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无痕之倾城乱-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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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笑了笑,“我真的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般的凡人……仙界讲得是随缘,不强求——比起欲望缠身的凡人,你倒更似人间散仙的作风。”
“——仙界?凡人?你——”
雪崖眉眼儿一弯,“怎么,吓到了?若说我是仙人,很难信么?”
“不……比起说你是妖,这个倒不那么难相信。”
雪崖的眉越发弯了,“怎么我不像妖么?”
“若然妖都像你这个样子,恐怕世间人人都情愿被迷惑的……”他款款注视雪崖,慢慢靠近。雪崖第一次发现他的眼如深泓,只有一片柔光,似乎只要陷下去便无处着力,再无翻身之日。
所以雪崖很干脆地伸手推开他,站起身来,“不饿么?我们去吃饭。”雪崖一笑走开,心情却是不坏。他果然有点怪异,不会大惊小怪,也不会诚惶诚恐,这样的反应感觉不坏。
楚世坐在原地叹气——这种时候谈什么饿不饿,他饿不饿都不重要,反正她是不饿的吧……仙人哦……难道他好不容易找到的二皇子妃,就这么没了?
不知道在那里坐着沉思了多久,洛儿远远的寻过来,走到跟前,“二公子?这么久还没见您去用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只是考虑些事情……”
洛儿这才笑起来,“考虑什么也该先吃了饭,不能饿坏了身体。”
楚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二公子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是啊……你说,我有可能成仙么?”
“啊?”洛儿愣住。他又叹了一口气,“果然是不可能吧……那还是要她不要当神仙容易点吧。”可是这又简单到哪里去……
夜里雪崖正准备休息,洛儿却来到外间,铺好了外间的软塌,“雪崖小姐,公子吩咐我来给您守夜。”
“我用不着的,你去休息好了。”雪崖几乎忘记了,虽然这里的下人都唤那二人为“大公子”“二公子”,但这里到底是两位皇子宫外的住处,有些规矩自然是按照宫里来的。
“雪崖姑娘,庄上规矩向来如此,况且公子特地吩咐了……”
她只说“公子”,却没有说哪一位。既然规矩如此,雪崖也就没有过多推辞,免得她为难。不过是留她在外间住一晚而已。
“洛儿服侍您休息。”
雪崖便没有拒绝,由着她替自己宽衣,只是在她不小心碰触到她的时候,宛如有什么画面扎入脑海,略一恍惚,已经一切如常,仿佛不过是个错觉。
洛儿恭敬退下,熄了火烛退到外间,静静地和衣靠在踏上,不发出一点声音。
雪崖沉沉入梦,在一片无边的宁静浩渺中,隐约有一些碎片浮现——片片拼凑,竟似一幅幅画面……
一片大红的颜色映满了眼,端正的喜字在火烛映照中红得那么刺目,正红喜服衬着她莹润纤长的手指,被另一只手紧紧握住——泓楚世的笑容突然映入眼中,刹那间却宛如打碎的梦境,消失不见。
黑暗无边无尽,铺天盖地地卷来,将她卷入其中——
'雪崖!雪崖——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
是谁的声音,那样凄厉,她努力想要去看清,看到的依然是一片红色——血的红色,宛如火红的花朵惨烈绽放,瞬间燃烧了一切。
'雪崖——!!为什么要走,你究竟去了哪里——雪崖!!'
刹那间看清生死离别,看到泓楚城的血和泓楚世的泪,还有自己的沉沦。无数画面支离破碎地扎进脑海,转瞬零落得不成形。片片碎片中闪烁着一幕又一幕,黑暗,绝望,巨大的痛苦将人淹没,一瞬间体内宛如抽筋剥骨一般的疼痛,像要撕裂了灵魂——耳边传来压抑的惊叫,雪崖蓦然惊醒,从床上弹坐起来,已经一身冷汗淋漓。
那一切,究竟是什么?
是梦——却不是她的梦!
她忽然起身走向外室,软塌之上,从恶梦中惊醒的洛儿惊魂未定,见到她,慌忙道:“雪崖小姐赎罪,洛儿惊扰小姐了……”
雪崖盯了她片刻,“方才……是你的梦?”洛儿一惊,却听她继续道:“你能够看到未来发生的事情?”
洛儿脸色瞬间惨白,不可置信的看着雪崖——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方才的梦?从小,她偶尔便能够看到不久之后会发生的事情,在梦中更为经常。然而梦里看到的,时常混乱不堪难辨梦境与未来。她以为方才的仅仅是一个梦……梦里,有人生,有人死,有人得到了一切,甚至,眼前这个美好的女子在梦中将堕进无边黑暗与泥泞——她从来不曾看到这么多,这么清楚。
可是,倘若这不是梦……黑夜里静静注视着她的女子白衣翩然,却让她全身发冷。
倘若……不是梦?
第八章 静如雪8
即使不需要洛儿回答,雪崖也已经从洛儿的反应中明白了。
唇边荡起一个不以为然的笑容,“也就是说,我会为了泓楚世,毁了自己?”这对她来说的确是件有些荒唐到可笑的事情。泓楚世之于她,不过是顺手救回来的一条命,有着短暂的从属关系,虽然和他在一起很轻松也算得上开心,但毕竟仙凡之别,一个人生不过数十载的凡人,如何能让她放进心里去。
脑中不自觉地浮现那红彤彤地一片喜气,身着喜服的泓楚世满目的温暖和欣喜就算在梦里也清晰可见,而他伸手拉住的人,却似乎是……自己。
“上古时凡人之中,曾有数个家族的血脉中混入了神族的血,这些人的子孙会有一些特别的能力。虽然血脉渐渐淡薄,却总会在一些人身上体现出来。但是说到底,这种能力并不稳定,即使所谓的看到未来发生的事,又有多少是真正的未来,而有多少混杂了自己的臆想……你看到的事情,不会发生。人的富贵生死自有天命,岂是个人之力能够改变?”
人生如梦,不过是过眼浮云,她看了千年的生生死死,岂会去犯那种执念?
梦里的黑暗淡淡缠绕着她,尽力地抛诸脑后,不再去想。这一夜,却无法再入眠。
洛儿也早早的起了身,默默地伺候她洗漱,安排早饭。她努力地装作若无其事,可是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已经足够动摇,而这个人,却似乎也非常人。
“雪崖小姐,大公子想邀您一起用早饭,还请小姐莫要拒绝。”
“我本是客,自然不好弗了主人的好意。请带路吧。”雪崖脸上虽挂着笑容,却想到昨夜看到的“梦”——泓楚城,他似乎也是这一场不该存在的苦戏中的一人。她倒想看看,那梦里的事情,究竟会不会发生。
庭院中,昨日见过的纤瘦男子长身玉立,裹在墨蓝的锦衫之下,正静静等着她来。在他的周围,似乎连风都静默无声。
她一步步走近,宛若走入一个命运设好的局,一旦迈入,便万劫不复。
“太子殿下。”
泓楚城微微露出笑容,“雪崖小姐不必如此多礼,我说过在这里叫我楚城便好。清晨打扰,不知是否冒昧。”
“得大公子相邀,自然是荣幸之至,何来冒昧一说。”雪崖淡然应对,在她的心里,依然不相信自己会被卷入这凡人之间的纠葛,因为不信,因为自信,所以放任好奇。耐心地看着事情会如何发展。
浅浅的笑容加深,呈现在泓楚城脸上的笑容似乎与从昨日到现在所见到的不同,带着些许真心的高兴。
迎面墨枫正向这边走来,看到他们二人,只对泓楚城行了礼,并未有什么反应,依然面无表情地走过。直到他们二人进屋,他才停下了脚,回头看着饭厅的方向略略犹豫。
并未出雪崖所料,饭未过半,泓楚世便笑着进门,爽朗道:“大哥,请美人一起进餐却不叫上我,做弟弟的可是会伤心的!”
泓楚城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稍稍敛去,然而只稍稍一瞬,便又恢复。像往日一样,作为一个大哥的稳重却疏离。“你这个小子,有美人的地方,总少不了你。”转头去吩咐多加一副碗筷,那边泓楚世已经在雪崖旁边坐了下来。
看着他对雪崖的亲昵,泓楚城脸上的笑容微微僵硬。
固然雪崖是泓楚世带回来的,他们两人之间如何,他没有资格'介意'……但是,为何又是楚世……先遇到雪崖的人,为何偏偏是他。
雪崖知道他一定会来。墨枫会把看到的事情告诉他,虽然相识以来,墨枫几乎不曾说过几句话,他仿佛只是泓楚世的影子,静静地站在一边。但是看得出来,对于泓楚世,他的忠心毋庸置疑,这一点只看楚世对他的信任也可以明白。无论泓楚世或是墨枫,似乎都不想让她过多接触泓楚城。
是在担心什么?怕泓楚城借机除了她,还是拉拢她?
对于这两个人之间的纠葛,她只做旁观,不想参与。
“对了,大哥,你很久没有到闲月居来了,这次有空来,打算住多久?”
“我哪里像你这样闲,整日在宫外闲晃,今日便要回去的——你今天也该进宫看看的吧?不如我们一道走。”
“好。的确得回去看看老爷子的,不然又不知道他怎样说我。”
看起来,他们如平常的兄弟并无两样,虽称不上和乐融融却也平静和谐。可是,他们却随时会反目成仇,露出利爪彼此厮杀。
早饭之后泓楚城泓楚世两个兄弟便一起离开闲月庄,上了马车。雪崖看着他们离去,转身准备回房时,却见到洛儿依然站在原处,看着渐渐离开的马车,眼中俱是担忧。雪崖只是略顿了顿,并未在意。
墨蓝月白两道身影走进宫中,此时的泓楚世再无宫外时那副闲散的样子,一派的温和俊朗,玉树临风。泓楚城无疑是美貌的,如夜空寂月,美貌,却过于冷清。两人一如月一如日,几乎被夺去了光芒。他纤瘦的身姿即使走在楚世身前,旁人第一眼所注意到的,必然是楚世,然后才是他。
骄阳中天,皎皎寂月。即使现在是太子又如何。
御书房外,内侍看到他们,便行了礼,进去通报。
很快两人被宣入内,然而一走进御书房,低沉的气氛让他们不由一怔,只见林国舅正在屋内,而皇上正负手背向他们站在龙案前,知道他们二人走进来却连看也不看一眼。
两人心里同时微微一沉,却是完全不同的心思。
林国舅是太子泓楚城生母的娘家兄长,一直以来他的心思打算,泓楚城清清楚楚,而楚世未必不知。
他们二人压下心中疑惑,恭敬道:“儿臣拜见父皇。”
皇上缓缓转回身,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和蔼地笑着让他们免礼,视线扫过躬身的二人,道:“楚城,你先退下。”
泓楚城不易察觉地微微蹙眉,直起身时向国舅看了一眼——果然还是动手了——毕竟是自己的兄弟,泓楚城心生不忍,正要开口,国舅发现他的意图抢先开口:“老臣也先告退。”转身给太子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多管,催他走出御书房。
泓楚世已经很清楚即将发生什么,国舅一心扶持太子,自来将他视为一个威胁。看皇上的脸色,恐怕自己这次不那么容易解决。
屏退左右,御书房内只剩皇上和楚世二人。
“楚世,朕自问,一直待你如亲子,不曾亏待。你也一直乖巧听话不曾令朕失望,今年来你频频外出,很少回宫,朕只当你明白朕的苦楚,为了让太子安心有意避嫌,谁知你——”皇上重重地哼了一声,从案上拿起一份密奏丢给楚世,“你自己看!最好给朕一个解释!”
在打开奏章之前楚世已有准备,展开一看,心中不禁一叹,果然……
二皇子红楚世结党营私,企图篡位的文书证据。
第九章 静如雪9
“舅父!”
走到自己的寝宫,挥退下人,泓楚城才问道:“您究竟给父皇呈了什么?”
“呈了什么——呵呵,自然是二皇子结党营私,企图篡位的罪证!”
“什么!?这样未免——”泓楚城蹙眉,楚世毕竟没有对不起他,他一直是个好弟弟,就算国舅一再派人刺杀他,他也不曾与自己翻脸。是——他知道国舅派人刺杀楚世,他并不赞同,但是也未曾尽全力阻止——也许,自己的私心里,也曾经希望过楚世不存在这世上。但是——
“太子,妇人之仁不可取!二皇子锋芒已盛,皇上又对其宠爱非常,而太子您身体微恙,朝中早已有人蠢蠢欲动,想要支持二皇子,为自己揽权。纵然现在二皇子表现得无心夺位,却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以二皇子的才华和人缘,倘若他一旦有所动作,朝中不知多少人会倒戈而去……”
那张开开合合的嘴,一次又一次,宛如魔音缠绕。这些话,他已经听得太多。
二皇子泓楚世的才华如何他知道,能力如何他也知道,但是他不需要旁人一遍又一遍的在耳旁告诉他。他可以比泓楚世更强的,他不会输给自己的弟弟,他有这个能力。
可是,只有一点,他输给了泓楚世。从出生就输给了他。
满朝皆知,太子纵然精才绝绝,却自幼体弱。他的光华即使再美,也依然留不住满朝文武的目光。
日与月的不同,一目了然。
他是不是永远都争不过那锋芒无限的弟弟?
这个威胁随时都在那里,在他心里。即使他想视而不见,也不停的有人在提醒他,不停的说,不停的念——即使他的成绩赢过了楚世,即使他的才华胜过了楚世,只消泓楚世爽朗一笑,他的锋芒依然轻松盖过'体弱多病的太子'——二十多年的比较,是不是只有楚世消失了,才能停止?
“楚世,你有什么解释!?”
楚世缓缓合起奏章,郑重跪下去,“父皇,儿臣从不知此事。”这样一份安排周密的证据摆在眼前,他能奢求父皇的信任么?
“你不知道?好,朕就派人去查!你就留在梧阳殿不许外出,等候结果!”
楚世心里微微一沉——查?能够查出什么?既然国舅准备了这样一份密奏,如何不能安排好一切,就等着皇上派人去查。
倘若被软禁在宫中,那么自己便只能乖乖地任人陷害,恐怕难有翻身机会——所幸,墨枫没有随他进宫来,他应该会知道该怎么做……
这次,恐怕要为难他了。
当二皇子的人急匆匆地将消息送出来,墨枫蹙紧了眉头,冷冷压下去找太子的质问的冲动——皇宫里的事,容不得冲动。他不认为自己适合皇宫,他更适合江湖,只是偏偏跟在了一个皇子身边。一个比起皇宫,同样更适合江湖的皇子。
他雷厉地迅速安排人去查国舅究竟安排了什么手脚,以便应对。
雪崖在门外听到这些,并未隐藏自己,出现在门口。墨枫一顿,有着些许顾忌——对这个女人,他始终无法完全放心。她来得太突然,也太蹊跷。
雪崖自然看得到墨枫眼中的戒备,看来楚世还没有将她的事告诉他,就算说了,墨枫也不会信吧。她并不在意,只微微浅笑,“需要我去带他出来?或者找太子问个清楚么?”
“雪崖小姐,这些事情本与你无关,便不要趟这趟浑水为好。请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那一日在城外见过她的身手,他并不怀疑雪崖能做到。然而这件事情却不得不谨慎,一步错,便是杀身之祸,如何敢让一个外人插手。
雪崖并不以为然,“泓楚世的命既然是我的,如何与我无关?我没兴趣插手这些事,不过他的命,我总是有责任的。”原来定契约是为了自己方便找人,结果这会儿倒是找了麻烦回来。她转身准备出门,却被墨枫叫住,“不知小姐打算做什么?”他既拦不了,总得知道她的打算,心里才好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