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身囚禁作者:曹阿馒-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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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这个名字和自己的名字好类似。不过许十三也知道,风华谷中人经常收养外出所遇到的无家可归父母双亡的孩子抑或是昔日为武林献身的遗孤,之前有名字的则按以前的名字叫,若是名字遗失了,便按收养他的人加上数字取名。
而许十三则是被风华谷一位姓许的管事所收养,而又因为他是谷中许姓人所收养的第十三个孩子,所以他才被取名叫许十三。
不过他们这样的孩子在偌大的风华谷中终归是少数,相互之间也难免因为同病相怜而生出一丝互相怜惜之意。
出现在许十三面前的男子,约莫十七八岁,正值青春年少,俊俏而活泼。
看见对方笑吟吟走过来之时,许十三的脸已经是有些不由自主的后了,虽然他所见过的霍青亦是俊美之人,而谷主更是风华绝代,不过两人毕竟年龄教他更长,身份亦是煊赫至极,许十三的心中也是不敢多有他想,而如今见了这与自己同病相怜的十八,又与自己年龄相差不多,一时间,许十三的心里也多了一丝自己也说不清的感受。
“这是怎么了?今日不是甲监一上来的时候啊,我这里也没接到谷主的命令要他上来呢。”
十八方才才带人收拾好了被他家那阿傻少爷弄得一塌糊涂的卧房,还没来得及休息,便听手下人说金龙卫带着甲监一那位上来了。
这不才下去大半月吗?怎么又送上来了?
十八面上带笑,心中却暗自沉吟思虑。
他左右看了下,没看到往日那个总是站得笔挺头戴铁头的甲监一要犯,却看到一张盖上了黑布又在外面横七竖八捆了绳子的担架。
疤面金龙卫看了看担架人被严严实实遮盖住的越星河,皱眉说道,“他在下面熬刑不住,伤得厉害,恐会有性命之忧。所以我们才自作主张将他弄了上来。”
“那,那先把他带去谷主的房间吧!”
十八知晓这人的生死乃是谷主心中一等一的大事,随即也撤下了笑脸,面露凝重,然后挥手让金龙卫跟随自己赶紧转入了一道回廊之中。
许十三也懵懵懂懂跟了上去,这回廊两侧都是满天神佛的画像,极为精致细腻,而回廊的尽头则是一扇足足有两人高的雕花大门。
大门之后,便是风华谷谷主陆逸云的居所了。
一张圆形的雕花大床被半透明的纱绸帷幕遮挡着放在屋子的正中间,除了这张形状怪异的大床,屋里其他的普通家具也是应有尽有。
只不过许十三很快就发现了,这间屋里,最奇特的不是那张床,而是一张宽大的铁椅子,那张铁椅子上挂满了各种皮带和扣子,也不知到底拿来做什么。
而那些金龙卫将越星河从担架上解下来后,便直接将他扶到了那张在许十三眼里非常古怪的铁椅子上。
果然,越星河一坐上去,他们立即卸了他的手铐和脚镣,而是将他的身体用铁椅子上垂落的皮带和扣子紧紧固定住了。
越星河大概是十分难受,他闷声咳嗽着摇了摇沉重的铁头,撞在铁椅子的靠背上发出一声铁器触碰的厉响。
十八也是少有看见越星河这般不安分,在他印象中,对方每次没带上来时都很安静,虽然浑身受缚,却仍有一股让人不敢冒犯的孤傲之气。
而如今的对方,看上去却那么软弱无助。
“他不是伤得厉害吗?这个东西也替他取了吧。”十八指了指那个让越星河觉得难受的铁头。
疤面的金龙卫首领摇了下头,无奈地说道,“这个东西只在地牢和谷主手中有钥匙,我们也打不开,得等谷主来了。”
说完话,他看了眼仍在昏睡中的张铁,叫人将他也扶到了一把木椅上,又叫许十三自己找张椅子先坐下,等陆逸云过来再说。
没多久,陆逸云便脚步匆忙地赶了过来,他此时仍戴着那副狰狞的青铜面具,未有那双淡墨色的眼里已是失了平素的镇静。
其实方才和余九信谈过一番之后,他已知晓这次余九信亲自出手,只恐越星河不会像以往那般好过,只是他没想到对方会伤得这么重,竟连地牢中首屈一指的老张也无法替他疗伤。
看见已经被锁上铁椅,不断因为痛苦抑或是愤怒而用铁头撞击靠背越星河,陆逸云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虽然对方穿着一身干净的墨衣,但是那双露在外面的手却告诉了自己他伤得有多么厉害。
那双粗大有力的手此时已是一片血污,骨节处更是血肉模糊,乃至白骨森森。
“这是怎么回事,林震?”陆逸云好不容易压抑下内心的急躁与担忧,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一些。
林震便是金龙卫中的疤面首领人物,要不是之前的几个兄弟对越星河滥用私刑而被罚去了思过崖,这半年的当值本来是轮不到他的。
他也才率人下来几日,之前的事情并不算太清楚,可谁叫他倒霉,一下来便遇到了这种事。
“启禀谷主,据说是越星河挑衅张铁,所以张铁忍不住出手要置他于死地,好在……这位小兄弟及时上报,我才带人阻止了越星河。”
林震一边拱手向陆逸云回禀当时的情况,一边看了眼已经战战兢兢跪在一旁的许十三。
“张铁?是谁让他下去看管的?他与墨衣教有杀妻灭子大仇,怎能让他去看管墨衣教的教主?!”
陆逸云勃然一怒,仍不住厉声质问了起来。
满屋子都默然无声,而陆逸云也知道这件事自己问了也是白问,因为安排看守地牢的人向来由余九信亲自督派,不过以往对方从不会挑选与越星河有血海深仇的人下去,老吴亦是因为在风华谷效力多年,且言明不会另外苛待越星河之后才被允许在甲监看守的。
看来,余九信果然是开始动杀机了。
真难为对方忍了这么多年。
陆逸云无奈地长叹了一声,缓缓挥了挥手,“先将张铁暂时押在刑堂大牢之中,待我处理完越星河的伤势后才来问他。”
许十三抬了抬头,正撞见陆逸云那双美眸望向了自己。
“至于这位小兄弟,你就暂时住在逍遥宫中吧,回头我也有事要问你。”
说完话,陆逸云走到了越星河身边,他替对方解开了那些束缚住身体的带扣,然后将人搀扶到了床上让他更舒服一点。
“好了,你们都先出去,长生堂的人来了,立即通知我!”
将所有人的赶出去了之后,陆逸云随即才从屋中书柜的暗格里取出了打开越星河铁头的钥匙。
他小心翼翼地取下了钥匙,看到了脸色蜡黄的越星河,以及口中那团已染上血渍的塞口布,本想拉掉对方唇间麻绳的手竟吓得微微一颤。
都是他的错,要不是他吩咐下人任何时候只要戴越星河上来必须这样牢牢的禁锢对方,越星河也不会受这么大的痛苦。
看见越星河又闷闷地咳了一声,陆逸云立即飞快地去掉了越星河口眼耳的束缚,他颤抖着抚摸着对方那张轮廓硬朗分明却充满了痛苦的面容,将自己脸上的青铜面具也摘了下来,轻轻呼起了对方的名字。
“星河,星河……你醒醒,你醒醒……”
第 30 章
好一会儿,越星河才缓缓睁开了眼,等他的眼中恢复了些许光彩,看清眼前之人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是一阵闷咳。
“是我御下无方,害你受苦了。”陆逸云轻轻托起了越星河的背,将自己的真气慢慢输入了对方体内。
越星河冷冷看了眼陆逸云,干裂的唇微微颤了颤,最终只是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反抗陆逸云的力量,只剩下一口气苟延残喘而已。
看见越星河的嘴角溢出乌血,陆逸云这才惊觉对方的内伤竟已如此严重,想必自己之前在地牢中与他交手时便已伤得不轻。
很快,十八便在外面禀告长生堂的人已经到了。
陆逸云正在专心替越星河输入真气治疗内伤,听到十八通传之后,他立即戴回了那副青铜面具,然后起身开了门。
长生堂乃是风华谷掌管医疗之处,专为风华谷中自谷主到囚徒上下一干人等以及从外面特地前来风华谷求医的人诊治。
介于此次事态危急,加之陆逸云的亲自命令,前来逍遥宫为越星河诊疗的乃是长生堂的堂主,被称为回春圣手的狄兰生。
一袭白衣的狄兰生带着两名随行药童站在门口,这位回春圣手的神情看上去十分淡漠平静,与陆逸云的急躁焦虑恰成对比。
“属下见过谷主。”
“不必拘礼,快快进来!”
陆逸云将狄兰生迎了进来,将对方带到了躺在床上的越星河身旁。
狄兰生一见越星河如今这副凄惨模样,嘴角却是不由自主地多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
不过他毕竟是受命而来,当即便坐了下来,拆开了对方右腕上裹缠着的布条。
布条之下,越星河那只血肉模糊得与手指伤处差不多的手腕赫然露了出来,陆逸云双目一瞪,目光立即匆匆掠过了对方同样缠裹着布条的脚腕和另一只手腕。
狄兰生替越星河把了把脉,转头问陆逸云道,“谷主,这厮伤势危重,三日内必死。不过,如今谷外要杀的声音一年高过一年,待他死了,我们便可向外宣告这贼人已瘐毙地牢,岂不两全其美?何必浪费珍贵药材在这种人身上。”
陆逸云知道狄兰生向来憎恶越星河,可如今他实在也是找不出谷中还有谁能救越星河一命了。
虽然身为谷主,可他也不能单纯以权逼人,当即只好说道,“此次是有看守有违规矩,将他故意伤成这般的,况且,狄堂主你也是身为医者之人,医者仁心,济世救人,虽然越星河是我们风华谷的囚犯,你我又岂能任他受人凌虐至死?”
陆逸云的话音一落,躺在床上的越星河却径自发出了一阵冷笑,他费力地张了张唇,低哑地说道,“陆逸云……收起你的假仁假义!你关我十三年,不就是为了折磨我,逼我屈服吗?!”
陆逸云知晓越星河在气头上,必然会出言不逊,此时不是他们吵架的时候,所以他干脆抬手点住了越星河的哑穴,又看向了面色冷漠的狄兰生。
“狄堂主,请你放下成见,救他一命吧,算我陆逸云求你了。”
“哼,谷主,这人真值得你百般维护吗?我还是那句老话,此人贼心不死,如果你实在不想杀他,还是废了对方的武功最为省事。虽然我心里一万个不想救他,可这若是谷主你的命令,我也只好遵命。”
狄兰生松开了越星河的手,然后对身边的两名药童吩咐道,“将这人的衣服先脱光了,让我好好检查检查下他的伤势。”
听见狄兰生肯出手救越星河之后,陆逸云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只不过,他轻轻抬手挡住了两名就要上前替越星河脱衣的药童,有些羞涩地说道,“这事让我来吧。他……他向来不喜欢被别人碰。”
“随便谷主。”狄兰生冷哼了一声,干脆起身站到了旁边。
看见越星河的碧眼里满是隐忍的愤怒,陆逸云只好一边脱他的衣服,一边温言劝慰道,“你莫生气,狄堂主也不过是为了帮你而已。”
越星河眨了眨眼,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么被动无奈,只好愤然地闭上了双眼。
单薄的衣衫之下,越星河赤裸而矫健的身体很快就被剥露了出来。
让陆逸云大感心痛的是,对方的前胸上有着几块淤紫的大片伤痕,而右腿大腿上竟是皮肉翻绽,在那片模糊的血肉之间,还隐藏着一个几乎深可见骨已然开始化脓的坑状伤口,至于对方的后背一片则是交错着肿胀溃烂的鞭痕。
怪不得越星河会一反常态的表现得那么痛苦那么难受,其实自己早该知道像越星河这般骄傲倔强的人,若非受到了极致的折磨,他又怎能有丝毫的示弱。
若不是狄兰生就在身边,陆逸云真想一下把越星河抱在怀中,好好向对方道声抱歉。
身体被狄兰生并不算温柔地翻动着,越星河自然难受,他不时地皱紧眉,更随着对方触碰到自己的伤口而浑身颤抖。
突然,腿上那处剜肉后受到鞭打的伤口被狠狠戳弄,越星河顿时痛得浑身紧绷,被制止哑穴的嘴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额头突然涌上的冷汗告知了陆逸云他有多么痛苦。
“狄堂主,你轻一些,他痛得厉害。”
陆逸云坐在床边轻轻抱住了越星河的上半身,这也是为了防止对方剧痛过甚而忍不住挣扎。
狄兰生却不理会,只是继续用手指戳弄着越星河那处伤口,突然越星河浑身又是猛地一抽,紧绷的身体终于虚脱得瘫了下来。
“把这个先弄出来就好多了。”狄兰生的指尖拈着一小块沾满脓血的碎瓷,笑着对陆逸云说道。
越星河无力地斜睨了这位回春圣手一眼,再次虚弱得垂下了眼帘。
“他的伤口处理得不好,好多地方都化脓溃烂了,得先把脓血腐肉都刮掉之后才能上药。”
狄兰生扔了瓷片,从药箱里拿出了一把银色的小刀,陆逸云看到那把小刀之后,自己的额上亦是起了一层冷汗。
“狄堂主,要不要先给他上一些麻药?不然这么痛,他怎么受得住啊?”
“谷主,真不巧,长生堂的麻药之前用完了还未炼制完毕。暂时没有能给越教主用的。”狄兰生挑了下眉,颇为无奈地答道。
陆逸云看了眼怀里身体因为疼痛而微微抽搐的越星河,只好点开了对方的哑穴。
“星河,此时没有麻药,可你的伤势却不能耽搁。我只好点你的睡穴尽可能减轻你的痛苦了,希望你不要怪我。”
“不!”越星河面色狰狞地笑了笑,那双碧眼充满憎恨地瞪向了一脸风轻云淡的狄兰生,接着又望向了陆逸云。
“摘下你的面具!给我好好看看你的脸!”
陆逸云也不知越星河为何执着在此,虽然他从未在狄兰生面前露出过真面具,可此时他也不愿拂了越星河的心愿,当即便缓缓摘下了那张掩盖住他绝世容颜的青铜面具。
面具之下,那张俊美的面容显得十分忧伤,想到自己与越星河之间竟是走到这般不堪的地步,陆逸云也不由轻叹了一声。
越星河凝视着那张曾让自己魂牵梦萦的面容,神色这才慢慢缓和了下来,他费力地抬起手,沾满鲜血的手指轻轻掐住了陆逸云的下颌,嘴角一咧,便对他笑道,“我可没你怕痛。我要你好好看着,看着我身上的血肉是怎么一点点被你的手下刮下来的。”
说完话,越星河当即傲然仰起了头,对正在仔细打量着陆逸云容颜的狄兰生斥道,“你尽管动手,放心,痛不死我!”
狄兰生似乎也被越星河的气势一震,不由也对这魔头有了几分敬重,他看了眼陆逸云,对方的眼角眉梢已是流露出了一片愁绪。
知晓越星河脾性倔强,陆逸云也知道这时候更不能迫对方过多,大不了中途越星河实在太痛时,自己再出手点昏他。
“狄堂主,就按他说的去办吧。”
“好吧,那么我便动手了。越教主要是痛得受不了,大可叫出声来,只是小心咬了舌头。”
狄兰生微微一笑,把手中的银刀在药童奉上的烈酒中浸了浸,这又吩咐药童按住了越星河的大腿,然后将锋利的银刀刺了下去。
几乎就在银刀刺中越星河伤口的一瞬间,陆逸云感到怀中的人前所未有的猛烈挣扎了一下,越星河蜡黄的脸色也在瞬间转作惨白。
他的嗓子里发出了一声低哑的呜咽,那双碧眼随即便带着一抹倔强的笑意瞪向了脸色比自己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