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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鼠猫]神觞·御月-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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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时,辽人被展昭撂倒四、五人之多,但他身上也挂了彩,几道深深刀痕中温热的鲜血正浸湿他的衣衫。
    杀手看出这厉害的阻事者开始和他们一般不要命的放弃防守撕杀后,反倒不再直接向前进攻。
    他们只是围着展昭不断翻腾跳跃,让他灌注十成力气的每一个杀招都只能虚晃的擦过目标。而他们却趁机不断的在展昭身上增加大大小小的刀痕,意图将他拖至力尽后再将其毙命。
    果然,一会工夫展昭就已发现辽人的意图,但他却已因失血而眼前有些晃动。手中的剑柄因臂上流下的鲜血浸的有些湿滑起来。
    时间,时间拖的越久,对他就越不利!
    他开始不顾自己背后空门暴露在敌人的面前,只是选定一个目标后立即结果他的性命……辽人顿时觉得眼前一片银色的剑光闪动,在还没看清之时就已见了阎王。
    展昭的行动虽然奏效,但他背后的空门大现也让他挨了更多刀伤。大量失血的恶果让他开始觉得,真气再不能集中在剑刃之上。失了真气的剑刃开始抵挡不住辽人大刀的重击,崩出无数细小的裂口,钝下来的剑锋开始成为他的累赘。
    终于,再经不住重创的剑刃忽然从中间断裂,飞似的被展昭踢起又结果一个杀手的性命后,他的手上只剩下一柄无刃的断剑。
    被逼得以剑鞘和余下的半截断剑抵开几下致命的攻击后,气血丧失太多的展昭被逼到一处高檐之上。
    淬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身后的高度恐怕不是现在的他所能跳下去的……就算他跳下去了,那些杀手也一定会追下来赶尽杀绝。
    立在夜空中,雪映蓝衣。但蓝衣,却已经被鲜血染成浓重的暗色。
    展昭静静的看着原本所剩不多的几个辽国杀手身边不知何时又多了十数条黑影。想是方才激斗之时他们又将同伴唤来。
    忽然,缀在后方的辽人发出一声惨叫忽的从半空中跌落,砸碎几块瓦片和溅起堆雪,背后,赫然是几支没体的皎洁翎尾。
    眼角余光,瞥到一片火光朝这个方向迅速蔓延过来。伴随这火光而来的,还有无数破空的箭羽之声。密集的箭矢虽为展昭解了燃眉之急,却也让他同样身陷箭阵之中。
    挥动手中剑鞘挡开射来的利箭,展昭注意到带领宋兵前来的竟是他曾经夜探白玉堂营帐时见到过的将领,了然一笑,他们打斗的声音终于惊动了白玉堂的亲兵,他成功的阻止了那些辽国杀手对玉堂的不利企图……
    袁西经带人赶到的时候,就只看到屋顶上的一片剑光在一群黑衣人中穿梭的蓝色身影。
    他虽不明白为何那些人会缠斗在一起,但呼喝间的契丹语和他们一身夜行衣的装扮,他已经肯定了那些人就是辽国派来的死士!
    将军果然料事如神,知道辽国定会趁他毒伤未痊愈之时派人暗杀。
    那蓝衣的究竟是什么人?照楚自崖所报和他们跟着追踪他的人便遇到辽狗的情况来看,他应该就是辽国的奸细,可是,他们在窝里反吗?斗的你死我活。
    见蓝衣人已杀了不少的辽人忽又增援了数十人,他当机立断下令对他们放箭……宁可错杀一个,也不可放过那些凶狠的辽狗!
    一声令下,羽簇纷飞,屋顶上的所有人立即被笼罩在箭团中。但那些想必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杀手,竟都未立即毙命还在不断抵抗,甚至格开许多射到的翎箭。


第五章   再见时难别亦难

    雪影中,一抹几乎与天地共同融为一体的白色正在飞速前进。
    足尖在雪面上留下一道浅浅划痕,绝顶的轻功下眨眼间那人便掠出一射之地。
    这雪中飞驰的人影,竟是……白、玉、堂!
    原来他派出袁西经后,便再难看下一点公文,一直在堂前踱步。
    一下下的,脚步越来越沉,如他的心事,直到那青石的地板在他来回踩踏间出现丝丝裂痕!
    他不敢面对的答案,其实呼之欲出。
    白玉堂,你什么时候成了个懦夫!
    当年那薄薄的衣冠冢,真的把你的心也一起埋下去了么!
    如果那人,真的是猫儿呢?冲霄楼中,并未见着他的尸体,难道你不是一直怀抱着他也许还生存世间的希望么!?
    为什么,临到眼前你却不敢去亲眼证实一下?
    就算,那夜为自己过身的真是猫儿,那有何好畏惧的?展昭,堂堂七尺男儿青天南侠,他会对你如此舍身,难道你不应该高兴,高兴其实那只别扭的猫也和自己一样,早已在心中暗许衷心却不能诉说吗?
    可是,一想到楚自崖的禀报,猫儿,若真的是你,那又该如何解释你有那解药,如何解释你与那辽国巫师的关系?
    辽国……猫儿,你一定,一定不会违背你的青天,去做那叛国通敌的奸佞小人!
    猫儿,猫儿,那究竟是不是你舍不得看我一个人要在这阳世间孤独的度过几十年的悲凉岁月,所以回来?可是,求求你,求求你,不管你是出于任何原因还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要,不要让我们站在战场上成为敌人……
    “咔……”的一声,白玉堂脚下的石板终于裂成两半。
    怔怔的看着脚下的裂石,他终于长啸一声,猛的提气跃上墙首飞身而去。
    猫儿,猫儿,当年你曾说过,若是哪日我真的因冲动的性子惹下滔天大祸,一定会亲自将我押回刑场,但,你也绝不再独活于这世间!所以,要我一定不能再去做那些类似盗三宝的祸事。
    如今,是我,将这个誓言还给你的时候了。猫儿,如果你真的是那巫师的同党,我不会怪你。不管什么原因,我一定会亲自与你了断!我一定会保护好你曾经一肩抗起的江山黎民……
    失血,让展昭的视线已经模糊得只能勉强看清眼前射来的一个个黑点,他费力的用剑鞘格开不断射来的飞箭。
    白玉堂赶到的时候,看到的画面,就是一抹今生再不能如此熟悉的蓝影脚下一个踉跄,摔落地面。
    “住手!你们都给我住手……!”双目几乎喷出火焰,展昭!那抹蓝影竟真的是他的猫儿!
    天啊,他到底,到底都做了什么!
    若不是他那该死的犹豫和多疑,若他能早一刻赶来,若不是他……!
    如今,再想那许多也已是惘然!
    是他,是自己伤了今生最重要的猫儿……!
    在白玉堂近乎疯狂的大喝下,弓箭手终于停下。辽国杀手见箭雨停下,立即反扑上来,瞬间杀死不少士兵。
    反抗的杀手和追捕的士兵拥挤在一起,混乱中,白玉堂立时不见了展昭的身影,他拨开人群在他方才落下的地方不断寻找,急切的神情中双目几是裂出鲜血。
    “猫儿、猫儿……!”
    “展昭!展昭!你到底在哪里,你快回答我啊……!”焦急的语气中隐隐有哽咽之声,白玉堂已是恨不得撕碎自己。
    “玉、玉堂……”气若游丝的声音,白玉堂还是立即捕捉到了,只见他惊喜的顺着声音跃到,却看到展昭竟被一个为首的黑衣人挟持在手!
    “猫儿……”
    “别动!你再过来我立即让他血溅在此!”生硬的汉语,却激的白玉堂浑身一震,他用了全身的力气才阻止自己没有冲上前去掏剑捅那人几个血窟窿。
    “放了他……!”眼睛盯在展昭身上,天啊,他到底受了多少处刀伤,蓝色的衣杉,已经破损的几乎成了用鲜血浸染的碎片!
    白玉堂越是激动,那黑衣人就越是看出所挟之人于他非常重要。
    “你到要我如何是好!”白玉堂胸口不断起伏,他觉得此刻自己已经不能呼吸。
    展昭浴血的身影,和梦中曾经无数次将他惊醒的冲霄一夜重迭起来。他从来都没有这么恨过自己,若是能救回猫儿,他一定,一定……!
    “哼哼,很简单!你们竟派了这宋狗来杀了我的人,若是不想他有事,就立刻退兵放我等离去!”
    “你……!”猫儿,猫儿!我竟错想了你!天,白玉堂你究竟还要再犯多少错误!
    “袁西经,立即退兵百尺!”
    “玉、玉堂,不可……”昏迷过去的展昭竟在这时候醒了过来。
    “猫儿……!”
    “叫他们退下……!”手上用力,刀锋已在展昭脖颈划出一道血痕!
    “退下!你们都给我退下……!”如嘶吼般的大喝,所有的将士立即齐刷刷的退出三丈。
    “现在,你们走吧!将他放下,我,便饶你们不死!”说完,他再忍不住双剑出鞘,恶狠狠的怒视着为首的辽人。
    “巨阙?玉堂,它竟然在你手上……,剑不离人,人死剑亡……”展昭的意识已浑浑噩噩,却仍听出鞘之声辩出那是随自己人剑不离的巨阙。
    朦胧中感觉到巨阙的剑气龙吟不断,似感应到主人就在身边。但展昭却无力取回,但看巨阙在白玉堂手上,想到大帐中见到纠缠的剑穗心中又是一痛。
    玉堂见到他的样子,岂不是要伤心难过?睹物思人,玉堂这三年来都没忘记自己,没有忘记自己……
    忽然间展昭心里涌上一股强烈的愿望,他所有的血肉都在叫嚣着,到玉堂身边、到那个亦是对自己日夜思念的人身边去!
    意识到之前,身体就已经行动,展昭不知自己竟还有这样的力气竟在钳制住他的辽国杀手手中用力一挣,一口满是腥气的浊血喷在那辽人的身上,却没能挣脱。
    被展昭吐出的鲜血喷了一头一脸,黑衣人瞬时怒火中烧,他用力一拧,竟用分筋错骨手硬是生生的折断了展昭的一只手臂!
    骨头断裂的声音听在白玉堂耳朵里,就形似九天的轰雷忽然打在他的头顶:
    “放开他,你这个辽狗给我把猫儿放开!!条件,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看到展昭被活生生拧断一臂,白玉堂一口气上不来竟也是被堵在胸间。他不得不打手势让所有宋兵再次退后十余丈。整个人已抖得像风中落叶,赤红的眼里只剩下倒在辽人怀中脸色如死的展昭。
    “哈哈哈哈……;白玉堂,你拿什么和我谈条件!”看出白玉堂如此紧张他,此人不是军中要人就是与他有非同一般的关系!
    见身边的手下都已安全撤离,原本想把展昭扔回去再拖延些许时间的辽人改变了想法。他倒退着且避且走,却并没有放开展昭的意思。
    “站住!白玉堂,你再跟来,我可不敢保证他的人头还能好好的安在脖子上!”
    “卑鄙小人!我已按你吩咐放你们离开,你为何还要难为于他!”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已是揪心裂肺,若是让他不能跟去,猫儿的性命一定难保……
    上天,你是不是一定要用这样一次次的生离,来惩罚我不懂得珍惜我的猫儿。但你若是要惩罚,便伤在我身罚在我身,为何要伤害我的猫儿,为何要让我的猫儿一次次在我指尖错失。
    “哼哼,白玉堂,你不要太天真了!想要救他,你便独自前来辽军大营吧!”说完,运起内劲挥刀震起一道雪墙阻隔众人视线。待白玉堂冲出白雾笼罩,黑夜中,早已失去两人身影。
    “昭……昭……,猫儿、猫儿……”他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整个人如同泥塑,却在眼角,裂出两行红色血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忽然,白玉堂跪倒在地暴出惊天凄吼,似悲龙九霄长啸,又似失去爱侣的泣涕杜鹃,啼血无痕。
    高大的白马,翕动着鼻翼喷出阵阵热气,蹄上青铜的马掌刨翻出脚下黄黑色的泥土,仿佛感受到主人的情绪,白玉龙驹显得暴躁不安,让饲养它的马夫帮它上好银色的鳞甲后便不敢再靠近。
    白玉堂看着手中银枪,枪身长九尺六寸,刃长一尺一寸,蓝缨飘动宛若银龙。全部都是经历三次回炉的精钢打造,杀敌时刃不凝血吹毛断发。
    神将天兵,颢金两刃枪的银牙似的刃尖,正在他手中震颤鸣动。
    甲胄已经备好,所有的金枪银剑皆握手中,背上沉重的贯日弓和穿云箭已经磨的锋利,随时准备好舔嗜敌人的鲜血。
    阴山的夜浸染银白色的盔甲,远离营地的雪地上微映着远处橙黄色的火光。白玉堂已经在这里站了一刻钟,他之所以还没有立即飞驰而去,只因他面前跪着一个人,一个与他同生共死三年,忠心耿耿的属下。
    两个人僵持一阵,白玉堂终于打破沉默,他的语气,就像谈论今天的伙食是不是好吃,白玉堂面对着跪在身前的仿佛不是几乎举剑死谏的袁西经,而是两个朋友,坐在温暖的桌旁举着酒盏闲话家常。
    “袁西经,假的布防图已经被辽国死士盗去,你只要依计行事,必将把那辽狗重创打个措手不及……”白玉堂淡淡的吩咐,语气竟是惊人的平静,然这平静的背后,却更叫袁西经心绪难安。
    那夜,辽国果然派死士偷袭毒伤尚未完好的白玉堂。
    他们兵分两路,一路是人数声势众多的暗杀者,妄图吸引所有人的视线,另一路,却是由真正的高手所组成,悄悄的潜入驿馆盗取大宋兵力的布防图。
    但白玉堂岂是如此掉以轻心之人,早已准备了假的布防图就等请君入瓮。
    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吗?
    那被监视的蒙面人,大家都已经认定了就是辽人的内线,万万想不到的是,那人非但不是内线,而是一个,一个能叫在任何情况下都处变不惊的白玉堂立即乱了阵脚,一个从幽冥河岸渡船而来的人!
    南侠展昭,御猫展昭,他们的猫鼠斗早已成了江湖中的传说,就连大内,也是对这两个从敌人到至交的一猫一鼠津津乐道。
    而自从展昭牺牲在冲霄楼后,很多人都识趣的不再提起这个名字,特别是在白玉堂面前。
    只是,这个原本大家都以为已经死在冲霄楼冲天火光中的人竟然没有死!
    这究竟,是福是祸?
    袁西经天刚擦黑就发现主帅帐中的白玉堂不见踪影,连同他的甲胄和兵器。寻到马厩处,果然见到已然整装完毕要私自离营的将军!
    自古以来,军令如山。
    白玉堂他这一走,不但犯了私自离营阵前脱逃之罪,还会让朝中早已对他不满的党派借机弹劾他,那将来他赢了,那些人就会说他将功赎罪,若是输了,那将被施加怎样的借口迫害,他已经不敢想象!
    “白将军,您三思!我跟随您三年,您做事从来没有不顾后果,您这一去,您放的下肩上的重担放的下大宋最后的防线放的下和您出生入死的十五万士兵放的下您一直守护爱护的苍生百姓吗!”
    袁西经一顿抢白,劈的白玉堂是心头巨痛如遭雷击。
    放不下,他承认他放不下!
    他放不下包大人送行时信任的眼神,放不下自家大嫂太过关切太过悲伤的目光,放不下四位哥哥语重心长的叮咛,放不下苍生,百姓……
    茫然的看看他曾经的路上,竟然有那么多的不舍,那么多的不能放下。
    他是皇上忠实的臣子,是深明大局不再任性的白家嫡子,是传奇满江湖的五义锦毛鼠白玉堂,是天下人的守护神大宋的龙启将军……却惟独,不是他自己,不是展昭的白玉堂……
    若是上天能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一定会好好的品尝那夜最后的酒菜,品尝猫儿的一片真心,不离不弃……不离不弃……冲天而起的火光,就像在嘲笑他不过是一个傻瓜。
    冲霄不还人不寐,烈火焚城霞烧天。
    上天真的听到他乞求的声音,想是诸佛也受不住他夜夜不成眠的乞求,所以从奈何桥上又把他的猫儿还了回来。
    这次,他绝不放手,绝对不会再放开,猫儿伸向他擦指而过的温度……
    自那夜后,他便开始不眠不休的展开作战会议。
    眼下边关冰雪封山,实不是作战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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