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狂想曲-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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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所有人都落坐，雅典娜起身作祝酒词，众人起身举杯。
　　雅典娜示意众人坐下，以目光环视一周道：“自父王遭奸人所害，不幸去世后，帝国蒙尘。如今幸得各位相助，我得以光复亚特兰斯，特敬诸位一杯，以表谢意。”
　　众人纷纷大骂萨罗斯忘恩负义，恨不能立即与他划清界线，彷佛从来没有支持过他似的，雅典娜讥诮的神色一现，然后转为笑容道：“各位的忠心，我向来是知道的，即使有虚与委蛇之处，我也绝不会见怪，所以入宫之前已经表明。”
　　刚才说话的人纷纷举杯掩饰自己的尴尬，墨云城领主阿曼尼斯干咳一声道：“公主殿下，我以为现今帝国已经光复，万众一心，除了你之外，再没有更合适的人继承王位，我代表诸位领主请你立即择日举行仪式成为新的亚特兰斯之主，我们的女王陛下。”
　　众人闻言，脸上尴尬之色尽去，七嘴八舌争先恐后的支持阿曼尼斯的提议，唯恐自己说话迟了一步，给未来女王留下不良的印象。
　　始作俑者阿曼尼斯更是得意洋洋，雅典娜成为女王本是顺理成章之事，自己虽没有像努尔一样第一个出来支持雅典娜，但像这样不费一兵一卒，同样可以争取到公主的好感，亦不失为上上之策。
　　可惜的是雅典娜本人却无动于衷，反而放下手中高脚水晶杯，冷冷的看着众人。
　　正在这时，领主中第一个表示支持雅典娜的努尔忽然起身道：“公主殿下，我全力支持你成为女王。但先王之仇不可不报，提坦教在各地压榨民众，现在虽然受到重挫，但如果不乘机大幅削弱他们的势力，我怕日后会重蹈覆辙。”
　　所有领主听到提坦教的名字时，脸上露出又恨又怕的神色，阿曼尼斯也悄悄坐下。提坦教得势之时，席卷北方，控制了亚特兰斯大半的领土，并且在武力的支持下，并不采取与各城领主合作的方式，公然夺取城池政权。
　　只是当时帝国分裂，各地领主根本无力单独与实力强横的提坦教廷抗衡，只有乖乖的忍气吞声。
　　直至提坦教先后两次遭到大败，受到致命重创，退缩回东北方之后始敢乘机扬眉吐气，将失去教廷武力支持的祭司们逐出城池。但要说到主动去攻击提坦教，领主们仍是心有忌惮。
　　“原来诸位都是如此惧怕提坦教的吗？那么不如索性请提坦族人来做亚特兰斯的新王好了。”雅典娜强抑怒气，嘲讽道。
　　领主们脸红起来，心中颇不是滋味，有人开口道：“公主殿下，我们并非惧怕提坦教。只是提坦教立足北方的历史可以一直追寻到人族建国之初，影响之深远，实力之强大，背后更有提坦族在支持，要想消灭他们，是近乎不可能的事。”
　　这时另一桌又有人站起身道：“你说得不错，不过正因为这样，我们更没有理由放过提坦教最虚弱的时候。提坦教占城之时，其劣迹已经连自己的教民都深恶痛绝，现在对他们发动战争，将举国欢呼，而不会有人产生异议。一旦给予他们长时间的修养生息，当我们与南方爆发战争时，他们从后捅向我们，将置我们于万劫不复之地。”
　　此人正是才升职不久的清风，攻下波罗后，雅典娜任命索菲为将军，统领一支全由骑兵组成的部队，而清风连升三级成为他的副官，升职速度之快前所未有，成为许多低级士兵心中欲仿效的楷模。
　　他原本没有资格列席今天的宴会，但雅典娜有意将自己军中之人带入宴会，故专设一席，他有幸得入。
　　初经豪华场面的他开始震惊于王宫的富丽规模，整个脑子仍沉浸在一种如坠梦中的半清醒状态中，直到雅典娜与领主们的谈话传入耳中，才忍不住站起身来反驳。
　　阿曼尼斯起身，轻蔑的指着清风道：“你不过是一个副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谈论国家大事？”
　　清风脸上出现恼怒神色，但自知身份与这阿曼尼斯相差甚远，咬了咬牙又忍了下去。
　　索菲霍然站起，忽觉手上一沉，被蒙兰拉得坐了下来，只好闭口不言。
　　蒙兰站起，微微向雅典娜躬身道：“蒙兰全力支持公主殿下，愿率兵攻克提坦教廷。”
　　蒙兰与清风身份自是不同，阿曼尼斯自是不敢以刚才的语气说话。
　　“蒙兰将军，其实我们大家不是不支持公主殿下的决定，只是觉得应该从长计议，不可草率出兵。”
　　雅典娜这时开口道：“其实在攻克波罗之前，我已经有挥军东去的打算，只是还需要各位领主对我作出全力的支持。”
　　努尔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道：“公主殿下请说，就算要努尔付出性命亦再所不惜。”
　　阿曼尼斯则迟疑了一下，试探着问道：“不知公主殿下要我们怎么做？”
　　雅典娜不答，先举起水晶杯，浅浅的酌了一口美酒。
　　一时间宴会中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人人侧头望向雅典娜，静待她的声音。
　　天色昏暗下来，眼前的小溪以近乎静止的速度轻缓流动，月轮的光辉撒在平静的溪面，波光鳞鳞，水动月不动。
　　“从今以后，我自己的命运自己掌握！”
　　耳边彷佛又一次听到雅典娜当日坚定的声音，那又何尝不是自己当时的想法。现在，自己终于拥有足够守护自己心爱之物的力量，再不惧任何强加给自己的意志。
　　三女静静的陪同他站在溪边，知道他陷入了以前的回忆之中，不敢出声打扰。
　　乌云飘过，溪水中央连流水都冲不走的月影忽然消失，月隐水还流。
　　五月回到现在的世界中，轻叹一声，手指遥指溪水上游一团黑暗的地方，轻轻的道：“就在那里！”
　　镂刻着精美花纹的水晶杯晶莹剔透，香气袭人的琼浆玉液在里面轻轻晃动，贵族或富庶之人多喜以冰块镇酒，更增其效。就算是不立即饮下，薄冰飘浮其上，慢慢融化的过程亦是一种视觉上的绝妙享受。
　　美酒入喉，樱唇与微倾的水晶杯慢慢分开，一小块碎冰被雅典娜含在嘴里，因唇中热力融化，化成凉液流淌，令人神清气爽。
　　雅典娜放下水晶杯，双手轻轻按上桌面，开口道：“我需要各位在财力、物力和人力上的全力支持！”
　　望向左边那数张餐桌，那几席上坐着的全是波罗城中的富豪。
　　“如果各位能慷慨解囊，我将非常欢迎各位的义举。”
　　一个大胖子想了想道：“公主殿下，身为帝国的一份子，出于对帝国的责任心以及对你的尊敬和爱慕，我不介意拿出数万金币捐给国库，只是不知其它人的想法。”
　　雅典娜轻轻拍手，含笑道：“您是一位对帝国既忠诚无比，又非常善良的好心人，我会记住你的义举，请问你的名字是？”
　　大胖子面有得色的扭动几乎是放在肩上的大头，喜滋滋的报了自家姓名。
　　他旁边一个体积只稍逊于他的中年人急忙道：“公主殿下，我想知道如果我捐出十万金币，能得到什么样的奖赏？”
　　这时赛加罗站起道：“公主殿下，为了支持你，我愿意马上捐出我财产的一半。”
　　大多数人都认识赛加罗，这个富可敌国的商人竟然会答应当众捐出自己财产的一半，让所有人都感到吃惊。
　　雅典娜向赛加罗遥遥举杯道：“赛加罗伯爵，十分感谢你的慷慨，让我亲手敬你一杯。”
　　雅典娜语气真诚，其实赛加罗早已动用了自己的财产帮助雅典娜的军队，更重要的是他遍及大陆的情报网。
　　顿时又传来一遍嘘声，终于有人忍不住问道：“公主殿下，赛加罗先生成为伯爵了吗？不过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能成为伯爵的。”
　　雅典娜点头道：“是的，我现在就以王室之名赐予赛加罗先生伯爵的勋爵身份，以感谢他为亚特兰斯帝国所做的一切。”
　　“是，是因为他刚才捐了一半自己的财产吗？难道伯爵这荣誉的身份是可以用金钱买到的吗？公主殿下，我无比的尊敬你，甚至从内心深处爱慕你，认为你将会成为最伟大的国王之一。但我认为绝不能让铜臭玷污了荣耀。如果单是为了钱，我愿意捐出我个人的所有，请你收回刚才的决定。”一个浓眉大眼的贵族青年站起身，面向雅典娜以右手放至胸前深施一礼。
　　自视身份，视另几席为暴发户的贵族们脸上都毫不克制的露出鄙夷之色，显然十分赞同刚才贵族青年的决定。
　　接着几位年龄颇大的贵族低声窃语了几句，由其中最年长者，一个胡须已经发白的华服老者起身道：“还有，我们一致认为，公主殿下的婚姻也应该慎重考虑，听说上次与公主殿下一起入宫的那位年轻人身份低微，不过是平民，身边还有其它女人，按王室的规矩……”
　　啪！
　　雅典娜将手中水晶杯扔在地上，老者骇然住嘴，发现美丽动人的公主殿下现在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而这全是因为自己刚才的话。
　　同为贵族阶层的威尔斯起身道：“公主殿下，尼古拉大公爵也是一片好意。”
　　雅典娜冰冷无情的目光扫过威尔斯，威尔斯心中一寒，自忖犯不着为了旁人而触及龙之逆鳞，假意喝酒，顺势坐下，任由那愚蠢的老头去承受雅典娜的愤怒。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雅典娜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强行抑制心中怒气，缓缓开口道：“芙蓉，再给我重新换杯，刚才我不小心把杯子撞落在地了。”
　　“尼古拉大公爵，我们现在谈的是关于赛加罗的勋爵身份，而不是关于我的婚姻，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我想你还不至于老糊涂到这种地步吧？”
　　固执的老头明知已经触怒了对方，仍然倚老卖老的道：“就算是你的父王在世也仍然会听从我们这些老家伙的意见，所以我认为……”
　　“闭嘴！”雅典娜终于大发雷霆。
　　“听从你们的意见！？那么为什么我父王会命丧提坦教廷之手？我可以原谅你们依附叛贼的行为，但不等于能容忍你们在我面前指手划脚，教我怎么做！”
　　老头终于意识到自己触犯了雅典娜的大忌，嘴角哆嗦的道：“公主殿下，尼古拉家族是永远忠于你的。”
　　雅典娜冷冷的看着他，良久道：“为了表扬你的忠心，尼古拉大公爵，让你为帝国做出一点小小的牺牲，你应该不会介意吧？从今以后，我们就称呼你为尼古拉侯爵吧！”
　　可怜的老头只觉心脏一阵狂跳，嘴里呓语着，人却软软的倒了下去，身旁的人连忙扶起他。
　　仆役进来将人送去诊治休息，雅典娜目光才柔和下来。
　　但厅中所有原贵族阶层却心头一沉，看到尼古拉得到这种下场，全都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言。
　　雅典娜开口道：“等尼古拉醒来，告诉他，我只是吓吓他的。”
　　声音虽然回到原来的语调，但厅中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位公主的性格与其父是大不一样的，而今非昔比，她才是帝国现今的主人。
　　“赛加罗先生对我复国帮助极大，这一点蒙兰将军可以为他证明，所以我才会赐予他伯爵的身份。”
　　蒙兰点头，众人皆知蒙兰向不轻言，这样点头表示承认雅典娜的意思。事实上西部军能在极短时间内扩军备战，并不缺少士兵，反而是急需补充装备。
　　在这方面，就算是蒙兰一时间也没有办法，但因为有赛加罗，却由难变易，除了可以通过他的渠道得到完整的武器和防具以外，赛加罗更直接购买并赠送给蒙兰。
　　众人哑口无言，贵族们虽然仍然鄙视这位靠吃死人饭发家的大富豪，但都看到了尼古拉这前车之鉴，也只好闭口不言。
　　赛加罗心头狂喜，多年愿望一朝得偿，不由向雅典娜投以感激的眼色。
　　另一边的富人们全都露出妒色，连这发家手段比自己还要卑劣的人都能跻身贵族，自己等人为何不能？
　　阿曼尼斯再度起身道：“哈哈哈，赛加罗伯爵，日后我们同殿为臣，还要同心协力才是。”
　　领主们才醒悟过来，纷纷向赛加罗表示祝贺。
　　雅典娜转头对刚才那个肥胖的中年人道：“愿意捐金多少随你们自愿，我现在除了希望得到金币以外，更希望得到的是上好的战马、精良的武器和铠甲。我并不会因此而让你们一下就享有各种勋爵的身份。”
　　中年人脸上出现失望之色，勉强道：“不要紧，就算是这样，我仍然会捐金的。”
　　雅典娜点头道：“但我可以答应你们，今后勋爵的身份再不属于贵族们专有，只要得到帝国承认的极大功勋都可以按功行赏，你们与贵族的机会是均等的。明天我就会宣布从今以后可以直接从平民中招募骑士。”
　　厅中顿时压抑不住的响起各类声音，要知道骑士是一种荣誉，直接招募一般是对于贵族或是旧骑士的后代，普通士兵一般要一年以后才有资格成为骑士，一旦成为骑士，在军中的地位远远高于普通士兵，俸禄也超出许多。
　　富人们开始私下商议起自己捐金多少，雅典娜看在眼内，暗暗点头。
　　阿曼尼斯等领主怔了半晌，不知道该支持雅典娜还是反对她的决定。
　　雅典娜回眸一笑道：“各位领主大人对此有意见吗？事实上，这次复国成功，各位亲率军队助战，战功赫赫，我正有意为各位加勋一级，而那些只会躲在城中发抖的人凭什么和你们一样享有同等的待遇呢？”
　　加勋一级，固然代表俸禄的增加，但各个领主却意不在此，那更代表了身份地位的象征，哪怕是成为勋爵等级中最低的子爵，其家族史上也会记下光荣的一笔。
　　阿曼尼斯第一个见风转舵道：“公主殿下英明无比，我等绝对支持你的决定。”
　　雅典娜见时机成熟，望向众领主道：“除此之外，我还迫切的想得到各位领主的直接支持，我想你们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领主们还沉浸在喜悦之中，纷纷答道：“我等全力支持公主殿下，却不知公主殿下要我们做些什么呢？”
　　雅典娜顺势提出自己酝酿已久的话：“我要实行军事管制，将全国兵力实行统一调配，希望你们能暂时将手中士兵交出，由蒙兰将军从中挑出佼佼者组成新的王军。”
　　领主们面面相觑，雅典娜的这个要求等若将兵权从各领主手中取走，但刚才已经答应又不好反悔。
　　雅典娜不露声色的看着领主们，这才是今天宴会中最关键的一步。
　　灯火辉煌，厅中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雅典娜听到自己的心跳加速，到底将会成功还是失败呢？
　　四周一片漆黑，五月与三女手拉手行路，凭着记忆，来到了昔日佣兵团居住的山谷前。
　　手摸峭壁上的青苔，五月凝望谷内，轻轻的道：“辽，我来看你了！”
　　四人向谷内行去，慢慢走向埋葬辽和布玛的衣冠冢。
　　白清倩从怀中摸出一只火折子点燃，照亮眼前漆黑的路。
　　五月在那埋葬着佣兵团与仇敌的土丘前轻轻蹲下，热泪缓缓溢出。
　　肩上一热，水之音柔声道：“不要难过，他们在天上看着你，一定希望你能笑。”
　　五月与她的手握在一起，起身对另两女道：“我打算在这谷内待上一段时间。”
　　三女一起道：“你要在这里待多久，我们就陪你待多久。”
　　五月将她们揽入怀中，在夜晚的寒风中，四人紧紧拥在一起，忽然间觉得不那么寒冷，体内体外温暖一片。
　　努尔的声音第一个打破沉寂：“先王对努尔恩重如山，努尔愿将兵权交出，由蒙兰将军统一指挥，只要公主殿下有用努尔之处，努尔万死不辞。”
　　雅典娜开颜一笑，赞许的对努尔道：“你的忠心大家有目共睹，等除掉提坦教廷之后，我会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