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消逝-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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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进藤光觉得付出的力量就像把水泼到海里一样,一点也看不到踪迹。
幸好这一场还是赢了,而且是同样身为七段的饭岛。进藤光高兴得脚下走起路来也特别轻快。只要这样一直下去,塔矢亮参加三星火灾杯绝对没有问题!
“我回来了!”进藤光一把推开了木门,脑袋先往屋里钻了:“塔矢,回来了吗?”虽然没有听到回声,不过厨房里传来了阵阵的水声。
进藤光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像只看到主人回家的狗狗一样,冲向了厨房。果然,塔矢亮正准备着五人的晚餐。
和塔矢亮住在一起有一个月之久了,进藤光也不觉得二人之间有什么生分,而且头脑发热,一把就从后面抱住了塔矢亮,笑道:“恭喜你赢了那个讨厌的饭岛。”
只觉得塔矢亮顿时全身僵硬,大概被吓了一跳。怔了片刻才跼蹐不安地扒开进藤光箍在他腰间的手:“赢了就赢了,放手。”
多日相处,进藤光也发现只要有一点点动静,塔矢亮就会脸红,像个女生一样。这回也不例外,进藤光扳过塔矢亮的身子,看见他气得七窍生烟的样子,两颊红润,眉梢微蹙,轻咬着下唇,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正不断推却着进藤光。虽然同是男孩子,不过进藤光竟不觉得讨厌,反而在心底产生出点喜欢的感觉来。
“抱一下有什么关系?”进藤光心里觉得好玩,也许是塔矢亮今天终于恢复状态了吧,进藤光觉得特别值得高兴,忍不住逗弄着塔矢亮,凑近到他的耳朵旁边,轻声道:“话说,为什么你特别介意和别人有肢体接触?”
谁知这句话真的惹怒了塔矢亮,羞愧地垂着脸,喃喃道:“谁会像你,看见谁都……”
“都什么?”
塔矢亮一咬唇,撇过头不再说话了。
“我真的好高兴。”半晌,见塔矢亮依然生着闷气不打算说话,进藤光吁了口气,更紧地把塔矢亮搂紧怀里,深深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觉得十分安心,“你知不知道,这几天自己的状态一直不好?”
塔矢亮身体僵硬着,似乎连说话也变得成了障碍,声音闷闷地,“我,我知道……”
“接下来的比赛也要赢下去。我认可的劲敌,怎么可以输得不明不白?”进藤光双手由塔矢亮的腰间移了上来,捧着塔矢亮的脸蛋。
塔矢亮被逼抬起头来,看见进藤光笑眯眯的脸。不仅由想起了两人之间的亲吻,已经第二次和他……
是不是会有第三次?
这个可怕的想法在塔矢亮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吓得自己都紧张起来,双手情不自禁地抓紧了进藤光的衣襟。
“进藤……”没想到的是,进藤光竟然越靠越近,看着那淡红色的嘴唇,塔矢亮脑里一片空白!正想推开,但是紧张的他开始不知所措了。直到感觉到那温热的气息,已经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脸颊上是进藤光印上的一吻。
塔矢亮紧闭着双眼,根本不敢睁开来。只听见进藤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是你早上偷亲我的回礼。”
第十六章
塔矢亮只觉得一个响雷在耳边炸开,全身像是泡在冰水里一样,四肢僵硬并且凉飕飕的。绯红的脸颊顿时变得青白,下意识地辩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紧张得语无伦次了。
进藤光露出天真率直的孩子气般的笑容,神情自若,丝毫没有塔矢亮般紧张。搂着塔矢亮,“其实和谷来敲门的时候我就醒了。”
塔矢亮更是想找个洞转进去算了。进藤光会觉得他是个怎样的人?轻率?随便?还是……变态?塔矢亮都不敢想下去了,心里一抽抽地痛苦着,雷击似的钉在原地,双手不知道何时已经紧紧地揪住了进藤光的衣领,敛眉苦着声音,“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我……进藤可以不告诉别人吗?”
进藤光脸上绽开了笑来,犹如春风一般暖和,蹭着塔矢亮的脸颊,“跟你说,你不要觉得我变态。”顿了顿,进藤光似乎害羞地把塔矢亮的脑袋揽进自己的怀里,不让他向上看着自己的样子,才喃喃地,“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好高兴。”
塔矢亮呆若木鸡,脑袋早就已经混沌一片,他的思维跟不上进藤光的话语,但心里已泛上了一股温热的巨浪。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变化,已经不能再恢复以往那般样貌。耳边还传来了什么东西裂开的声音。
两个都是刚刚升上高中的青涩少年,不像别人家那些早熟的孩子。塔矢亮和进藤光由小到大就沉浸在围棋的世界里,生怕被别人赶上,课余时间都争分夺秒地训练棋艺,某些方面自然落后了别的孩子半拍。
但两人都不是傻的,到了这个地步,大家都感觉到了点什么,只是两个男孩子之间……还能有什么?性别,似乎成了解决问题的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塔矢亮被进藤光搂在怀里,鼻间全是进藤光的气息,朦朦胧胧地有种特别的感觉凝在心头。这些全不属于和谷的,这种体温,这种关怀,全都属于塔矢亮。心里才缓缓地有点明白过来,进藤光并不是要揶揄自己,而是……
他刚刚说很高兴?
塔矢亮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你意思是……”
“我回来了!”突然,门口传来了三把不合时宜的声音。
塔矢亮猛地推开进藤光,连退了两步。像发生了什么不见得人的事一样。全身的血气都涌上了脸颊,羞愧得撇过头。
进藤光看着塔矢亮,只觉得好笑。
果然不过几秒钟,走道上就传来了脚步声。
越智最先走到了厨房,脑袋由门缝里钻了进来。往餐台上瞄了一眼,连晚饭的影子都还没见到,有点不满地撇了撇嘴,“你们回来这么久了,还没做好饭?”他在家就是小少爷一般的存在,自然习惯了被人伺候着。看到还没能吃饭,马上就不高兴了。
塔矢亮轻咳了一声,这才从温温热热的气氛中走了出来。顿时觉得尴尬非常,快速地走向门口,“我有点不舒服,晚饭就拜托你们了。”
越智抬了抬眼镜,指着塔矢亮离开的方向,“他输棋还没恢复过来”
进藤光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谁知道呢?”
进藤光不是没感觉到,他也觉得自己和塔矢亮之间是发生了点什么微妙的变化。这些变化让他心情变得十分之好,心坎里总感到甜丝丝的,但又说不出个理由来。
自从佐为离开之后,他的生活就像崩塌了一边,空落落的,找不到填补。但来了塔矢家住下之后,他渐渐地似乎找回了那些失去了的东西。塔矢亮的存在,就像是另一个佐为一样,在围棋的道路上一直支持着、扶持着他。由小到大,毫不间断地。
围棋果然是要两个人下的,一个人又如何得到留世的名局?
进藤光脸上挂上一抹浅笑。没错,塔矢亮就像佐为一样,是围棋路上不可多得的同伴,是相互勉励的战友,是永远不会离开自己的朋友……
准备好晚饭,进藤光到棋室喊上塔矢亮。
如果换一种看法,其实上天对自己也不赖。收走了佐为,但也把塔矢亮留给他了。进藤光眼神温和地看着由蒲团上站起来的塔矢亮,露齿一笑。
就像面对着佐为一样。
也许塔矢亮真的可以作为另一个佐为的存在,毕竟他也是佐为认同的对手。越想越觉得事情就是这样,所以当塔矢亮亲上自己的时候,他心里感到高兴。并不是别的原因,只是围棋的道路上又多了一个可以相伴的对手。
这天晚上,五人按照往常的习惯,吃完饭便到围棋室对局。今天分析的是塔矢亮对阵铃木七段时候的棋谱。
一开始大家还在担心研究这一局,会不会勾起塔矢亮的神经,没想到他竟然换了个人似的,完全没有了中午时候的失落表情,反而谦虚地坐在一旁,静听大家的分析。
这样另外几人才舒了口气。说到中盘的时候,塔矢亮不仅态度谦逊,还对自己的坏棋进行了一番探讨和自省。
进藤光心想,不知道以前佐为和虎次郎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试过因为输棋而失意?那时候的表情像不像今天中午的塔矢亮?当然,进藤光四人并不知道塔矢亮心情低落的原因不在于输棋,而是别的方面,而且两者可谓风马牛不相及。
看到塔矢亮面对自己的输棋态度平和,和谷才鼓起勇气问道:“大家也看到了,这一局塔矢是不应该输棋的。只是后面突然败下阵来,把前面的优势都用光了,才会输掉这一局。”和谷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看……这并不是你的实力不如铃木七段。到底是什么原因?”
塔矢亮没料到和谷会这般直接地问出他输棋的原因,怔了一怔,才想着要如何回答。他清楚这是和谷和大家在关心自己,但是……要如何说出实情呢?说自己看到进藤拉着和谷走出对局室,所以分心了?塔矢亮抿着嘴,闭眼沉思,他承认看到两人手拉着手的时候,心里闪过一股酸涩的滋味。
原本还想着进藤光会因为自己输棋而在中午休息时间过来询问一下。没想到看到的是,进藤光和和谷在棋院门外的楼梯阶梯上聊得愉快。连他自己也感到有趣,居然以为进藤光会因为自己输棋而同样感到失落?
但塔矢没想到,进藤还是过来安慰自己了。在和饭岛对局之前,他才感受到那种原本属于他的关怀般的目光。进藤光拍着他的肩头,说着鼓励的话。塔矢亮觉得,自己也就这样了。随着进藤光的行为而变化着心情。和饭岛的对局,正常地发挥水平,甚至把这位七段逼得走投无路。
“塔矢?”
“没事,”塔矢亮拉开嘴角,随便找了个理由:“可能是对着高手有点胆怯吧。”
和谷想起塔矢新初段的比赛,对阵座间王座。那时候他不过是位初出茅庐的初段,但那一局已经把王座逼得不得不出杀招。和谷还清楚地记得座间王座紧张地咬着扇子的样子。
和谷瞄了瞄塔矢,突然一转话锋,“我可是一直期待你可以成为今年三星火灾杯的日本代表。不要因为别的事情阻碍了脚步啊。”和谷说着,幽幽地叹了口气,拍了拍塔矢亮的肩膀,这个动作似乎还包含了别的意思一般。
塔矢亮楞了几秒,才释然地点头:“谢谢,我知道的。”和谷说得不错,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夺得三星火灾杯的参赛资格!
第十七章
进藤今天下了两盘棋,还为塔矢亮担心了大半天。现在专心致志地研究着棋谱,不久就感到眼睛酸痛。忍不住揉了揉,又泛起了阵阵睡意,于是也不坚持了。由位置上站起来,打着哈欠,“我先去洗澡。”
“那……不如今天先到这里吧。”塔矢亮轻描淡写地说道,“我看大家也早点休息比较好。”
和谷摸摸鼻子,若有所思。一边收拾棋子,一边说道:“好啊。”
作为主人,塔矢亮自然要留下来收拾残局了。
看着另外三人陆陆续续离开房间,和谷才摆正脸色,对塔矢说道:
“这么快,三星杯的选拔赛就已经一个星期了。”和谷似在感慨,“算上自动退出赛事的,大概还有两个星期就要结束了吧?”
塔矢亮低着头,把黑白两种颜色的棋子各自分开,动作娴熟。微微点了点头,等着和谷接下来的话。
“再过几天就是我和你的对局了。”寂静了片刻,和谷才缓缓地说道:“不知道到时候赛果会如何?”
塔矢亮这才抬起头,眸子中闪过一丝深沉,嘴边勾起淡笑,像是丝毫不把两人间的比赛放在眼内,又像是安抚着和谷。
“我会好好下棋的。”
和谷单手托腮,幽幽地叹了一声,“到时候不要像今天这样就行,被我赢了的话,滋味肯定很不好吧?”
和谷的玩笑在塔矢亮听来,却包含着别的意思。脑子里面闪过的,是和谷进藤两人一起玩笑的画面。挂在嘴角的笑容已经变得僵硬,连声音也忍不住倔了起来:“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不清楚和谷是怎么想的,但塔矢亮觉得现时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进藤光的声音。腾腾腾的在柚木地板上走了过来,一把推开了棋室的木门。进藤光一手拿着毛巾,脸上堆满了不满,“和谷,你把我的睡衣放哪里了?”
和谷和塔矢亮都收拾好了,见到进藤光,两人表情各异。
塔矢亮先是一怔,带着怀疑的目光看向和谷。
和谷倒是没什么,哈哈笑着,“你忘记了吗?你昨晚不是在客房里睡的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一般,进藤光长长地哦了一声,塔矢亮则是由僵硬的表情马上转化为不好意思的样子。
“嘻嘻。”进藤光咧嘴一笑,对塔矢亮说道:“那我到你房间拿衣服去。”
塔矢亮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声音小得几乎不可闻,“好。”早上的事被再次捣出来说,塔矢亮想起了刚才和进藤光在厨房里的话,他当时……竟然是醒着的!
不禁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和谷,幸好他并不知道早上发生了什么事。塔矢亮心情变得轻快,一想到这件事就只有他和进藤光知道,好像两人共同拥有着一个小秘密一样。虽然塔矢和和谷的棋局还有几天才到,但竟然生出了点胜利的感觉来。
到底赢了什么
塔矢亮一路慢悠悠地走回房间。整个脑子里装满的,都是今天早上的事!怎么会吻了进藤光呢,明明被偷吻的人是自己,现在这么一来,却变成了自己偷吻进藤光了。
塔矢亮轻咬着下唇,他没试过为这种事烦恼。也对……迟钝如他,不要说进藤光了,连围棋会所的市河小姐是怎么想的,塔矢亮都一概不清楚。
只是他没想到,走进房间的时候,映入眼帘的,竟是让他一直烦恼的那个人。
进藤光卷缩着身体,已经在他床上呼噜噜地睡着了!
塔矢亮这才发现不远处,浴室传出阵阵水声。看来这家伙一来一回拿睡衣的时候,浴室早就被霸占了。
看到被进藤光塞压在身下的睡衣,塔矢亮苦笑:这家伙真的有这么累吗?
下意识地不想嘈醒进藤光,塔矢亮轻手轻脚地走到床沿坐下来。俯视着这个睡得香甜的人。
进藤光裹着便服,枕在手臂上;微长的头发一丝丝地垂下,有些卷到衣领里面,一副慵懒的样子;均匀的呼吸声配合着一起一伏的胸膛。
塔矢亮觉得,要是进藤光不要再过去和谷那边……多好?
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进藤,脸上便升起了一团彩云,把脸颊染上了淡淡的绯红。回想起今早那种令人沉醉的感觉,现在每每和进藤独处,心里都会情不自禁地怦然跳动。
四周的一切似乎都沉静了下来,进藤光呻吟着嗯了一声。枕着手臂睡觉导致血气不流通,很快就酸麻了。
“醒了吗?”看着眼皮下面微颤的眼珠,塔矢亮笑道。
“塔矢?”进藤光单手撑起身体,头发凌乱地窝在一起,连衣服也皱成了一团,“不好意思,在这里睡着了。”
“没关系。”塔矢亮拿过床上的睡衣,递给了进藤光:“累了的话,再休息一下也可以。”
进藤光迟疑地接过衣服,目光幽幽地打量着塔矢亮,半晌之后,玩笑着,“那不如今晚我在这里睡吧。”
微弱的灯光下,塔矢亮脸廓柔和。淡淡地散发着一股让人舒服的气息。听到进藤光的话之后,脸上更是绯红得滴血,“进藤,和和谷在一起的时候,你也会这么轻率?”
在一个房间里面,说说心里话、开开玩笑,进藤似乎又找到了一点佐为未离开前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