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不敢,抱一抱-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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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筒里传来的电流声越来越强,不知道是不是徐佳奇那边信号不好的原因,到后来几乎是刺耳的,可至始至终余欢都没有得到回应。
他甚至觉得自己可能只是在对着无尽空虚自言自语,没有人在听,也不会有人回应。
可即使是这样,余欢还是充分展现了从来不曾用在朔司身上的耐心和温柔:“小徐?你听得到吗?我是余欢,告诉我你在哪。。。。。。”
他话还没说完,话筒那边可能一直只是警惕地听着的徐佳奇——竟开口了:
“我想见你。。。。。。”
其实他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徐佳奇的声音,只因干扰的电流声把那个声音剪到支离破碎,但他管不了这么多,几乎是立即就问:“你在哪里??”
他问完,那边又是长达一分多钟的沉默,就在余欢狐疑地想再开口问一遍的时候,徐佳奇又开口了:
“。。。。。。你一个人过来,不要告诉任何人。。。。。。”
☆、坏了的东西
十二点多的时候,余欢开着半年前和朔司闹翻时还给朔司的那辆宾利,他在漆黑寂静的老市区深处转了好几个圈,才终于找到徐佳奇所说的老房子。
借着月光与微弱的路灯可以看到,那是一排六十年代的三层高建筑。土灰色的外墙在没有任何维护的情况下经过半个世纪的日晒雨淋已经剥落严重,因为早已列入危楼的关系,事实上原居民都已经搬离。看得出来一层在白天的时候倒是有经营杂货铺或饮食店的影子,而现在这个钟点,早已通通门户紧锁。
余欢从车上下来,抬头看二楼那一个个透着漆黑幽深的木格子窗,即使已经确认了无数遍那褪漆封尘的门牌号码绝对没错,他还是不敢相信这楼上还会有人住。
但这确实是徐佳奇提供的地址,他把车钥匙放回外套口袋里,用手机微弱的灯光照明,走上了那条狭窄的只能容得进一个人的漆黑楼梯。
结果刚踏上一步,就有一受惊老鼠直直从楼上冲了下来擦着他的鞋飞奔而出,这种突然的惊吓让他差点没当场叫出来。那老鼠速度极快,等余欢反应过来惊魂未定地回头,哪还找得到它的身影?
看着前面那不知道潜伏着多少蛇虫鼠蚁的漆黑楼道,余欢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一直以来,蟑螂老鼠这种东西对有洁癖的余欢来说根本就是洪水猛兽,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能让所有老鼠蟑螂立即消失的药,他简直恨不得马上就拿他家朔司哥去换,而且是毫不犹豫的!
前面看起来危机四伏,但是楼梯还是要爬的。他在担心徐佳奇,那个脆弱的命运多舛的人,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自他将徐佳奇从公厕捡回来带入了J。I。N,在他心里无形中就多了种责任感。这种责任感使他把徐佳奇当作弟弟,这种责任感使他告诉自己不能就这么放任徐佳奇不管。当然他有自知之明,他知道根本没办法对付艾滋病这种东西,但是那个人的心,他还想尽力抢救。
余欢并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想法太过天真,有些事情是他无论怎么尽力都无法挽回,除了徐佳奇的病之外,还有太多太多。
终于他还是来到三楼的那道木门之前,他抬手敲门,一敲,那根本只是虚掩着的门就这么开了。
他站在门口,空气中散发着令人呼吸道发痒的粉尘味道,那小屋子里没开灯,两侧摆着非常老旧的电视柜和酸枝木家具,借着月光,他找寻到窗台下方阴影处的地面上,似乎坐着一个人。
他不敢确定那是不是徐佳奇,走近了几步,开口问道:“小徐。。。。。。?”
他迟疑的声音在这死寂的屋子里响起,突兀得连他自己都感到有点惊愕。可是对方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依然一动不动坐在那里,似乎本就没有生命。
死一般的寂静在继续,余欢小心翼翼地呼吸着,心绪不宁地看着那个人影。他这次没再说话,而是为了确定对方到底怎么了,又走近了几步。
随着他渐渐靠近,那个人影从只能看清大概轮廓,到他几乎能完全看清,他惊讶地发现——那是一团被故意摆成人坐姿模样的发霉旧棉被!!
就在这时,一声沉闷的关门声从他身后传来!他猛地一回头——竟看到一个人就站在刚才他进来的木门前,而门,已经被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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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朔司提着两塑料袋宵夜回到家的时候,发现余欢不在家。
刚才回来的路上警察在查醉驾,有一醉鬼将自己反锁在车里坚决不肯配合检查,他这行为使得那条路数十辆车整整堵了快一个小时。
热腾腾的宵夜都凉了,朔司坐在车里抽掉了一包烟直骂娘简直急得快拔枪。最后,警察终于在朔司做出冲下车揍丫这种不理智举动前拔出了枪,把那个醉汗逼下车。
经过那辆车身边的时候朔司特地记下了丫的车牌号码,准备到时候叫大钟做事。
好不容易快见到他想了一晚上的余欢大美人,结果在车库里却发现余欢的车不在。当时朔司已经觉得奇怪,果然回到家没有找到那位美人儿的身影。
他心里纳闷着,放下了东西,随即坐在客厅拨通了余欢的手机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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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余欢身后突然关上那道门的人,是徐佳奇。屋里没有灯光,可是余欢还是能清楚看到他惨白得像死人一样的脸,他的头发乱糟糟,甚至和一个马路边的颓废流浪汉没什么两样。凌乱的额发下是一双凹进去的毫无光彩的眼睛,脸上是在余欢印象里从来不曾出现过在他脸上的青色胡渣。
他就这么挡在门前,微微垂着背,以一种极度诡异的令人不舒服的眼神盯着余欢。
而余欢,确确实实被他的举动他的模样吓到了。
震惊地看着这样显然一点都不正常的徐佳奇,危险的信号霎那间在脑子里敲响。
他不动声色,和徐佳奇对视着了好一会儿,开口道:“小徐。。。。。。你做什么?”
他的声音尽量在放轻,以不要刺激到那个人为前提,可偏偏正是这个时候,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那一连串叮咚直响的铃声在这寂静深夜里如不可遏止般倾泻而出,这令徐佳奇浑身如触电般猛然一颤!
下一刻这个似乎神智不清的人突然就向余欢走了过来,那死人般的眼中霎时多出了点什么东西,激动地开口问道:“是谁!?是谁!?”
余欢被眼前这个人逼得连连后退,颤着手摸出手机,迅速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来电的正是朔司,可是,却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徐佳奇已经来到余欢面前,在依然不停作响的铃声中,忽的夺过余欢手里的手机,动作粗鲁而飞快,就好像在抢夺渴求已久的珍宝一样。
余欢没有出声,就这么看着他极其古怪地瞪大眼睛,盯着屏幕显示出来的那个名字,一时间就好像已经完全遗忘了余欢的存在。
手机的光照在他惨白的脸上,显得尤为可怖。
余欢心跳得飞快,还是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敢出声,不想引起他的注意。
就在这时,他突然下了什么决心般按下接听键!余欢以为他会接起来,可是他没有,他仍然神色古怪地死死盯着手机屏幕。
很快地,他们两人同时听到朔司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声音很小,却足够能听清——“喂,我回来了,你跑哪了去?。。。。。。喂。。。。。。余欢,说话,你生气了吗?。。。。。。喂!”
那只是两秒钟的时间,余欢没有出声,眼看着那徐佳奇突然就受了什么惊吓一样猛地切断了通话,又猛地抬起头看他。
余欢被这个极其异常的眼神刺得僵了一僵,可还是梗着脖子,扬着下巴,尽全力保持至少表面的镇定:“小徐。。。。。。把手机给我。”
余欢这么说着,向他伸出了手,这个动作让徐佳奇警惕地退了一步。这个人眼神开始游移不定,紧紧抓着余欢的手机按在胸前,想占为己有般,分毫没有要归还的意思。此时手机再次响了起来,很明显只要事情跟余欢有关,朔司就不是一个容易轻易放弃的人。
余欢此时也已经稍稍冷静了下来,借由微弱的月光观察着他,他眼神飘浮,还在发抖,似乎正在害怕着什么。
铃声契而不舍地响了又响,余欢突然开口:“他会找到这里来的,你想让他看到你这个样子么?”
这个问题准确无误击中靶心,徐佳奇突然尖声叫了起来:“你告诉他了吗??”
余欢否认:“我没有,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这个回答却并没有让徐佳奇满意,他低头看着那个铃声停了一次没几秒又开始响起的手机,开始矛盾地喃喃自语:“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
余欢背后是窗,凉飕飕的夜风吹进来,这让他觉得背后发毛,他放缓了口气,哄着徐佳奇:“把手机给我,我跟他说,我让他过来看你。。。。。。”
“你不要跟他说!”
余欢的话显然没有起到应起的作用,徐佳奇再次激动了起来,把手机藏到身后抗议道,“我不要你跟他说话!!”
余欢缩回了手:“好好好,我不跟他说话。你别这样。。。。。。”
他似乎因为余欢的话松了一口气,随后他有些呆滞地看着余欢,步步逼近:“欢哥,我这样。。。。。。是不是吓到你了?”
此时手机已经恢复了平静没再响,余欢被他逼到已经靠着窗台:“没事,你先冷静下来,我们谈一谈好吗。。。。。。”
“我不想跟你谈!你们全都不是好人全都想害我!!”
“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
徐佳奇发出凄厉的笑,“我有艾滋病啊!!你怎么帮我??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余欢背靠着大敞的窗户,一个不小心就会整个人从三楼翻下去,他手扶着后面布满尘埃蜘蛛丝的窗框,看着徐佳奇:“对不起。。。。。。”
这次余欢没机会把话说完,突然徐佳奇从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摸出一个硬物狠狠砸在余欢头上!
余欢的嘴还张着,没说出口的话哽在喉咙里,双眼不可置信地瞪着,下一刻,就硬生生在徐佳奇面前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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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分钟后,朔司通过余欢车子定位系统一路跟踪来到老市区这条破旧昏暗的老街,找到了余欢那辆宾利。
他不明白余欢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把车子停在余欢的车后,百思不得其解从车上跨下来。而后,他站在车边拿出手机再次拨通了余欢的手机号码。
这次他听到的却是关机的提示音,非常纳闷,几乎就在此时!!突然“碰”地一声惊天动地巨响!!
他猛地抬头一看!竟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整个人砸在了余欢的车顶!
巨响的余波还在朔司脑海里回荡,他眼看着玻璃窗全面破碎了,那个人白皙的手垂了下来,猩红的一片鲜血从银色的车顶沿着边缘迅速无声滴落至破碎的车窗。。。。。。
朔司的手机从手里脱手,摔在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尾声(上)
住在这周围的居民其实一点都不多,但这声巨响之下,两边灰土色的破旧楼房那些本无比漆黑窗子竟有好几个亮了起来。一时间有人在大声骂脏话,有人在窗边打电话,有人没穿衣服叼着烟趴在窗沿往下看。
这之前死寂得像另一个世界的地方,就讽刺性地因为一个生命的即将逝去而热闹了起来。
朔司就站在那辆车旁,极度愕然的表情僵在脸上。将余欢的车顶直接砸凹的血人就趴在那里,并且浑身开始抽搐个不停。
朔司认得出来,这个人——是徐佳奇。
徐佳奇底下那半边脸全是血,而那双眼睛此刻瞪得圆滚,就这么深深盯着眼前朔司。或者他还没有失去最后那点意识,但他已经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就如此凄凉如此无助地不由自己选择地,将一个濒死之人的丑陋姿态完全展现在心爱的男人面前。
他的躯体在抽搐,他的鲜血从肉体上任何一个残破伤口迫不及待涌出来,他的鲜血意识思想都在流失,可越来越混浊的视线却仍顽固地锁定着那个男人的脸。
最后的时刻他在想什么?或者他在想,如果早些知道朔司要来,他应该将自己收拾得稍微好看那么一点,像以前每一次朔司约他出去一样。也或者,他在想那个问过自己无数遍的问题,那就是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会不会依然选择不择手段靠近这个男人,想求得那份本就不属于他的对他来说根本是奢望的情感慰籍。
可惜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许根本也没有人会去在乎。
朔司没有表现出悲伤或惋惜,甚至连视线都没有在他脸上停留太久。很显然朔司关心的并不是车顶上这个从天而降的人,而是这辆车的主人。
所以很快当朔司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立即抬头去看他方才摔下来的那个窗户。
徐佳奇趴在那里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朔司的举动,说不出话,动弹不了,唯有的是一行晶莹泪水从眼角滑落。这是到底最后一次对这个残忍现实的控诉,抑或是追悔懊恼,只有他自己知道。
朔司看到了余欢。
即使他们之间隔了近10米的距离,他依然能看到站在窗前的余欢脸上沾着不知道是谁的血,脸色却是那么的苍白,表情僵硬着显然受到过度惊吓,整个人或者能用极度惶恐来形容。
余欢此刻就和朔司对视着,这个骄傲的人从前即使是在朔司对待他最残忍的时候也极少示弱,此时眼神却是充满凌乱和不安,甚至让朔司觉得他脆弱到需要人保护的地步。
朔司害怕了,害怕他一个不小心会从那个窗户上摔下来。
“我现在马上上去你站那别动!!”
朔司这么对他喊了一声,迅速冲向那通往楼上的漆黑楼道。
余欢一直没有动,只是就这样从三楼看着底下以一个别扭姿态趴在车顶的徐佳奇,直到后来听到朔司把门狠狠踹开的巨响,也没有回过头。
“你哪里受伤了?!”朔司焦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手臂被男人有力的手紧紧抓住,下一刻他被迫切地拉离窗边。
他抬头看朔司过分英俊的面孔,看到那双漆黑的眼眸此时此刻是满溢的关切,他微微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只能自喉咙里发出悲伤的哽咽的声音。
“哪里受伤了告诉我!”
朔司焦急地想伸手摸他沾了鲜血脸,他却猛地一把将朔司推开了,自己的身子因为用力过猛晃了晃。他眉头紧揪着,泫然欲泣地把哽在喉咙里的话说了出来:“是我杀了他。。。。。。”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看着那双充斥着无限悲伤和自责的眼眸,那双眼睛里明明还没有流下一滴眼泪,朔司却莫名地觉得他哭了,而且是痛哭。
朔司去拉他垂在底下不停颤抖的手,紧紧握在手心中,就好像通过这个动作在将自己的力量传给他:“不要怕,有我。”
余欢的眼泪终究还是掉了下来,滚烫的泪水滑过脸颊,浑身颤栗开口就哽咽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看着他脸上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