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京华-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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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独自离去,鸣对疏桐道:“你应当知道我的身份。”
疏桐听得清清楚楚,二皇子称他为四弟!管他是结义的还是亲兄弟,她见四下无人折了一枝山间的茱萸,走向他,仔细地别在他的胸前,她在他诧异地注视中从容地道:“不管你是谁,对我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只想为你别上一枝茱萸!过节自然要有过节的样子,天天想着别的心思做人多无趣!”
鸣视了她半晌,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过了好一会他才笨拙地道:“你可知道为什么要别茱萸吗?”
“重阳节,听说别茱萸可以招徕吉祥,我希望你以后可以拥有很多吉祥!”
疏桐仔细别着,却没有发现鸣目光中点点湿润。他的喉咙干涩地滑动了下,面对一个女子如此亲近无瑕的行为,一时无措。
许久,他才不对题地说:“你就只知这些?”
“还有别的寓意吗?”疏桐没有抬头,她要将吉祥物给绑牢一些。
“没有!”鸣顿了顿回答。
“一定有!”疏桐抬起头逼视他。
“……可以……生财……”鸣说这话极为不连贯。
疏桐狐疑:“生财?那我要发财!”她说着往自己身上也插了一枝。
鸣将它给拿了下来,采了朵罕见的蓝菊,轻轻插在她的鬓发上,作为回报!
他凝视了她片刻,温柔如玉的眼神,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被这双眼睛看到心底,仿佛一不小心便会迷足深陷!
他看着她,那日一个猛冲进来竞价的奇怪的女人;他看着她,那日在他剑下说“你心里不想杀我”的自信的女人;他看着她,不顾他的警告公然接受静的玉镯的胆大的女人!
他有些发愣,他的眼神迷茫,仿佛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冷声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该回去了,记得你依然是你,我依然如我。如若你有任何差池,我都会杀了你!” 疏桐呆愣在原地,他究竟是何意?他难道忘记了他是不能随便剥夺她的生命的吗?
“喂!我的命是我自己的!你想反悔?”疏桐重申道。
“那我怕是要辜负你的信任了!你最好别相信我的话!”鸣短促地冷笑了声。
辗转回到京华楼已近傍晚,外头下起了小雨。朦胧中带着点轻愁。
疏桐心不在焉地查看了客栈的运行状况,心里盘算着十日之期一到如何向黄天要东西。
寂四跑来将一封信交给疏桐,双手略微颤动,头竟也没抬起来。
疏桐不甚在意,随口问道:“是谁送来的?”
寂四答:“是瑰宝先生!”
疏桐心里一个扑通,当下拆开信读,慌忙道:“寂四,真糟糕,是静写来的,他说太奶奶逼得紧了需要提前给予答复,如若不成,也好稍稍挽回一点静水的颜面,故不能亲自前来,要我去淑芳亭相商!”
疏桐未作太多思索便带上了静的玉镯小心放好,打上油纸伞出门。
赶了好些路,见淑芳亭空无一人,疏桐觉得疑惑,以静的为人按理说不会迟到的。
雨越来越大,滴滴重重敲击在她的心头;嗒嗒嗒……嗒嗒嗒……分不清楚雨声还是脚步声……
入夜,打烊!
寂四还没有关上大门,只是焦急地查看着,疏老板出去也该有一个半时辰了,却还没有消息。他神情憔悴,眉头的疙瘩久久不散,打理也心不在焉,不是打翻了茶碗,就是碰翻了椅子。
顾清将算盘子拨得直响,喜上眉梢,看来今日的收益颇为可观。见寂四磕磕碰碰,便责问道:“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寂四!”
寂四抽了口冷气,惴惴地道:“没什么,只是疏老板,现在还没有回来,小的担心!”寂四仿佛憋了许久,他不安地搓着手,似是鼓起了勇气,才道,“顾掌柜,让小的出去找找吧!”
顾清停下手中的活儿,“她这么大一个人难道还会找不到路吗,你瞎担心什么?静爷定会将她给安然送回来的!”
寂四双唇颤动,猛地跪倒在地,顾清仿佛也感到事态有些严重,一个箭步上前扶起他来,“你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是你给她传的信笺吗?”
寂四半天才道:“有人定要我说是瑰宝先生送来的!”
顾清放下了记账的笔,紧盯着寂四道:“信呢?”
寂四将信递于顾清,顾清定眼一瞧,心情略微宽了起来,“这看起来却是十分像静爷的笔迹!只要她是去见静爷了,便不会有事。”
寂四将信将疑,道:“真的吗?”
顾清拿着信急忙去了蓝苑,这一路雨声胜过了脚步声。
鸣在窗前看雨,胸前的茱萸还端正地别着,见顾清长驱直入,未得允许,厉声道:“放肆!越来越没规矩,是谁教你的?”
顾清这才发觉,鸣的手紧握着,慌忙跪在地上,小心翼翼道:“属下知罪。”
鸣发怒的时候他也不敢开口说话,越说话死得越快,只得等他开口问话。只是同疏老板相处久了,原先对她的鄙视有所削减,连对人的态度也潜移默化随意多了,如今这一瞬间恐惧的袭来才将自己拉回到了原本那种危机的心态中去。
“何事慌张?”
顾清将信笺递上,“请爷过目!”
鸣接过来凝神一瞧,那张纸顷刻间化为了飞灰,鸣的神情异常,手掌间渐渐凝成了一层薄雾,他的手掌在顾清头颅上,慢慢压下来,游移不定,“她出去多久了?”
他的声音很冷静却似碾压般,顾清大汗淋漓,怕那信是假的无疑,自己性命已在须臾,也只得道:“约近一个半时辰了!”话完,便闭目,等待处置。
半晌不见他的掌落下来,顾清才发现,鸣已经不在了,他颓然跌坐在地上,长长叹出一口气来。
鸣浑身湿得仿佛从水中捞出来一般,他竟不知道此刻他有多么失态,只是一路轻功追寻到淑芳亭,心中冀希着她依然在淑芳亭,晚归是因为大雨给耽搁了。
可是他失望了,淑芳亭中空无一人,只有大雨铺天盖地,他在原地怔了片刻,突然低头,他的脚踩在了一个破败的油纸伞上,心头不禁剧烈抽动了起来,仿佛要冲出咽喉,一朵被人践踏过的蓝菊无力地漂浮在肮脏的雨水上,掺杂着泥,仿佛被人狠狠掴了一巴掌。
雨点啪啪啪打得猛烈,溅起地面水珠无数,打得人皮肤刺痛。
途中一老叟匆匆收拾好东西,正打此处路过,躲入亭中躲避大雨,见鸣在那里发愣,便道:“年轻人,以后出门记得要带雨伞啊,这年头老天说变脸就变脸。”
鸣猛地转身双手揪住他的衣领道:“你有没有见到这里的一位姑娘?她去了哪里?!”
老叟惊吓一时语塞。
鸣抖着他,越揪越紧,“就是那位衣着嫩黄,举止端庄的女子,你有没有见过,快道来!”
“大侠饶命,老头子也是刚刚路经此处,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
鸣一松手,老叟跌得四脚朝天,一下消失在雨幕中,他的冷静在方才的煎熬中已经变得气势汹汹杀气腾腾。他为什么会这样,连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他一定是疯了,自她公然拨开剑的刹那,自她将茱萸别到他胸口的刹那他就疯了!
他浑身湿透站回在了京华楼里,脚下流淌出一摊水来,衣裳刮着他的身体,他站在大厅中,所有的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纷纷低着头,他走到了寂四的跟前道:“最近有什么不同的状况全部报来!”他将声音压得很低,除了那满身的湿漉看起来不符合他的习惯,其他看起来都颇为正常。
“是!花王留住了性命,心然也被爷处死了!疏老板成功击退了黄天,静爷向她提亲!”
“这些我都知道!还有什么异常状况!如实禀报!”鸣透着些不耐烦。
顾清思索了番小心道:“极有可能是黄天派人做的,那日他威胁疏老板去他府邸上拿东西以十天为期限,但期限未到提前动手也不无可能,爷还是小心为上,黄天是皇后的人,为人狡诈,小心暴露身份!”
“什么东西如此重要?”鸣一掌下去,桌子砰的一声四散。众人的脸上被溅起血花,也不敢擦去。
顾清道:“具体也不知,怕是此次事件与婚事有关联!”
“怎么说?”
“小的在宾客中有耳闻,外头传闻,京华楼若和静水山庄联姻,那么势必会威胁到一部分人,因为静水是武林世家,在江湖一呼百应,而京华楼是国家粮库国库主力。”
寂四一拍脑袋突然道:“我想起来了,一定是他们!”
鸣的急切道:“说!”
“那日,静爷向疏老板提亲的时候,有一个人不怀好意对了疏老板笑了笑,结账便走!那个人正是那日黄天大闹京华楼时候跟在他身后的走狗!”寂四此刻也是万分焦急,毕竟此番若不是他的大意,她便也不会如此轻信以致出了事。
鸣转身急走。却见雨中有人走来。
那人速度极快,片刻就冲进了京华楼,蓑衣扯了下来,众人见是星宿,有人松了口气,有人一阵失望。
他浑身湿透,就对那些伙计道:“不用找她了!鸣、顾清、寂四留下,其余人速速去回房,否则格杀勿论!”
他眼中透着杀气,而那些人也确实相信他有这能耐,便默默退下去,寂四关上了门,他们都盯着他怀中的“东西”,被一张帘布草草地包裹着,突然间翻下了一只无力苍白的小手。雨水中还带着点点血丝。
鸣的心仿佛在刹那间停了下来,他举臂拦住了寂四,声音嘶哑道:“星宿,她怎么了?”
星宿没好气道:“死了!”
鸣的瞳孔剧缩,那面罩下的脸孔看不清楚是何表情,他道:“你说什么?”
星宿听着他这话,仿佛要将他活剐了一般,气道:“我说你再不请大夫,她就死了!”
星宿又道:“寂四快去请大夫,最好的大夫!顾清,你回避一下!”
“是!”寂四正要出去。
“等等!”星宿又道,“寂四,你不会功夫,还是你回避,顾清你去,现在夜深雨大,若不愿来,拿刀架来!”
鸣将人抢了过来,颤抖着拉开了些布,但见疏桐头发散乱,衣不遮体,胸口脖颈上都有紫痕,纤巧的足踝上还残留着鲜血,她的身体瘫软着,毫无生气。
刹那间他仿佛有千万把锯子在身体将五脏都锯裂了般,竟然闷了,忘记了痛,几个时辰前她还在活蹦乱跳,同他斗气,同他一道行走山道,看远山风景,一起沉默;还微笑着为他别上了茱萸,自从娘亲死后,她是第一个为他别上茱萸的人。
他将她冰冷的脸贴在自己的脸上,疏桐微微睁开眼睛,长睫毛轻轻扇动着他的脸,他看到她眼中倔强的泪光,用手去擦拭,反被她狠狠咬了一口,一直咬着,久久不曾松开。他看着她,与她相视,用尽可能温柔的眼神,不想刺痛她。
疏桐的泪大颗地掉落,仿佛外头那倾盆的雨,她的嘴唇开合着,似要说什么话,鸣将耳朵凑近了些,她道:“如果说我想死了,你会成全我吗?”
鸣道:“会!”
他说话还是不留情面,不过她一直都相信他会!
疏桐喘了口气,纵然她属于现代,纵然她有勇气,纵然……她可以毫不在乎,可是她的泪依然奔涌而出,身处异乡的孤苦,周遭人不动声色的冷漠,身体上那刻骨铭心的创伤,让她想到了死亡,那一刻她想死!话至嘴边,她的嘴唇动了动,她气若游丝,可是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我不会就这样死的……我从来没有被打倒过……这次也不例外!”她的另外一个手上紧紧抓着一个盒子,她觉得此刻万分孤独,心头的那点亮光也仿佛将要逝去,只想抓着一样东西作为凭借,熬过去!
鸣将疏桐安置回了齐芳斋,他不知道说什么,更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他只是坐在她身边,手背上的牙印透着鲜红的血渍。他静静地守候,等待大夫。
大夫来了,他回避,大夫要水,他端水,大夫走时,他问:“伤得可重?”
大夫轻答:“不可妄动!伤隔时间过久,失血过多!需得调息补血!”
大夫去后,疏桐渐渐睁开了双眼,其实她如何睡得着,只是望着天花板出神。
鸣带上房门,见星宿在门外等他。
星宿神色疏懒,若无其事道:“我知道你一定有话问我,便将自己送上了门!”
“你倒聪明!不怕我同你计较?”
星宿一屁股坐在栏杆上,跷着二郎腿,“又不是我做的,怕你做什么?”
“是黄天?”
星宿点点头。
鸣疑惑道:“你为何不救她?既然你救了她,为何又迟迟才回来?”
星宿“蹭”的一声跳了起来,道:“你以为我不想!那黄天身边有个刀术极为精湛的刀客唤做落叶松,我与他周旋将近半个时辰也讨不到便宜,更加无法分身!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不说你也知道了,他们似乎有意要放走我们,但是这丫头的眼睛一直直勾勾盯着个奇怪的盒子,我只得先将她安置起来,而后又去偷这个东西!所以才这么晚回来!”
“你怎又碰巧会在那里?”
星宿打了个哈哈,“都说是碰巧了!当然是碰巧碰上了!说到底你还是在怀疑我!”
“那又如何?你得把话说明白!”鸣向星宿出手,星宿一个趔趄恰要翻滚下去,待鸣想拉住他时,反被掌风一袭,退却一步。才发觉这家伙居然没有用半分内力。
“人总有些自己的秘密,就如你一样,又何必问得太清?!”说话间他已逃出老远,回头向他做着鬼脸,朗声道,“你越动粗,我越不告诉你!好好待她!不然我会找你单挑!”他立在屋顶上,用一根手指指着鸣。 “你干什么去?”鸣只觉得对星宿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的感觉,他并不想伤他的,却也是防备着他。
“做贼去!”星宿一溜烟没了踪影。
黑夜吞噬了星宿的背影,也吞噬了周遭一切景色。
房内空空荡荡。
疏桐拖着疲惫的身体到了案边,她拿出玉镯,看着心中有一种撕痛。她已经没有资格犹豫了,静若是知道了会怎么看她?她闭上了双目将双手捧着脸,孤独和恐惧不断蚕食着她的整个灵魂,这是一个可怕的梦魇。想来便会窒息难忍,惊恐万状。
她一夜无眠,至凌晨渐觉睡意朦胧,直趴了去,忘却一切。
怎知窗外一人也一夜无眠,还淋了一身秋露。
他推开门,浑身气息依然冰冷,他看了眼趴在案台上沉睡的疏桐,小心翼翼将她转移到床上,他看着她眼中不是怜惜,亦不是情深,更多的是迷惑,他几次试图对她好一些都是在证实一些什么东西,比如他将她转移到床上,究竟是对她的一种内疚还是处于内心的关怀?
他没有证实出什么,只是觉得她在,只不过就这样,不在了,他会发了疯想去找到她,仅此而已。
浅秋渐深,霜林景醉。大红楼色掩映着蓝天浮云,鲜亮清透得如同剥离的葱壳。
疏桐行动如常,那次之事,大家缄口不言,讳莫如深。
她独自扛起了心中的苦涩,在众目睽睽下维持着那一份镇定,忍耐着那一份嫌责。或许就是这一点才使得别人更为敬畏。
她不理睬众人异常或是怜悯的目光,她将玉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