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池(虐)作者:千日一眸-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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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然轻笑:“叫啊!怎么停了?”
明明是你被我牢牢控制,为什么每次输的都好像是我?
那一夜,我又打了他,然后从此,我下定决心不再碰他。
他乐得逍遥自在,每天看看书,教教我的孩子们,然后就是陪着洛儿或者那对双胞胎玩耍。
他月憧憬要的一切,我都给他。这个王宫中,违逆欺辱了月憧憬的人,只有一个下场——一个谁都不愿意试的下场!
月憧憬,等你习惯了我的给予后,要怎样面对我的粹然收回?
岁月是一把刀,世上最柔软也最坚硬的刀。柔软,是因为它刺上你的身体时,很少让你疼痛,更多的是让你无知无觉;坚硬,是因为只有它的刺印是刻入骨髓,任你再怎么努力也难以抹煞……
(我汗,原来天马行空地大发感慨是遗传的……)
那一年,发生了很多事。
先是查出洛妃是被人毒死的,接着就是冰妃那个清冷孤傲的最聪明的女人被人逼疯了自杀,然后就是池妃那个背景深厚连我都不能随便动的城府很深的女人居然被人吓疯了……
我的王宫,居然是卧虎藏龙啊!
我惶惶不可终日,终于忍无可忍地“巧遇”了月憧憬,然后在一株茶树下疯狂地要他!可是冰儿过来了。
我听见冰儿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听见他说他并不情愿;我听见冰儿说他喜欢他……
月憧憬!你要我拿你怎么办?你居然诱惑我的儿子!跟了我十几年,你依然是说你从不情愿!我以为,你是有那么一丝爱我的!——至少也该有所习惯啊!
是你自己,换来你的伤痕累累!
不是因为你挑唆洛儿离家游历,不是你教会冰儿和我对立,不是因为你是刑帝唯一名正言顺的妃子——是你自己,弄得自己伤痕累累!
被爱的假象吗?那是什么意思?刑帝从来都不爱你?那么他为什么没有选中替他挨了一箭的舞智,而是选中了你?如果不是,那么你又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你想制造被谁爱着的假象?
池儿的寿筵上,当众指责月憧憬调戏他,他要杀月憧憬。
我知道这不可能,我目不转睛地看着月憧憬,我想知道,他会怎么做——因为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第一次,第一次遇见我无法应付的场面!
结果是冰儿出面救了他。我知道冰儿聪明绝顶,他的承诺千金难买。或许,我是否可以用这个承诺让他离开月憧憬。可是我仍然愤怒,愤怒的不可遏止!
洛儿出去游历去了,其实我是希望他永远不要回来。小的时候,我可以装作不知,疼他宠他,但是当他一日紧似一日地像飞宇的时候,我该如何是好?杀了他么?十几年前,我会理所当然地去做,而且绝不会犹豫。但是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那阳光下,野林中和谐美丽的画面,已经被我亲手打破,我怎么能,再亲手敲碎我小心翼翼保存的最后一块碎片?
活在记忆里,其实很累。
当王宫中又一处宫殿扬起冲天大火(就是双月的母妃死的那次)时,我皱着眉头看了一下,立即赶到月憧憬那里去——我从未派人保护过他!——因为不想束缚他。
他看见我就摇头,然后兀自坐下来喝酒。
我问:“不高兴见到我?”
他笑:“你不用担心,有冰儿保护我,我怎么会那么容易出事?”自从池妃莫名其妙地疯了之后,的确没有人敢惹冰儿。
但是我生气,我冷冷地问:“你敢背着我诱惑我儿子!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他摇头叹息,然后大笑:“你吃醋了!”
我该否认吗?我又不该否认吗?
我叹息:“憧儿憬儿都十来岁了,我明天就要派他们上战场。你有空,多和他们聚聚吧。”
他冷笑:“翔夜,十几年无一例外地用同一招,你不嫌腻吗?”
我微笑:“我用,是因为有效。等到哪一天失效了,我会告诉你我还有什么别的招的!”然后我走了:月憧憬,这一次,我是真的要送他们去战场!——月憧憬,你以为你懂我?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十几年风霜过往,留在脸上身体上的,只有一缕执着,我真的,即将四十岁了吗?
我哑然失笑,月憧憬不变,我怎么可以变?——我这是什么心态?怎么可以是我追随他的脚步?
冰儿从来没有想过要抱月憧憬,他甚至并不觉得我和月憧憬的关系有什么不好。因此我知道,冰儿只是想要个人陪罢了。
有时候,我会一时恍惚,看见月憧憬和冰儿在一起的笑脸,我会不自禁地和十几年前那场春猎上画面重叠。
幸福,似乎只在咫尺。
冰儿有了心上人,月憧憬病倒了。
月憧憬一日日消沉憔悴,我恐慌了,我害怕我手中最后一片碎片也随风而逝。我宠着他,给他最好的良药补品。可是他每天见到我,都是昏昏欲睡的样子——似乎,想睡下去再不醒来!
也许,解铃还须系铃人吧,我不知道冰儿跟他说了什么,他竟奇迹般振作起来。
可是,当我看见他看我的眼神时,我知道我输了一局,虽然从未开始,却一直在进行着的一局!
我笑了,难道,我爱上你,就是我输了吗?你当我是谁?你以为我连自己的爱都不敢承认?——我只是顾及你罢了,如果恨我让你更快乐,我并不介意被你恨着。——你可知道,你是我一生之中唯一顾及过的人。
月憧憬,让我来告诉你你的心在哪里吧!
襄寰宇这些年来一直在为我做事——为了保护他爱人的性命!
这一次他回来,我笑着对他说:“我决定,把月憧憬赏给你!你说好不好?”我当时的眼神狠戾至极,襄寰宇怎么可能敢答应?
在襄寰宇回答之前,我打断他:“先考虑考虑再回答。呵,说不定今日酒醉,明天一早醒来,就发现美人在抱了!”
不过这一切,坐在我身后的月憧憬看不到,他只能听见我的话语,然后他服了“千里香沉”!
看着沉睡着他,我微笑:如果,这真的是一场赌局,我们谁会是赢家?
突然之间接到月智王的书函。
我还真的差一点,就把这只狡猾的狐狸忘掉了!现在的月智王是舞智,他一手安排下在刑场亲手射杀前月智王月寂然,然后把月寂然的尸体保存在深宫里。在星冷和冬醒两国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默默发展,一跃成为大陆第三大国!
我和他之间唯一的过节,也就是在春猎会上的那一箭。可是那一箭,是冲着飞宇和月憧憬去的,是他自己跳出来的。
打开他的书函,我愣住了。
他的书函中,这样说:我恨你那一箭,那一箭,让刑帝感激我,所以他选了憧憬做陪葬,可是我那时候很爱憧憬,我没想到自己做了一件蠢事;我也谢你那一箭,那一箭,断了我对憧憬的痴念,却让我找到了最爱。我听说憧憬死了,翔夜,你痛苦吗?
看见木屋火起,我突然懂得,什么叫做肝肠寸断!
《番外之月憧憬篇》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很温暖,很结实,也很熟悉。我知道是他的怀抱。我不敢动,不敢睁开眼睛,我不知道我会看到他什么样的表情。
他会,嘲笑我吧,我竟然会为了他自杀。
翔夜,我们在一起多久了,你记得吗?十八年。十八年!
十八年的时间,磨掉了我的怨我的恨我的固执,留下的,是眷恋。
可是,对你来说,这十八年,不过是一场稍微长了点的狩猎罢了。
知道我那一刻的绝望吗?
也许不知道,也许,那才是你真正想要的。
我闭着眼睛,呓语般开口,我叫:“冰儿!”
我知道他不是冰儿,但是除了冰儿,我不知道我现在该开口叫谁。
冰儿见到暗夜的那一刻,我很绝望,不是因为其他, 只是因为那一刻,我突然发现,我爱的是翔夜。也许早就爱上了,只是我不愿意承认。
那时候,冰儿说:“就算我从你身上查出什么来,你们也会推给父王!”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彻底地绝望。冰儿赤裸裸地揭示了我们都不曾发现的问题:无论是我,还是冰儿,都觉得,我被翔夜抱,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怎么可以理所当然?
然后我开始生病,我是故意的。我想知道,在这场赌局中,输的人,是不是只有我自己。
翔夜真的慌了,或者只是我以为他真的慌了。那个时候,我想,他也许真的爱上我了。
可是我很茫然,也很困惑。处在这种情况下的我,该怎么办?
借着冰儿的威胁,我佯装“心安理得”地养好身体。可是我,看翔夜的眼光变了。
然后翔夜对襄寰宇说:“我要把月憧憬赏给你!”
那一刻,我幡然醒悟,我觉得讥讽极了。翔夜他,只是个狩猎者,而我,也只是他的猎物。从身到心,输得一塌糊涂的我,他自然已不感兴趣。我曾经看见的,他的狠戾他的乖张他的焦虑他的温柔他的慌张,全不过是——他狩猎的利器罢了。
可是为何此刻我依然想赌?我想赌,已经死过一回的我,在你眼中,并不只是和别人相同的猎物!翔夜,我希望,你救活我,并不是为了嘲笑我。
所以我装作不清醒的呢喃着:“冰儿……”
坚实的怀抱颤了颤,然后搂得更紧了,他的下巴轻轻地摩挲着我的头发。
我想哭。翔夜,这个,就是你给我的答案吗?可是,我不懂。
我从来从来都不懂你,我也从来从来都不懂人。
我不懂,月寂然明明对我说他很爱我,却为何要在暗地里操控家族中的长老推我去帝都?所以我,从小便被送到陌生的帝都,被当成妾侍来养!
我不懂,舞智的誓言还言犹在耳,却为何要费尽心机地排挤我?帝妃的地位难道真的这么重要?重要到一瞬间的时间,甜言蜜语就可以变成诅咒?
我不懂,飞宇刚刚还在温柔地安抚我,却为何下一刻就把我关进天牢?飞宇,我有对不起过你吗?可是你,为何有时候,好像在恨我?
我不懂,襄寰宇从小到大都不曾骗我,却为何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推我进火坑?他是真的不知道,落到骄狂强横而又视我为情敌的你的手里,我将会是什么下场吗?
我不懂,翔冰分明对我说他喜欢我,却为何觉得我作为禁脔是那么理所当然?他是还未长大,还是,独独对我,并没有占有欲?
翔夜,你呢?
你会突然之间好,突然之间恶。对我,你从来只是掠夺。可是,我有什么特别吗?为何十八年,你依然不肯放手?我以为,是你爱我,可惜,你只是个善始善终的狩猎者罢了。
那么,为什么还要救活我?为什么还要搂着我?莫非我还有什么吗?在你面前,我不可能提到尊严,从一开始,我就尊严丧尽地跪在你面前求你;我也没有了心,十八年的朝夕相处中,你早已拿去,现在更得到证实;我的身体、我的灵魂,又有哪一个,不是支离破碎?……
利用价值,剩余的利用价值——你还要把我送人!
我忘了!死而复生后,我竟忘了自己死亡的原因!
为何我当初要选“千里香沉”?我本来,可以很决绝的,选一种见血封喉的,多好!
我睁开眼睛,冷冷地推开他,一个人缩到被子里——好冷。
他笑,他连被子一起抱起,他说:“我们还真配:我搂着你,叫着飞宇的名字;你缩在我怀里,叫着冰儿的名字。”
我冷冷地看着他,闭上眼睛:随你吧!在你眼中,我是什么?玩物?应该比玩物更不如吧!
他果然生气了,他捏痛了我的下巴,揪紧我的头发,我依然不睁开眼睛:像这种戏码,十八年来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人,是会麻木的。
他推开我:“冰儿的小情人出事了,冰儿正在等你救他呢!”
想让我愤怒吗?我睁开眼睛,冷淡地道:“带我去!”冰儿的小情人,自然是暗夜!暗夜怎么可以有事?他是我唯一能证明自己还有点用处的人,只有通过他,我才能把写好的书稿传给巽儿。何况暗夜,是巽儿的弟弟!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叹了口气。——都已经那么明了了,你还要跟你的儿子争什么?
当我看见冰儿叫着暗夜的名字时,我突然察觉我错过了一些事情。——冰儿叫他暗夜,那么,冰儿一定知道了他的身份!
当我替暗夜彻底检查后,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是假死丹而已,翔冰,凭你,也会被蒙蔽?
我心中自失一笑:连巽儿那般智慧天成的人,都会被怨恨蒙蔽,何况翔冰他,冰冷如霜的心正处在热情如火的爱恋之中?
看似复杂,其实简单的解毒,暗夜很快就会醒来。
我问翔冰:“冰儿,出了什么事?”我的脸一直冷着,此时我想微笑,却做不出来,然后我突然发现,我的身体很僵硬,协调性也很差!——我怎么了?“千里香沉”会有这种副作用吗?
翔冰表情古怪,然后他叹气:“暗夜他,是暗夜神教的教主。”然后他看着我,无可奈何地道:“也是,我的爱人。”
翔冰,为何你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只是无奈,不是怜悯!
我黯然:“这么快吗?你们才认识……”
翔冰轻拂我的刘海,柔声道:“我今年,已经二十四了。”
我霎那间清醒过来:千里香沉!千里香沉!……
翔冰了然地点头:“不错,你已经昏迷三年了。”
巽儿的师父曾经说过,千里香沉的解药并不难炼,只是费时,炼制一副解药,需时千日以上。
原来这星冷国中,真的没有千里香沉的解药。
可是三年啊,三年的时间会发生多少事?
翔冰温柔地说道:“太傅,好好休养身体才好。其他的,冰儿自会处理。”然后他饱含深意地看了我一眼,移到暗夜的床边。
我跌跌撞撞地走在熟悉而又陌生的王宫中,迷茫地不知所措。冰儿,为何要叫我太傅?你不是从不喜欢这么叫我的吗?还有那种眼神,那是什么意思?决绝吗?是彻底告别的仪式吗?不了,我再也不相信爱了!其实我早就不该再相信的不是吗?这个世上,也许本就没有什么爱的。不过假爱之名的伤害,有一种虚伪的神圣感和自欺欺人的安慰,所以人们才那么的趋之若鹜吧?……一定是这样的!
然后,我被一个人拉进怀里。
我嘶吼:“你还想得到什么?你还要怎样?”什么安静祥和,什么优雅温柔,什么洒脱淡定……统统地,离我而去吧!
翔夜笑:“洛儿是暗夜神教的人,你知道吗?”
在你面前,我永远都是输家。
看见洛儿,我就知道翔夜不可能放过他!今日的洛儿,跟飞宇不再只是相像,他们眉宇间的忧伤隐忍,他们眼睛中的冷然决绝,都是那么的相似!
我阻止不了。这么多年以来,我能阻止的,只是翔夜愿意让我阻止的。我只是他的宠物,他只是拿那些偶尔的“恩赐”来逗弄我。仅此而已。
翔夜把洛儿抱进翩锦宫,我就一直站在门外,我听着里面淫靡的声音。我木然。三年的冰封,封去了我的喜怒哀乐。——我已不会反应。
襄寰宇一直在旁边守着我。
当年他,若非因为名字犯了忌讳,该也和我与舞智一样,只能成为飞宇帝妃的候选。可是他逃过了,仅仅因为名字,他逃过了一劫。
我捂着脸,靠在雕花的围栏上:为何,每个人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