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语奈何-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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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终於到了，傍晚的时候啸清才从莫府回到家中。这时揣著香囊的允儿正从厢房里出来想去书房找她，却见小翠跑过来递给她一包东西说玉柔寄了信给她。她转回房迫切的打开，这是玉柔离开之後寄来的第一封信，因此她异常急切的想要知道玉柔的近况。随著信一起来的还有一支紫玉钗。
玉柔信上只说自己在皇宫一切都好，皇帝待她也不错，她原带著不少嫁妆进宫，皇帝又赐了她不少，如今东西太多快摆不下了，这紫玉钗原是啸清某次送她的东西，出嫁时她随手误放进了行李，现在见也用不上，便做个人情把它给了允儿，算是物归原主吧。
允儿轻抚著紫玉钗，只见它通体发紫，钗头一只紫色蝴蝶栩栩如生，蝶身上镶嵌著蓝白红三色宝石，她曾是玉柔的贴身丫鬟，自然也见过一些名贵的物事，一眼便看出这钗决非凡品。玉柔把这麽贵重的东西给她，让她一时两难起来。这本不是她的东西，她不敢自己收著，而若是把钗还给啸清，只怕他看了会更伤心，毕竟这是他送给玉柔的心意，从钗的价值看，这必定不是随便送送的礼物。想了许久，她决定还是先把它收起来，等将来有机会再给他，她也不知道何时算有机会，反正时机到了就知道了。
待她收好钗子出门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她跑著来到书房，啸清说过今晚会带她去看花灯，她已经期待了很久了。她想著待会儿在浪漫的花灯下送出自己的心意，该是多美好的一件事，若是他接受了，那……她真的是死而无憾了。
意外的争吵
她兴冲冲的进了书房，却见啸清坐在那里，一脸阴翳。
“爷～怎麽了？”她担心的问。
“今天去了莫府，玉柔……不怎麽好～”他轻揉著额头道。
“小姐～怎麽会？”她疑惑的说，“我今天收到小姐的信，她说她一切安好啊～您是不是……弄错了？”
“你懂什麽！”他抬眼生气的瞪她。他派去的探子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混进皇宫，第一次带回来的消息就坏透了，这也是自己这两天老往莫府跑的原因，“玉柔只是怕我们担心她才这麽说的，难道连这点你也看不出来？”
“我……”她没想到这点。
“还是我对你好一点，你就以为自己得势了？想著要坐何府主母的位子了？连玉柔的性命都不顾了！枉费玉柔对你这麽好，你却只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他倏的站起身，看著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告诉你，即使玉柔不在，她依然是我最爱的女人！而你不过是个暖床的工具，你最好看清楚自己的身份！”
“我没有～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她想要反驳他，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原来，他说这麽看她的。原来，她只是暖床的工具而已。
她死死的拽著手里的香囊，强忍著不想让自己哭出声。
“越看越生厌，你给我滚！”他看著她强忍著泪的样子，心里更觉得烦。
她想要说什麽，开口却只有哽咽的声音，对著他福了福身，转身冲出了书房。
他看著她的背影，心中微微有些不忍。他和她毕竟也算从小玩到大，他知道她并非恶毒之人。他也明白她对他的心意，但是他心里依然只有玉柔，他对玉柔的感情，早在玉柔三周岁那年，娇娇的拉著他的手指说长大了要做他的媳妇的时候就已经定下了，而且随著和玉柔的相处越来越深。至於允儿……允儿既然已经是他的人，他也不会亏待她。只是她必须明白只有玉柔才会成为何府的女主人，而她对他好，那就必须先对玉柔忠心。若允儿以为她成了他的女人就可以不把玉柔放在眼里，那他也不会轻饶她。今晚只是给她个警告，免得她主次不分，将来铸下大错。
他在一年前玉柔出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暗中招兵买马，当时只是想著有一天要把玉柔抢回来，现在想想这个决定实在太英明，玉柔再待在那个皇帝身边，不出几年只怕就要香消玉殒了。探子的消息让他当下决定加快招募士兵的速度，可是河西不比中原，虽然也有不少良田，但人口相对稀少，要靠征税养活那麽多士兵并不容易，是以这两天他一直在与自己的幕僚们商量对策，就在今天早上谋士张策建议屯兵修田，一边开始操练招募的士兵，一边在偏远地区选一块田地让他们开垦，这样平时可以自给自足，战时也可以直接上战场。啸清觉得这方法可行，但选地又是一个让他废脑筋的问题，毕竟地不能太差，太差开垦了也没用。但也不能太好，或者离城池太近，否则很快就会被中原皇帝的探子发现。想了很久，最後还是决定明天带一队人往西凉城西边看看，实地考察一下地形。
做了决定之後，心里一下子放松了不少，这才跨出了书房。只见府里灯笼高挂，才想起来今天是元宵节，他答应了允儿要去看灯的。想到允儿临走前带泪的脸，他心里也有些难受，腿就这样迈向了厢房。跨了两步，却又想著，自己这时不去，她便能记住这个教训，以後也不敢放肆，若是这时去了，不是表示我承认自己错待她了？於是，只好回到自己的卧房。
没有允儿的陪伴，卧房突然冷冷清清的，他辗转了好久，才终於迷迷糊糊睡著。
另一边，允儿跑回自己的房间後，让小翠退出了房间，便嚎啕大哭了起来。她虽然不是大公无私，但也不是那麽自私之人，怎麽会为了想要霸占住啸清而不顾玉柔的安危？他怎麽可以这麽说她？
“夫人，您没事吧？”站在屋外的小翠从没见过允儿这样伤心，担心地问道。
“呜～没事～你快下去睡吧，不用伺候了。”允儿被吓了一跳，止住了哭声。待小翠应了声是，走远了之後，她才扑到床上，咬著被子呜咽出声。
待冷静下来，想想自己也有错，若不是她太著急想要和他去看花灯，又怎麽不会细细体味小姐信中的话呢？而且那中原皇帝如此残暴，若小姐真得宠，又怎麽可能会过了一年多才给她写信。她想事情这样不仔细，难道不是有些自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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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没错，她对他的确有一点点期待，希望他能把她放在心中。她不求第一，只求一个小小的位置，真的一点点就够了，可是，他说她只是暖床的工具而已。
是不是她这一辈子只能做暖床的工具了？ “不！不能这麽想！”她在心里告诫著自己。
她爱他，即使是用了计谋，至少她此刻是他的人了。只要她努力，也许有一天他心里也会有她。而他爱的不是她，却也不得不接受她，接受他的爱人离开的事实。即使他努力，他依然只能在遥远的异国想著他爱的人。和他比，她其实是幸运的。她为什麽不能多体谅他的痛苦呢？
是啊，只要她好好待他，她离他那麽近，总有一天他会看到她的。只是这一天，到底会是什麽时候？
她带著这无望的憧憬进入梦乡。
送行
第二天，允儿被小翠喊醒，她揉了揉依然红肿的眼睛，问道，“怎麽了？”
“夫人，爷要出门半个月，现在人已经在门外要出发了。”
“什麽？”她惊跳起来，赶紧穿戴完毕，拿著香囊就冲了出去。
来到门口时，啸清已经上了马了。
“爷～”她跑到他面前，却不知道该说什麽，只好递出香囊，“这是允儿绣的，求您收下，不管您要做什麽，都祝您马到成功。”
他看著她红肿的双眼乞求的望著他，手伸的直直的。他不忍再拒绝她，收下香囊放入怀中，轻轻对她说，“等我回来。”看著她轻应了一声，便启程了。
他一走就是半个月，开始的时候也没觉得怎麽样，过了三天，他竟越来越思念允儿，每晚只能闻著她做的香囊入睡，他将这思念归结为对允儿诱人的娇躯的想念。等终於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屯兵地点，他迫不及待的打道回府。
进入西凉城里，那天正好是街市，听著路上热闹的买卖吆喝声，突然想到允儿跟著他一年多了，他也没送过什麽东西给她，不如送她个什麽首饰，算是香囊的回礼，也算是对她这一年多里“良好”表现的赏赐，这样也正好化解之前两人的尴尬。
想著想著他就走进了西凉城最大的一个玉器店。掌柜的一见是何府的少爷，马上放下手上的活计躬身相迎，“世子。”
“掌柜的，我想买个玉镯子，你这边有什麽好货色吗？”
“有有有～新到了一批上好的蓝田玉，您瞧瞧～”掌柜的马上吩咐手下把那些镯子拿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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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清一看，果然是好玉，其中有一个玉质最为通透，他便拿起那玉镯仔细瞧著，心里想，这镯子若是带著允儿的手上一定是美玉佳人，相印成趣。他正要问价钱，却只听见一道女声，“掌柜的，这镯子怎麽买？”
他抬头，想要说他已经定下了这镯子，却在看到边上那女子的眼睛时，便再也移不开了。
红儿
“夫人，爷回来了～”小翠跑进厢房高兴的喊道。
“真的？”
“是啊，爷让您现在就去书房呢。”
“哦～快帮我换件衣服～小翠，我的头发没歪吧？”她高兴的想要冲出去，却又担心自己不能以最佳的容颜见他。
“没有没有～夫人，您美极了。”
“你这丫头～”她笑得有点合不拢嘴，“快走吧，不然爷等久了会不高兴的。”
“是～”
两人兴冲冲的走向书房，越走越近，却越觉得不对劲，直到进了门，才发现，书房里还有一名女子。
“允儿见过爷～”允儿福了福，然後疑惑地看著坐在小桌旁的女子，那是她常坐的位子。这女子……好眼熟。
“允儿，这是红儿，以後她会和你一起服侍我。”他转头温柔的看著那女子的眼，“红儿，你们以後就以姐妹相称吧。”
“是，爷～允儿姐姐～红儿初入何府，以後还请姐姐多关照了。”说著，她娇媚的起身，向允儿盈盈一福。
“他们在说什麽？我怎麽听不懂？”允儿心里疑惑的想著。她看著他，不知道这是什麽意思。
“红儿是我新纳的侍妾，你来的比她早，府里的规矩懂的也比她多，以後要和睦相处，知道吗？”他看著她，静静的吩咐著。他知道红儿的出现会给她打击，但他不是她一个人的，今天红儿不出现，明天、後天，总有一天会出现的。她必须要适应这样的生活。
他的话像晴天霹雳，令她楞在当场。他不知道他们後来还说了些什麽，只见他搂著红儿的腰满意的离开了，而她则在震惊之後虚软的跌坐在地上。
她知道他不爱她，她知道她不会是他的唯一，可是，原来知道和发生不是一回事。她不知道该怎麽接受红儿，她只知道她无法忍受他的手放在别的女人身上，无法忍受他要对另一个女人做和她做过的事。
她还没在他心上，他就有了新人了，她这个旧人……是不是就要被抛弃了？
允儿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厢房的，大概是小翠扶她回来的吧。她看著小翠担忧的眼神，却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她的心已经扎满了刺，此时连口水都是苦的，如何让她说出好听的话呢？她握了握小翠的手，“先下去吧，我没事的。”
小翠扶著她坐到床上，服侍她更了衣，又扶她上了床，然後才退了下去。
允儿只觉得心灰意冷，也就由著小翠帮忙，接下来的三天，她都待在房里，小翠送饭来，她也不碰，直到小翠动手喂她，她才勉强吞两口。小翠本想告诉她，爷对她总是不在厅里用膳非常不满，但见她这个样子，却也不忍心说了。
到了第三天晚上，小翠喂完饭菜，小心翼翼的道，“夫人，爷今晚招您侍寝。”
侍寝？有了新人，他还要她这个旧人吗？要又如何呢～他不过是现在还对她的身体有兴趣而已，她死活也走不进他的心里。他的心里已经到处是小姐的影子，现在又有了红儿，哪还有能给她的位置？
她以为如此清朗如月的男子，对爱情会无比忠贞，她佩服他即使小姐远嫁，他依然爱她如故，也因此她万分期待有一日他能在乎她一些，她以为他的哪怕一点点在乎，便能胜过世上大多数男子所谓的真心。可是没想到，小姐走了也才一年多，他便有了两个侍妾。若说第一个是被迫，那第二个呢？这样的他，还值得她那麽爱吗？
这三天，是红儿陪著他的吧～他也对红儿用了对她的那些手段？不～她不要，她不要他在碰过红儿之後再来碰她，她会受不了的。
“就说我今晚身子不好～”她终於开口道。
小翠还想说什麽，可是看著允儿那毫无生气的脸，最後还是没说出口。
一夕之间，允儿觉得自己对他的感情已经不再像以前那麽强烈了，虽然想起来心还是会痛，但至少她能吃能睡了。小翠看著她一口一口把饭菜吃下，不知道自己该欣慰一点，还是应该更担忧。就这样又过了三天，“夫人，爷今晚又招夫人侍寝……”
“我不想去。”说完她头也不抬的回到床上，转身面向里。
小翠看她一副不想聊的样子，硬著头皮道，“夫人，您这样爷会生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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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气？有红儿在，他很快就会气消的。她不过是他暖床的工具，换一个工具，对他来说没什麽差别。
小翠等了很久没等到回应，只好退出门外，该怎麽回爷，还是让小桂子应付吧，她实在不敢承接爷的怒气。
真正的争吵 1
就这样又过了三天又三天，转眼大半个月又过去了。
这天晚上，允儿依然在房里扒著饭，这时门却被砰的撞开。
小翠吓了一跳，却见啸清怒气冲冲的进了门，“爷～”小翠向他福了福。而允儿见著他先是一惊，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接著又开始自顾自的扒饭。房间里的气氛顿时有些诡异。
啸清看著小翠，道，“下去。”
小翠如闻大赦，福了福身逃似的出了房间，临走却不忘把门带上。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气氛瞬间紧张起来。这是她进门以来他第一次进她房间，和他的屋子比，这间房实在有些狭小。他环顾了一周，便坐到她面前的椅子上看著她，也不说话。她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只得放下筷子回视他，“爷找允儿有事吗？”
他依然看著她，她瘦了好多。他本来非常生气她竟敢拒绝他，而且一连两次！本想冷落她几晚让她尝尝其中的滋味的，可是过了这麽多天她还没来向他求和，他却已经想她想得受不了了。强烈的想望得不到满足，只好带著怒气来找她。可是看到她那消瘦的脸，一时间又觉得有些对不起她。“听小翠说你不舒服，我来看看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