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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章

盛唐夜唱-第3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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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曹丕自汉献帝手中篡取帝位以来;华夏皇朝更迭;多有这个禅让仪试;晋代魏;宋代晋;齐代宋……便是那些入主中原的胡族政权;也要学习这个形式;乃有北齐代东魏;北周代西魏;魏又禅让予隋;就连唐高祖李渊;名义上也是从隋恭帝杨侑手中接受禅让。
    现在轮到他了。
    李亨突然间有些想笑。
    他费尽心机甚至不惜杀亲逆父;终于坐上了帝位;可是到现在还不足两个月;他就又必须将代表帝位的玉玺符印交出去。
    交出去之后;若是安禄山真能坐稳天下;那么他大约会在一两年后莫明其妙地死亡;史书上载一个“暴卒”;若是安禄山坐不稳天下;在最后灭亡之前;安禄山肯定不会留下他。
    虽然对此有清醒地认知;但是李亨却还是不敢反抗。他看了一眼就站在他身边得意洋洋的严庄;便又垂下头去。
    严庄确实得意;安禄山登基之后说得明白;他将会得到一部尚书之职;在局势稳定之后;甚至可以与吉温一起成为新朝的宰相。现在安禄山还需要借助于旧朝老臣的声望;因此以陈希烈、吉温为相。
    台上的陈希烈摇头晃脑;正在念冗长的禅让文章;安禄山在受禅台的另一端;虽然还没有正式为天子;但他如今的仪仗伞盖;已经与皇帝没有两样了。
    甚至昨夜他就正式宿在兴庆宫中;被李亨冷落的这座宫殿;却是安禄山所喜爱的场所;当初还是李隆基臣子时;他每每入内;见宫殿之华美;便生出艳羡之心。
    “沐猴而冠。”
    底下观礼的群臣当中;不知是谁喃喃说了一声;王维侧过脸去望了望;却没有看出是谁在说话。
    不仅是他;还有其余人也在寻找谁这么大的胆子。
    他们早就对眼前的一切不耐烦了;甚至连台上的陈希烈都如此;但是性命攸关;谁都不敢反抗;便只有抽动着脸皮;将戏继续演下去。
    好在安禄山同样不耐烦。
    退回长安之后;他的伤情就开始反复;如果不是严庄等人的花言巧语;他绝对不会搞什么受禅;那个帝位;一屁股坐上去就是;自己兵强马壮;至少长安城中没有谁敢不服气;偏生汉人多礼;反复折腾了如此之久;
    上头陈希烈念的那四六骈文;他是不懂的;只知道这厮越是唠叨;自己站在这儿就越累。眼见座钟都过去了二刻;他再也不愿意等了;大步上前;直接走上了受禅台。
    这可不合礼仪。
    因此见他走了上来;陈希烈目光发愣;心中不明白怎么回事;口里也不知道是否该继续念下去。
    安禄山一把将他手里长长的纸夺了过来;直接扔到一边;然后向着台下招手:“上来”
    李亨知道他在召自己;他心里冷哼了一声;只恨不得老天突然降下闪电;将安禄山劈死。
    可惜;除夕夜里的雷声乃是手雷响;而不是真正天降霹雳;而且若天降霹雳的话;他李亨也不会幸免。
    “陛下;你还是快些上台为好。”旁边的严庄低声说道。
    李亨又看了看另一侧;吉温在那边神情肃然;叹了口气道:“事已至此;再拖延又有何用;还不如爽快些。”
    “朕待卿不薄;何苦逼朕如此?”
    “太上待你也不薄;花萼相辉楼里何苦逼迫太上?叶畅待你不薄;又何苦逼叶畅?”吉温压低声音道。
    李亨见已经有武士按刀过来;情知确实无法再拖;只能迈步;缓缓踏上台
    一阶;两阶;总共不过九阶;他心中十分渴望;这九步之中;会有什么变化。但让他失望的是;他直到登上台;也没有任何变化。
    他身后;吉温与严庄二人;捧着玺印也走了上来。
    按照仪式;李亨从二人手中接过玺印;然后安禄山拜玺;李亨再将玺印将与安禄山;再拜安禄山;这算是禅让主礼完成;君臣之位互换。此后便是百官朝拜、封赏大赦。李亨抓着玺印;手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这玺印;他还没有抓热啊……
    泪水突然涌上来;他努力了好几回;也没有能把玺印交到安禄山手中;安禄山盯着那玺印;终于不耐烦;直接从他手里来夺。
    李亨还抓着不放;却听得安禄山一声喝斥:“松手”
    在这声喝斥之下;李亨再也不能坚持;放手;然后痛哭起来。
    十余年谋划;终成泡影;自此以后;性命都难以保全;更别提重新拿回玺印了。



第491章 长安大道终不孤
    李亨的痛哭嚎淘;没有人理会;自有武士将他摁倒;跪在地上;向着安禄山跪拜。
    安禄山握着玺印;饶是他觉得这个受禅仪式只是多此一举;此时也不禁咧开嘴;开怀大笑。
    就在他咧开嘴的那一刹那;却见外头;有人影在晃动。
    他此时视力已经相当不好;只看到远远有人在晃;却不知道是谁。但那人既然站在那么远;以安禄山猜测;当时来送军情急报的。
    顺着安禄山的目光;众人纷纷回头;向着那边望去。
    这禅让仪式当然不是在大街上举行;而是在大明宫外的一处大院落里;众人看着那院门;便见一个浑身肮脏的人被两个人扶着;正在那边探头探脑。
    “吃败仗了?”王维心中暗想。
    若是得了胜仗;当然不会是这么狼狈模样;那人身上的污渍;十之八九就是血迹。
    众人此时所想着;就是西线战场上;叶畅可能突然发动进攻;让安禄山的西线防御崩溃;否则不会出现如此狼狈的身影。
    安禄山眯着眼;旁边的严庄见情形不妙;立刻高声道:“礼成;百官跪拜新君”
    众人这才省悟;现在还不是好奇的时候;正在举行非常严肃郑重的禅让大典呢。
    不过无论是台上的安禄山;还是台下的百官;都没有心思;大伙草草应付;这模样态度让严庄甚是不满;可是看到安禄山并不在意;他也不好发作。
    只怕安禄山的心思也和别人一样;都在那个探头探脑的士兵身上。
    这所谓的禅让大典就这样草草收场;不等百官散去;安禄山就将那兵召到面前来。
    其余人散了;王缙却跟在刘骆谷身边;正与他谈笑风生;不过刘骆谷眼睛时不时往安禄山那边瞄去;分明也是在担忧那士兵带来的消息。
    “什么;潼关就这样失了?”
    安禄山失声突然大叫;因为愤怒;他的五官都扭曲变形了。
    “大王;这是真的;真的;咱们回范阳的路;已经断绝了”那士兵惨然哭道。
    “蔡希德呢;他人呢;为何不来见我?”
    “蔡将军被雷火击中;城墙塌陷;死活不知;我还是绕道才逃回来的……如今唐军源源不断正涌入关内;大王;快去;快去……”
    那报信的士兵话没说完;突然被安禄山抬起一脚踢中下巴;整个人倒飞出去。
    今天原本是安禄山大喜的日子;可他的喜气;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完全破坏掉了。他原本就喜怒无常;此刻暴怒之下;更是失控;直接下令;将那士兵拖出去斩了。
    听得这命令;严庄就是再怕事;也不能不出声:“大王……陛下;圣上;且暂缓雷霆之怒;史思明如今正赶往潼关;想来他必定能很快收复潼关……”
    听得这里;安禄山才稍收怒意;冷静下来后;他明白严庄的意思;若是来报信的士兵不受赏而被砍了;那么今后有什么消息;谁还敢送来?
    “将他带下去;好生招待;另外;都把嘴给我关紧些;莫要走漏了消息”安禄山看了看左右;都是自己亲信;这让他稍稍安心:“若走漏了消息;当心脑袋”
    他手下将士;多是范阳到平卢一带之人;其中最忠于他的;又是各族胡人。若是给这些家伙知道他们回家之路已经断绝;只怕立刻就会哄散了。
    一想到这可怕的后果;安禄山就咬牙切齿:他只以为叶畅会在长安城下与他决战;却不曾想叶畅会用断他归路这一招。想想他又觉得身心俱疲:若不是与李亨勾心斗角;花费了他不少精力;他又如何会出现这么大的疏忽?
    他这个时候;完全就是找替罪羊;他与李亨便是不内讧;也只会将注意力集中在叶畅身上;毕竟那里不仅有叶畅本人;还有老皇帝李隆基;这二者只要控制了任意一人;基本上就定下了大局。
    他这边吩咐保密;那边远处;王缙若无其事地离开了。待回到自己宅中;他才脸露喜意;立刻来找王维。
    “兄长;大喜;大喜”
    王维这几天一直都是闷闷不乐;虽然他也不耻李亨为人;可是毕竟李亨是大唐太子;政变之后成了长安的天子;安禄山这样篡位;他身为大唐之臣;往常也以忠义气节自诩;却不敢站出来喝一声;这不免有些让他惭愧不安。
    此刻听得王缙一脸喜意过来;他精神一振;起身道:“叶畅又打胜仗了?
    “正是;哦;不是叶畅那边;是潼关;官兵不知怎么的;收复了潼关”
    “潼关?”王维吸了口气;满头都是迷雾:“这怎么可能;叶畅主力都在长安之西;如今还在金城一带;怎么……怎么跑到潼关去了?”
    “必定是叶畅布下的奇兵”王缙道:“潼关既然光复;再加上前些时日;我隐约听说;蒲津关已入官兵之手;兄长;你知道这是什么模样么;这是关门打狗;安逆的后路已断了”
    王维不太通军事;但经过王缙解释;他也想明白;不禁动容道:“据我所知;颜杲卿在常山;他与颜真卿乃是兄弟”
    常山离安禄山的老巢极近;颜杲卿在那里;此时安禄山的归路又被断;颜杲卿只要稍稍使力;便可以同辽东联络上。双方合击;安禄山的范阳老巢都要被唐军收复
    阴郁已久的大唐局势;仿佛在一瞬间出现了曙光;王维也喜形于色;这些时日的苦闷随之一减。
    “不仅如此;我等候多时;一直就盼着这个机会。”王缙咧着嘴;笑了笑:“安贼令人闭口;不许潼关已失的消息泄露;我却要反其道而行之;大肆宣扬;总教他不好受”
    “贤弟;虽是如此;千万要当心”喜归喜;但听得王缙要做如此冒险的事情;王维吓了一跳;他思忖了会儿;咬了咬牙:“此事不可贤弟一人来做;若有什么差池;我们兄弟都是保不住的;我们一起来做;只是定要做得小心谨慎才行”
    “兄长说的是;我这不就来与兄长商议么;怎么样能将事情做成了;又可以不让安贼发觉。”
    两人低声商议了几句;都觉得相当困难;他们只是书生;怎么才能将这消息传遍长安;自己却不惹人生疑?
    想了好一会儿;外边突然传来扣门之声;王维心中暗惊;起身问道:“是谁?”
    “有一位杜夫子求见。”门外仆人道:“他说来找缙郎君。”
    “杜夫子?”王维琢磨了会儿;看了看王缙:“是你朋友?”
    “我不记得有什么杜夫子此时会来寻我……”王缙摇了摇头。
    “那位杜夫子说了;他是陈二郎介绍来的。”
    “陈二郎快请;快请他进来”王缙听得这里;心一跳;然后叫道。
    他态度突然的变化;倒让王维吓了一跳:“这是何许人也?”
    “谁?”
    “陈二郎。”
    “什么陈二郎;就是以往我们见过的;常在我们这里卖报的那陈小二。”王缙压低了声音:“他是叶畅的人;我与叶畅搭上关系;便是他居中传递消息
    王维听得这样提醒;顿时想到是谁了。这陈小二也是一个奇人;早年孤贫;有一顿没一顿靠着给人当学徒为生;后来报纸出现后改卖报纸;积攒下一些家当;如今不仅成了一个报纸的批发商;还开了家不大不小的书铺。年纪轻轻;长得也不好;但谈吐举止;却不是俗人。
    他竟然是叶畅布下的暗棋……当真是让人料想不到
    “那这位杜夫子?”
    “十有八九是叶畅派来的人……”
    听得有可能是叶畅派来的人;王维有些心跳加速;他命仆人将人迎入客房;自己再过去。到了那儿一看;却哑然一笑。
    “原来是你;杜子美啊。”他笑着拱手道。
    来的正是杜甫。
    潜入长安的杜甫;看上去极为精于;与王维的丰逸飘然不同。他与王维、王缙见过礼之后;众人宾主入座。
    双方互相观察了一阵子;虽然此前都打过交道;但彼此间的交情并不算深厚;此时见面;免不了试探一番。因此双方的话题是从杜甫所办报纸《民报》开始的。
    “子美;《民报》之名;乃叶公所拟;据我所知;叶公为人豪放不羁;故此不知偏讳;未避太宗之名。子美乃博学多才之人;当初为何不建议;换为《氓报》或《人报》皆可啊。”王缙笑着道。
    “太宗之时;并未避讳;魏公征文章中;有用‘民;处颇多者;今人文章铭志;也颇有用‘民;者。”杜甫很认真地道:“甫虽短陋;亦知太宗皇帝曾颁布过《二名不偏讳令》;不敢伤太宗皇帝宽厚仁和之名;故此并未避讳这一‘民;字。”
    “这个……”比起王维;王缙学识稍弱;对于这《二名不偏讳令》也不是很熟悉;故此不禁看了看王维;王维点头;表示确有其事;他才笑道:“虽是如此;我观还是避讳者多。”
    “兄讳缙;若非要避讳;今后兄之子孙;怕是不能考进士矣。”杜甫道。
    话说到这;王缙在一愣之后大笑起来:“不愧是杜子美;在报纸上伶牙利齿惯了;我说不过你”
    “子美此时来长安;可不是时候。”王维咳了一声;微向前倾身体;小声说道:“安……”
    他话还没有说完;王缙却道:“子美此时来长安;正是时候;方才我们兄弟正有一事;颇为伤神;如今见到子美;大事成了”
    杜甫精神一振;他原本是想在这儿打听安禄山搞的禅让闹剧情报;却不曾想赶上了“大事”。在陈小二那里;他知道这王维王缙兄弟虽沦陷贼手;心中却还向着大唐;故此慨然道:“为国为民之事;不敢拒之;二兄只管吩咐”
    他这么不问细节直接应承下来;让王维心中暗暗赞了声;王缙却是一声轻笑:“杜公可知;潼关已经光复?”
    这消息绝对劲爆;杜甫潜入长安城已经有两日;与外界的消息并不是很通畅;故此并不知道这个消息。他又惊且喜;忍不住站起身来:“当真?”
    “自然千真万确;今日安贼的禅让大典;便被这消息搅了。”王缙道:“安贼封锁消息;此后只怕长安城内外消息更难联通;我欲将此事宣告全城;故此求助于杜公”
    “要我如何去做?”
    “《民报》在长安城中;原有印刷器械;如今都藏起来了么?不知是否落入安贼之手?”
    “你是说?”
    “印上几百份;将这消息贴满大街小巷;一日之内;全城皆知”
    说到这里;王缙颇为得意:“全城百姓都知道的话;叛军就也会知道;叛军若是得知归路被断;特别是我们还可以给他添油加醋;说叛军老巢亦已经为官军所收复;如此一来;叛军必再无战意”
    “好此事杜某当仁不让”杜甫听到这;也不禁拍案叫绝。
    三人暗中计议;不一会儿便拟定条文;杜甫将之背了下来;事不宜迟;他便要出去办此事。王维与王缙将他送到客房门前;王缙突然拉住他的胳膊;长叹了一声道:“此事须得谨慎;杜公为人;我们兄弟自然是信得过的;但安贼狡诈;不得不妨;杜公一定要记住;要用信得过的人”
    “放心;若有什么意外;杜某也一人担了”杜甫慨然道。
    “非是我兄弟惧死;实在是还得留下有用之身;待叶公兵临城下之时;我兄弟可以为内应。”王缙拱手肃容:“我就将这长安京中百万百姓的性命;托付与杜公了”
    杜甫虽然觉得王缙反复交待有些做作;可他是一个血性的人;既是应下;便绝不后悔。他转身离开之后;王维叹了口气;责备王缙道:“杜子美实诚之人;贤弟何必如此捉弄他”
    “哪里是捉弄;兄长不要太小看他了;实诚人能当《民报》主笔?”王缙嘿嘿一笑:“况且我说的也不假;你我兄弟;岂是他能够相比的”
    王维摇了摇头;知道自家兄弟本性如此;除了对自己这位兄长甚为关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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