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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似是故人来作者:青卿-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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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就算小少年努力提前完成功课,得到出门玩耍的机会,也找不到可以一起玩的人,因为他家附近同龄的孩子对他很不友善,都不跟他玩,见到他就远远躲开,所以小少年觉得很是孤单寂寞。」
    林渺虽然闭著眼睛,却没堵著耳朵,听到後面差点习惯性地嘲讽一句,肯定是那小少年太自以为是,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别的孩子才不愿意跟他玩。但听到最後四个字时,心中却微微一动,再没有人能够比他更能理解这四个字的涵义了。
    於是,那个在他看来还是吃饱了撑得慌的故事主角,现在令他隐隐生出些许感同身受的怜悯之情来,尽管他仍然坚持两者根本性质并不相同,这富家子的孤单寂寞,多半是无病呻吟自寻烦恼罢了。
    「有一天,小少年像往常一样一个人被关在後院做功课,院墙底下的狗洞里,突然钻进来一个他从没见过的小娃娃。小娃娃比小少年小了六七岁,个子很小很小,像只小猫一样,只有这麽点大。」
    颜玉函说著,伸手装模作样地比划了一下。
    林渺忍不住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又飞快地闭上,暗道:那麽大哪里是人,也不像猫,根本是只耗子好不好。连点常识都没有,还说不是胡编乱造……
    「那小娃娃浑身爬得脏兮兮,头发乱蓬蓬,只是一双眼睛又黑又亮,滴溜溜转个不停,看什麽东西都很新鲜好奇的模样,见到小少年也不害怕,还甜甜地叫他一声大哥哥,然後在杏树底下的草丛里爬来爬去地找杏子吃。
    「小少年问过才知道,原来那小娃娃在院外捡到一颗杏子,看杏树长在院子里,就顺著墙下的狗洞钻了进来。
    「小娃娃笑起来的时候咯咯响,还有两个小酒窝,说起话来奶声奶气,又慢慢吞吞的,说不清楚的时候会连比带划,急得小脸通红。小少年越看越觉得他很可爱,就爬上树给他摘了许多又甜又大的杏子,还用汗巾帮他把脏兮兮的小手擦乾净。
    「小娃娃吃得很开心,吃完了,还会意犹未尽地把手指上的汁水全部舔掉,然後说大哥哥你真好,谢谢你。小少年听了也很开心,比听到大人的夸赞还要开心。」
    空气中似乎飘浮著若有若无的甜杏味道,林渺的心也在不知不觉放松下来,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从那以後,小少年和小娃娃就成了好朋友,这也是他这辈子交到的第一个朋友。虽然两人年纪差了好几岁,但一点隔阂也没有,别提多要好了。
    「小少年每天都会提前摘很多杏子等著小娃娃来吃,还把大人给的点心偷偷省下来留给小娃娃,小娃娃吃完以後,就和小少年在院子里捉迷藏、抓蚂蚱,看蚂蚁上树,或者乖乖趴在小少年膝盖上听他讲故事。
    「这些普通孩子都会玩的游戏,小少年以前从未接触过,原来还以为没意思,和小娃娃成为朋友以後才知道多麽有趣,那段日子是他有生以来最开心的一段时光。
    「小娃娃很崇拜小少年,觉得他什麽都懂、什麽都会,总是眨著黑亮亮的大眼睛望著小少年,说大哥哥你真厉害。每当这时,小少年就高兴得飘飘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厉害了。
    「小少年虽然和小娃娃玩得不亦乐乎,但他心里知道这事一定不能让家里人知道,否则必会出来干涉,所以他向所有人瞒著这件事,小娃娃也每次都从狗洞钻进来,玩累了之後再悄悄从狗洞爬出去,谁都注意不到。
    「可是没过多久,这个秘密被小少年的家人发现了,然後马上就把那个狗洞堵了起来。院墙很高很陡,小少年当时爬不过去,而无论他如何苦苦哀求,家里人都不许他出门半步。狗洞被堵上的那天,小少年在院子里听到小娃娃在院子外面哭了很久,直到後来被人抱走。
    「小少年很难过,第一次认识到自己不但不厉害,根本是很没用,连唯一的小夥伴都留不住,於是从此开始苦练武艺,发誓以後一定要做个真正的强者,能够按自己的意愿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拥有自己在乎的人,不受任何人的干扰和摆布。
    「後来小少年的功夫突飞猛进,三个月後的一天他终於翻过院墙到了外面,然後就到村子里去找小娃娃,可是怎麽也找不到。
    「小少年不知道小娃娃姓什麽,只知道他小名叫喵喵,为此曾经还取笑过他,说这个名字像小猫一样,惹得小娃娃还生了他半天气。後来小少年问了人才知道,小娃娃一家三口是年初才搬来的,三个月前又搬走了。
    「小娃娃的爹娘从来不和村里其他人来往,大家也不知道他们叫什麽名字,不知道他们原本从何处来、後来又去了何处。所以,小少年就和那个叫喵喵的小娃娃断了联系,从此再没见过他了。
    「十多年後,小少年长成了一个成熟的大男人,他有自己的坚持、有自己的原则,可惜因为活得太过随性自我,而成了世人眼中轻狂无状、不学无术的富贵閒人。有一天,男人遇到了一个有趣而特别的少年,并对他一见如故,因为这少年与小娃娃喵喵一样,左耳後都有一颗米粒大小、殷红如血的小痣。
    「可是,喵喵根本不记得男人是谁了。十多年过去,喵喵的性情也发生了很大改变,全不似幼时那般活泼爱笑,反而变得清冷又孤僻、不愿轻易相信人,总是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对男人也有些成见和误解,总是对他凶巴巴的没个好脸色,还一再拒绝他的靠近和帮助。
    「但无论喵喵现在对男人如何排斥,男人都下定决心要对他好,就像当年自己对待小娃娃时期的喵喵一样,要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要让他成为世上最快乐的人,要让他脸上总是绽放纯真灿烂的笑容。
    「男人现在已经有了足够的能力,相信这世上再也没有什麽能够将他和喵喵分开,也相信喵喵终有一天会重新接受他,像幼时一样全心全意地信赖他。」
    声情并茂地讲完後,颜玉函被自己的故事感动了,不胜唏嘘了一阵。等了片刻,发现林渺没有半点动静,他不由唤道:「渺渺?」
    无人应声。
    颜玉函大感失望,「睡著了啊,难道我讲的故事真的很无聊吗?」
    林渺仍旧闭著眼睛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回应。
    颜玉函轻轻起身走下地,在林渺床前蹲下来。
    林渺的呼吸又轻又缓,几乎让人感觉不到。浓长的眼睫在月光映照下,在脸颊上投下一道暗影,令他的侧面轮廓更显清秀俊美。暗影之外的肌肤晶莹光洁,如玉石般细腻通透。闪著水润光泽的薄唇习惯性地微微开启,吐息清新悠长。
    颜玉函怦然心动,情不自禁倾身过去,轻轻贴上那双唇,如蜻蜓点水、如风掠湖面,轻触浅尝。
    睡梦中的林渺不安地蹙了蹙眉,旋即舒展眉头回归安静。
    颜玉函抬起头来,唇边绽放微笑,心中默道:「好吧,故事没有听完也没关系,能够助眠也算不错。不管你是不是喵喵,我都不会放开你了。渺渺,做个好梦。」
    说完转身回到床上躺下来,虽然意犹未尽,他却是满心愉快地闭上眼睛。
    儿时的事情太过久远,即便林渺是喵喵,以他当时的年纪必然也记不得自己了。可是不要紧,往事不可鉴,来者却可追,他已经认定了这个少年,无论他叫喵喵还是渺渺,他都不允许自己再次错过。
    接下来的几天十分平静,日子如流水一般淌过。
    小木屋里的气氛莫名变得轻松了许多,虽然说不上有多热闹融洽,但像那天晚上的争吵与不快并未再发生过。
    杨小灰变得更勤快了,不但练功专心大有进步,对下厨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每天清晨不用人催,自己就早早地爬起来到厨房折腾。
    林渺也不干涉,由著杨小灰去折腾,颜玉函则十分热心地言传身教,更大方地让他拿潘忠带来的高级食材练手。
    不负所望,杨小灰在厨艺上还真有几分天赋,没过几天做出来的东西就有模有样了,味道也差强人意,只是火候的把握、食材的搭配、刀工的精准度还需进一步锤鍊。
    杨小灰得到肯定,信心大涨,兴趣更浓,大有从此将厨房据为己用之势。
    对这一点,无论林渺还是颜玉函都乐见其成,林渺是出於让杨小灰得到更多锻鍊,好为将来独立生活打下基础,颜玉函则纯粹是想给自己找个接班人,好让自己从油腻肮脏的厨房中解脱出来。
    不过,颜玉函每天还是会亲自下厨做上一两道菜,只是期望的品尝对象只有一个人。可惜那人并不怎麽领情,总是将夹到自己碗里的菜,再不动声色地转移到杨小灰碗里,每每让颜玉函无奈苦笑。
    杨小灰自然不知道两个哥哥暗中的微妙处境,眼里只看到桌面上互相谦让、彼此关照的友爱画面,所以别提吃得有多开心了,每顿饭都比以往多吃一碗。
    平时不用指导杨小灰练武的时候,林渺会翻弄那块菜地,偶尔也去小河边钓鱼。颜玉函不必说,总是尽一切可能陪伴左右。
    二人再单独相对时,林渺的态度比以往自然许多,虽不见得有多亲近,却也不再激烈抗拒。
    只是两人关系也仅此而已,并无更大改善和进展,赫然便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颜玉函虽然有些著急上火,却也不想逼迫过甚,两人能够这样和平相处,已经是不小的进步了。
    而林渺的伤势恢复很快,体力和行动亦日渐恢复正常。
    这天傍晚,林渺趁颜玉函在厨房指导杨小灰厨艺时,自己到里屋脱去上衣,将身上包扎的布条一一除下。
    背後的刀伤已经完全愈合,结的痂也脱落了,林渺侧头看了一下,伤口形成了一道肉红色的疤痕斜贯整个後背,衬著周围细腻光洁的肌肤,看上去有些怵目惊心,摸上去也有些凹凸不平。即便时间长了,疤痕颜色变浅,这道印记怕是一辈子也不会彻底消除了。
    林渺回过头来,活动伸展了一下四肢,只觉灵活自如,全无滞碍不适,当下长长松了一口气。虽然多了一条难看的疤,但他并未放在心上,堂堂男儿,自不会如女子般在乎这些细枝末节。
    这段时间以来,因为背伤行动处处受限,就连睡觉也不得安生,让他感觉自己形同废人一般,心理上著实压抑了许久。如今伤愈,功力恢复如常,当然值得高兴。
    片刻後,林渺心中蓦然一沉,伤养好了,某人不是就要离开了?掐指一算,今日已是颜玉函留在木屋的第九天,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了……
    他用力甩甩头,阻止自己再朝著那个方向继续想下去,转而思考起另一个重要问题来——既然伤已大好,就意味著之前失手的刺杀之事要重新进行。
    林渺蹙起眉头,神情转为凝重肃冷。
    上次之所以会失手,一是因为李如山心狠手辣、狡诈多端,二在於自己经验不足,犯了轻敌的错误。
    李如山经此一事後,必定会提高警惕、加强防范,要杀他会难上加难,因此自己不能贸然行事,必须付出加倍的耐心与谨慎,务求这次毕全功於一役。若再失败,应该就不会只是受伤这麽简单了。
    只是,这次要如何接近李如山寻找刺杀良机?
    林渺坐在床边想得出神,忽觉背心一热,有手掌贴了上来,沿著那道疤痕轻轻抚摸。
    虽然那手用力轻柔、掌心温暖,却令林渺头皮发麻,全身紧绷。他倏然转过身来,快逾闪电般擒住对方手腕,同时惊怒交加地厉声斥道:「你做什麽?!」
    这伤疤是他的耻辱,见证著他的失败,他虽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变得丑陋,却也不想将它暴露於人前,让人围观,甚至染指。
    颜玉函脸上没有嫌恶之色,只有疼惜之情。他定定看入林渺眼中,手腕轻翻,握住少年的手,低声问道:「渺渺,当时中刀的时候,是不是很疼?」
    林渺心跳有些不稳,视线在颜玉函脸上一触即退,想要挣开他的手却没能成功,只得强作漠然道:「疼又如何?这是我学艺不精和大意轻敌应得的教训。」
    颜玉函轻叹一声,伸手将这背脊挺得笔直的倔强少年拥入怀中,贴在他耳畔柔声道:「渺渺,从今以後所有的困厄苦痛,我与你一起分担。」
    林渺心中狂跳一下,旋即拼尽全力想要将颜玉函推开,却被他更紧地抱在怀中。又听他醇厚微哑的声音在自己头顶响了起来,「别动,渺渺,别动,让我抱抱你。」
    林渺浑身一颤,未再继续挣扎,只是身体僵直得有如铁板,後背也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小疙瘩。
    片刻後,颜玉函轻笑,「渺渺,你很怕我吗?」
    半晌,林渺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竟是喑哑颤抖,几不成调,「谁,谁怕你了……」
    「不怕吗?」颜玉函放开他,将他身体扶正,又伸手轻轻抬起他下颔,慢声道:「那你好好看看我,看看我的眼睛。」
    颜玉函的声音好似带著魔力一般,林渺原本慌乱闪躲的目光,渐渐不受控制地转到他丰神俊雅的脸上,最後定格在他双眸间。
    那双桃花眼中没有往日的轻佻风流,只有满满的似水柔情,里面倒映著小小的林渺,如浩瀚大海般要将他整个人沉溺其中。
    晕眩中,眼前一暗,唇上一热,颜玉函吻了上来。
    林渺脑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作何反应,只感到自己的唇,被另一双柔软温热的唇含著反覆吸吮。
    过了一会儿,又有濡湿的舌尖伸了过来,在他紧闭的唇上不厌其烦地细细舔舐,好像品尝美味佳肴一般,继而又企图钻入他唇间作更深侵犯。只是林渺连头发丝都僵硬著,双唇如闭合的蚌,任颜玉函如何引诱挑逗都不开启。
    又过了一会儿,唇上一凉,颜玉函退了开去,抚额哑声笑叹:「渺渺,你让我很挫折。我亲了你半天,你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真是失败。」
    林渺呆呆地看著颜玉函,此时的他好似置身蒸笼,从头到脚都丝丝冒著热气,喉咙乾哑得厉害,对於颜玉函的自嘲和调侃半个字都答不上来。
    「渺渺,你在诱惑我……」
    颜玉函眸色加深,声音越发低哑,抬起手来,修长如玉的手指抚上林渺的脸庞,从飞扬浓丽的眉,到水雾迷离的眼、高挺秀直的鼻,再到嫣红似血的唇。
    林渺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膛,理智告诉他要立即抽身离开,奈何身体却如遭施了定身咒般动弹不得,脑子里也似绷了一根弦,随时就要断开。
    紧张之下,他不自觉间伸出舌尖,舔了下乾燥发热的唇。
    颜玉函的手突然滑至林渺颈後,猛然用力将他拉近自己,灼热的唇再次压了下来。
    与前一个温柔细致的吻不同,这一吻如燎原烈火般炽热,如疾风骤雨般迅猛,让林渺避无可避、逃无可逃,脑中绷了半晌的那根弦,终於「啪」的一声断开了。
    柔韧灵活的舌,不容置疑地穿过林渺因为惊愕而微启的齿关,直直探入他温润的口腔内肆意侵袭掠夺,时而卷吸他僵滞的舌,时而扫荡他齐整的齿列,时而舔舐他光滑的上颚。
    林渺的意识已经陷入一片混沌,在颜玉函的强势入侵下,浑身控制不住地战栗著,让他只觉自己犹如一片疾风中的落叶,无法自控,只能随风飘摇款摆。
    颜玉函的吻愈加浓烈深长,修长有力的双手,在林渺光裸健美的身躯上热切地游走挑逗。
    林渺气息越发急促,精悍结实的胸膛剧烈起伏,唇舌相缠、濡沫相交唤起新奇而刺激的愉悦感,电流般窜升至四肢百骸,浑身如同著了火般,似乎连血液也跟著一同沸腾了。
    颜玉函拥著林渺倒在了床上,窄小的木床承受不住两人重量,发出吱吱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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