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江山不悔 作者:丁墨(晋江金牌封推vip2012-12-07完结,江湖、深情)-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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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月慢慢也明白了,他的精神很可能已经出现了问题,神经系统大概被那汤药严重伤害。但现在急不得,只能慢慢来了。
亲兵领着一流浔官员走进来时,恰好看到破月拿着手帕给楚余心擦嘴角。这一幕自然显得亲昵暧昧,那官员清咳两声,目光淡淡扫过破月,对楚余心道:“将军,国主有令,命你将这女子献给他。”
破月心头大惊,流浔国主?为何会要自己?
却见楚余心站起来,在地上写下:“为何?”
破月心提到嗓子眼,隐隐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果然,那官员看一眼破月,低声道:“话与你知也无妨。这女子本就是另一名臣子养大,将来要献给国主的,只因为意外走失。这是国主的手令。你如今已占了她数月,速将她交出,国主不会责怪。否则……”
破月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如醍醐灌顶般了悟。
颜朴淙。
她万万没想到,真的被他一语成箴,自己与步千洐战乱离别。而他人虽死了,却依然在祸害她!
她紧张的看着楚余心,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将军,别把我交出去。”
楚余心没有看她,轻轻一抽,将衣袖收回。而后他朝那官员点点头,再一抬手,就点中了破月身上大穴。破月瞬间动弹不得。
官员满意的点头,叫来两个流浔士兵,将破月抬起,出了营帐。破月心急如焚,僵硬着脖子回望,却见楚余心立在原地,目光空洞,全无表情。
一一四、相认
刚出营帐几步;便见前方停着一辆马车。一名蓝衣官员静立在马车前,看到破月等人;只淡笑一声:“还算蛮奴识相。丢上车吧;莫要误了王命。”
破月听到这声音;浑身便如雷劈般定住。可她被点了穴,无法回头,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瞬间加重。
身旁的官员似乎极忌惮车上的人,点头哈腰道:“大人所言极是。”随即吩咐两个士兵将破月抬到车上。这下破月看到那人了。
只见他身着锦衣乌靴;腰缠玉带,负手立着,神色颇为倨傲。他的身材极为高大;看起来是个三十余岁、面貌普通的男子。可破月看到他的双眼;只觉似曾相识。那眼珠黑而湛;冷漠的神色却令她感到亲近。
他目光淡淡扫过破月,看不出半点端倪,随即上前一步,与另一名官员寒暄起来。破月心扑通通的跳,无法抑制而又匪夷所思的狂喜涌上心头。
破月被平放在车上,看着黑色车顶,强自平稳呼吸。过得片刻,只觉得车体一沉,一人已是掀开车帘,走了进来。
是他。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破月,黝黑的眸渐渐浮现深深的惊痛、怜惜之情。破月鼻子一酸,咬着下唇。他悄无声息的在她身旁蹲下,握起她一只手,握得很用力,隐隐生疼。
车子徐徐动了。因为身处数万人蛮族大营,他什么也没说。而她也懂,只怔怔望着他。待行了一会儿,似已出了大营。他掀起车帘一角匆匆看了眼,随即伸手,替她解开了穴道。
破月一下子坐起来,扑进他怀里:“阿步!”
这军官正是步千洐所扮,他紧紧将她抱住,声音几近嘶哑:“月儿,你……受苦了。”
破月听他语气沉痛,知他是误会了,破涕为笑道:“不,我没受苦。真的。也没人碰过我。”
步千洐身子一僵,将她抱得更紧:“无妨……欺侮你的人,我定不放过。”
“你怎会在此处,还拿着流浔王令,扮成官员?”破月奇道。她今日心情大起大落,他的出现实在太令人惊喜。
步千洐微笑:“这些日子,我们一直与蛮族交战,也关注着蛮军的行踪,只待有机会,便将你营救出来。前日,有一队流浔官兵,从北方而来,被我的人撞见,才截获了流浔国主的密信,他竟想得到你。”他紧握她的十指渐渐用力:“我便来个将计就计。呵呵,想不到颜老乌龟,居然是流浔人。你给我的玉佩,可是他的?”
破月点头。
步千洐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我的人在三十里外接应,你不会再受苦了。”
破月忽的想起楚余心,急道:“等等,那蛮军将领……”
步千洐脸色突变:“噤声!”
破月呼吸一滞,她也听到了。马蹄声,急促的马蹄声,宛如利箭破空,由远及近。车外风声大作,似有人踏空而来,雷霆万钧。
步千洐一把抽出腰间佩刀,却听到车外数声惨叫,扑通通有人栽落在地。而后车帘一扬,被人从外掀开。
楚余心神色木然的立在车辕前,日光将他的脸照得清清楚楚,漆黑的眸直直盯着颜破月。
他朝她伸手。那是示意她过去。
步千洐听闻过蛮人宠姬的流言后,对他已恨之入骨,但他也知道,自己不是这人对手。于是他冷冷道:“蛮奴,你想做什么?你敢不尊国主命令吗?”
楚余心没做声,他的视线极缓慢的从破月身上移到步千洐脸上。
那眸子一暗,杀意森然。
“不要杀他!”破月看得分明,立刻从步千洐怀中挣脱,扑过去抱住楚余心的胳膊,“他是……”
她的话没说完,因为楚余心抬手点中她数道大穴,她的声音消失在嗓子里。而后身子一轻,已被楚余心扛上肩头。
步千洐心头一股戾气上涌,挥刀便攻了上去。
楚余心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只单掌对敌。然步千洐心情激愤,杀意盎然,这刀上的威力又强了几分,凌厉的攻击下,楚余心又扛着一人,倒难以似那日般,瞬间就将他击垮。
两人很快都跃出了马车,落在地上。然而此处离蛮族大营不远,很快便有士兵闻讯赶来。楚余心掌法大开大阖,步千洐竟被他迫得不得不抬掌相接。
这一拼掌力之下,步千洐只觉得自己雄浑的内力一到了他掌里,竟似无影无踪了般。随即只觉一股热力从掌心袭来,山呼海啸般直扑心窝。五脏六腑都如同被搅翻,全身脱力,重重向后摔去。
而楚余心扛着破月,只倒退了两步,随即站定,欺身再次攻上!
步千洐痛得难受,亦瞬间冷静下来。眼见跑过来的蛮人越来越多,他明白再缠斗,更无机会救破月。忍着心头剧恸,只匆匆看一眼伏在他肩头的破月,一咬牙,纵身向外掠去。迎面几个蛮族兵袭来,他随手砍翻几个,夺了匹马,策马跑远。
楚余心本欲再追,忽的脸上一阵湿热,他懵然抬眸,却见破月狠狠盯着自己,嘴唇上全是鲜血。他立刻停住脚步,扛着破月返回了营帐。
一直走回床边,他才将破月放下,解开她的穴道。破月刚才为了阻止他杀步千洐,咬破了舌头,此刻剧痛难当,满口的血。
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破月微微吃痛,不得不张嘴。他往她血淋淋的嘴里看了一会儿,走到桌边端来一杯水。
破月接过喝了,用极含糊、缓慢的声音说:“你不能杀他。他是你儿子,你和朱聪玉的儿子,楚千洐。”
楚余心静静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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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千洐逃出帐外,又怎么舍得就此离去?虽然内伤甚重,他也清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但今日见到了破月,要他再放手,根本不可能。
以往听到传言,他心痛难当,又嫉又恨。他只能对自己说,定要抢她回来,杀掉侮辱过她的人。只是一想到或许已有别的男人占有了她,他的头就刺痛难当,心里晦涩一片。
他已经想办法接近蛮族大军多次,也曾在战场上施展计谋,想要趁那人不备,将破月夺回来。然而那人竟将破月护得密不透风,一个月了,他也无从下手。
今日终于有了机会,今日终于再握住她的手。可那人竟似将月儿看得甚重,不顾王命,追上夺了回去。
一想起那人扛着破月的模样,他的心就刀割般痛。他怎能、怎能再容忍破月与别的男人共处一个晚上?
想到这里,他的心居然平静下来。生死置之度外,计谋无关紧要。他只运功调息了半个时辰,随即拍干净身上的尘土,整理了衣着,重新朝蛮族大营走去。
营门口蛮族兵拦住去路。他拿出流浔官员令牌,厉喝道:“都给我闪开。”
或许流浔人对蛮族威慑甚重,一路士兵看到他的服饰,不是绕道,就是看到令牌后怯懦的离开。他通行无阻,直至中军帐外,深吸一口气,掀开帐门走进去。
面前的一幕毫无疑问是刺眼的。破月坐在床上,抬眸望着那人,目光竟透着柔和。而那人静静立在身旁,面无表情的抬起大手,摸着破月头顶。
步千洐心头刺痛,面上冷笑:“蛮奴,你连国主的命令也不顾了吗?”
破月看到他,惊喜万分,站起来冲到他面前,一把抱住他的腰身:“阿步,他是你爹啊!”说完一抬手,揭开了步千洐的人皮面具。又松开步千洐,走回楚余心身旁,扯下了他的胡子。
步千洐原本做好了恶战的准备,听得她轻飘飘一句话,宛若惊雷在耳边炸响。
爹?
他的爹,楚余心?
他艰难的看着那人,那人也望着他。幽暗烛火里,只见那人相貌英武,如此熟悉而陌生。许多种猜测、许多的疑惑,统统涌上心头,却又朦胧不清。他只觉得眼睛和耳朵都有些发烫,那人的身影仿若从他茫然的视线里极为深刻的凸显出来,而他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又热又促。
“爹?”他疑惑的开口,看向破月。
然而破月没能详细解释,因为楚余心忽然动了。高大的身影灵巧如鬼魅,倏然移动,一手提起破月,再飘上前几步,另一只手提起步千洐,闪身便出了营帐。
帐外重兵防守,于他却如入无人之境。只见他足尖几乎不点地,便似踩在水面浮萍上,顷刻便出了大营,奔进了黑黢黢的密林。
“爹!你要带我们去哪里!”破月喊道,因为急速奔跑,周围凌厉的风声几乎要将她的声音吞没。
“月儿!这到底为何?”步千洐厉喝道,听到她叫他爹,步千洐心里莫名的抽了一下。
“爹这些日子待我很好,如同亲生女儿般,阿步,他真是你爹!他被流浔人控制了!”破月喊道。步千洐听得越来越奇,低头只见那人神情僵木,看不出半点喜怒。而他思及父亲的遭遇,心头骤然一疼:若真是父亲,若真是父亲……
他双手紧握成拳,心头激荡却又滞涩难言。
楚余心健步如飞,崎岖山路于他如履平地,很快便至了山顶。他放下破月,却依然提着步千洐,走到一块巨石前,将他放上去。而后在月光下垂眸,安静的看着他。
破月见他没有加害步千洐,心情稍定。之前她跟他说步千洐是他儿子,他一直没什么反应,也不知道听懂没有,相不相信。这山顶光秃秃的,四处都是碎石,唯有那块白色巨石躺在月光下,光洁干净。步千洐被他放在巨石上坐着,立刻滑下来站起,谁料他手一抬,又提出步千洐衣领,将他放上了石头。
步千洐于沙场武林纵横至今,还未如此被人想捏圆就捏圆,想揉扁就揉扁。虽然面前的人极可能是他父亲,他也下意识蹙眉。
破月忙道:“阿步,你顺着他,他被流浔毒害多年,有时候会像个孩子。”
她这么一说,步千洐心里的不悦变成了莫名的心疼,再抬头看面前的男子,只见他长发凌乱、满面风霜,眸色木然,与自己如此相似,却又如此不同。不由得放低声音问:“你……真是我爹?”他迷惘之下,甚至忘了眼前的男人已被割去了舌头,不会说话。
楚余心只静静望着步千洐,也不说话,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者什么都没想。破月心念一动,说:“阿步,把他的手记拿出来。”那本手记,步千洐一直随身带着,闻言点头,从怀中掏出,递到他面前。
楚余心还是没反应。步千洐心思极快,拿出朱聪玉给楚余心画的小相。
楚余心终于有反应了。只见浓眉一挑,脸色大变,一把从步千洐手里抢过那张小相,抬起粗粝手指,轻轻拂过落款处娟秀的字体。
见他如此反应,步千洐哪里还有怀疑?只是至亲终在眼前,他喉中哽咽,径自握拳,沉默不语。破月悲喜交加,走上来轻轻握住他步千洐的手。
步千洐一把抓住楚余心的手,颤声喊道:“爹!”
楚余心缓缓抬眸望着他,深邃沉黑的双眼满是泪水,而他的表情依旧冷漠呆滞,仿佛惘然不知自己的伤悲。
一一五、军令
月色清冷、旷野寂静。眼前深黑的山脉;像是地狱鬼府般望不到尽头。步千洐一把抱住楚余心;重重的抱住。
“爹!”像是从胸膛深处喊出的声音,低沉而用力,似悲似喜。楚余心的体格比步千洐高大一圈;跟其他蛮人一样粗壮到接近畸形。步千洐感觉到怀抱中的躯体冰冷、僵硬,心头更痛;眼眶湿热。
楚余心没有任何反应。尽管一滴泪水已经从他眼眶滑落,晶莹似珍珠般;点缀在这蛮人的脸庞上。
破月颤声说:“爹;他是千洐;是儿子;你的儿子。你和妻子聪玉的孩子。”
楚余心依旧没有对步千洐做出任何反应,但他伸手;将破月拉了过来,让她站到步千洐身旁。
三个人紧紧的站在一起。
破月的眼泪一下子流出来,她知道他其实是有反应的!太好了!
步千洐强忍着眼中泪意,松开父亲,未料一抬头,却见他静静望着自己。突如其来的泪水,侵蚀了步千洐的眼眶。热泪滚滚落下,他一双黑眸于夜色里闪闪发光,写满喜悦的慕孺之情。
在破月惊喜的目光里,楚余心缓缓抬手,抚上了步千洐的脸。粗粝如砂纸般的手指,拭去了他的泪。
步千洐忍痛道:“爹,儿今后定好好照料你老人家。咱们一家团聚,永不分离!”
破月牵起步千洐的手,又找到楚余心的手,将两人手握在一起。未料楚余心忽的挣脱,后退几步,身子骤然腾空,冲进了后方的密林。
“爹!”
步千洐和破月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抽身离去,快步追上。然而他身形极快,瞬间便没了踪迹。两人沿着脚印一路往下,终于在半山腰的一块葱郁的树林中,看到了他的身影。
他在打拳,酣畅淋漓的聪玉长拳。他似已经痴了,粗犷的脸上,双目紧闭。可厚厚的唇角微弯,竟有迷幻般的笑意。他在林中奔走翩飞,唯有孤寂的影子作伴。
他很快活,谁都看得出来。一个呆滞凶残得近似野兽的蛮人,快活的在月下舒展自己的身姿。像动物,更像孩子。
步千洐二人同时止步,望着他的身影,心头悲喜难言。
“爹他怎会变成这样?”步千洐沉痛的问,随即眸中闪过厉色,“是流浔的毒药控制?”
破月奇道:“你也知道了?”随即将自己发现那黑色汤汁的事简略告诉了他。又说觉得奇怪,因为其他蛮人似乎无需服用。
步千洐冷冷道:“这不难推测。爹他一身内力出神入化,控制他,自然比其他人难一些。”
破月点头,叹了口气道:“阿步,我觉得流浔控制的,不止是你爹,很可能还有当日随他北伐的其他大胥将士。服用药物之后,他们失去意识,于寻常蛮人混在一起,旁人难以察觉。难怪蛮人的舌头会被割掉,定是流浔怕有人察觉爹的身份,所以干脆将所有蛮人舌头都割掉,混淆视听。”
步千洐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