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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嫡妻奋斗记 作者:宝金(晋江2013-2-21完结,破镜重圆,宅斗,布衣生活)-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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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切言语,都是有意压低声音了的。书房外头有没有人在偷听,这隔着墙,还当真是无法揣测。
  
  十六娘脸上有些难褪的红,但还是随着秦云衡到得他书案前:“这是何事?”
  
  她目光闪过书案,突然落在那上面摆着的一封信笺上。
  
  秦云衡也发现了她的注目,便伸手取了那信,递给她,道:“你且看看。”
  
  十六娘抽了信笺,展平,心却不由自主地重重一跳,那上面的字迹显是出于男子之手。
  
  笺纸,是最风流的桃花玉笺,最适于少年男女传书达意。书墨,亦是神京最上好的檀骨墨,便是已然干透了,却还存着淡淡香气。然而这般种种,皆不若纸上十字,叫人心神难宁。
  
  那是男人的笔迹,有锋有刃,字形却不甚大,甚或十分工整。若说见字如见人,这写字者,定是会将自己心意深深隐匿起来的人。
  
  “怜君境,惜君情,愿君珍重。”
  
  “这是什么?谁写的,与谁的?”十六娘觉得自己口中微干,发苦。
  
  “那人写的。”秦云衡道:“这东西送来秦府,总不能是给我的吧?你再看这个……”
  
  十六娘听他这般说,心中自了然。然而想着自己进门他便上来亲昵,到底也还算有谱。至少,这样的举动,证明秦云衡并未曾相信,这纸笺背后人人都看得出的暧昧真的存在。
  
  自他手中接过几乎一模一样的一张笺子,十六娘分明发现自己的手都在须微颤抖。
  
  展开纸,她新画的一双桂叶眉不禁惊异扬起。
  
  “知卿心,念卿意,举案齐眉。”
  
  字迹是极为相似的,然而,既然秦云衡不把两张纸一同给她,那便证明它并不出自一人手笔。
  
  “这一张,难不成是二郎所写?这是什么意思?”她睨着他看。
  
  “我学他的字,可也像么?”秦云衡道:“我还忘了告与你听了,他应了你那堂姊的话,将一个妾室给打发出去了。这行止,看上去是要与你洗脱嫌疑,才重重责罚做错事的女子的,然而转头又遣人送这东西来——若我不知,怕更是要猜忌你呢。”
  
  “他,是有意的吧?”十六娘道。
  
  “若非有意,如何会大张旗鼓地折腾,叫我想装聋作哑也不成啊。”秦云衡道:“你且告诉我,我仿他字迹,像不像?”
  
  十六娘点头,道:“若不是两张放在一起看,是看不出甚差异的。”
  
  “那便是了。”秦云衡勾了勾唇角,冷笑道:“谁还不会害个人呢。”
  
  “二郎这是要……”
  
  “这些送给历英书的正妻——就是同我面前嚼舌根的那人。他有意与大郎交结,帮着大郎与我寻不快,我……便真叫他尝尝内人不轨的滋味!”秦云衡发狠道:“倒要看看谁的内人会在神京里做个笑话!”
  
  十六娘一怔,道:“二郎这……这要如何去做?”
  
  “先遣人将这一封,想法子交给她内人,要他看到。”秦云衡挥了挥他摹写的一封,道:“至于这一封,我且留着。待他历家鸡飞狗跳之时,再想法子叫他看到……这正五品上的官长,是不是能容得下自己的内人同下官勾连,我倒是很想看看的。”
  
  “这……那位娘子,倒是倒霉得很!”十六娘这般说着,面颊上却是两个浅浅梨涡浮上:“只可怜她嫁了这样的郎君,也便算是命——只是,奴倒是很感激二郎如此为奴思虑。”
  
  她固知做女子的一向命轻如萍,然而此次,是绝不可能再对旁人手下留情的了。若不叫那历英书与大郎生隙,谁知道还会有谁再传她闲言碎语!
  
  “做夫君的岂有不为妻子打算的意图?”秦云衡笑道:“你若真感激,不若……今日且成全了我吧。你可不知我夜夜醒来,身边没有你时,是何等孤寂。”
  
  “奴如何不知?当初奴进门,便守了一个月空房呐。”十六娘提到这事儿心中便酸得很,将秦云衡顶了一句,道:“奴今日偏不……”
  
  她话音未落,便被他口唇堵了回去。秦云衡对她,素来是有些放肆的,唇舌交缠,身体却渐渐与她贴紧。夏日衣裳薄,只是片刻依偎,便叫人周身无处不软下来了。
  
  一番骨蚀魂销,秦云衡方将她揽了坐回椅上——连走几步去榻上都不肯,这次缠绵,便是被他压在书案上的。十六娘背后疼得厉害,靠了他亦还是皱着眉。秦云衡便替她轻轻按抚着脊背,动作温柔亲狎。
  
  这一刻并未人出声,然却因了这寂静,二人都听到了书房外头有人脚步声远去。秦云衡猛地蹙起眉,将十六娘放下,箭步跨到窗下,推了窗,但见偷听的,便是那引十六娘来的奴子。
  
  “滚回来!”
  
  这一声吼,将那奴子吓得一哆嗦,甚至回过了头。然而见秦云衡面色狠戾,却不敢依他所言。竟转身拔脚意欲再逃!
  
  然秦云衡却已然抄起了桌上的砚台,照准他头狠狠扔了过去。这一下砸得精准,那奴子哼了一声,便栽倒了。
  
  “穿好衣服。”秦云衡丢下一句话,将他自己也有些凌乱的衣裳理了,竟自出了门。十六娘忙不迭将衫裙重新穿好,又小心扶了扶发髻,以手沾了水,将散落的头发抹平。
  
  她这些做完,秦云衡便提了那奴子进了书房的前室。隔着一道素屏,那奴子看不到里头的情形,十六娘却听得到外头的动静。
  
  先入耳的是一声泼水声,想来,那是二郎直接浇了冷水到那奴子头上,好把他浇醒。
  
  “你在偷听什么?”那熟悉的声音沉得像岩石一般。
  
  “郎君,郎君饶命,小的只是……只是路过……”
  
  “路过?我倒想知道,你要去哪儿,会路过我书房窗下?”秦云衡的冷笑清楚明白:“若是路过,何须偷听一阵子,再匆匆逃走?”
  
  “小的……小的只是好奇,便驻足……”
  
  “真是个不知死活的。”秦云衡说罢这句,却道:“也罢,你是内宅的人,该当如何,请娘子定夺吧。”
  
  十六娘在里头听得一怔,她当下哪儿敢站起来?
  
  可那奴子分明更慌,她甚至能听到磕头的声音:“娘子,娘子饶小的一条贱命!”
  
  是了,这奴子一定已然看出他们失和是假,合手演戏是真……
  
  想到这个,十六娘益发羞恼,她紧紧咬了牙,许久才道:“他既然管不住自己的耳朵,二郎便帮他管管那条舌头吧!”




☆、书房中

  十六娘这话说出来,却叫外头好生一阵子寂静。
  
  之后,那奴子的哭喊声更大:“娘子,求您饶了小的!小的素来都知道您最是心地仁善……”
  
  心地仁善?十六娘慢慢勾起了唇角。她若不是落得个心地仁善的名声,如何会叫人欺负到这种地步?一个女子的名声,何其珍贵!若旁人只是想离间她与秦云衡,她倒也可以不这样愤怒,然而用这般下作手段,她饶也不能饶!
  
  “你的嗓门可以更大一点。”秦云衡的声音冰冷:“再喊得别人也听到了,无论娘子说什么,是否与你求情,我都不会饶你这狗命!”
  
  “郎……郎君。”那奴子的声音果然小了,然而砰砰的磕头声却响了起来:“小的这舌头,这口条,值不得几个钱!小的定不与旁人说……”
  
  “你也莫再求情了,若我放过你,那叫你来偷墙根的,该如何处置你?我既然将你发现了,又不动你什么,便放了你走,他该做何想法?”秦云衡的笑声轻轻响起:“他手底下却比我狠那么一些。对他来说……莫说你那根舌头不值钱,连你的命,都值不得半个钱!”
  
  那奴子的声音都抖了起来:“郎君,小的统统都说,求您……”
  
  “你是要你的舌头,还是要你的命?”秦云衡打断了他的话:“你若老实说了,我只断你舌,将你送到极远的地方,保他找你不到。再与你些钱财,你也好讨房妻子过日子。若是不说……我便将你打昏送到他那边去,看你还有没有命醒来!”
  
  外头磕头声又起,十六娘在里头椅上坐着,只觉心烦得难受。便开口道:“不必与他多说了,这样不知好歹的,何必还为他思虑这么多!”
  
  “慢,郎……郎君!是乔娘子叫小的多观察娘子的!小的听了不该听的,然而到底未曾与人讲,还不算酿成大错呢!求郎君千万莫将小的送……”
  
  他话音未落,便是一声惨叫。
  
  “断了这舌头,你的命,却也保住了。”秦云衡冷声道:“可我若是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你的舌头便就白断了!”
  
  话未落地,秦云衡便绕过屏风回了内室,从匣中取了一个小瓶子,转身出去了。想来那是止血的粉末。
  
  外头宁静了片刻,随即听到了那奴子模糊不清的言语,大抵是多谢郎君饶命一类的。
  
  十六娘终于松下一口气来。她是素来不喜与人为难,然而见她好性子便这般作弄的背主奴,又有什么堪怜的?
  
  “滚!”秦云衡喝道。
  
  衣料窸窣响动传来,想必那奴子滚爬起来,已然要奔出去了。
  
  然而在门响之时,秦云衡又补了句话:“你去找秦德,他最会疗外伤。这粉末一时止血,可不好生上药,伤口终究难愈。”
  
  那奴子支吾应了,过得一阵子,秦云衡转身回来了,自去屋内支起的盆中洗净了手。
  
  “这舌头断了不是寻常伤法,你叫他这么走了,岂不是叫人生疑?”十六娘道。
  
  “秦德知道那‘疗外伤’是什么意思。”秦云衡在她身边坐下,声音平静已极:“这世上,唯有死人是不会泄露秘密的。”
  
  “……奴原以为郎君不是那般狠心人!”十六娘有些惊愕,然而到底并不反对。
  
  “治军之将,哪有不狠心的。不过是个奴子罢了。”秦云衡伸手揽了她腰,却换了一副腔调:“背还疼么?方才是我太过情急了。”
  
  十六娘看了他一眼,靠了他身上,合了眼细细嗅闻,道:“二郎身上尽是奴身上熏香味道,这可怎么办?”
  
  “那有什么的。”秦云衡同她依偎了一阵子,才道:“我这儿有些药膏,你往眼睛里抹些,待会儿眼眶红了,旁人自道你我再吵了一架,便不会想到这一场。”
  
  十六娘微微笑了,伸手搂住了他颈项,道:“奴好好做着娘子,如此却弄得在偷情一般啊……”
  
  “偶尔这般,不也有些意趣?”秦云衡侧了脸,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道:“表妹今日至我室中,可是有心相许……”
  
  “表兄这话叫人羞得很!”十六娘也觉得有趣,垂了头,故意出几分娇嗔之意:“奴已然在这儿了……”
  
  “表妹这般说,便是许秦某一亲芳泽了?”眼眸望着她,秦云衡脸上几分促狭微笑。
  
  “表兄切莫如此!奴不是这般人!”十六娘戏谑着推他,却叫秦云衡一把带进了怀中抱到了卧榻上,感叹道:“我从前可未曾叫你表妹的,如今这样喊,倒也别有一番感受。”
  
  “……私通么?”十六娘咯咯笑了:“奴从前不知二郎有这般喜好。”
  
  “是你的话,怎生都好。”
  
  “若奴嫁了旁人,二郎会与奴私通?”
  
  “若你嫁了旁人,可会答应与我私通?”
  
  “……若是旁人,定然不。若是二郎……”十六娘想了一阵子,垂下头道:“二郎也先莫怪奴心贱,只是,若是奴自己真心喜欢的男子,给他多少,都是可以的。为了那个人,死都是可以的……区区名节,算得了什么。便是真叫奴伤透了心,想要不再喜欢,不再在意那个人,都是做不到的。”
  
  秦云衡默然良久,终于啜上她柔软的唇。他的吻极小心,辗转游移,却轻巧柔和。
  
  心里头有那么多话,想同她说,却不能开口。
  
  他已然同她剖白过心迹,可情话,纵使再多,如何能弥补她心里头缺的那一块儿?他不是看不出,她的心里头还存着芥蒂,便是欢笑,便是亲热,终究是割不去,抚不平。
  
  人心里的东西,最容易存进去,却最难放下来。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有些记忆,如今想起来自然心头难受,可无论如何,那段过往,也无法彻底消弭。他和她这一世,日后再如何,也都有了瑕疵,改不掉,覆不掉。
  
  这吻,缠绵得几近绝望。
  
  然而这一吻尚未停息,外头便传来了匆匆脚步声。那来人在书房门口停了,叩起门来,却是侍剑的声音:“郎君,郎君,您可在么?”
  
  秦云衡微微蹙眉,坐起身,又扶了十六娘起来,替她理了理鬓发,方应道:“在!如何?”
  
  说着话,他便往外室过去——这书房是三进的,第一进里摆着些会客时的坐榻,第二进便是书桌同数排架子,摆了古玩闲杂与他常看的书的,第三进便有一张便榻,外加平时不甚翻动的书本。十六娘听他训问奴子时是在第二进里头,如今却在第三进,又不敢贸然出去,外头的说话,便不甚听得清了。
  
  只是,反复出现、偶尔清晰的一个词,还是叫她心底下一颤。
  
  “乔氏”。
  
  她,又做了什么了?
  
  须臾,秦云衡匆匆而回,开口想说话,终究却有些犹疑:“乔氏……临盆了。”
  
  十六娘一惊:“若是按日子算,总还有一个多月呢。”
  
  “按什么日子?”秦云衡冷笑:“谁知道她什么时候有的身孕。今日说是馋蟹吃,便闹起疼来,如今已然见红了。那边的婢子也只好来禀报的。”
  
  “如今夏日,吃的是哪门子的蟹啊。”十六娘道:“再者有身子的人不可吃蟹,便连奴也知道,她这样,是有意要作出模样来?”
  
  秦云衡悠悠叹了口气,道:“她再不做样子,日子到了,也还要生,更是为难。如今我却为难了,这孩儿,我认是不认呢?”
  
  “既然不是二郎的亲子,那还有什么好认的?”十六娘脱口而出,可话语出口,方才觉得不妥:“奴只是这么一说——不过,倘不认,当初抬她回来,也便是一桩笑话了。”
  
  “……且不说认与不认,我如今,是去,还是不去?”秦云衡叹气道:“若是不去,未免叫人看了我太过绝情,若是去……”
  
  “……奴看,二郎还是去。”十六娘话说得有些艰难,却字字认真:“如今,二郎正要做出与奴反目的意思来,正巧她生了孩儿,二郎也好借机,‘复宠’于她。乔氏虽然机灵,然而狂喜之下,也难免会露些行迹。说不准能套出些事儿来。”
  
  秦云衡像是听了什么鬼话,面色登时沉下来,然而却未曾反对,许久才道:“你这样说,就不顾虑,不难受?”
  
  “……顾虑是顾虑的,然而,二郎若与她曲意,那是为了奴的名声。奴……岂有再吃飞醋的道理。”十六娘的声音越来越轻:“再者,她……她这个月,也,也不能同二郎做什么,奴……不妒忌便是。”
  
  秦云衡咬了牙,许久,竟道:“你去看看吧,我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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