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命 作者:之釉(起点vip2012-08-13完结)-第2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串儿舒服地叹气,拉了竹汐招呼着坠儿,跟着松子走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木七郎李迥穿了一身宝蓝衫子,正与一黑衣少年面对面坐着,两人没有说话,气氛有些低沉。李迥抬头看见串儿,兴奋地站了起来:
“串儿,这里。”
又让店家上些吃食茶水,殷勤地招呼着竹汐和坠儿。
串儿笑嘻嘻地跟他寒暄:
“七郎,好久不见了,忙什么呢?”
“没忙。祖父身子不适,大家都得尽孝心,所以也不敢乱跑。”
“嗯,尽孝是应该的。”
串儿说完,才坐下来:左手是那黑衣少年,右手边是李迥,而后依次是竹汐、坠儿。
李迥指了指黑衣少年:“我大哥,你见过的。”
串儿这才恭敬地起身行礼:“见过木大郎。”
串儿口中的木大郎,就是李迥的大哥李适,今年已经十七岁了。此刻正眉头紧皱地看着串儿。
李适对串儿称呼自己木大郎,有点反应不过来,冷冷地哼了一声,瞪了李迥一眼:
“串儿多礼。咱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今天不来仗义一番?”
串儿笑笑:“上次是误会,串儿早就知道了。若你有那被仗义的爱好,倒是可以成全你。”
李适眉间浓浓的忧郁淡了些,笑了笑:“牙尖嘴利。”
李迥觉得自己被冷落了,插话道:“串儿,刚才松子说你们摆了摊位卖糕?怎么不给我们带点?”
“卖完了。对了,七郎,你大哥怎么看起来很忧郁的样子?”
李迥身子一紧,偷偷瞟了一眼自家大哥,悄悄凑近串儿耳边:
“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怎么了?你怕我提,叫我们来干什么?我怎么知道哪壶是哪壶啊?”
竹汐和坠儿看串儿嚷嚷,都担忧地看着她,生怕她言辞不当,引人生气,惹出事端。
李适喝了口清茶:“没啥,只是某失去了亲娘的消息。”
呃
串儿关切地看着他:
“你阿娘没在长安吗?”
“在东都。以前在长安,破城时被掳了去,后来被救了,可是没接回长安。史思明入侵东都,东都失陷,彻底失去了她的身影。这也没啥好保密的,对于某而言是灾难,对不缺女人的人来说无关紧要,对外人而言只是个笑话。现在,某把这笑话讲给你听了,你好奇心满足了?!”
串儿胸口一股火直往上拱,怎么也止不住:
“奇怪了,因为你是七郎的大哥,我才多嘴关心一句,还问错了?这世上八卦多了,谁又稀罕关于你亲娘的那些是非?就算我不该多嘴,你也不用把好好的话,非要说得那么难听。若不是你自己把这当笑话,又怎知别人当笑话看?好象你就是最可怜的一个人,我还不知道我亲爹是谁、人在哪儿呢?还某啊某的,装腔作势,不直爽!”
李适一哽:
“你不知道你亲爹是谁人在哪儿,所以你没有失去的痛苦。我却曾经与亲娘相伴,而今要成亲了,却失去了亲娘下落,这种痛你怎么可能理解?不知道那人怎么想的,竟然将她留在那个地方!长安沦陷的时候弃她而去也就算了,还一再抛弃,再三伤害。算了,跟你个小丫头片子说这些干什么?!”
李迥咳了一声:“大哥,子不言父过。”
串儿同情地看了看李适:“是该指责。作为男人护不了自己的女人,真不配做男人。他一定是妻妾成群,薄情寡幸,将来一定也没有好下场。”
这下,李迥李适都咳了起来:真没想到,串儿一如既往,出言惊人。
李适虽然有埋怨,可也不敢说那些大不敬的话,突然听串儿说了出来,心情却好了很多,仿佛胸口那股闷气是迷路的孩童,终于找到了走出去的方向。
看坠儿、竹汐捏了把汗的样子,串儿扬声叫店家端几碗冷淘来。李适竟然主动介绍:
“来几碗樱桃冷淘吧,清香适口。”
樱桃?应该不容易吃到吧?否则,怎么竹汐坠儿如此惊喜?
串儿喝了口茶水,有点咸,什么味儿啊!还不如自己平日里拿了茶叶沫子直接用水泡。
“其实,与其在这里怨天尤人,不如赶紧组织人去找。虽然不知道你家的背景,不过要寻人,应该还是有人手的吧?”
“寻人?遮掩还来不及呢。”
“既然是你亲娘,你就该据理力争,尚未努力便放弃,将来有你后悔的。”
李适想了想:“有道理。谁都可以放弃,我怎么能放弃自己的亲娘呢?就是现在找不到,穷尽我一生,也要找到。”
串儿心中一跳,脑中闪过一条似是而非的信息,尚未抓住,又很快消失掉。
第61章 二婶子
坠儿小心翼翼地吃着冷淘,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优雅一些,认真听着他们的谈话,尽可能多地从串儿跟木大郎、七郎的谈话中获取信息。
她完全可以确定,这两人,家中定然非富则贵,这难得的机会一定要把握好,就算攀不上,给他们留下个好印象也不错。
她十分羡慕串儿,串儿可真是好运道。毕竟年纪小,不懂得把握机会,还要对人家凶巴巴地,真不知她的小脑袋瓜怎么想的?贵人也是庶民能惹的么?
幸好他们大度不计较,更难得的是,没有一点纨绔子弟的轻浮。不象继母的侄子,现在应该叫表哥,特别是大表哥,对自己这样一个小不点儿还要上下其手,不知道平日里见了那些小媳妇大姑娘又是怎样?!
想到这里,坠儿觉得恶心不已。
谁也靠不住,只能靠自己。若是将来能嫁进这些贵人府邸,哪怕做妾,也是好的。
嗯,一定要经常跟串儿来往,把她哄好,否则,就没有以后了。
坠儿怯怯地对串儿说:
“串儿,别只顾说话啊,还是吃点东西吧。”
串儿开心地笑着:“嗯,倒耽误我吃美食了。”
李适摇头,笑了笑:“一看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说话也是兴之所至。看你的小姐妹,倒是个体贴人的。”
串儿得意:“那是,也不看是谁的姐妹。我怎么没心没肺了?若不是因为你是七郎的大哥,我才懒得说呢。”
李迥不甘心掉到话圈之外:
“大哥,串儿连打带哄的,你还真开怀不少哦。怪了,大哥这么睿智的人,也能听进这么个小丫头的话?!”
李适白他一眼:“我哪里睿智了?睿智的人是祖父和父亲口中的二郎。”
“哟,谁这么夸我?想我了?我看看。”
声音透着一股子儒雅,一个同样黑衣的少年走了过来。
“哈哈,大哥,七弟,在外面看见暗卫,才知道你们在这里快活。刚刚听到你们提起我了呢。”
串儿抬头看向来人,大大的眼睛充满好奇:这是个漂亮的少年。双眉修长,眼睛大而黑亮,嘴唇紧抿,红红的,嘴角挂着一丝笑。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却跟他的整个气质十分融洽。
看串儿打量自己,他并不回避,却调皮地冲串儿挤了下眼:“我可以坐下吗?”
李适面上淡淡的,无所谓地指了自己旁边位置:
“只要二弟不觉得无趣,坐下又何妨?刚才是夸你,没说坏话。”
二郎李邈,乃皇太子李豫前嫡王妃崔氏所出。崔氏之母韩国夫人,杨贵妃之姐姐,因杨贵妃之故颇得圣宠。却不想马嵬之变,杨家辉煌顿失,崔氏失宠,忧郁成疾,不久便离世而去。
李邈看看一桌的人:“大哥,你什么时候成了带小孩儿的?这口味变得啧啧,这一桌的幼儿。”
李迥不干了:“二哥,谁是幼儿了?好歹我也九岁了,好吧?”
一声不吭的竹汐涨红了脸:“我也八岁了。”
坠儿如蚊子一般低语:“我也是。”
李邈看看唯一没说话,专心吃着冷淘的串儿:
“你没说话,那只有你是了。”
串儿擦擦嘴,站起身,恭敬地一礼:
“小女子谢谢大叔带串儿玩,串儿还要吃好吃的,要玩好玩的。如果能买些布料啊首饰啊,那更是谢谢大叔。”
李邈蓦地红了脸:
“你这小丫头,谁是大叔了?胡言乱语。”
串儿无辜地看看他:“啊?不是大叔么?那,是婶子?”
李迥跟李适不顾形象,“噗”地一下笑喷了,李迥拍拍桌子,哈哈笑着:
“对,是婶子,是二婶子,哈哈。”
串儿不慌不忙地擦擦嘴角,笑吟吟地看着李邈:哼,小屁孩。想拿自己作伐讽刺大郎七郎,找错对象了。
李邈恨恨地瞪了眼串儿,串儿回瞪了他一眼:比眼睛大?自己的可不比他小!
李适突然靠近李邈,说了几句,李邈眼神一变:
“你就是那个策划庶民游乐会的?果然有些东西。”
串儿撇嘴:“东西?吃的还是穿的?可不敢当这样的夸奖。”
李邈突然声音和蔼了不少:“哎呀,小妹妹,我跟大郎七郎是兄弟,你们是朋友,那我们也是朋友,何必针对我呢?来来,想吃什么尽管开口,我请客。”
李迥眯了下眼:“串儿,过几天我们到大慈恩寺进香,你们一快儿去玩玩吧?”
李适恨不得踢他一脚:不能等李邈走了再说?!
串儿犹豫着:“我不信那个。”
看一桌人都诧异地看着她,想起这个时代哪有不信神佛的,赶紧改口:“只是进香,没什么趣。”
李迥道:“去吧,那里很大,风景不错,很好玩的。”
正想干脆拒绝,却发现坠儿用乞求的眼神看着自己。再瞄一眼竹汐,也是一脸期盼。
叹口气:本来,还真不想跟他们多打交道,感觉这家人关系很复杂。男主人老婆众多,这看见的三个孩子,个个妈不同,还不知道是怎样一潭污水呢。
可看起来,坠儿跟竹汐真的很想抓住这个机会免费玩玩,那,就成全他们一次吧。
“好吧。什么时候去?要准备些什么?”
李适看看她:“我们准备就行了。你们只需要穿素净些。”
去寺庙当然得素净点,这还用交代?
李邈眼珠一转:“大哥,我也去,再带上四娘。”
“她能出来?她可不比我们。”
“能,我来想办法。”瞄一眼串儿她们:“只是想带她出来散心。何况,让她跟同龄的女孩子聊聊天,估计能学到不少东西。”
“四娘也是我们的妹妹,去就去吧。”
李迥见自己又被忽略了,顿觉不爽,嚷嚷着:“店家,拿酒来,今天得喝几杯。咱哥仨好久没单独聚过了。”
李适根本不看他:“不行,不许喝。天气太热了,要喝回府喝去。”
串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怕阿娘担心,便起身告辞:
“出来太久,得回去,帮阿娘收拾摊位。什么时候出发通知一声就是。坠儿,竹汐,走吧。大郎,七郎,二婶子,再见。”
说罢,不等他们回话,率先走了出去,咧开嘴无声地笑了。
李邈本来跟着李适李迥点着头,欣赏地看着竹汐带着胡人血统的异域美貌,看李迥大笑,才反应过来:
“这丫头,怎么叫我二婶子啊?四娘跟她差不多大,怎么这丫头象人精,四娘就象还在吃奶的孩子呢?!”。
第62章 训诫
六月中旬,松子送了信来,确定了到大慈恩寺进香的日子和时辰。定在六月最后一天,据说是个好日子。
这几天刚下了几天雨,天气凉爽,生意好了很多,串儿高兴得不得了。
早前已经把要到大慈恩寺进香一事告知了家人,听到消息后,便赶去通知了竹汐,然后再一块儿去找坠儿。
各坊的杂货铺都开在家中或者家门附近。林家的杂货铺就开在西门进来不远处,主要是为了更多人知道。
林家本就开过杂货铺,货品有特色,货源也有他们特有的渠道,这两月进项不少。而且,坠儿继母尚无子,对坠儿也算尽心。
坠儿平日里很自觉,一般不会四处玩耍,只守在铺子里帮衬继母,当然,为了偶尔能得些零用也是重要原因。
唉,没娘的孩子,不得不挖空心思为自己谋算。
串儿是第一次来。店铺不大,倒也清爽。一进门,就看见一穿红色撒花裙的妇人,正对坠儿说着什么。
听见脚步声,那妇人转过头来,白皙圆润的脸,黑亮的眼睛,面带微笑和蔼地招呼着:“哟,小娘子,买什么东西?”
串儿摇头:“婶子,我是萧家的串儿,来找坠儿姐姐的。”
“哦,啥事啊?”
“我们约定过两日去大慈恩寺进香,特地来告诉坠儿的约定的时辰。”
“哦,坠儿已经跟我说过了。要不要带些什么?”
“不需要的。”
“嗯嗯,那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这里客来客往的,你们到家去玩吧。”
坠儿恭敬地跟继母招呼一声后,拉了串儿他们出来,也没去家里,就在路边站着。
“串儿,真的可以去吗?”
“不是早就说好了吗?”
“可继母说,毕竟都是些男子。”
“行了,咱才多大点啊,想太多了吧?他们那样身份的人对咱也不会感兴趣。而且,他家四娘也去呢。随你吧,爱去不去。”
“当然去。不趁现在去玩玩,再大点要守的规矩就多了,诸多顾忌。”
“你继母挺好的嘛,肯为你着想。人也长得不错。”
“现在还行,将来可未必。除非,她一直无子。”
“你可别错了主意。无子她也会想办法过继的,你还是乞求她有子的好,好歹跟你血脉相连。”
坠儿脸微红:“我没其他意思。走啦走啦,我请你们吃芝麻糖,那边有新来的货,很便宜的。”
在阿娘他们的千叮万瞩中,串儿他们在六月最后一天大清早,登上了李迥派来接应的马车。接他们的人说了,在丰安坊会合。
宽敞的坐驾,让坠儿竹汐不敢挪步。串儿不解:不过一个代步的车而已,至于吗?
一上车,车内居然坐了位老嬷嬷。一丝不苟的发髻,平整的衣裙,端正的身姿,看她们上了车,并不说话,只是用严厉的眼神看了看她们,而后看向车外。
串儿一愣:这是谁啊?也许,跟他们一样,也是来混吃混玩的?
礼貌地一笑,三人恭敬地敛衽一礼,而后端正地坐下,马车行驶起来。
老嬷嬷看看她们还算干净整洁的衣着,有礼的举止,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坐了一会儿,串儿他们就受不住了:奔驰的马车上要保持一个端正的姿势,还真是腰酸。不由松懈下来:
“幸好这天凉快了,否则,还真受不了。”
竹汐拉拉串儿,朝老嬷嬷努嘴。串儿不以为意:
“嬷嬷有礼,嬷嬷贵姓?”
“免贵,姓杜。”
“杜嬷嬷,我叫串儿,她叫坠儿,这是竹汐。”
“什么我呀你的,要自称奴家,或者小女子,在有官身的人面前要自称民女。”
“呃,习惯了。难道你不是你,我不是我吗?”
“你是你的你,却不是大家的你。”
串儿大拇指一竖:“高人!不知道杜嬷嬷在哪儿高就啊?”
“高就不敢,只是侍奉人的奴婢而已。”
串儿了然:“哦。那我们怎么就不能在你面前自称一声我呢?”
“哼,犟嘴!要讲究贵贱之分,守好自己的本分,不要妄想不该属于自己的。你乃庶民,就该谦逊些恭谨些,又是女儿家,更要柔顺些,不可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串儿眉一挑:“贵贱?我好歹是良家子,不是奴婢,难道还比你低贱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敬你年纪大,对你礼让三分,你却指我们低贱,不守本分,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