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亚那的树 作者:白色向日葵(晋江vip2012-7-27完结)-第3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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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事一幕幕流转上来，记忆的闸门开启，奔腾着滔滔洪水，将她淹没。她终于重温了那段青葱岁月，尘封的记忆被打开，一段段片段跃
然而出，甜蜜又残忍地揭开旧时伤疤。她说起威德的好，说起他懵懂不觉中给予她的关爱，也说起他的决然，果断在情愫初发时止于理智，
坚决地将两人的关系定格在了主仆之位，永远的定格，竟没有机会再去重写。
　　途中扎尔也偶尔发问：“他说，吻你是因为喝醉了？”
　　“嗯，好丢人呢。关于这事就请不要再追问啦。”安吉苦笑。
　　“他有过两个恋人？”
　　“嗯。第一位是因为好奇和懵懂吧，稀里糊涂的开始，又稀里糊涂的结束。”想起那场荒诞至极的分手大戏，这么多年过去了，仍使人
止不住笑，“而第二位呢就是认真的了。她与威德极谈得来，相貌又好，性格温柔谦和，是大家都看好的完美眷侣。还以为会一直走向婚姻
……”
　　“可他说他只爱你。他在那封信里写得清清楚楚，你是他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爱着的人，怎么会还爱别的人，怎么可能是认真的。”突
然沉默着的扎尔开口，声音坚决而清晰有力，不让她再继续下去，也没有兴趣再继续下去。
　　安吉错愕地张着嘴没有再发出声音。
　　良久以后，抿嘴笑了：“哦……那么大概是想证明什么吧。证明他是正常的异人，抑或是想逃避？用一段感情代替另一段感情。”
　　安吉笑着闭眼。
　　“然后呢？你终于决定把所有一切告诉他，写了那封信，希望他能帮忙。而他的回答就是送你逃离伊哥斯帕？”
　　“不。不……我是写了所有我的秘密，关于我的身份、我的彷徨。可他并没有看到这些，他看到是另外一封内容完全不同的信，到现在
也不知道讲了些什么，大概是说渴望自由吧，于是他就送我走了。”
　　安吉看了一眼旁边匣子里的东西，拿起一只祈愿鸟，放在指尖摆弄。当契约鸟被一阵光点燃以后，小巧的身体便乘风抖动，轻飘飘的浮
动上空。
　　
　　“大概，是说你爱上别人了吧……”　
　　
　　“什么？”扎尔的声音掩映着风雪声中，但的的确确说的是这样的内容。安吉怔了一下，随即觉得好笑的摇摇头，轻叹一声。
　　
　　“怎么可能……”　
　　
　　雪风号角般低鸣着，夹杂锋利的冰霜，肆意狂奔，刮在脸上很刺痛。
　　“你们人类真复杂。明明多简单的事，却绕几个弯，完全变了模样。明明可以直截了当说清楚的事情偏要用什么书信，到头来平添遗憾
不少，永远回不了头。”
　　身旁的男子沉首凝神，安吉几次张了张嘴，竟也完全无法驳斥他的观点。于是只得苦笑地耸耸肩，玩笑着反问：“哦，会不同吗……直
截了当的话。”
　　“会。至少换做是我会不同。”扎尔回答。“哪怕当时的力量再薄弱，阻力再大，不可以突破禁忌。至少送你去更确定安全的地方，帮
助你寻找答案，不会放任你随波逐流，去经历那么些曲折的坎坷。既然亲密至爱人，便更应该坦诚着共度难关，两个人的力量总大于四只孤
独的手。”
　　扎尔的一席话言之凿凿，听得安吉愣神，更加哑口无言。她看着扎尔也拿起一只祈愿鸟在手心摆弄，光芒忽明忽暗，木鸟漂浮不定。
　　“你还真是深明人生奥义啊……说得我无地自容，竟还没有一个恶魔了解人生。不过我也没有跟你讲我的漂泊，你怎么知道就是曲折坎
坷，其实是一段挺有趣的旅途呢。”　
　　安吉调侃着回应恶魔的陈词，扎尔却陷入沉思中，那样深邃凝重的样子，好像被冰冷的雪风卷入另一个世界。安吉低声唤他，却只听见
他自言自语似的呢喃。手中的祈愿鸟闪烁星光，慢慢随风摇曳着升空。
　　“扎尔？”
　　“但说到底，还是那个威德太差劲。是他一手摧毁了你对他的信任，筑建起彼此间的隔阂。所以才会让你选择了回避，相信另外的人，
跟另外的男人远走高飞……”
　　眼前浮现的是陌生的场景，安吉同一个红发男子在地下世界里穿行。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看见的，但却真真实实，好像亲自经历过。
然后还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来的话语也零碎钻进脑中。安吉的彷徨，安吉的逃亡，安吉在索克兰堡里扮作金翼兽远远地望他。在烈火焚烧
的地狱里一个黑发青年引动了诞魔之光，在与伊哥斯帕一土相连的普瑞西德，安吉被另一个男人夺走了纯洁的身体……
　　眼前忽然又是一道电光闪过，白茫茫的视野过后是烈火燃烧的雷雨夜中的房间。安吉裸/露的身子只披寸缕薄衣，那个红头发的男子同
样裸/露跪立着，两人似乎争执了什么，火势越来越猛，床榻被强光熔化。而安吉的衣服与脚踝也……
　　
　　啪——！
　　
　　升空升到一半的祈愿鸟砰然炸裂。
　　
　　“扎尔？”
　　见他猛的站了起来，气氛不对，安吉被吓了一跳，一个不稳差点打翻手里的匣子。
　　“扎尔？你怎么……”
　　“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然后没有再多说一个字的独自进了冰垒。
　　
　
　　直到晚上睡觉时也无法化解掉这骤然怪异的氛围。安吉不知道扎尔怎么了，好几次尝试着与他说话，最终也没有任何收效不得不放弃了。
想着或许明天一早就好了，扎尔兴许是累了，需要休息一下。
然后靠在扎尔的怀里时也没有感觉到其他什么异样，只是他真的很沉默，身体像焦炭一样热得烤人，比以往炙热许多。
　　
　　夜里大风继续刮着，隆隆的声音滚动，好像又要起暴雪了。安吉不安稳的在裘皮里面辗转，身旁还一直有什么在骚扰着她，滚烫地掠过
她的皮肤，摩挲她的嘴唇。最后连衣衫也被撩开了，修长的大手探入衣内，碰触到最滑腻的雪肌，握紧胸前的丰腴。
　　等真正感觉到身上的重压时已经被脱得七七八八了。安吉惊醒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超乎她想象的匪夷所思的惊人场景。扎尔正伏在她
的腹上亲吻着喘着粗气，精壮的背脊线条优美，随他的动作，起起伏伏。他已经褪去了上衣，半裸的身体滚烫如烙铁，贴紧着她的皮肤，几乎将她熔化。
而她的衣服也不知道在何时被剥开，两襟分开在身侧，腰腹与酥胸暴露在空气里。昏黄的火光还映照出清晰的吻痕，一朵朵细
碎的花绽放在她身体，衬在那洁白的底色上，绯红如此耀眼。
　　安吉当时就看得傻了，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赶紧推身上的男人，一面挣扎着躲避，一面错愕大喊。
　　“扎尔！你在干什么？！快停下来……停下！”
　　
　　“你放开我……放开！”
　　
　　“扎尔……别这样……”
　　
　　“扎……”
　　
　　“扎尔！！”
　　
　　……
　　
　　印象里深沉如万年寒冰的他此刻已经燃烧成火。充耳不闻她的慌张，更随着她的尖叫，动作变得粗鲁，亲吻演化成为疼痛的啃噬。
　　狂吻着手里的冰肤雪肌，双手如同着了魔，掠夺每一寸肌肤，撕扯她的衣物，她固守城池的恼人阻碍物……扎尔兴奋得全身发抖，墨黑
的长发垂落下来，挡住他迷乱的脸，铺就两个人满身满地的暧昧情愫。
　　安吉百般抵抗无效，最后胡乱地抓住了他的头发，一个用力，将他拉扯得疼了。
　　扎尔终于第一次理会了身下人的反应。停止动作，抬起头来，看着被自己吓得面无人色的可怜猎物，已经在冷空气中瑟瑟发抖。
　　但在四目对视的一刹那没有扎尔的幡然醒悟，只有安吉的怔住，越发的怔住。面前正对着的她是一双野兽般的眼睛，布满血丝的眼睛里
瞳孔竖立，冰蓝的颜色不是寒冷，而是火热，闪动比火更盛的掠夺与欲望。他的额角上渗满汗水，英俊的脸庞紧绷着，交织狂乱与愤恨，竟
是从没有见到过的激烈表情。可他为什么要感到愤恨呢，明明此刻，生气的应该是她才对……
　　
　　两个人长久的沉默着，安吉呆呆的盯住他看，他也盯住安吉，好像有千言万语无法说出一般，目光深沉而纠结，复杂得让人捉摸不透。
　　也不知到底对峙了多久，突然他先动了，双手握住什么东西，往两边分开，用力一扯。
　　
　　嘶——
　　
　　“扎尔——！！”
　　
　　安吉最后一丝防线终于也土崩瓦解了，腰间的衬裙分裂两半，她在他眼里一览无遗。
　　
　　暴风雪似乎终于刮了起来。长风号角般轰鸣着，山峰破裂，在远处发出巨大的隆隆的声响。
　　天地间瞬间被酷寒所统治，惊天动地的，冰雪降临到世界。又一轮的磅礴乐章华丽奏起，回荡在极北大地间，震撼着摄人心魄。
　　而在小小的冰室内，安吉也正经历着惊天动地的暴风雪。扎尔重新覆到了她身上，啃咬她的嘴，掠夺她嘴里的每一丝芬芳。
　　推搡他的手已经渐渐停止了工作。从搭在他的肩头到无声滑落，最后放弃地躺在青藤间，感受着手背上的冰凉触觉，轻轻握成拳。
　　也许可以吧……如果对象是扎尔的话，应该可以吧，承载着威德过去与未来的人。反正连黑特尔都已经碰过她了，反正那样的疼痛与屈
　
1588楼
辱，就是她有关于男女之情的全部记忆。这一生，至少应该有一次，要与自己真心相爱的人彼此拥有。那么扎尔是否可以代替呢，扎尔要了
她的身体，她便不再是被黑特尔强占的人，可以把那一次当做是依薇的过去，而这一次，才是她自己……
　　于是放松了紧绷的身子，慢慢融化，她在他怀抱里悲伤的喘息。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变化，扎尔的动作也和缓下来，舔舐过她的舌尖，亲吻过她的唇瓣，双手温柔地摩挲她，迷恋地呼吸她的威德。
　　然后便是再也不可耐地想要拥有她整个人。他撑起身体，解开自己身上的最后束缚，却又在这时忽然……停住了。
　　
　　“安？”终于，他第一次说话了。沙哑的嗓音中还有掩映不了的□，低低划过她的心，透着特别的压抑。“安，你怎么……哭了。”
　　
　　哭？
　　
　　安吉一怔，抬手摸自己的脸庞。从眼角到鬓角间，果真漉漉一片。
　　
　　“我……我……”　她试图说出些什么，却哑得说不出几个字。一眨眼，又一滴泪划下脸庞，钻进发际，滴入到他掌心里，“我……只
是……”
　　后面要怎么说终于不必再想下去了。扎尔凝视她许久，不再等她说下去，慢慢俯□来，将脸埋进她的颈窝里，将她簇拥在怀抱，一声声
在她耳边叹息。
　　
　　“安吉，别哭。别哭……安……我只是想要你……”
　　
　　这一次，是温暖的怀抱，没有□，没有粗鲁的霸占，只有扎尔的呢喃，温柔抚慰着她受惊的灵魂，还有那颗伤痕累累的心。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突然烦躁得难以控制，睡不着，只想……占有你。”他压抑着嗓音沉吟，停顿了一会儿，却又补
充，“其实我一直都睡不着，　　从第一夜与你共眠起就是如此……每个夜里都要辗转很久，听你的呼吸，闻着你的味道，直到天快亮时才
能勉强入睡，还没法把这样的事告诉你。你会怎么想，会离开我，以为是我的恶魔欲念苏醒了？”
　　扎尔的话语在耳旁落下。安吉愕然，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这时扎尔又再叹息。
　　“可那不是恶魔的欲念，我知道，是和欲念能量利益都完全无关的东西，像是一种情感，一种恶魔不该有的东西……而像今天这样的情
况倒是头一次，我无法控制自己，只想与你融为一体，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在订立恶魔契约的时候，使诈的一方不是
我，是你吧……在被她们挑逗的时候，在被那些魔女挑逗的时候，我脑子里面浮现出的，都是你的身影……你是不是加了什么魔咒在那份契
约里？你想让我放弃你的灵魂，让我以为我爱上了你，就……”
　　他的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空气里忽然只听得见外面的风声，呼啸着奔跑过广袤的原野，很突兀。
　　躺在扎尔身下，安吉紧紧地贴着他的躯体，感受他隆隆搏动的快速的心跳。恶魔的心脏本就比人类的跳得更快，现在跳得更猛了，扑通
，扑通，击打着她的脉息。
　　忽然扎尔放开了抱住她的手臂，身子倒向一边，支着手，撑起半边身体。
　　“我……爱上你了？”他错愕，好像这句话不是他自己说的，而是别人说的天方夜谭，他有些无法理解，“但这不可能，不可能，不可
能……你果真在契约里动了手脚，还是早在契约之前，在祖卡的身上，你……”
　　他说到这里就又止住了，失神地望着前方，望着安吉的眉眼，整个人凝固住。
　　然后完全直立地跪坐起来，伟岸的身躯仅被发丝遮挡，光影中皮肤与肌理顺滑平顺，显现难以忽视的诱惑力。他抬手伸向自己的胸膛，
在那赤/裸的胸膛上，一个暗沉痕迹隐约可辨。
　　也是第一次这样清楚的看见威德的身体，早年替他疗伤时不过是局部的接触，他们从未越过雷池多少，顶多也就是慕兰德之夜那一吻。
　　她刚感觉羞于面对，想要调转目光，这时却听扎尔说：“这一刀是你刺的？是你在这里留下了束缚我的东西么？”
　
　　
　　什么……
　　
　　安吉茫然，将视线定于他胸前的痕迹。小小的伤痕正在心脏位置上，不过黄豆大小，像是一颗痣。她不记得什么时候刺过扎尔，更想不
出什么样的武器会造成这样小的伤痕，若她真的出手，应该比这更惨重……
　　等等。
　　更大的伤痕应该是在背后，是从背后刺入的，直接贯穿，刺入心脏里……
　　
　　依薇！
　　
　　威德……！
　　
　　安吉的身体骤然冰冷。
　　
　　“我也是为了你变成恶魔的……对吗。”
　　
　　这大概就是安吉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扎尔拉起地上的他的裘皮大氅，往身上一裹，展出四支羽翼，猛一震地破冰，腾空飞走了。
　　
　　“扎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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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狂风暴雪。隐都在疯狂地释放雪的威力，好像在告知世人，曾经的温和儒雅通通只是假象，现在的严寒狂放，才是它最原始最真
实的模样。
　　
　　安吉守在破顶的冰室里整整坐了一夜。重新找出备换的衣物，穿戴整齐，在火堆旁茫然的混乱的思索着。
　　说是思索，其实又什么都没有想出来。脑子里面涌入太多的东西，混杂着纠缠不清，几乎将她窒息其中。她呆坐着想着昨夜的事，想着
扎尔的变化，他的渐露人性，他对她超乎契约的在意程度……真的是在心里留了什么吗，是威德，还活在那具身体的最深处。
　　想起扎尔的诸多地方与他相同，他的口味，他的习惯，他说话走路的方式……无一都是威德的原版。除了记忆，他没有威德生前的记忆
，扎尔是不是就等于是全新的威德呢。
　　
　　到了中午时分还没有扎尔回来的迹象，安吉叹了一口气，也不急于用契约召唤他，想想经历了那样一夜，也许现在暂时的分开，对两人
都好。
　　于是骑上了戟龙的背脊，在狂暴雪风里独自向索克兰堡前进。
　　
　　离开了扎尔的引路的确困难许多，但她也不是毫无办法的，召唤了仙子、冰雪精气，连同戟龙一起帮她确定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