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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柳残阳眨眼剑-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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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斜一捣一探,“大龙手”已然出笼!
  正好,不偏不倚的抓着了“剑中宝”的棒头,邵真丝毫不停滞,右手木棒刷的一声,已
劈了出去!
  “哎唷唷!小畜牲!”一声痛叫,邵真那一棒正好敲在“剑中宝”的屁股上,只见“剑
中宝”放开了木棒,两手摸着屁股,呲牙咧嘴的跳叫着,活像屁股着了火。
  一旁的“大憨侠”像是幸灾乐祸似的拍着手,且开怀大笑,他扯开喉咙道:“好!好!
老家伙,你真会演猴戏哪!”
  又羞又怒,但又痛得开不了腔,“剑中宝”死劲的揉擦着屁股,一连哎个不停,那副模
样看了令人发噱。
  邵真抱拳道:“小的放肆啦。”
  刷一声,“大憨侠”跃进场中,扬声道:“别得意,老家伙本来便不中用,看我“大憨
侠”姬大爷的!”
  一笑,邵真道:“敬领高招。”
  “当心!”
  说了一声,“大憨侠”木棒横横一扫,蓦然点向邵真下盘!
  漫不经意的一架,邵真轻描淡写的格去了“大憨侠”的一棒。
  “呵!小子!姜老头的‘劈连剑法’不够看,看看我‘大憨侠’的‘迎曦剑法’是否也
不够你看!”
  缓缓的说着,“大憨侠”的四方脸上一片凝肃之色,他手上那根木棒被他怪异的握着,
像是八字撇开,显然他就要搬出他的箱底功夫了。
  微笑依然,邵真不搭话也不动,彷佛是僵了过去似的。
  刹时,空气像是停止流动,那股子的气氛,扣人心弦,压人心胸!
  蓦然,“大憨侠”暴喝一声,身子如激星电石般的急射而起,腾飞之势,有若殒石,不
过刹那,已欺至邵真眼前了,这刹那里的当中,他手上斜垂的木棒倏然一个怪异猝旋……
  回旋的棒影彷佛仍映在空间,而那棒头却已直点邵真的胸腔了!
  这,不能小觑,对一般人来讲。
  唇角的微笑很快的收凝起来,邵真不进不退,昂然站立,木棒暴然一扬,棒势的扬起慢
于“大憨侠”之后,可是速度却超凌在“大憨侠”之上……
  只见,喀!一声大响,两棒交扬,“大憨侠”闷哼一声,身子倏地反弹了出去,手中木
棒脱飞而去!
  一停脚,踉跄了一阵子,终于叭一声,端端稳稳的跌坐了下去。
  “哎,痛煞我也!”“大憨侠”皱眉苦脸的站了起来,两手捧着屁股叫道。
  一旁的“剑中宝”当是乐极了,抚掌反唇讥道:“狐狸莫笑猫,你老兄也不过尔尔,哈
哈!”
  丢开木棒,邵真一跃身子,落于两人之旁,抱拳说道:“鲁莽之罪,尚请恕过。”
  “剑中宝”搭着他的肩膀,豪迈的道:“小哥,老夫服你。”
  揉着屁股,“大憨侠”苦着脸道:“我也甘拜下风。吴老弟是天下第一剑,我是天下第
二剑。”
  “剑中宝”闻言,气得哇哇叫道:“去你娘的,我第二,你第三!”
  见两人又吵,邵真真啼笑不得,连忙道:“两位前辈可否听在下一言?”
  两人不约而同停下争嘴,“大憨侠”道:“老弟,啥事?尽管说,我们洗耳恭听。”
  “剑中宝”也含笑道:“小哥,你帮我们评理,我俩谁是第二?”
  恭谨的打了一揖,邵真始道:“请恕直言,依在下认为:我,包括两位,谁都称不上第
一,第二或是第三……”
  像是反对,“剑中宝”首先道:“难道你认为还有人武功比我们强的?”
  “大憨侠”急急的接口道:“是谁?我不相信。”
  点子一下头,邵真含笑道:“我想是有的,虽然我不能指出是谁,但我敢肯定的相信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所谓强中自有强中手,山高自有山更高,纵算我们盖世无敌,也
不能称强,盖武学一道绝无止境,焉知没有武功比我们强的?两位以为然否?”
  四只眼傻愣愣的瞪着邵真,“大憨侠”和“剑中宝”莫名其妙的沉寂了下来,像是在思
索邵真的话……
  见两人不搭话,邵真不禁感到有点尴尬,掩饰的咳了一声。
  邵真笑道:“其实在下破坏了两位的雅兴,只因姬大侠助在下而致误时,援手之恩,浩
恩如山,不愿因在下而使两位引起龃龉,是以在下冒昧与两位比划,诚是希望两位前辈莫因
空洞之‘名’,而坏了知交的友谊,并非是与两位前辈争强逞雄。区区心意,望两位明
鉴。”
  ,“剑中宝”捋了一下长须,大声道:“对,小子,你说得有理,老夫服你,服你,从
心眼里服你。”
  “大憨侠”也道:“好小子,咱们听你的,不再争他娘的第一剑,第二刀的啦!”
  邵真倒显得有点不好意思的讪讪道:“哪值两位前辈如此恭维?拆杀在下。”
  哈哈一笑,“剑中宝”道:“哟,小子,瞧你方才那股狠劲,把咱俩打得人仰马翻,现
在却‘劲子的客套起来,你是害哪门子的羞哪?”
  “大憨侠”也笑道:“可不是,老弟啊,我说咱门虽不过是萍水相逢,但我对你却有一
见如故之感哩,非我讨功劳,我帮了你一个忙,总不算是外人了吧,所以,你也别再前辈前
辈的,多礼,多俗,是不?”
  “对!对!”
  “剑中宝”接腔道:“别再酸,我最讨厌了!你干脆叫我姜老大,叫他马脸长。”
  哇声大叫,“大憨侠”气得两眼直翻,道:“去你娘的,你才马不知脸长,乌龟不知壳
厚呢!”
  邵真不禁为两人的诙谐风趣引得开怀畅笑。
  他对这两位“憨宝”深有好感,他喜欢他俩的豪爽不拘,他更为他俩的“憨”所迷。
  邵真拂了一下袖子,正想开口,“剑中宝”忽然翻了翻眼,问道:对了,小子,你叫胡
什么的?真该死,我这老冬瓜太不中用了。”
  说着,拍了一下脑袋,状似好笑。
  “大憨侠”也道:“像老弟这般身手,在江湖上定是众所皆知,怎不曾听闻?倒不知老
弟你的名号是什么?”
  这一提,正中邵真的伤心事。
  邵真唇角上的微笑凝结起来,轻轻一撇,抖下了无数的伤悲和落寞,他深深吸了一口
气,他在竭力平下心中的激动,良久,他才缓沉的说道:“说来话长,真是一言难尽。”
  眨了眨眼皮,“大憨侠”疑惑的道:“老弟莫非你有困难?”
  “剑中宝”也发现了邵真有异样,握住了邵真的手,恳切的道:“你有什么不能解决的
事,尽管说来,纵算上天摘桃,下地掘金,赴汤蹈火,老夫在所不辞!”
  心胸陡又泛起一股波澜,邵真被他两人的真挚感动得不能自持,他紧握着“剑中宝”枯
瘪的手,他从那只手得到了一股温暖,暖得他说不出话来……
  “大憨侠”见他哑子般的不开口,连忙把他拖到一块大石上坐下,连声道:“快,快说
啊!有啥隐衷,我兄弟俩拍胸承办……怎么?难道你不相信我们?”
  解下斗笠,邵真那张写满了感激的脸庞便一览无余,他抖动了一下喉结,才缓缓的道:
“两位盛情,在下……”
  说未完,“剑中宝”像是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急声道:“得了,得了,别再咬文嚼
字了,快说好不?你!”
  本是满腹愁肠的邵真,被他这粗鲁里含有太多的关切催促,不禁转颜换笑,微笑说道:
“实不瞒两位,在下并非吴知……”  。
  急急的“大憨侠”插嘴道:“那你叫什么?你为什么要骗我们?”
  猛然大吼一声,“剑中宝”怒道:“呀呀!去你娘的扯蛋!你打哪门子岔?”
  吓了一大跳,“大憨侠”反唇道:“嘿’你凶个鸟?要吃人哪?”
  一见两“宝”又“耍”起来,邵真连忙开口劝解道:“两位冤家,莫吵,莫吵,你们
吵,叫我怎么说?对不?”
  “冤家?”
  噗嗤一笑,“大憨侠”笑声道:“老弟,你说得太中肯入理了。”
  “剑中宝”也笑道:“也许是八字不合。”
  邵真也哧一声笑起来,他觉得他俩人真有意思哪。
  待两人静下来之后,邵真开始讲述他的遭遇,他不敢停下来,深怕两人又吵了起来,所
以一口气的,把他如何被侯爱凤祖孙所救起,和侯大再的被杀为止,全说出来,当然,他也
说出他已是忘记忆的人……
  瞠然结舌,“大憨侠”和“剑中宝”听完之后,深为邵真的遭遇所感动,两人浩叹唏
吁,那股子劲,彷佛他们就是邵真的千年知己。
  如此一来,邵真倒非常不好意思,他本是很感伤的,见两人不过是泛泛之交,竟替自己
悲伤如此,甚是过意不去,连忙展颜笑道:“这没啥打紧,我深信能复原的,两位好意,诚
不敢当。”
  “大憨侠”望着他那张白皙的脸庞,无限惋惜的道:“老弟如此年少有为,竟遭此不
幸,我实在为老弟感到难过。”
  像是有意与“大憨侠”打擂台,“剑中宝”瞪了他一眼道:“说这些有屁用,不幸就已
经不幸了,别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
  不等他说完,“大憨侠”大怒,道:“哟哟,你这老贱骨,你又是找哪门子的碴?我为
吴老弟难过,又干你他妈的屁事?”
  邵真见两人为自己又吵起来,不禁大喜,忙道:“两位请息……”
  听也不听,“剑中宝”迳自说道:“本来就是嘛,你姓姬的就只会马后炮,不会单车将
——直截了当,找个办法!”
  火大非常,“大憨侠”粗着脖子道:“他娘的你行,你老和尚念经,有口无心,你说,
你有他妈的甚么鬼办法?”
  “山人自有妙计啦。”
  神气的拍了一下胸脯,“剑中宝”道:“马脸长,难道你忘记当今谁的医术最高明
吗?”
  一愣,翻了翻眼,“大憨侠”道:“这,这……这俺就没得知啦。”
  邵真一听,心中欣喜若狂,他本就想向他俩打听医术高明的大夫,他正想开口,“剑中
宝”已先说话了:“所以我说,你啊,井底之蛙,就看到那么一块天,就凭这,你差我‘剑
中宝’太远了!”
  气瘪了,“大憨侠”吹着气道:“好,你行,你行,你老大是出了井而即将入土的大蛤
蟆,当然比我懂得多了,现在,你别再扯他娘的鸡巴烂蛋好不?快说出是谁,好让吴老弟去
医治啊。”
  “你急啥,老夫自然会说出来啦,而且马上带吴老弟去。”
  “剑中宝”得意洋洋的说道:“当今武林中人医术最高的要算是‘玉大夫’封玉兰那个
老娘子。”
  “‘玉大夫’,封玉兰……”
  心中默默的把它记上,邵真兴奋不已,他欢欣的问道:“你认识她?”
  “何止认识,我曾被她救过一次哩。”
  “剑中宝”回忆着道:“不过那是很久的事情了,嗯……是二十年前吧,哦,不,是二
十一年前……”
  不耐烦的嗤一声,“大憨侠”从中插嘴道:“算了算了,别王大娘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的,谁听你那个来着?管你是几年前的事情,现在只要你说那啥的大夫在哪里,好让我们的
吴老弟有个盘算啊。”
  瞪了他一眼:“剑中宝”有点气馁的说道:“以前我知道她在那里,现在,我……我
就……”
  心中一跳,邵真急着开口道:“现在还知不知道。”
  摇了一下头,“剑中宝”低声道:“现在不知道?”
  气煞了,“大憨侠”大怒,说道:“你他娘的这不是等于脱裤子放屁么?不知道,不知
道,那你说了不是等于白说?有个鸟用?”
  “谁说没用?”
  不甘心的皱了皱鼻子,“剑中宝”道:“我们可以找啊!”
  “找?”
  “哼”了一声,“大憨侠”道:“说得蛮好听,茫茫武林,朗朗江湖,我们到哪里去
找?这不是大海里捞针,难如登天么?”
  火大非常,“剑中宝”瞪着眼:“难,你怕难,你就滚他妈的蛋,我一个人陪吴老弟走
遍江湖,踏尽海角,也要找到‘玉大夫’;常言有道皇天不负苦心人,我就不相信找不到,
哼!”
  急得满脸通红,“大憨侠”道:“你这又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说我怕了?告诉你老
乌龟头,世上纵算没有那啥的‘玉大夫’,我也一样要帮吴老弟找到能医治他两眼,和恢复
他从前的记忆的人,哼!你才爬他娘的蛋哪!”
  苍白的脸颊泛起激动和感愧的红潮,邵真整个平静的心湖翻起滔天的波澜,他无法遏止
那股澎湃,他更无法把语言展平,他握住两人的手,他用他那颗颤抖的心在说话:“两位不
要再争执了,我,我,我不在乎能否复原,真的,这辈子,我这无德无能的残疾之身,能蒙
两位的雅顾,我汗颜不及,我还有啥苛求的呢?”
  “大憨侠”和“剑中宝”也紧紧的握住邵真的手,他们能感觉出他的手颤抖得很厉害,
他们也说不出为什么,他们和邵真不过是汪洋中的一粒小粟,偶然相逢在一处吧,这泛泛的
萍水之缘,值得他们对邵真如此的推心置腹么?
  这,如何解说呢?
  是“大憨侠”和“剑中宝”的古道热肠吗?
  是“大憨侠”和“剑中宝”爱惜邵真那身武艺吗?
  是的,这或许有,但远不如一个字的解说来得更为恰当,更入骨点——缘。
  是的,缘,它是看不到也摸不到,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
  它像是冥冥中主宰的使者,它能使远在天涯海角的两人相逢相识,甚至不可分离,它也
能使近在眼前的人老死而不相来往。
  你说,它奇怪么?
  三人都静默下来了,他们都没有开口,但他们的心在说话,那是听不见的,那是无声
的,不是么?
  无声胜有声,早就有人这样说了。
  他们没有开口,他们发现,此刻说话是多么俗不可耐的举动呵;他们也发现,有时候不
说话比说话更能传达自己的意思,而且,是由心灵深处的。
  他们静静的敞开自己的心扉,敞得很开,他们让那股友谊的幼苗,种植在自己的心田
上,他们深信它会茁壮的,会的!
  最后,还是“大憨侠”先开口,他傻笑着,道:“老弟,别客套,别谦虚,别把自己人
当外人,无论多大困难,我,和老骨头,一定会帮忙你重见光明,并且找回从前你所拥有的
一切,你一定要相信我们,你会的,是不?”
  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邵真揉了揉微有酸意鼻尖,他的声音显得有点沙哑,而且,也有
些发抖:“我会的,我为什么不会?我,我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我想说谢,但我认为
还是把它深埋在我心底深处,这样,我便永远不会把它遗忘,不会。”
  用力拍了一下他削瘦的肩胛,“剑中宝”嘻笑道:“好了,空气太闷了,闷死人啦!咱
们别再娘娘腔的呕死人。”
  随声附和,“大憨侠”道:“对,别再提那些了。老头子,还是说说‘玉大夫’吧,你
认为找到她,希望有多大?”
  “很难说。”
  沉思了一会,“剑中宝”道:“二十一年前,她在江湖上是红极一时的人物,她另外又
有一个美号,叫“三秀大夫”——人美,武功好和医术高超。那时候倾慕她的人是太多了,
不胜枚举……后来,后来,不知道怎么搞的,她忽然退出江湖,隐逸起来,从此再没听过她
的消息啦。”
  顿了一下,接着道:“二十一年了,她现在该是个四旬的中年妇人吧。”
  “大憨侠”听得很有味,他眨眼问道:“中年妇人?你的意思是说她结婚了?”
  “这,恰恰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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