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神觞·御月-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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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麟军的每一个战士,都经历过最残酷的战争才能活下来留在这里,他们驻守的是大宋边陲最凶险的地带,他们面对的是大宋最强大的敌人。他们每一个人,无论是从身体还是心理上,都已经过了浴血的洗礼,甚至就连在战场上焚烧尸体恶臭的尸山旁,他们仍旧能面无表情的吞下手中带血的烤肉。
尤其是和狼人凶残狡诈、战斗力非凡的狼兵相比,这些行尸虽然面貌恐怖数量众多,但是它们似乎并没有什么思考的能力,只是根据本能在不断的胡乱攒动着。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这座县城着实古怪,所以白将军才让我们防患于未然吧!本来还指望得到一点有用的情报,但是这个县太爷未免也太没用了,这里到底是怎么会变成这样的?”袁西经看堵着大门的火势逐渐弱了,这些行尸虽然攻击力不强,但若是近距离遭遇战的话,那也够让人恶心一壶的。
“既然弓箭射不死它们,那么刀剑对它们恐怕也没有多大的伤害力。它们怕火,你们继续把所有能烧的东西都拿来,阻止那些行尸进来,我去请示将军!”
“是!上啊弟兄们!把那边的凉亭给我拆了……”
袁西经从房顶上跳下来,刚想转进后院,却看到白玉堂已经站在了县衙的大堂里,一身银色的甲胄映着火光,身边,站着那个姓展的。
“将军!外面都是行尸!数量太多,我们准备的硫磺火药恐怕已经不够了!”
“行尸?原来如此……,我说这汾水县的人被什么东西吞了,原来竟是他们自己变成了怪物!”
“您早就知道了?您是如何看出来县城里的老百姓没走!”
“这还不简单!你们进来的时候难道没有看到吗,这里虽然荒草丛生,但是大多数事物井然有序,从那些紧闭的门窗里,甚至能看到有的人家里饭桌上的碗碟都没有撤。这绝不是逃荒或是遭遇盗贼该有的情况,所以我才推测,这里肯定是遭遇了什么变故。让你们深夜布防,想不到等来的会是这样的结果。
但就是如此,我也还摸不清,这里怎么会有如此多的行尸!看它们的样子,像是川地竹山教的阴尸,但却又不太一样。阴尸需要受人操纵,而这些行尸则是……,”白玉堂沉吟半晌,眉头皱紧,“我也想不到竟会是这样,这些行尸……让我想想……”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白玉堂吃惊的看着身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展昭。其实第一支箭矢射出去的时候,他们就醒了,只是展昭不想做出任何再引起他人注意的事情,所以一直像影子一般只是站在他的身旁。可是为何却在这时候?
不解的看着展昭,却发现他的面上是无比的凝重。
“这些行尸,恐怕不是什么竹山教干的,他们远在中原的川中和蜀中一代,与这里毫无干系。况且,要控制这么多阴尸,绝不是竹山教的人所能做到的,据我所知,他们的门人绝不会有如此众多的数量!”
“什么?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展昭并没有回答袁西经,他的脸色异常苍白,甚至从额头上滚下汗珠。火光并不炽热,冬夜的空气仍旧清冷。
“那些行尸,是蓝天凰的蛊毒造成的!”
“什么?!”
“什么!!”
两声惊呼同时响起。
“他怎么会在这里!”
“蛊毒?那是什么!”
“我能闻到,他们身上传来尸蛊的气味……还有他们的样子,在苗疆的时候,我就曾经亲眼看到过蓝天凰在一些尸体上下过这种蛊。想不到,他竟然在活人身上下蛊!玉堂,你说的没错,他根本就不是好人!”
白玉堂没有接话,眼前的一切都证实了他的担忧。
之前他心中只知道牵系着展昭的安危,坠落熵阳河被蓝天凰捞起来后,他才算是第一次见到了这个曾经救了展昭的人。只是猫儿说他虽然性情古怪但不是坏人,可是他却能看出来,在蓝天凰每一次看着展昭的目光中,都有着深深的怨毒!所以那一次进宫盗宝之前,他本想杀了蓝天凰,不单是因为这人面上正邪不分实际上心肠歹毒,更因为他恐怕不只是救猫儿这么简单,虽然是他让猫儿怀上了他们的孩子,但是蓝天凰那阴毒的眼里,恐怕藏着更深的目的。
最后,虽然因为对宝莲灯一说将信将疑,又恐除了他没人能压制展昭身上的蛊毒,所以才没有杀了他。但是现在听到展昭的说法,之前脑海中千丝万缕的碎片立时全都串了起来,以前许多悬而未决的谜团,此时都有了答案!
“蓝天凰会出现在这里,恐怕辽国这一次对太原城的进攻几乎势如破竹,一定有他不少的功劳!而那个死掉的辽国国师,应该也和他有点关系,这些狼兵、汾水县、太原城里爆发的蛊毒,他们身上的秘密恐怕就是已经完成的行尸蛊!
辽国的国师不惜一死也要得到你,蓝天凰明着救你暗中却是把你一直放在他所能掌控的范围之内!辽国国师时候,耶律宗真为了重掌狼兵,一定会找上蓝天凰!该死的,当初我怎么就没有杀了他!”懊恼的抽出腰畔的画影,看了一眼,又愤怒的摔回去。
白玉堂想通了的事情,展昭也明白了!只是他想到的,却比白玉堂更深一层。
辽国国师和蓝天凰为何对自己如此执着?眼前的这些行尸,让他忆起在蓝天凰手中做药人的时候,蓝天凰就对长生不老的丹药非常迷恋!这些没有思考能力的行尸,应该就是他手中为追求长生而失败的产物。那么他究竟为何一直鬼魅般入行随行的出现在自己身边,辽国皇帝耶律图宏发疯前狂喊的“长生”二字,莫非他们梦寐以求的“长生”;就在自己身上!
想到这里,展昭不由得暗暗抚上黑色大氅下隆起的腹部。
“展大人!您有什么办法吗?外面的那些行尸,已经冲进院子里来了!”原来就在这当口,门口燃烧的木柴堆竟生生的被数量众多的行尸,层层叠叠的攀在一起,生生压灭了,只剩下院内照明的一些火把,这些火焰远远不能阻止行尸的前进。
“头!只要把他们的头砍掉就不会动了!”展昭也没发现袁西经这是第一次称呼自己为“展大人”;心中疑虑尤甚,看着外面涌进来的群尸,虽然冬天不会腐烂但也能闻到刺鼻的尸臭。
“砍烂它们的脖子、脖子!”袁西经得令后,举起手中三尺长的大砍刀就冲进尸阵里去了。
钢刀过处,行尸的脑袋秋风扫落叶一般噼里啪啦的滚落一片。
原本和行尸缠斗在一起的其他人,也都纷纷效仿,不多一会,冲进院子里的和县衙外围聚的行尸,甚至连那十几只被钉在墙上的,也都被砍掉了脑袋,终于耷拉下四肢再也不会动了。
院子里一片无头尸体和一颗颗四处滚落的腐烂脑壳,看来这里已经不能待了。
“将军,里外的行尸都已斩除!但有不少兄弟身上被溅上了尸液。听说这些行尸都因蛊毒而起……弟兄们都在担心,会不会中毒……”袁西经在和白玉堂复命,但眼神却看向展昭。他本就是个直心肠的汉子,原本对展昭心生厌恶心存误会,皆是因为从前那些监军的恶性而起。如今展昭在关键时刻发挥了远在监军之上的作用,帮了弟兄们一个大忙,他自是刮目相看,印象大为改观,甚至不自觉的把他当成白玉堂的副将之一了,俨然就是现成的军师。
“无妨,那些蛊虫都寄生在行尸的脑部,砍掉它们的头,行尸蛊就会立即死亡。但是这尸液恶臭恐怕也不干净,还是让将士们找一些盐卤和烧酒在沾到尸液的地方消毒,而那些被污染的甲胄也要清洗干净,衣物更是要烧掉为好!”
“多谢展大人指点!”袁西经刚要走,白玉堂又叫住了他。
“你们把东西收拾好,我们这就回去和大军汇合!这些行尸冲进来应该是被活人气息所吸引,白日里都躲在阴暗处,除了这些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多用些雄黄和火药,把这汾水县给我烧了!若是行尸走出这片地界,恐怕又要危害苍生!”
“遵命!”袁西经领命后,看他离开的有些轻快的脚步,白玉堂不禁翘起一边眉毛,心中纳闷。
“这老小子是吃错什么了?看起来竟然还能心情不错?!”
展昭侧目,这个袁副将明明一脸凝重的,脸上留着遮了半张脸的络腮胡子,这样都能看出来心情不错?无语看天。
他们本就轻装简行,现在要放火烧城,连打扫战场都可以省了,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要收拾的。迁出拴在后院的马匹,众人迅速上马,循着来路飞快的冲出汾水县,一路上,还能看到黑暗中影影幢幢的,都是些还在不断出现的行尸。
冲出镇外,果然有不少行尸被远处大军的人气吸引出了县城,但由于白玉堂已经事前派人包围了所有的出口,又被城墙所阻,所以能蹿出来的行尸数量不多。
利落的解决了镇外那几十个被刀剑砍伤后仍旧不断爬起来的行尸,火药和硫磺都已经运到。汾水县城依水而建,这里的富户并不多,所以老百姓住的大多是用混着杂草的土砖和木头搭起来的瓦房。
把镇外那片干枯得只剩下一片秃枝的小树林点燃,燃起大火后,白玉堂又命人将掺杂了火油、硫磺和火药的箭矢点燃,纷纷向着高处投射进县城之中。直到射了一千多箭,用了一车火药、火油和硫磺,整座汾水县才渐渐的燃烧起来。
在他们焚烧县城的时候,三十里外的大军早已听到传令拔营集结,几乎是瞬间就整顿好了步伐,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开来。
风吼着,火焰冲天而起,十万龙麟军的马蹄声踏破雪夜如大地奔雷,前面熊熊燃烧的火焰照亮他们前进的道路,那将是一条比这座行尸死城更为恐怖、荒凉,比这火焰更为惨烈通往十八层人间地狱的道路。
确定汾水县不能再走出任何一具行尸后,白玉堂看着自身后黑压压一片如雷云般的龙麟军,和紧跟在自己身后的展昭交换一个眼神。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展昭的脸掩在头盔的面罩下看不清神色。
右手高高抬起,猛的朝前挥下,十万龙麟军战马停下鼓噪的鼻息,瞬间跟着白玉堂胯下的飞龙,在黑白交错的苍茫大地上全速狂奔。
“出发……!金星升起的时候,必须到达太原城!!”
回应他的,是一片响彻山河的金戈铁马之声。
*** *** ***
天还没有亮,照亮大地的只有微弱的星光。
龙麟军行进的方向是原本通向太原城北门的货运通道,虽然不如东门前的七星大道热闹,但作为主要的商道却比东门开阔平整。北门平时只有运货的马队往来,所以城门的位置设在太原城后方仓库林立的一带,那边除了工人的长屋外几乎没有民居,不经常出入的人,甚至找不到这座大门的确切位置。
这些都为龙麟军提供了便利,这是太原城中防守最为坚固的地方,也是辽军围困布防兵力最薄弱的地带。
启明星升起的时候,白玉堂看到了地平线上的太原城,同时也看到了,迎接他们那一片灰黑色的辽兵大营,野兽腥臊的恶臭,已经顺着风飘到了他们每一个人的鼻中。
灰色的晨光中人肉眼看过去只能见到一片灰色的军队,但动物的直觉比人类敏感得多,胯下的战马已经因为狼兵的气味发出烦躁的响鼻,装备了铁蒺藜的马蹄刨着地上的积雪。
“将军,探子回报,北门果然不被辽军重视!这里易守难攻,他们没派太多的人手,前面只有大约五千头狼兵阻挡在城门外,截断太原城内物资的出入。”袁西经压低了嗓子,一双眼睛在铁制的面罩下发出灼灼的光芒,显然已是对这场遭遇战有些按耐不住了。
“派前锋营第五六队纵队和九十纵队从左、右翼包抄,就用‘那个’对付它们!必须在黎明前结束战斗!”星光下,白玉堂稳稳的坐在飞龙身上,此时他不再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锦毛鼠,也不是那个把他抱在怀中杞人忧天的白玉堂,而是一个运筹帷幄,在战场上战无不胜、傲视苍生的战神!
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刮着对龙麟军极有利的顺风,更升起一层不太浓的灰色晨雾但已足够,看来这正是他们发动奇袭的最佳时机!
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后的展昭,看着白玉堂在黑暗中调动军队、胸有成竹。这样的白玉堂,既陌生,又熟悉。熟悉的是他的面容,陌生的是他身上铮铮的铁甲和手中的九尺颢金两刃枪,乌银的枪头闪着寒光,这是属于战场上的白玉堂,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另一个白玉堂。
亲眼见到和想象间的距离和落差感,强烈的袭上心间。他不由得为这个勇武神俊的男人骄傲,又为他担心。红缨飘动、战马低鸣,这是他不熟悉的战争,这是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残酷世界。白玉堂在这期间游刃有余的模样,他肩上背负着身旁十万龙麟军将士的性命、前方太原城无数百姓和三万守城军最后的希望、身后大宋江山也许就会因这场战役改变的沉重命运……
眼眶有些微微泛酸,玉堂,原来你肩上背负的担子竟是这么重!那天晚上,我求你接下皇帝手中虎符的时候,却未曾想过,你也不过是一个人,是一具血肉之躯罢了!从没有上过战场的人,绝对不会想象得到战争万分之一的残酷!火烧汾城、直面狼兵,这些都只不过是这场大战开始的前奏。你总说要保护我,但是你的肩膀也不过一人宽罢了!不要再一个人承受一切,不要再在我所不知道的世界里,一个人流着鲜血,饮着烈酒!
“玉堂,有什么我能帮你……”策马上前与白玉堂并行,眼眸中尽是担忧。
扬起嘴角,悄悄的伸出手和展昭交握在一起。
“现在,还轮不到我们出场的时候!仔细看着吧,这就是我的龙麟军!这就是能让辽狗闻风丧胆的龙麟骑兵!”
掌心的温度透过铁甲传过来,展昭的心境奇异的平静下来。
龙麟军的行动,证实了白玉堂的信心并不是毫无道理。趁着黎明前的一刻,战马的铁蹄被包上了棉布掩盖住跑动时的声音。天赐良机,他们此时正处于下风的位置,狼兵闻不到敌人的气味。从人到战马都浑身漆黑的龙麟军放慢脚步潜行着,负责包抄的两支队伍身上携带了大量的硫磺和火油,沿途一面用长枪犁出一道浅沟一面将硫磺和火油埋进去,很快狼兵的军营就被一圈散发着火药味的地沟围了起来。
当职守的瞭望兵发现百米开外异常响动的时候,为时已晚。
哐哐哐哐……
警示的铜锣声惊醒酣梦中的辽军,当他们惊叫着想要冲出来的时候,却被一支支长枪无情的穿透胸膛。
辽军的轻敌在此时犯下致命的错误。真正的士兵不过千人而已,而且大多数都只擅长控制和豢养狼兵,并不是战斗力最强的主力军。发现敌人之后,他们也第一时间放出了狼兵,但还没等狼兵冲出包围圈,整个营地外忽然腾起一堵三人多高的火墙。
若是普通的火攻,狼兵根本毫不畏惧。但狼兵之所以能如此彪悍凶残,完全是因为它们被喂食了能激发体内潜能的羯蛊的缘故,而这些六爪毒虫就算是浑身剧毒,却仍然摆脱不了惧怕硫磺的本性。
这硫磺火烧起来,不但火焰是赤金色,其散发出的浓烈硫磺味更是让狼兵体内的毒虫狂躁起来,逃生的本能驱使着它们指挥着狼兵只想逃离那些金色的火焰,根本就谈不上战斗。
辽军见到狼兵不但不去攻击敌人反而疯狂的乱蹿,便不断的用皮鞭驱赶它们去冲击包围了营地的火圈。
发狂的狼兵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