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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230 被时光掩埋的秘密-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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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待会儿就走。”
  “苏蔓,你自己想一想有多久没睡过觉了?现在是深夜,叔叔在熟睡,又有看护照顾,你折腾自己算什么事?是你自己说你还要照顾父亲,你觉得你这个样子能照顾他多久?”
  我捏着父亲的一件厚夹克,轻声说:“这件衣服是妈妈上个月刚给爸爸买的。”
  陆励成的语气立即软下来:“你休息一下,明天我们一早就走,我向你保证,等叔叔醒来时你肯定在他身边。”
  我说:“我知道了,你说得对!我收拾好东西就休息。”
  收拾完东西,我去洗澡,出来时,陆励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可是没有一点声音,只有一个新闻主持人不停地说着话,也不知道他看的是什么。
  我去厨房里热了两袋他带来的牛奶,“喝点儿……”却发现他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这几天,他刻意地隐瞒消息,我至少还在他家里、在车上、飞机上好好睡过觉,他却自从那天晚上接到消息起就一直在连轴转,订机票、安排行程、联系和内的朋友、安排医院、督促旅行社支付保险赔偿……
  我把牛奶轻轻地放到茶几上,拿了条毯子盖在他身上,又关上灯,缩坐在沙发一角,边喝牛奶边看电视。
  虽然没有声音,也完全不知道在演什么,可是眼睛盯着一幅幅闪过的画面,大脑就可以不用思考。
  很久之后,他仍然没有醒,虽然不忍打扰他,可是若这么坐着睡一晚,明天肯定全身都疼。
  “陆励成,去冲个澡再睡吧!”
  他睁开了眼睛,恍惚地看着我。
  我正低着头看他,仍有湿意的头发垂在他脸侧,他伸手替我将头发挽到耳后,温柔地说:“你不是孤单一人。”
  我愣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是一种同情,还是一种安慰?
  他站起来,没什么表情地说:“我去冲澡。”
  我跟在他身后走进了浴室,告诉他洗头的、洗身子的都在哪里,然后又拿了一套我当年买给父亲的睡衣给他,买的时候大了,此时他穿倒正好合适。
  关上了门,他在里面洗澡,我在门口和他说话:“家里就两个卧室,我爸妈的卧室……”
  他立即说:“我睡沙发就可以了。”
  “抱歉!”
  “没事,我经常在公司的沙发上水,你先去睡吧,不用等我了。”
  我拿了条干净的床单铺在沙发上,又放好枕头、棉被,然后回自己的卧室。刚开始一直无法入睡,我努力收敛心神,让自己的大脑保持一片空白状态,最后,终于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清晨五点,闹钟响,我立即起来,洗漱完毕后叫陆励成起来洗漱。等他洗漱完,我的早饭已经做好了,两个刚煎的玉米鸡蛋饼,两杯热牛奶,一碟泡菜,有白菜、胡萝卜、豇豆、颜色煞是好看。
  陆励成努力让一切显得正常,笑着说:“好丰盛。”
  我也笑,“泡菜是妈妈腌好的,想吃的时候随时捞。牛奶放进微波炉一热就好,我唯一的功劳就是这两个玉米鸡蛋饼。”
  陆励成尝了口玉米鸡蛋饼,“很好吃。”
  我说:“本来觉得冰箱里的食物大概都过期了,只想煮点儿玉米粥的,结果看了一下鸡蛋的日期,竟然还没过期……”我的声音哽在喉咙中,原来生离死别的时间只是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前,妈妈还在这间房里忙碌。
  我低下头,沉默地吃着饭,陆励成也没有再说话。
  沉默地吃晚饭,两个人赶往医院。
  等父亲醒了,我推着他去外面散步,陪着他聊天。
  吃过中饭没一会儿,护士就来赶我们走,说探视时间已过,该让病人休息了。
  我请陆励成送我回自己的小公寓,快到我家楼下时,我让他停车。
  我走进一家地产中介公司,一个男的看到我和陆励成一前一后的进来,以为是夫妻,立即热情的招待我们,“二位是买房?”
  我坐到他对面,“不是,卖房。”
  “哦,哪里的房子?”
  “就是距离你们不远的XX花园。”
  男子赶紧找单子给我填,“那里地段很好,紧挨着地铁口,你的房子大吗?如果不打,比较容易出手,很多刚工作的年轻白领都愿意买这个地段的小公寓。”
  我正要低头填资料,陆励成的手盖在了纸上,“你什么意思?”
  我侧头看他,“我要卖房子。”
  “我耳朵没聋!为什么?”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没有太大关系吧?”
  陆励成盯着我,“如果你担心你父亲的医药费,还有别的解决方法。”
  我淡笑着说:“怎么解决?你不会真以为医保能全额报销吧?你应该知道治病就是一个花钱如流水的过程。我父亲上次病了一年,手术加住院化疗,我们家总共花了十六万!还不包括零碎的费用。很多进口的好药,根本不在医保的报销范围之内。上一次,我爸为了省钱,宁可自己多受罪,坚持不用进口药。你知道化疗有多痛苦吗?这一次,我不想让他再经受这一切,我要给他用最好的药,给他请最好的看护……”我说不下去,转过了头,“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请你不要发表意见。”
  “我有钱,可以……”
  我猛地转过头盯着他,他把没有说完的话立即吞了回去。看到他眼睛中闪过的受伤,我有一点儿歉然,带着几分疲惫地说:“我自己有能力照顾好父亲,我也想自己照顾他,你明白吗?”
  陆励成没有说话,我努力地笑了笑,“再说了,你借给我钱,我不是还要还的吗?早一点儿、晚一点儿又有什么区别?”
  陆励成拿开了手,我开始填单子,将房屋的地址、面积、新旧程度都详细填好,又和中介签了合同。
  回到家中,我没有请他进去,站在门口说:“这段日子你的帮忙,‘谢谢’两字难以表述,以后你若有用得着我苏蔓的一天,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假期快要结束了,你回家好好休息,准备上班吧!不用再来看我,这里交通方便,打的、坐地铁都很方便。”
  他想说什么,却隐忍了下来,“你也好好休息一下。”说完转身离去。
  我定了闹钟,两个小时候叫醒自己。我倒在床上,衣服没脱,鞋子也没脱,就这么昏昏沉沉地躺着,脑子里还琢磨着要给大姐发一封电子邮件,请她帮我推荐一份高薪的工作。我要给父亲做晚饭,煲骨头汤,记得去医院的时候带上象棋,晚上陪他下几盘,明天早起去菜市场买条活鱼,还要写辞职申请……
  休息!苏蔓,你需要休息,才能应付所有事情。休息,休息!



  19章  往事

  早晨,我走进父亲的病房时,听见里面一阵阵的说笑声,推门看见宋翔和麻辣烫竟然都在。麻辣烫紧张地看着我,怯生生地叫:“蔓蔓。”
  我笑着说:“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早?这不是成心在我爸面前衬托我的懒惰吗?”
  麻辣烫神色一松,可眉眼间的尴尬仍是未去。
  爸爸看我戴着口罩,担心地问:“你感冒了?”
  我忙说:“没有。”正为难地慢吞吞地摘下口罩,病房门被推开,一盘娇姿艳态的杏花映入眼帘。花开得很繁密,花后的人都看不清楚,只看见一片“道白非真白,言红不若红”的繁华丽色,让人惊觉春天已到。
  病房里有了这么一大盘生机勃勃的花,消毒水的味道都不知不觉地淡去。陆励成一边擦手,一边和爸爸打招呼,又自然而然地问我:“脸上的划伤还疼吗?挑了半天,结果还没要那盘,倒弄得自己像被人打了一样。”
  麻辣烫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我立即摇头,“不疼了,看着吓人,实际划得很浅。”
  爸爸心疼地说:“这丫头,挑个花也能弄伤自己!”
  我笑,“很快就能好。”
  服侍爸爸吃完早饭,护士来推爸爸去做治疗,他们一走,屋子里立即安静下来。
  麻辣烫走到我身边,低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家的事情。我这段时间就和疯子一样,看到宋翔的留言说有急事先回北京,让我也尽快赶回北京,我没有思考究竟是什么急事,反倒觉得好似自己被人抛弃了,在飞机上喝了些酒,所以看到你们……”
  我打断了她的花:“是我错在先,如果……”如果我没有刻意回避你,早应该给你打电话,那就不会有后来的误会。可是我又怎么可能不回避你?我没有办法同时面对你和宋翔,这是一个不知道如何解开的死结。我苦笑着,握了握麻辣烫的手,“没有关系的。”
  麻辣烫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也握了握我的手,算是冰释前嫌。但是,我知道我们之间的鸿沟正在越来越大。如果她仍是我的麻辣烫,她应该指着我的鼻子质问我为什么发生这么多的事情竟然不告诉她?她会板着脸问我究竟有没有当她是姐妹?她会嬉皮笑脸地拿着我的手让我打回她一巴掌。她会臭骂我,然后再陪着我一块儿哭泣。
  可是她没有。她只是礼貌地说:“我已经和妈妈说过了,她说会帮我联系北京最好的癌症专家。”
  “谢谢。”
  病房里的气氛安静得古怪,我小心地说:“我爸的治疗时间会很长,你们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我一会儿说不定也要出去一趟。”
  宋翔和麻辣烫起身告辞。麻辣烫站在门口看着我,一直不走,却也一直不说话。我心里难受得想哭,很想抱着她说:“我们和以前一样,好不好?我宁愿被你骂、被你训。”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也只能默默地看着她。终于,她笑了笑说:“我明天再来看你和叔叔。”
  宋翔看着我和陆励成,眸中的黑色越来越重,低下了头,随着麻辣烫一块儿离去。
  陆励成看他们走远了,问我:“你需要办什么事?需要我送你吗?”
  “早上接到中介的电话,有人来看房,我坐地铁回去很方便,所以不麻烦你了。”
  他点点头,没说话。
  我指指他的花,“谢谢你了。”
  他笑,“别说谢谢,我惦记着你说的‘以后为我赴汤蹈火’呢!”
  我被他一嘲笑,弄得怪不好意思的,刚说过这句话没多久,昨晚上就冲着他大发雷霆。
  他看我面红耳赤的,就没再打趣我,“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
  我帮爸爸把病房收拾干净,给护士打了招呼,回家带人去看房子。
  来看房的人是一个中年妇女,好像是帮女儿买房子,我不知道她是真看不上房子,还是为 了压价,一直不停地说着房子的缺点。
  当年怎么装修的?房子本来就很小,为什么还把卫生间搞那么大?为什么装这么大的浴缸?为什么不直接弄成淋浴?浴缸颜色和式样也很难看。
  我保持着一张木然的脸,沉默地听着。这个浴缸是我和爸爸一块儿去挑的,两妇女几乎跑遍北京城,才寻到这款喜欢的浴缸。劳累一天后,在这里面泡个热水澡,舒服得让人不愿意起来。虽然因为这个,让房间面积变小了,可我认为大大地值得。
  她又开始批评我的墙纸,怎么只有一面墙贴了墙纸?怎么就黑白二色?这到底画的什么东西?不伦不类!如果买了房子,她得把整面墙都重新弄过……
  中介都不安起来,朝我抱歉地笑,我却只是木然地听着。想起来很早很早以前,一个阳光灿烂的周末,我和妈妈在这里刷墙壁、贴墙纸,两个人头上戴着一顶报纸做的小帽子,我在梯子上高唱:“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我要把那新房子刷得更漂亮。刷了房顶又刷墙……”
  门口突然响起冷冰冰的声音:“中国水墨画就是黑白二色,求的是神,而非形,您若不会欣赏,趁早走人。”
  妇人勃然大怒,瞪向门口的人,可看门口的女子一身香奈儿女装,手中提着路易斯威登的最新款皮包,气质冰冷,眼神锐利,她只能把脾气撒向我,“你究竟卖不卖房子,卖房子还容不得人批评吗?”
  我还没说话,大姐就笑着说:“卖是要卖,不过不打算卖给你。请走!”大姐在门口做了个请的姿势。妇人想发火,可每次和大姐的眼神一碰触,又立即蔫下来,最后一边嘴里嘟囔着一边走了。
  我只能对中介说“对不起”,中介小声安慰我:“我下次一定介绍个好的买家。安抚完我,又赶忙去追中年妇人,安抚另一个顾客。
  大姐砰的一声摔上门,“非卖房子不可吗?“
  “嗯,我大概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工作。”
  “也是,做我们这行,忙的时候一天做足十二个小时,你若上了班,连自己休息的时间都不够,更别说跑医院了。卖就卖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以后再买好的。可你卖了房子,住哪儿?”
  “我正在租房子。”
  大姐做到我的电脑椅上,“苏蔓,我和你商量个事。我的房子你也看到了,房间有的是,就我一个人住,你搬过来和我合住。”
  “不用,真的不用了。”
  大姐没好气地说:“你别忙着拒绝,你听我说完,一个月租金一千五。你别觉得租金便宜,我条件还没说完。你只要在家里做饭,就要也给我做一份。我真是吃腻了饭店的饭,请保姆又不放心,谁知道她会不会给菜里吐口水。”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大姐又说:“苏蔓,搬过来吧!也许我的确有帮你的意思,可你也会帮到我,我们算是互利互助。有时候下班回家,屋子空旷安静得能听见我走路的会因。我很早以前就考虑过找个人一起住,至少回家的时候能说几句话,可我的身份在那儿摆着,若去找人合租,那不是成了整个公司的笑话?何况我也不敢随便找个人来住,请神容易,送神难!我的书房里又有很多文件是绝对不能外泄的。你搬过来住,我这些担忧都没有了,解决了自己的问题,还落个帮助他人的美名声,我这也算一箭N雕。”
  我被大姐说得心动起来,毕竟卖房子是必须做的事情,租房子也成了必须做的事情,可合租一套合心意的房子却非常难。
  大姐有几分生气,“苏蔓,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在那里装什么呢?到底同意不同意?”
  “好!我做饭的时候,给你顺带做一份没问题,不过,我要把这个屋子里的家具都搬过去。”
  大姐皱着眉头打量了一圈我的屋子,面色沉痛地说:“行!”
  可是墙纸、浴缸、洗脸池这些东西是不能搬走的了,不过,关于它们的记忆,我会永远带在心里。
  和大姐商定搬家的事宜后,她说让我安心照顾父亲,搬家的事情,她来负责,保证把我的一针一线全都安稳地运到她家。

  第二天,我正在医院里陪父亲,陆励成突然出现,把我抓到一边,气急败坏地问:“我刚去你家,看到一堆人在搬东西,你的房子已经卖掉了?你现在住哪里?”
  我说:“还没卖掉。我搬到大姐……就是林清,我以前的老板家去住。我上次带人看了一次房子,发现自己的心脏实在不够坚强,而且也太花费时间,所以索性眼不见为净,决定等我搬出去后,直接把钥匙交给中介,随他们看,回头我直接签合同就行了。”
  陆励成还没说话,刚到的宋翔失声惊问:“你要卖房子?”
  我忙对他做了一个轻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让我父亲知道,“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大惊小怪?那间房子那么小,我现在不卖,将来也会卖。”
  陆励成对宋翔说:“我没本事劝住她,看看你的本事了。”说完他扔下我和宋翔,走过去陪我父亲说话,我也想立即走,宋翔却拽住我,“蔓蔓。”
  我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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