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元道-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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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僧人仅是微微一顿,接而边走了出去,径直出了殿门,随之,无华僧人也走了出去。
片刻,禅宗心佛一脉的苦生僧人开口道:“这位大师有大智慧,以心炼法门破去无因师兄的降魔法门,又以降魔法门破去了无智师兄与小僧的心境,当真是大智大慧,不知这位大师是贵寺哪位高人?”
苦生虽然是问,眼神却无波动,显然早已猜出答案,只是求证罢了。
“师伯法号七苦!”无因双手合十,向着门口微微一拜。
等七苦僧人缓步走出白莲大殿之时,天启虽然依旧低头闭目,面色平静地倾听佛音,可背上的冷汗却开始一波波渗了出来,便是他那光洁润滑的额头之上也显出了几分苍白。
适才那一刹,他自然清晰得感应到了七苦大师投注在黑色木棍之上的佛家心眼,他甚至感应得到那七苦僧人心神的百千颤动,他敢肯定,那白衣七苦定然感受到了这黑木棍的古怪之处,加之七苦僧人在东林寺白莲社的地位辈分,天启脑中百千念头瞬间一闪,便明白了许多事情。
看这七苦僧人的反应,该是之前曾见过这种黝黑木质,加之这僧人在禅寺之中的崇高地位辈分,定然是曾经见识过那红盒之中封印的黑木!如此说来,七苦僧人亦是应该清楚当年道生大师的过往密辛以及那佛门封禁法印。
七苦停下的那一刹那,天启心头这百般念头瞬间闪过,直认为这七苦僧人定是识破了他,要擒拿于他,好收回他净土宗的禁物。天启也忍不住便要抢先出手相搏了。不过七苦只是微微一顿罢了,在天启心头犹豫之时,他又继续迈步前行,仿佛完全没有察觉任何异样一般。只不过,那凝聚于黑木棍之上的心神波动又怎生瞒得住天启呢?
看这七苦缓缓向外行去,白色僧袍微微飘荡,天启心头禁不住再一次揣测起了这七苦僧人的用意,或是完全便是个意外?还是这僧人心头另有盘算?天启看这七苦消瘦的背影,直觉感应此人定然察觉了古怪,只是他也不知七苦的心头盘算。
便如此思索着,忽然,天启脑海之中升起了一个难以抵御的可怕念头。
“看这七苦的修行地位,加之他对黝黑木棍的反应,此人定然清楚当年之事,也知晓这黑木的来历和封印禁法,若是生擒了此人,不怕解不开封禁。”
这个念头在天启心头之内一转,便消之不去,他面色变幻,默默思索计算着,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脑袋又低了一些,过得半晌,他才微微叹气摇头,去了那个忽如起来的突兀念头。
天启微微抬头,只见那琉璃宝光池中佛光依旧,檀香存留,法会诸人也开始散了去。
一声佛号缓缓在大殿之内的佛光之中流转,琉璃宝光池内的硕大白莲随了佛光缓缓转动着。
“阿弥陀佛!”
西方的天际散射出一片潮红,那潮红透过天际交织的云团,斑斑点点得映照而下,微微还带着些许暖意。
那半山青岩之上,天启望着血红色的西下斜阳,耳中听着松涛阵阵,沙沙作响,尽管面色淡然,心下却并不平静。按着今日那七苦僧人的些许变化以及那僧人辈分推算,他有九分把握,那七苦僧人该是对这段关乎红盒黑木的东林旧事颇为了解,且定然因该知晓明王御魔经被窃一事,二者结合,那僧人也不难从黑色木棍的古怪猜到自己得了道生遗留的红盒黑木,只是他为何却不点破?天启皱了眉头,却思索不清,越发烦乱。
等斜阳没入地平线片刻之后,天边最后一抹红霞也被青色的月华淹没,只余漫天清辉,在松涛声中更显得冰冷沁人。
青岩之上的天启合着的眼皮微微一跳,稍顷,身后便走出了一位白衣僧人。
那白衣僧人显出身形之后,上前一步,走到天启右侧,微微一笑道:“火生,我师尊知晓你天姿惊人,想要见见你,今次能得他老人家指点,你之修行只怕又有进展,他老人家天人一般,我等皆难及万一!”
无华说话间,向着白莲塔林之处遥遥一拜,面上满是崇敬,显然对那七苦僧人敬若天人一般。
天启心头自然大惊,面上只是沉默,也不答复无华的言语。而那无华也不催促,只是站立于那突岩寒风之中,白色僧袍飘飘。
过得半晌,天启方才回身看着无华那俊朗的笑荣,微微点点头,面色淡然,心底却是惊涛骇浪,果然如此,那七苦僧人果然看出了端倪,之前所想无论有几分成算到底还是推测,此刻无华轻轻一句话,便证实了天启的猜测,他又怎能不心头激荡?只是那七苦如此便召见自己到底所图为何?
无华自然不知道天启心头的心思,只当天启心情激动才有此表现。
他今日随了七苦回到塔林之后。他师尊七苦僧人马上便问起天启的来历,无华心头惊诧之余,自然是将前后情景完全讲述了一遍,从南蛮荒野遇到赤身裸体的火生开始,一直讲到天启修行心炼法门,竟然数月之间便得了云开云散的境界,夸赞其心境沉稳淡然,异于常人,虽体制特异,不可修行降魔法门,却有大智慧,前程不可限量。
七苦僧人听完之后,思索半晌,最后也未多说什么,只是着他去把那火生带入塔林,好见上一见。
想到七苦师尊最后吩咐之时微微显出的异常之态,无华心头又是诧然,又是为火生高兴,他从第一次在那火海荒原中见到赤身的火生,便对这清秀的少年有一股莫名好感,此刻见得自己那敬若天人的师尊看重火生,他心头自然为火生高兴。
无华僧人面上带笑,引领了天启入得塔林之内,中央白塔之前,方才停了下来。
“稍后塔门开启,你只需按着我所说的进去就是,莫要担心。等入了塔林下层,见到我师尊之后便按着他老人家的话去做便是,他老人家修行神通,世人难及万一,今次你能得他老人家的青睐,乃是莫大的福缘!”
无华向着火生低声言道,天启自无心思听无华讲述这些,他压住心头激荡,微微点点头,算是应了无华之言。
无华这才双手合十,朗声道:“请两位师兄开启塔门!”
无华话声刚落,白塔两侧的暗影之中忽然闪出两团金光,金光之内显出两个长须长眉的老僧人,一个托了一个紫金降魔钵,一个持了一柄锡铁禅杖,正是守护净土宗塔林的两位守护长老,乃是净土宗无字辈年纪最大修行最深的两位僧人。
天启上次前来盗经来得随意,去得匆忙,虽然知道塔门之外有高人守护,却未曾仔细察看,今次见了这两位老僧人,他自然用心留意,毕竟过会儿是敌是友还不一定,若是内里那七苦僧人此次相招是要收回红木小盒,今日只怕需得打出东林寺,而这两位守护老僧便是一道关卡。心头怀着这般念想,天启看着那两位守塔老僧,默默测度他们的修行。
那两位老僧一言不发,也不同无华言语,只是两人各在白塔塔门的位置上一抚,口中默念了经文法咒,两道金光亮起,随之塔门方才开启。自从前些时日白塔被外人闯入之后,他二人便一直打开白塔守护禁法,此时得了七苦僧人的意思,两人合力方才开启了禁法,开了那塔门。
无华知道这两位守塔师兄的性子,马上也不多说,深深看了天启一眼,转身便向着前方那高塔深深行了一礼,口中默默诵念:师尊安好!
天启尽管心头有事,看着这无华僧人,也觉那七苦僧人着实收了个好弟子,仅这一片忠孝,便大是难得。
然而,此时此刻又有谁人能知,这无华僧人终究竟是因其师而遭了劫数?因缘干系难以测度,那是后话,暂且不提。
接而,天启便随着那两位老僧走进了塔门,再一次入了这东林寺有名的舍利塔!
那两位老僧将天启引入到塔内之后,便出去了,只余得天启一人在内。
在那广阔的石窟之中,天启不由自主又抬头看了一眼那巨大佛像,一阵心神颤动,暗自赞叹这佛像玄妙。
略微感慨之后,他便按着无华先始的指示向着西侧的石窟通道走了下去。
这向下蜿蜒的石窟通道之内没有灯火,一片漆黑,不过天启天眼看的清切,两侧石壁之上一样雕凿了佛像小石窟,且这通道看似深不可测,其实却不很长,约摸拐了数十丈之后,天启便看到了前方不远处有一点金色光点,他晓得那便是七苦所在的塔林底层了。
稍顷,天启便入了那点金光之中,只觉眼前豁然开朗,乃是一处石窟,同上面相比却要小得多了,只不过天启却觉得这微小石窟旷阔无边。
石窟四壁干净整洁,也无佛像雕凿,内里空无一物,只有中央竖了一处苍青石台,石台之上有一品莲台,莲台之上摆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白瓷坛,在那石台之侧,盘膝坐了一个白衣僧人,正是净土宗的七苦僧人。
“轰~”
第三册 净土风云 第七章 明王法阵
在塔林之下,看了那似乎极为普通的白瓷坛半晌,天启方才向那中央石台跨出一步,忽然一声轰鸣,便觉漫天金光闪烁,琉璃佛影,飞花流萤,俱都带着檀香之气。
他心头暗道不对,再向前看去,哪里还有什么石窟莲台?白衣七苦更是踪迹全无,只余得漫天金光,佛莲朵朵,金莲内里生出佛影重重,似有罗汉法相或隐或现。
到了此时,天启自然知道刚刚心神为莲台之上的白瓷坛所摄,一时不查便陷入了这佛阵之中。既然事已至此,天启反而定下心神,默默看着眼前的飞花金莲,漫空金光在他眼神之中只留下一抹虚影罢了。
“这七苦僧人费了好些周折将我寻来,一来便将我引入阵中,难道便是要以这法阵困我不成?若是他想拿我,为何今日在白莲殿中不偕同诸人一起动手?难道还不比这佛阵厉害么?”
天启心头迷惑,忽然眼前金莲一亮,心头闪过一道亮光,莫非这七苦老僧也不敢肯定我之来历,才将我困入阵中,其实是要试探与我?
生出了这念头不过半晌,他越发肯定,定然如此,此时这老僧定然在阵外窥视,若我使出些许怪异修行法门,只怕便有后招了。
想同此节,天启倒不惊慌,盘膝端坐于地,闭了双眼,任由那金莲幻象在心神之中此起彼伏,佛音禅唱不断。
在白塔底层之内,那白衣七苦端坐与莲台之畔,双眼闭着,佛家心眼之内,一切清明自如。
在那白衣僧人对面,石窟通口之侧,微微荡漾着一团金芒,将一个长发的白衣少年轻轻裹在其中,那少年端坐于地,一样闭了双眼,双手自然摆放与双膝之上,捏了莲花印,神情自如。
七苦心眼一扫,自然清楚佛阵之中状况,他嘴角微微一动,自言自语道:“这小儿,竟与我玩起这份把戏,莫非以为我不识得那黑木?天下除了灵宝镇那处地方哪里还寻得出这等黑木棍儿?我都无法从那里折得黑木棍儿,区区一小儿却手持一木,不是古怪又是什么?不过这小儿也隐得够深,若非《明王御魔经》被盗和法会之上机缘巧合,再加上师尊早年所下那道仙符,我还想不到竟然会是这小儿得了那道生的传承!”
自语至此,七苦僧人右手在石台之上一招,石台之上便显出一朵嫩生生的白莲。白莲之表闪着点点金光,依稀可见佛家经文撰写其上,透过点点光幕与重重经文,依稀见得一白衣少年端坐其内,细细打量比较,正是天启,原来石台上这朵白莲花正是困着天启的那法阵本体。
七苦招出白莲之后,右手接而在那白莲之上轻轻一拍,喝道:“菩提!”
那白莲随了七苦这一拍,缓缓转动开来,金光越发闪烁不定,表层之上的金色佛文抖动,缓缓显出了一行行清晰经文,便是净土菩提护持经咒。
而那白莲内里的菩提护持法阵随着七苦一拍也接而变了模样。天启所在之处,金光越盛,飞花流萤金莲婆娑,俱都随之大盛,一行行经文明灭幻生,皆有丈许大小,梵音禅唱。天启只觉那金光压迫之感越强,梵音禅唱皆成了洪钟大吕之音,震人耳鼓,让人心神不定。
只不过天启却不加理睬外围越发强大的压力,依然如故,面色依旧淡然,双手莲花印,黑色长发随被周边金光威势陡起,飘飘乎乎。
谁料,这法阵丝威势毫不加减弱,过得少顷,金光早已汹涌如潮,硕大金莲朵朵,在那金光之中闪动,飞花处处,皆带了震人佛音。金莲飞花在金光之内轻轻碰撞,飞花便化了金光,涌入金莲之内,接而,周边梵音更盛,沉厚禅唱恍若直接响起在心灵深处,随着这宏大佛音,金莲之中生出一具怒目罗汉法相,金光闪闪,怒目而视,只是盘膝端坐,便有数丈高低。其他金莲飞花相撞,化作团团金光,内里金莲生出其他巨大的罗汉法相。
天启只觉周边威势强盛,不过却依旧不动,只是捏了法印默然端坐,心头开始怀疑自己的揣测,待得罗汉法身显形而出,他眉头微微一皱,这法阵于那明王御魔经上有所记载,心头如此思索,关于这菩提法阵的种种记述皆在耳边心头回响,他眉头越皱,此乃菩提护持佛阵,内里生出法相皆西天极乐阿弥陀佛座下罗汉法相,皆有降魔大神通。
这时,一尊森然冷面的罗汉法相向着默然静坐的天启一看,身形已然从莲花之内窜起,双手虚空一捏,金光便凝做一柄巨大降魔杵,接而金光抖动,那降魔巨杵已然向着下方的天启砸去。
天启面色不变,依旧不动,此时此刻才是关键时刻,若是此时一动,怕是立刻露出马脚,前功尽弃了,而且他也有他的打算,他天眼扫过,晓得这罗汉法相大概也便相当一化英境修为罢了,以他之修行与强悍肉身,便是硬抗这法阵召出罗汉法相的一击,也不过等闲罢了,既然如此,那便不如不动,静待变化。
再说在佛阵之外,七苦闭着双眼,双手合十,口中微微念着菩提护持法咒,驱动白莲之内的菩提法阵运转,丝毫不加犹豫。
一声铿锵金石巨响,那金刚降魔杵已然砸在天启肩上,发出了金石交击的铿然巨响,全然不像砸在人体之上,天启的身子只是微微一晃。
到了这等情况,天启自然明白继续掩饰也是徒劳,适才罗汉法相的金刚降魔巨杵上的力道极大,即便是如无因僧人那等修行,若是仅以身体相抗,只怕也只能落一个身亡的下场。这七苦和尚下如此狠手,那便定然不是相试得了,况且,即便他是一时没有把握轻重,见了自己这般强悍的肉身,只怕也已了然。
“哼!”天启睁开双眼,站起身来,微微哼了一声,左肩轻轻一摇,适才那里被降魔巨杵一震,到现在都有些发麻。
“阿弥陀佛!”
菩提护持法阵的漫天金光之中,缓缓传出了这一声苍老佛号,天启记得这便是那七苦老僧的声音,晓得已被识破,也不作无用言语,只是向着前方虚空深深看了一眼,既然已经被识破了,那便先破了此阵再说。
心头念头一动,天启脚下一动,身形从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然到了一个巨大罗汉法相后侧,正是那手握降魔巨杵的冷面罗汉法相。
天启运转玄功,身形一摆,就成了十丈许高下,探出巨手向着那金光罗汉法相的脖颈伸了过去。
法阵之中的罗汉法相不过是阵法征召所化,连化身都算不得,与罗汉本体相差天上地下,等天启伸手搭在他脖颈之时,那冷面罗汉法相方才反应过来,却已为时过晚。
天启手上使力,硬生生得以肉体力量插入了那罗汉法相的脖颈之内,使劲一拧,体内元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