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馆-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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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杵在门口一定很是滑稽，在这个深秋的时候，旁人顶多是穿着厚厚的夹袄，哪里像是他们两个，一水儿的皮毛袄子，戴着大毛的帽子，还是一样的皮子袖着手。
“你，瘦了很多。”先出声的是柳初繁，竟然还是哽了一哽，这一哽就像是一滴水落在了芸香那个仿佛是煮沸了油锅一样的心上，刺啦一声，烫得芸香猛地一抽。
还好，还好。他微微的垂下眼睑看看手上袖着的白色皮毛，还有，抽动的只是一双手。
“最近病了，喝的汤药多了些。”
最终还是这样平静的一声，芸香知道自己最想做的是什么，因为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不会跳起来抱住他！他忍得骨头都在咔咔作响，只因为他的身旁悄无声息的站着那一个人。
诗小朵。
诗小朵，我们正式的见面了。芸香瞟见他的递给柳初繁一只暖炉的一双手，信任，我需要的信任，我不会放弃。
“不知道柳爷什么时候过来了云乌城？”芸香吞咽了几次才开了口，望进柳初繁的眼。
“听说你住进了江临墨的房子？”柳初繁在芸香开口之后一顿才开口，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话。
“唔？柳爷竟然这般清楚。不过，算不得是九爷的，现下已经是芸香的产业了。”芸香呆了呆，却是示意柳初繁跟上，两个人终究是隔得那个饭庄远了些，到了马车的地方。
“你在这里置办了产业？这样也好。”柳初繁略一沉吟才说出了这番话，只是垂下的眼睫毛遮盖住他的眼睛，让芸香看不真切。
“这位是……”芸香不认为忍着就是好事情，他心中有疙瘩自然会问出来。
柳初繁抬头，看着芸香，那黑色的瞳仁里竟然闪现出一抹看上去很是兴奋的光。
“诗小朵，是我父亲故人之子，这一次过来是帮我一些忙，他在香料上也算的上是天才。”
这一番话四平八稳，芸香听着，心中却是腾起了一簇火苗，还有着蔓延的趋势。
“哦？香料上的天才？我倒是听着李管事说过一个，莫不就是眼前的这位诗小朵？”
柳初繁听了芸香这番话，再看看芸香明明是说着人家的名字但是看也不看，心中竟异常的兴奋，这是，醋了？他表面上扯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心里早已经活动开了，莫非是，这养不熟的小狼崽子这下子到了熟的时候？！
“照这样说，爷我还从来不知道芸香竟有这般的好本事。”心思有了活跃，柳初繁的一张原本显得苍白的脸上平添了几分血色，整个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让芸香看了直以为这是因为对自己的欣赏。
两人虽然想法不同，但是总归都是好处，都藏了点小小的心思，这样的暗自互动，画青和余远自然是乐于见的，现在也不是说柳初繁对不对他们胃口的事儿，只说芸香脸上显现的这份神采怎么不让二人欣慰。只是，这诗小朵看着可不是那么回事情了。
“爷，让管事们等久了总是不好，爷要是想看小朵同这位公子切磋，小朵改日备好了便是。”
芸香不得不承认，在这个人的眼前，自己倒成了韵慧那样的角色，自己人家反而是在体现着大度，那种谦和，两厢对比，极为明显。
“无妨，小朵，你先去吧，管事那边帮我回个话。”柳初繁侧过身去，将手中的暖炉子递了回去，“仔细些，别冻着。”
“爷，您这是……”就是这样冰清的美人儿也是不由自己的皱起了眉头。
“我同芸香多日不见，实在是想念的紧，那边的事情你就给我处理了罢。”
芸香这里早已经是乐开了花儿，一双眼睛眯起来像是小狐狸一样，就连画青和余远也是暗地里对他鄙视了半天，这丫的做主子实在是丢人，自己得了便宜就暗地里偷着乐去吧，还非得在这儿丢人现眼，说不定日后有他好受的！
诗小朵的一张脸很是白净，现在看上去倒是显得乌云密布，但是人家终归是个沉得住气的，只是应了声，又说了什么让柳爷放心一定会做好之类的事情，随后就是转身就走，根本连个示威的眼神都没给芸香，芸香也没偿了奉送个得意眼神的心愿。
某人的心里倒是在想呢，让那个黑乌鸦在梦里吓唬我！何谓黑乌鸦？就是那个梦中自称非离的家伙，在芸香的眼里，已经打上了甚是可恶的标签。
说是好好叙叙，芸香也只是带着柳初繁回了自己的宅子，不然去那里？还是自己家里安心些罢。
屏退了余远，就连借着送茶送糕点的机会在这里东张西望的画青也给撵了下去之后，芸香关上门就是不敢回身。
屋子静悄悄的，他甚至以为，这根本就是自己的一场魔障，根本就不曾来过一个叫做柳初繁的男子，一回身，说不定就是空荡荡的，不见他的影子。
砰砰的跳着的是他的心？是么？芸香想着，头不由得就歪向了一边儿。真的好安静，当然，除去心跳声，可是，心跳声怎么会传的这样远？难道？竟是自己的？
一时间，芸香真的体会到了那种两厢无言的滋味。不是两人无话可说，只是千言万语不知该从何说起。那些细细的情思就像是最细腻的空气，一丝丝，一缕缕地将芸香禁锢了起来。
“你……”就像是一丝水汽沾上了那些情丝，让这颤动直接传到了芸香的心底，微微的晃悠，落不到实处。
“你说的那个病了一场是怎么回事？”终究是开了口，柳初繁的声音虽然干涩，可也是吞咽了几次之后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还是在乎我的。芸香的心中一喜，那些什么三十年啊，身体虚弱啊，早已经抛在了脑后，只是一颗心全部浸在了蜜水中，甜甜的，软软的，都有些迷迷糊糊。强自镇定着转过了身，芸香一眼就跌进了身后那人的眼睛里，满满的一潭水将自己淹没，没有窒息的感觉，竟然暖暖的欢喜。“哪有什么啊，就是前几日受了风寒一直未好，清减了许多。”怕是柳初繁不信，芸香便将话题移到了他的身上，“我看柳爷也是，怎么同我倒是一样了？莫非是水土的问题？”
“唔？水土？哦，是，水土有些不服，恰巧也是受了风寒。”柳初繁有些心不在焉，听了芸香说的水土连忙将话接了过来。“你，近来一直住在这里？”
柳初繁像是想了很久，一双墨眉蹙起，下巴上还有青黑色的茬子，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颓废，只是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些勾人地看着芸香，那种期盼让芸香有些心疼，恨不得将一颗心捧到他的眼前，让他看清楚到底里面盛着的是谁。
“是，不错吧？虽然是九爷帮的忙，好歹是有了芸香自己的产业。”轻轻的笑起来，芸香缓步到了柳初繁身前递上了一杯茶水。“虽然不想称作寒舍，可是芸香这里还真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来的可以招待，一杯清茶，柳爷不会嫌弃吧？”
细瓷一样的手上捧着的是氤氲水汽的一杯热茶，袅袅的水汽弥漫，遮住了芸香的眼睛，柳初繁直觉得这副景象竟像是灯下看美人儿，那淡淡的烟雾化开，那张脸，虽然是跟以往不同，可是他知道，这就是他，是芸香，自己心心念念护了多年的芸香，那个，想要养上一辈子的小狼，就算是被咬了，自己都不愿意放手！
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举手可知的真相
接过手来一口饮尽，柳初繁仰头的时候露出漂亮的锁骨和硬硬的喉结，那种上下滑动的律动让芸香的心一紧，看见他将茶杯递过来的时候赶紧侧过了目光。只是错的开目光，错不开手。一只手已经被柳初繁给捏紧随后便是整个人扯进了他的怀里。
“芸香，你知道的，不管你给的是什么，柳初繁都会毫不犹豫的喝下去。”紧紧地拥着怀里的人，就算是已经瘦得硌人，就算是身上的披风都已经落下，就算是，没有那么多的就算是，柳初繁只是想将现在的芸香抱住，不需要揉进骨血，他希望是是实实在在的存在在自己的怀抱中，希望这是永远。
一声喟叹，芸香深深地嗅着这久违的，自己几乎就要忘记的味道险些落泪。
“没有别的，唯一真心。”像是承诺，芸香一向是随着自己的心意，他知道的，就算是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他现在也是欢喜他的，想要跟他在一起，就算是会跟那些女人一样又何妨？在自己的心意确定的时候，他宁愿去做那个善嫉的人，也不愿意放弃。
这一声在芸香看来事承诺的话，对于柳初繁就是一条咒语，让他全身无力，继而狂喜的咒语！
他说的是什么？唯一真心，唯一真心！
“芸香……”这不是一声呼唤，这是柳初繁将满心的欢喜都送出来放在了芸香的面前，灼热的唇触碰在芸香的耳垂，就像是一团火热终于遇到了冰一样，到底是寒冰熄灭了火焰还是火焰燃烧了冰？分不清楚，分不清楚，有的只是，那灼热一寸寸的蹭过冰凉的耳尖，一点一点的将它融化，让它同样变成火焰……
心在咚咚的响，芸香的身子都是僵硬的，那灼热一直从他的耳尖熨到脸颊，直至唇上，轰的一声！就像是雷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也就是这样，芸香终于有了动作，就像是久逢甘露的旅人一样，芸香的手臂紧紧地缠上柳初繁的身子！他不要违背自己的意愿，他知道的，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不，已经没有什么了，现在的他，只想要按照自己的心意！
那样强烈的感情，那样紧的拥抱，那样，可以焚烧一切的激情！
当他们终于相遇，当他们的唇舌纠缠，当劲道大到像是要将腰也给折断，芸香被嘴中的那股血腥味唤醒了，在他怔愣的当口便被推了开来！
很是大力的推搡，让芸香几乎撞到在地上，踉跄了几步终于碰到了桌子停下来的时候，来不及羞恼，芸香已经被柳初繁给吓到了。
他的身子几乎弯成了虾米，一只手拄着窗棂，手骨都是青白色的，尖尖的骨头刺棱着，泛着不带颜色的白，另一只手因为弯腰的缘故，芸香只觉得是捂住了嘴，然后他看到了，一滴暗红色的液体，顺着他的手垂下来！
不，这应该已经是一丝。那是，血液！
当明白这是什么东西的时候，芸香的大脑猛然清醒！他几乎是扑过去的，生生的将柳初繁的头掰过来，他的脸色竟然因为咯血显得红润了许多，只是，刚刚触碰过自己的，那样灼热的唇上带着的是同样灼热的鲜血！殷红色的，缓缓划过……
“不妨事的，就是刚才气闷着了，没什么大事，不必担心。”倒是柳初繁看着芸香那被吓到的样子也给吓着了，赶忙的安慰起芸香来。
“胡说！这到底是怎么了！画青！画……”
芸香看着柳初繁这副样子，心中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就感觉一颗心都要揪起来似地，恨不能，恨不能……
“好了，不用叫画青了，真的没什么，这东西最近也是因为伤寒补过了，现下可能是因为激动了，所以才吐了几口。”看着芸香已经被吓得脸色都变了，柳初繁赶紧止住了他的话，怕真的引起什么慌乱，顺便还说了一句，“习惯就好了。”
“什么习惯！”芸香一瞪眼，听着这人这么不注意，牙根都感觉痒得很，尤其是这人挂着一嘴的血丝，竟然还能眨巴着眼装无辜的样子更是可恨！
“呵呵，真的没什么，我自己的身子还不知道？”柳初繁看着芸香气鼓鼓的样子，伸手就戳了戳他鼓鼓的腮帮了。“好了，今天也晚了，我先回去了，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我明天再来，保准是生龙活虎的。”
本来两人遇见的时候就是已经傍晚了，现在芸香瞅瞅外面，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他现在这个样子自然是不敢留饭了，又是坚持回去的，只能招手让画青进来吩咐下去备了马车送柳初繁回去。
总算是见到了人，也知道了对方的想法，芸香此前还是为了他几次三番的折腾自己，现在更是睡不着了。他也是欢喜我的罢？那样，以后更是可以长久相伴了，只是不知道这个以后得等到什么时候。
想来想去，一颗心里又是酸又是甜的，等到想到柳初繁和江临墨的时候，又是一阵头疼：这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莫非，真的是在商场上有了什么芥蒂？怕只怕，不是芥蒂，倒是阴谋啊。
为什么，近来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事情？先是江临墨的生意突然就繁忙起来，就连他也是焦躁异常，再就是柳初繁在云乌城的出现，竟然也是带着一个制香的高手，还有那个黑衣的男子。然后是自己的中毒，还有柳初繁不寻常的消瘦咯血，这些事情就像是一团麻纠缠在他的脑中。
芸香哀嚎一声，将被子裹得更紧了些，这都是什么事情，有没有人可以告诉他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他想知道真相！
芸香一直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过心想事成的时候，可是第二日的时候竟然就让他恍然觉得，原来是时机不到，昨日难道是个好日子？竟然让他心想事成，因为，诗小朵来了，带着他想要知道的那些事情来了，或许，还带着示威。
画青的脸色带着隐隐不豫，料想，已经知晓来者是什么人了。
芸香只能微微的瞪眼，让立着不动的画青奉茶，总不能没了待客之道，虽然，芸香实在是不欢迎他们。
对了，是他们，因为那个男人也来了。
“这位，不知如何称呼啊？”落座，发现那人竟然已经升级到根本不看自己的地步了，芸香有些气结。
“芸香公子。”当那个黑色的人不理自己的时候，芸香发现，就算是诗小朵这一声极其平稳的声音在自己看来也是带着嘲笑的，这就是传说中的相看相厌？他应该也是厌恶自己的吧。
“唔？”反正是在自己的地方，芸香才没有什么尴尬的地方，只是半抬起眼皮看着画青衣服上的云纹边饰，只是这样的淡然落在他人的眼中自然是以为被打击到的失落。
“非离并不善言，望芸香公子勿怪。”依旧是那样淡淡的语气，带着些许的温和，要不是芸香后来对他的嫉妒和艳羡，芸香还是愿意将他同思华年比作一处。
果然是非离，芸香没有办法解释当初的那个梦是怎么回事，反正就是一场梦而已，毕竟不是现实，或许只是在预警一些事情，既然知道了他真的就是那个人，也许，该离得远一些。
“哦，就是不知道这位非离公子是否对芸香有所怨念？”芸香这下已经不是无视人家了，既然真的来到了这里，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事情，以前还是觉得诗小朵应该是一尘不染的那种人，可是现在看来，估计也有存了心计的人才会在那种情况下生存，说不定，会说一下他为什么会出来？甚至是，为什么会跟柳初繁在一起。这，才是他的目的吧？
“哦？芸香公子何出此言？”诗小朵挑眉，是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风情，就觉得，做一个人不如做他的一条眉毛。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芸香看着诗小朵的那一头黑发柔顺黑亮不由得抚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待到他发现自己的动作的时候，手上不由一滞，申请上就带了些懊恼，大忌啊大忌，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公子此来……”
“芸香公子不如……”
二人都在同一时刻开口，也在同一时刻停住了，芸香送了一口气，看来都是憋不住了，任是谁也不会有更好的耐性，事情还是早点解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