马立身上。
“看在茅山一脉上的先祖面上，我就给一个机会。马立，你要找出封除我的办法来，我可以等着你。”
马立一下子吃惊地瞪大了双眼，不信道。
“你说什么？！你是当真的吗？！”
“童叟无欺。”戚少商伸出一只手指竖在唇前，言语里有丝淡淡调笑的意味。“若是我食言，叫我‘死’在惜朝身……前。”
“戚少商，你胡说什么！！！”
马立没有反应过来，顾惜朝已经忍不住喝了一声，随即发觉马立奇怪不解的目光落在身上，双唇一抿，神色里只见狠戾。马立心里一惊，虽然不明白顾大会长是为了什么发狠，看眼色还是知道的，当即收回了打量的视线。
看着顾惜朝阴狠森冷的模样，戚少商却是浅笑着，很享受喜爱一样微微眯起了眼睛。
事关紧要，马立顾不上戚顾之间奇怪的暗涌，认真问道。
“你真能让我去找对付你的办法？”
“是。”
戚少商的视线从顾惜朝身上移开了，柔软的东西在眼眸中剥离出来，只剩下坚硬犀利。但从他嘴里说出的话语，似有着一种神奇的力量，可以让人从心底信服。
“而且，我还要告诉你一个线索。”
“什么线索？”
马立几乎是立刻问道。
微不可察的杀意散发出来，然后，跨越千年的灵体浅浅地勾起了唇角，温暖和煦宛如自窗外斜斜洒落的阳光，掩去了眼里的那些冰冷痕迹。
“四大名捕，邪魔无阻。此剑名为逆水寒，曾饱饮四大名捕热血，只是几张噬魂符，岂能奈何得了它。”
“——这，就是线索。”
（二十六）谁是四大名捕
“好了，大功告成！”
剩余的绷带和剪子放回急救箱里，马立拍拍手，上下打量着在顾惜朝身上绕过几圈绑得扎扎实实的绷带，满意地直点头。
顾惜朝默不作声地披上放在一旁的衬衫，抬手的瞬间，眉间微皱了一下，动作却没有停下，钮扣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最后才慢慢地扣上袖扣。低垂首的姿态，线条优美的手指，在深蓝色衬衫映衬下愈显白皙光洁的肌肤。马立盯着顾惜朝，看得几乎呆然，直觉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宝贝相机没有在手边，可惜了。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有谁能将一件衬衫也穿得让人心生赞叹。
顾惜朝没有在意马立落在身上又是赞叹又是可惜的奇怪眼神，走到窗边斜倚着，优雅又闲适的姿势，沉静的脸上是悠远又深思的眼神。
又盯了顾惜朝一会儿，马立推开急救箱站起来，想了想，还是把镇邪剑和余下的三张噬魂符一股脑都拢进怀里，才跟着小心翼翼地向顾惜朝靠过去。
“灵体不比别的什么，墙壁玻璃之类的都挡不住他。”同样走到窗边，马立往窗外看了眼，忍不住问道：“会长，你好像一点儿都不紧张的样子……难道你就不怕那个？”
顾惜朝侧首淡淡看来一眼，唇角微挑。
“该来的总是会来。而且戚少商说过……”话一顿，视线落到马立怀里，就换成了几分讥讽的语气，“抱着这些无用的东西，你很紧张？”
马立瞪眼看他，憋了一口气，还是气弱地开口道，“喂，说话客气点好不好？不要小看这些东……，这些符纸和剑好歹也是我们茅山的镇派法宝……”
顾惜朝只是听着没有半点反应，马立说没两句自己就先泄气放弃了。就算口沫横飞讲授茅山派千余年的辉煌历史，如果顾惜朝会听了肃然起敬那才叫奇怪。
“算了，跟你说这些你也不会明白。”
口里这么说着，马立自顾自地摇摇头，转身回到桌旁，松手放下怀里的东西。
“逆水寒，四大名捕。我们要找的东西，应该都在你身上的那本东西里面。”
顾惜朝也离开窗边，走过来站在桌子的另一边。他背对着窗户，依然强烈的光打在他的身上，让他的表情变得模糊。
马立皱眉眯眼勉力看着顾惜朝，语气不可置信。
“你是说我那本秘史？！不可能吧，哪有那么巧的事情，秘史记录的是千年之前……”
说到这里，马立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得古怪起来，嘴张大，好一会儿才脸色有些难看地道。
“会长，那个鬼前辈，不会恰恰巧就死在了一千年之前吧？”
顾惜朝瞥了他一眼，淡淡点头。
“……我就知道，就说那帮老家伙这次居然会那么爽快。”
马立口中无力地低语，把书从包里拿出来开始翻看——像旅行袋一样的包一直被不伦不类地系在胸前。联想起那个斜挎的军用水壶，马立满不在乎形象问题的秉性顾惜朝算是彻底领教到了。
“上面的字迹看起来不一样，不是一个人写的。”翻开书，马立的表情就变得不一样了，眼睛闪亮，几下子翻到了最后一页。“‘闲事莫管，贪求为过’……这篇是训诫嘛！这里还有错别字，‘侠之道’写成‘侠之盗’了……”
马立一脸要放光的样子，看得津津有味。顾惜朝在边上听得开始皱眉。虽然没有把书拿到手里自己看的想法，但并不表示他有这份耐性兴致听人念老古董的大道理，当即沉声道。
“马立，从后面第三页开始，逆水寒和四大名捕相关的信息，还有……。还有，我只给你半小时的时间。”
抬眼一看，顾大会长现在的脸色估计和出了大纰漏的总结会那次有得一拼。马立抖了一下，立刻依言翻开后面的第三页开始细看。看了没三行，逆水寒三个字赫然入眼。忍不住半惊讶半佩服地向顾惜朝投去一眼，马立抓紧时间继续凝神往下找去。
视线从马立身上移开。久久地依偎着阳光，背部的衣服开始传来烧灼一样的热度，顾惜朝几步走到没有被阳光侵袭的桌边坐下，低垂的视线落在收到了惊佩的眼神的那个瞬间，不知不觉收握起的右手上。眼神里是几分怔忡。
来自千年之前的记忆，那些存在或不存在的过往，是不是也能从书页里找到它该有的位置？
戚少商，在那个黄沙漫卷，满目疮痍的地方，旗亭酒肆相交一场，一个只当了几日的知音对你的意义竟是大于天理的吗？
生杀大帐突遭背叛的惊怒，失去至交兄弟的痛彻心扉，狼狈奔逃千里的怨，在你难道就只到这样不痛不痒的程度？前尘往事就那样轻巧地尽付缥缈无声的时间，云消雨散，不复追寻？
从无知无觉的婴孩，不晓世事的孩童，直到现在，你居然在尽心尽力一刻不离地护我周全，让我不曾受丝毫损害。
而我全然不明白其中的玄妙，追寻到记忆的尽头，也只有痛彻胸背的痛，一个沉重漠然的眼神，和一句刺耳的‘不值得杀’。
那么再往后，又发生了什么，让你又从漠然到热切周到的体贴相待？那些谨慎顺服和真挚自然……都分明不是故作姿态。
顾惜朝也不是没有察觉，从戚少商被黑雾吞没时起，心中就会不时生出隐隐的闷痛。而且这痛，却在戚少商出现的时候，尤为强烈。
那是不是代表着……不知不觉间，对戚少商……
顾惜朝突然惊了一样地弹开手指，指尖撞击桌面造成沉闷的响声，同时也返来强烈的痛麻感。激痛却及不上另一个突然意识到的事情。顾惜朝视线直落在右手拇指上，惊愕至惊惶。
以指尖轻按着拇指内侧，这个下意识的小动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拇指内侧端有一个属于十二经脉的｜穴位，名为，少商。
“会长，我已经查好了！”
一个紧张而且高亢的声音突兀地传入耳中，顾惜朝迅速抬头，于瞬间掩去眼眸里难明的情绪，只余淡然。
马立偷眼瞧着顾惜朝的脸，心里叫苦。其实……其实书还余下两页没有翻完。为了收集报道资料练就的快读的能力居然下降了，时间居然过得这么快，顾大会长都敲桌提醒了，他当然不至于再放胆挑战顾大会长的耐性。
只是缺两页内容，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戚少商的来历果然不同一般。”马立开了口，在脑子里快速地整理着从书里得到的信息，“普通的灵体身上的灵力都会随着时间不断流失，只分快慢，所以不管在开始有多强大的灵力，时间一到，灵力耗尽，灵体本身就会变弱消失。就算是那些怨灵恶灵也一样。而戚少商存在了千年那么久，本身还拥有着超乎寻常的灵力，当然是有原因在。至于这个原因……”
马立咳了一声，眼睛向上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