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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冰河洗剑录-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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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廷壁究竟是个深通武学、老练非凡的人物,觉出不妙,立即强慑心神。镇定下来,细察对方的虚实。过了片刻,只觉对方的内力源源攻来,虽然雄厚非常,但却并非始终如一,亦即“节奏”并不平匀,忽强忽弱,就如潮水一般,一阵浪头过后,潮水就要退下去,然后再涌上来。原来这是因为江海天火候未到,他的内力突然间增强了一倍,急切间就不能随心运用,指挥如意,只好让那股骤然增强的内力,胡乱向敌人冲击。
  文廷壁察觉到了这一点,立即将内力凝聚中指指尖,趁着对方“退潮”的时候,蓦地一弹,这一着暗合兵法上“避其朝锐,击其暮归”的道理,登时把江海天的内力化解。双掌从容的撤了回来。
  也幸亏文廷壁见机得早,否则他固然难免重伤,江海天元气消耗过甚,只怕最少也得大病一场。
  江海天的手少阳经脉被对方的阴劲一冲,身躯一震,不由自己退了三步,血脉未舒一内力的通路受阻,不能宣泄,登时血脉债张,双眼火红。
  文廷壁惊疑不定,哪敢再鲁莽进击?只好暗加戒备,凝神注意对方的变化,双方就似斗鸡一般,你盯着我,我盯着你,谁都不敢轻动。
  忽地从贺客中间冲出了一个肥头大耳的和尚,提着一根水磨禅杖,大声喝道:“姓文的,我是给欧阳二哥的面子,才来喝这一杯喜酒,你胆敢欺负我的徒儿?”手起杖落,“呼”的一声,就向文廷壁的背心击下。
  原来这个胖和尚,就是刚寸被文廷壁掌力震翻,跌得头破血流的那个小和尚的师父,他是雁荡山龙湫寺的方丈龙隐大师,一身横练的外家功夫已到了骈指可洞牛腹,横掌可毙虎豹的地步,他虽是个出家人,脾气却甚为暴躁,这次他带了徒弟,老远的到终南山欧阳家来作贺客,不料在满堂宾客之前,他的徒弟竟然突遭横祸,被文廷劈的掌力震翻,他自觉颜面无光,一时间浊气上涌,不顾一切,就要出来与文廷壁拼命。
  以他的外家功夫,这一杖打下,就是一块大石头,也要被他打成粉碎。可是文廷壁却恍如不闻不见,根本就不理睬他。
  只听得“蓬”的一声,这一杖已经打个正着,可是被打翻的不是文廷壁,反而是龙隐大师给震得抛了起来。
  欧阳伯和连忙跑来,叫道:“龙隐大师,请看在我的面上,将这场过节揭开了吧!”他双臂一伸:将龙隐大师接着。幸亏有他这么一接,把龙隐大师身上的反弹之力移转到自己身上,龙隐大师才兔于栽更大的筋斗。
  “原来文廷壁正在凝神运气,准备以最上乘的”三象归元“的内功,与江海天相抗,龙隐大师的外家功力虽是不凡,却怎及得上文廷壁这奥妙神奇的内功,他抬起禅杖一看,只见那碗般粗大的禅杖,也已两端翘起,中间弯曲了!
  龙隐大师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才知道以自己这点能为,绝对不是人家的对手!怒火虽还未熄,却已做声不得。
  欧阳伯和道:“文先生误伤令徒,实非有意,请大师大度包涵,事情过后,老夫与文先生当再来向大师谢罪。”又唤了两个门人过来,吩咐他们道:“你们陪大师进后厅歇息;用上好的金创药替小师父治伤。”龙隐大师大袖一浑,叫道:“罢了,罢了,这都怪我们师徒俩本事不济;以致出乖露丑!金创药我还备有,不劳赐惠了。湛空,咱们回山去吧!”怒气冲冲,携了徒弟,便走出门。
  欧阳伯和正要劝阻,忽听得文廷壁一声大叫,几乎与此同时,一股炙热时劲风、也突然向他袭来!
  原来江海天因为内力平添一倍之后,通路突然被阻,这情形就像洪水涨了,势必要突围而出一般。江海天好不容易以正宗内功中“导气运行”之法,将内家真气也导到了指尖,一时收束不住,只好任凭它从中指端的“中陵穴”射出。
  说到文廷壁。文廷壁因为未明对方虚实,一直在蓄气运劲,不敢首先发难。他挨了龙隐大师一仗,虽未受伤,但在运气反震之时,元气也自不无损耗。就在这时,江海天那一股无形罡气,突然向他射来,其利如刀,其热如火,文廷壁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忙闪避,只听得“哧”之声响,他的长袍已穿了几个小洞,他的内力已到了“三象归元”的境界,江海天又未能随心所欲,驾驭这股突然射出来的罡气,用以伤人,故此文廷璧幸未受伤,不过肌肤被这股罡气烫过,也似受过了火烙一般,不由得失声呼叫!
  欧阳伯和侧身一闪,随着一掌扣出,他与江海天的距离比文廷壁远得多,这股无人驾驭的罡气射了到来,威力已减,但欧阳伯和应付得宜,他的门下弟子却抵挡不住,有个门人,正巧给那股罡气碰上,登时大叫一声,就像被利刃突然割了几刀,好几处皮破血流,衣裳都染红了。
  欧阳伯和这一惊非同小可,他起初以为由文廷璧出于来对付这个小子,还不是手到擒来,渐渐发觉不对,如今他弟子受伤,又听得文廷壁的叫喊,只以为连文廷壁也受了伤,当然更为震骇。本来按照他和文廷璧的身份,绝无两人联手,去欺负一个小辈的道理,但到了此时,他已是无暇再顾身份,当下大喝一声,立即施展霹雳掌与雷神指的功夫,抢进了文、江二人的中间,向江海天便展开了攻击!
  江海天以前曾在欧阳仲和手底下吃过亏,识得这两种功夫的霸道:心想这老头子是欧阳仲和的哥哥,想必更为厉害,当下不敢怠慢,反手一点,也施展出了深奥的佛门武学——一指禅功。
  只听得“嘛啪”一声,两股气流在空中冲击,就似一件物体爆炸开来似的,但却只是听之有声,视之无形。这刹那间,欧阳怕和只觉胸口一紧,似被突然加了一道铁箍,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忙退后一步,暗运玄功,消除身上所受的压力。
  这刹那间,江海天也是心头一凛,暗叫“不妙”,原来他的内力己泄去了一小半,突然起了一阵轻微的晕眩之感,这在常人,也许不会予以重视,但江海天自己明白,这乃是元气大伤的征象!
  但也幸而他的内力泄去了一小半,这时,由于他用“天魔解体大法”所增强的内力,虽然仍比他原有的内为为强,却已可以勉强驾驭得住,当下立即以“导气归元”上乘心法,把真气收敛,同时,再向欧阳伯和还了一掌,这一掌是防备他乘虚攻击的。但由于内力已经削弱,两人对了这一记劈空掌,欧阳伯和虽然仍要略处下风,蹬蹬蹬的向后再退了三步,而江海天也禁不住晃了两晃!
  文廷壁深通武学,眼力何等高明,到了这时,江海天不能随心所欲运用本身的真气伤人,以及内力渐渐减弱,这两种迹象他早已看了出来!
  文廷壁精神一振,哈哈笑道:“欧阳亲翁,这小子已是外强中干,不足为虑了。你看出了么,他用的乃是旁门左道之术,其实,本身的功力,远远不如咱们!”
  欧阳伯和半信半疑,但他不想在文廷壁跟前输了面子,也哈哈笑道:“这小子怎会放在我的眼内。我刚才不过稍试他的本领罢了。”
  江海天怒道:“好,你就试吧!”蓦然使出天罗步法,欺到了欧阳伯和身前,劈胸便是一掌。江海天知道在两人之中,欧阳伯和较弱,他是想在“天魔解体大法”的功效未曾消失之前。先把这较弱的一环突破!
  哪知文廷壁早已窥伺在旁,他有意逞能,江海天身形一起,他也立即扑了过来,替欧阳伯和挡了一掌。这一掌,文廷壁虽然仍未能把江海天击倒,但却已是半斤八两,两不输亏。
  欧阳伯和看出了便宜,大喝一声,跟着抢过去发了一记霹雳掌。江海天在与文廷壁硬拼了一掌之后,内力又消耗了一些,结果对付这个软弱的欧阳伯和,反而给他迫退了一步,欧阳伯和得意洋洋,大声喝道:“你这小子知道厉害了么?”紧接着发出了雷神指,点江海天的脉门。
  忽听得人声如沸:“捉贼,捉贼!”“救火,救火!”欧阳伯和又惊又怒,心想:“什么人这样大胆,敢到我家来偷盗,放火?”他给这突如其来的事变分了心神,雷神指失了准头,给江海天避开了。
  就在这时,只听得欧阳二娘一叠声的大呼小叫道:“快截着他,截着他!”“姬老贼,你好大的胆子!”
  从后堂里旋风似的冲出了两个人,前面这人身法太快,连面貌也看不清楚,只隐约可以分辨得出是个男子;后面这人则是欧阳二娘,她已经换过了一套衣裳,想是太过匆忙,有几颗钮扣还未曾扣上。
  欧阳二娘叫道:“仲和,他偷、偷……”话犹来了,只听得“呼”的一声,那个汉子已从欧阳仲和的身边掠过。
  欧阳仲和怒道:“岂有此理,姬晓风,你敢趁我受伤,前来欺我?”举起拐杖便打,他虽尚未复原,这一杖打下,却也劲风呼呼,刚猛之极。“
  姬晓风根本不知道他是受伤未愈,也并非有意来袭击他,他倏地就从杖底下钻过,忽然又身子向后倒退,把手一扬;喝道:“贼婆娘,接暗器!”欧阳二娘的武功比姬晓风要稍胜一筹。但身法却远远不及他的灵敏快捷,姬晓凤突然倒退,就似把一件东西送到她的面前似的。
  欧阳二娘劲贯双掌,使劲一拍,只觉掌上油腻腻的,原来不是什么暗器,而是半边油鸡。鸡汁溅得她满面都是,有好些肉屑骨碎,径沾到了她的唇边。
  欧阳二娘想起姬晓风那副肮脏模样,几乎要呕出来,姬晓风哈哈大笑,早已跑开。只见他撕下一条鸡腿,送到口中,笑道:“我姑且充当你们欧阳家的祖宗,哈哈,这只鸡的味道还当真不错呢。”原来他刚才掠过欧阳仲和的身后,乃是去攫取供桌上的肥鸡的,因为他还未曾吃过中饭,正饿得发慌,姬晓风笑道:“欧阳伯和,你敢不敢分享你祖宗的东西?分一条鸡腿给你!”
  欧阳伯和焉能给他打中,双指一弹,把那条鸡腿弹开,可是如此一来,他第三次向江海天攻出的一指又落空了。
  文廷壁喝道:“好个姬晓风,当初侥幸给你从祖徕山逃脱了性命,今日却又来送死么?”回身一指,“嗤”的一声,一阵劲风射出,使出了隔空点穴的绝世神功。
  姬晓风识得厉害,身形一晃,闪过一边,饶他身法快捷,小腿也突然感到一阵酸麻,幸而未点正穴道。
  姬晓风虽然武功较弱,但他以闪电般的身法,在瞬息之间,遍袭两大高手,却给了江海天一个喘息的机会,这时他方始腾得出手来,一声喝道:“岂有此理,你敢欺负我的姬伯伯,看剑!宝剑倏地出鞘,化成了一道长虹,便向文廷璧拦腰斩去!
  裁云宝剑,威力之强,天下无敌,饶是文廷壁技高胆大,也不禁心中一凛,急忙一个盘龙绕步,用足了十成功力,反掌一抬,革力震荡,剑光流散,俨如黑夜繁星,千点万点,酒落下来,欧阳伯和功力稍逊,他虽然也同时使出了霹雳掌的功夫,但只能把宝剑的落点震歪,剑光过处,却把他的头发削去了一缕!
  江海天展开了大须弥剑法,方圆一丈之内,剑光燎绕,泼水不进,将姬晓风护在光幢之内。姬晚风哈哈笑道:“贤侄,多承相护,我送你好东西吃。”
  江海天心想:“姬伯伯欢喜开玩笑的脾气,至老不改,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情吃东西?”于是说道:“我不饿,你自己吃吧!”姬晓风道:“不成,你岂不同:”长者赐,少者不敢辞‘么?我叫你吃,你就非吃不可!“话声未了,他已把一样东西,送到了江海天的口边。
  江海天只道是是鸡腿,却不料忽闻得一股清香,他强用“天魔解体大法”,接了文廷壁数掌,正自感到胸口胀闷,嗅到了这股清香,登时精神抖擞,胀闷之感顿消。
  欧阳二娘叫道:“不好,他偷吃了咱们的千年灵芝了!”欧阳仲和大吼道:“岂有此理,你别的不偷,单单恼我的千年灵芝!”他行动不便,一怒之下,将拐杖掷出,这枝拐杖,是用极坚硬的橡本做的,但却怎禁得起宝剑的锋芒,只一削更削断了。欧阳仲和身体尚未复原,用力过度,失了平衡,反而“咕咚”的一声跌倒了。
  姬晓风大笑道:“欧阳老二,原来你是有病在身,要这支灵芝治病么?恕我不知,将它偷了。不过,我看你的脸色也还不坏,你好好保重吧,千万别要再生气,纵无灵芝,我也敢担保你在今年内地死不去的!哈,你年纪也不小,怎的这样糊涂,颠三倒四的问我为什么偷你的灵芝?你不想想,你家里还有什么东西值得我妙手神偷姬晓风下手?”
  这支灵芝是欧阳仲和费尽心力采回来的,准备在病后服用,早些恢复元气,却不料被姬晓风偷了,还嘻皮笑脸的调侃他,当真把他气得个七窍生烟:欧阳家的门人子弟连忙将他扶起,欧阳二娘劝道:“仲和,你不用心焦,你文亲家在此,谅这两个小贼插翼难逃,你进去!歇歇吧。”欧阳仲和眼光一瞥,见文廷壁正在东躲西闪,遥遥发掌,看来他对江海天这口宝剑相当忌惮,因此只是采用“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打法。
  欧阳仲和“哼”了一声,迁怒到门人子弟身上,气狼狠地骂道:“你们都是死人,都是瞎了眼睛的,这么多人,却给贼人混了进来,偷了东西还不知道!”欧阳二娘皱起眉头,劝道:“仲和,今天是喜庆日子,别说触霉头的说话。”欧阳仲和骂道:“闹成这个样子,还有什么可喜可庆?女婿伤了,女儿跑了,连我保命的灵芝也给人偷了,咱们欧阳家的面子都去尽了,哼,哼,我看你这丈母娘怎样收场?”
  本来是喜气洋洋的礼堂,的确已是闹得不成个模佯,就在此时,只听得“呼”的一声,堂上那两支高烧的红烛已给掌风灭掉,接着“乓”的一声,那陈列着礼物的“喜桌”也给打翻,江海天的宝剑盘旋飞舞,剑光四射,四壁挂着的喜幛也都给割得破破烂烂。那满堂宾客,胆小的早已逃回家去,胆大的也不敢留在礼堂之中,当真是有如鲁智深大闹五台山——闹得个“卷堂大散”!欧阳二娘怕丈夫受到误伤,连忙叫门人弟子扶他进去,欧阳仲和兀是一路骂声不绝!
  江海天将灵芝分为两段,他吃了半支,将另一半交还给姬晓风,说道:“这半支你留下吧,我无需这许多。”姬晓风笑道:“滋味还不错吧?”江海天道:“的确不错,多谢姬伯伯。”姬晓风笑道,“我这只肥鸡的味道也很不错,咱们都该多谢主人。”那只肥鸡已给他吃得干干净净,他双掌一抹,霍地用了十招“童子拜观音”的招式,就向欧阳伯和打去,欧阳伯和料不到他突然走出剑光圈子,向自己攻来,百忙中用了一个“大弯腰,斜插柳”的解数,一面闪避,一面还击,姬晓风一击不中,倏地又退口来。笑道:“多谢主人家的好东西,你不必还礼了。”把欧阳伯和气得半死。
  欧阳二娘又是心痛,又是气怒,忽觉脚下有物件绊住,原来是新郎身上所披的那两条彩绸,新郎受了伤,彩绸也弃于地上了。
  欧阳二娘抬起了这两条彩绸,双手一抖,左手的彩绸卷向姬晓风,右手的彩绸卷向江每天,姬晓风哈哈笑道:“喂,你看错人啦,我不是新郎,你别给我披红挂彩!”
  姬晓风手舞足蹈,随着那条红绸,忽而凌空斜掠,忽而贴地盘旋,旁人看来,就似他是有意与欧阳二娘配合,同作红绸舞一般。欧阳二娘接连用了十几种不同的手法,都未能将他卷住。
  江海天恃着有宝剑在手,红绸卷来,他挥剑便削,却不料那红绸轻飘飘的,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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