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的性感--深刻揭示都市女性心灵的奥秘-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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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进屋子找到自己原有的几件东西,一个装书的箱子、几件换洗衣服、一床毛巾被。
拿上就准备走。
M将她挡在屋子里自己退到屋外。
曾有的委屈、苦闷、怨怅、孤苦、迷偶一古脑涌上心头。她依着门框忍声抽泣。
“这么大的雨,你才从医院出来,找死呀!”她听见M说。这后一句话,一下子
唤醒了她的记忆。她记起了那日M在董事会闹过之后自己找M想解释,结果,M向她披
头泼下一盆凉水,她转身跑开差点撞在一辆小车上。小车司机吓得爬在方向盘上足
有十分钟,抬起头,泪水哗地涌出,劈头盖脑地骂她:“找死你他妈找到老子头上!……”
路边的几位陌生人都过来安慰她……
“那时候你若肯下来安抚一下我,再肯给我一二分钟的时间,我立刻会像女儿
扑入母亲怀里撒娇一般向你诉说一切。为了相信那一夜我和董事长F相安无事,我甚
至愿意忍受屈辱同你一同去医院让医生给你提供自己处女膜完好无损的证明——还
有一种纯洁是处女膜根本无法证明的!这委屈我多么想用心头的血泪告诉你!”
——而这个去医院检查的证明方法是她上中学时的好友小红被污陷以色相拉拢
革命干部,全家五口人一同自杀后,小红的遗书中向办案人员提出验尸证明自己的
清白的方法给她的启示。
这种破釜沉舟的证明方式由于启蒙于那么一件惨案,由于给自己的心灵带来各
种震撼,所以被蒙上那么一种悲壮的色彩。而M任凭舆论水涨船高,竟连证明的机会
都不肯给她。
苦闷、怨怅、孤苦、迷惘扭绞在她的心头。她仰头忍声哭泣,一时里雨声大作。
F太太身着的和服式风衣被雨水淋得水渍班驳,一条金项链的鸡心挂在右边脖子
的衣领上,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以往的高傲、矜持荡然无存,像一个犯了错误的
小学生,一付愿挨打挨骂的乞丐样;一付想唤醒她侧隐之心的可怜样。
一股幽怨升上她的心头。
她一抬头,触到了F太太哀哀欲诉的目光,心中升起一股火。这火倾刻间焚烧了
她身上的羞涩。她用眼睛从下向上尊重地望着M,然后慢慢地抬眼、抬头,两个小酒
窝又开始隐动起来,一双会说话的阵子将心中要说的话准确地传递出来。
够了!上次在董事会诽谤、辱侮人的劲儿哪去了?比较起来那种风度比这种更
像一位董事长太太呢!比较起来我更喜欢你那尖刻的咒骂与恶的攻击呢!“人必自
辱,而后人辱之”不是吗?
过去我是怎样的在乎你、尊重你、维护你,可是在你心里一个无依无靠、无钱
无势的小女对你的爱并不珍贵,是吗?
想起M那冰冷的目光,想起M说的那些中伤的恶语,她的浑身开始瑟瑟发抖。她
用手把脸盘上悬挂的泪水用手一刮,然后摔在地上。
那时煽风点火中你的形像不是非常高贵吗?你仿佛拥有着一切的真理!你在是
拥有了几乎所有的听众!你曾是怎样的一个胜利者呀!似乎是拥有一个世界的女皇,
骄横跋扈,大发淫威。
长这么大她就没这么“伤害”过别人,比伤害自己还叫她心中隐隐作疼,可是
她的思绪停不下来。根本停不下来。
现在,你不是可以去找那位名叫耄耋的你亲舅舅吗?不是可以少熬几年了吗?
你不是总要强加给人一份乱伦意识吗?
是不是因为我将要占有你所看重的金钱?是不是我将进入属干你的高贵人的圈
子?是不是我将卷入大家欲望的漩涡?是不是因为我已学会抛媚眼、扭臀儿,并敢
在大庭广众之下卖弄风情,变得终于不是原来的那个我?是不是因为我的声名狼藉
终于换来了股民们的羡慕?是不是因了我对心爱人的负心——别忘了那可是一个用
全心身爱着我的人呀!
想起L,她的心中一种酸涩涩的大面积的痛。失去L对她是致命的,是的!只有
L!不论外部环境多么恶劣,总是给自己一份信任,一份理解,并总是在不断发现自
己的价值,总是使她恪守一种信念并不断被一种崇高的精神所感动不断地自我完善
自我塑造……这份爱时时陪伴她灵魂中的孤独并伴她向纵深走去,这份爱多少次使
她从生活的泥潭中被解救出来使她一次一次经历毁灭而被创造出来——唯她自己心
里清楚,这份爱几乎是自己全部的精神支柱——那份爱中除了爱还有怎样的一种品
格与人格的力量,她感觉到。
想到自己将永远地失去L,她浑身瘫软了,靠在门框上,手臂有气无力地支撑着。
她压根就没准备将M往屋里让。
“让我进去!好吗?不要总把我排挤在外面!知道吗?外面很冷!很凄凉!你
一来YM公司,我就有种身在外面的感觉,并感觉你还在不断将我向更外面排斥。”
M看上去好忧郁、好怅然,那可怜虚弱的样子真的唤起了她的恻隐之心。正想放
下手臂请M进去,耳畔一下轰响起那挖苦声……她又一次横过身子一只手臂有气无力
地支撑在门框上。
细细琢磨M刚才对她讲的话,才明白里面包含对她人格更深的侮辱。浓雾又一次
从她的眼中弥漫出。
这么说M与公司大多数人一般认为自己一开始就不要“人格”“自尊”而主动要
呆在里面的。
她心中又是那受伤的隐痛。
她的心在泣血。直到现在,F夫人仍旧不知道她是为努力维护一个“母亲”的利
益,才走到这一步的;直到现在,F夫人仍不以为自己是从董事长F那逃离出来,而
是以为她在向F摆谱、拿架子,要更大的“身价”……
她知道了,只要M认这个死理,那么这世上除了当事人,将没有人知道那所谓的
“自尊”“自爱”竟和一个在一次一次羞辱中无地自容的女子相关相联。
但是,她的“丑恶”和“卑鄙”却是人人皆知的。
她的血气扭绞在一起!直到现在M仍不明白是自己把董事长的肉体先推向小W、
把精神推向她,继而把整个的F与她逼到了一起……如果真的有所冒犯,是M冒犯了
她,而不是她冒犯了M。
想想董事长F,总经理G两个堂堂的男子汉竟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想想一个庞
大的股份公司竟被这个女人搞得昏天黑地、乌烟瘴气,不由悲从中来。
对F太太,她实在需要一种尖刻的挖苦、冷酷的责骂,不然她的心态无法扯平!
实在无法扯平!
可是她搜肠刮肚想不出责骂的句子。
M打了一个寒颤,不知是不是掐算的“一指禅”接收到了不好的信息(M以前给
她算过)。
收回目光,她触到M那楚楚可怜的目光中尖酸的成份,心像被锥子刺了一般疼痛,
汗水像小虫般爬了她一身。
她扬扬下颌,亮出自己的胳膊,胳膊上戴的那个水晶手镯与上次被M砸碎的水晶
手镯几乎一样。那手镯透出一种水莹莹的光使她的胳膊显得冰清玉洁,丰腴生动。
“对的!F!董事长!他要求我嫁给他,并且——”她炫耀似地停了一下。她后
悔自己将那只大钻石的结婚戒指留给了小W——那是一只密码戒指,在小W示意下,
她以自己生日的数码取下了那枚离开婚礼时自己怎么也取不下的戒指。
这只水晶手镯的每一个水晶面上都采用微雕镌刻了一丛丛绒毛、细刺,一动那
亮光就在手镯内成一个一个毛绒绒、亮晶晶、透出淡雪青朦胧光晕的小小雪莲。对
着光一旋转,满屋的影动似雪、雨、雹、霰等七种天气交替变幻出现,这种天气变
幻在西部是常见的。
每当想起那只被摔碎的水晶手镯,她就记起那次与爸爸在茶卡盐盖上打的那个
洞,旧勺子掏那天然生成的水晶盐,一会儿洞里又长满亮晶晶的水晶盐,“取之不
尽,用之不竭”……
M目不转睛地望那手镯,这更增加了她心中的痛楚感。她把裙袖向下一甩遮住那
手镯,似乎向M炫耀自己唯一的一个武器。
她的唇像花瓣一般绽开了几下,不无揶揄地说:
“很漂亮啦!”她把“漂亮”两字像广东人讲普通话一般发第四声。这种说法
生动形象地表达了“漂亮”的含义。
“是你家先生送的啦!”她把“先生”学广东讲普通都发第一声。
“这一对手镯,其中一只我留下!算是补我家祖传的那只手镯!我妈回去要检
查。另一只转给您!”
她一边幽幽地将“你”格外地转换成“您”,一边将一只手递过去让M取镯。
M还没拿到镯子,手碰了她的手一下,她又如受了惊吓的小鹿手本能地向后一缩,
镯子脱落下来摔在地上,竟一下子变成了上千颗小水晶在地上滚动着。
那在地上流蹿的小水晶,弹动中又化成许多更小的水晶,每一颗分裂的水晶心
中显现那么一种晶莹剔透,似在寓示那另一只被M摔碎的水晶手镯的无价……
M与她的脸色渐渐地都苍白了。
她以为在这种心被摔碎的感觉中,M会将自己曾有的那只被摔碎的水晶手镯放在
“祭坛”上。她心中又是那么一种悲壮感。
这会儿她才明白自己,就是逆反心态中,自己也并不是真的想竞争董事长太太,
而是在竟争一个让M与所有人明白事情真象,感觉她所受的冤屈并因此而自责、反思
的精神境界。
感受人们都了解真象后的心情,她感到了悲壮之中的那种灵魂的升华感。
M抹一把脸上的两行清泪,用手把蓬乱的爆炸头捏成一股,用一只手扭一转,另
一只手将一个发卡从头上取下插在扭出的头发上,立刻就显出一个地道的母亲式的
发髻。
这一套动作的准确麻利,使她感到一种恐怖,那显现在墙上的母亲式的投影又
给她一种时空错乱感。她感到自己要命的地方被人占领,心中有种致命的隐痛。她
拦着门的手不由自己地放下了。
M走进房间,坐在沙发上,从茶盘上拿出两套杯子与雀巢咖啡,熟练地冲好咖啡,
将一杯放在她面前,俨然一副主人的架式。
望那杯咖啡,她忽然疑神疑鬼地怕M在里面下了毒——她想起自己住院时那弯弯
曲曲逃跑的蛇影……
一只猫跳到她怀里。M打猫:“这么快就变了心!”她护住猫:“去!我不要你!
到你该去的地方去!回去!”
M又打猎:“瞧那走路拐弯抹角的样子!总让人不放心!整天似丢了魂似的身子
回来心不回来!”
M喝了几口热咖啡,深深叹了一口气:“你总做轰动的事,不是最好就是最坏!”
她望着M,回味M说的“你总做”,这简直又是一种侮辱,这次的事是“你们做”
还是“我做”?
她倏然感到M的身子上阴鬼出没,似中了阿伽门农的咒语,“嫉妒”的毒仿佛已
深入到骨子里……
“唉!”她叹口气说:“总有种身不由己的感受!真的不知是感激那些助阵的
人呢还是不感谢他们?这会儿我觉得不登上那个‘最’,就辜负了那么多人,真感
到有种‘众望难负’之感!”
她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睨视着M。似乎她在暗示M:“再给那种逆反的激情我可真
要去完成那个‘最’了!”她想起董事长F在自己逃离婚礼时讲的话是说他还在那里
等她的。
M的目光中显出一种乞求,这种与母亲的身份完全不统一的乞求使她的心一酸,
一股怆恻爬上她的心头。乞求什么呢?她忽然明白了这是M不肯认输的另一种表现方
式。M乞求的是自己压根就没想过应当去争去要的,而对她精神上的那么一种小小的
愿望M都不让她实现。
她倏忽想起那个骨瓷瓶的形状正是M有一次问她西部风情,她讲西部对不孝子女
实行火葬的火化炉的形状……
原来,到现在M都不肯放过她被伤害得鲜血淋漓的心。原来M是在寻找她致命的
弱点在向她发起一次反攻,以夺回自己失去的。
那种母亲式的悲苦中竟放射出一种凶光。这种凶光与M原本慈善的长相形成那么
一种鲜明的对比。
母亲!善良的母亲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她本能地推了推咖啡杯。再望M那似藏有无数把匕首的目光,她打了一个寒颤。
忽然觉得这房子象一个子宫形的骨灰塔一般阴风嗖嗖。这一瞬,她又是那个惊
恐惶遽地寻找一双保护自己臂湾的小女子,虽然那种逆反心理仍在自己生命中集聚
力量与M对峙。
M太太还在讲:“女儿”“叔叔”“性功能”……那苍老而干巴的絮絮叨叨如阴
间的蝉噪声又如死亡机器的轰鸣声……
迷津渐渐被那絮絮叨叨的声音碾成一片无边无际的沙漠——更似一片凝固的死
亡之海。
又是那种时空错乱感。仿佛冒然闯进一座魔鬼的废墟一般的时轮立体坛城,又
仿佛进到沙漠中外星人放置的地球仪、浑天仪的转动晃动之间……时空的错乱、方
位的错乱、参照物的错乱……
乱响的钟声伴乱响的铃声伴乱响的风的呻吟……
她用手捂着耳朵,滚烫的脸颊烧出一种深玫瑰红。她拼命地摇头,求M不要讲了。
可是M根本就不听她的乞求。M的脸向她探过来,那脸上隐动着一个魔鬼嘴脸,
似鬼附体。M放慢速度对她说:
“F说我是属鼠的,我是属鼠的,专打洞,在泥土里钻来钻去。‘性’本就是一
些老鼠在生命的泥土中钻来钻去!”
接着M又絮絮叨叨地讲着:“女儿”“母亲”“叔叔”“性功能”……
天地都在M的絮絮叨叨中筛动着,使她觉得:“忽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
尽。”
原来,队头到尾都是M一个人在表演,都是一个人将自己的推断强加在别人头上。
M根本就没在乎过她,压根就没有在乎过她的思想。她阵阵烦躁、恼怒。她又一次站
起身来向门外冲、裙据又被M拉住了。
她感觉自己像触到一个扎口的干粮口袋,里面老鼠奔蹿。她感到肉麻,推开M扑
到钢琴上,却见那骨瓷瓶像一个骷髅一般对她笑了几下,她感到自己的子宫一阵抽
痛,她拿起骨瓷瓶,骨瓷瓶却像一个生命挣脱她的手自己摔在地上。在她诧之间骨
瓷瓶在地下滚了几转却不碎,停了一会儿,竟爆炸了,冲射出一种属于她生活了二
十多年的青藏高原的“极光”,带出许多状如佛“舍利子”般的小颗粒,有的小如
米粒,有的大如珍珠,其颜色有黑色、白色、红色等,个个晶莹圆润。不知那是否
就是所谓“发舍利”“血舍利”“髓舍利”……
她曾听青海塔尔寺寺主阿嘉活佛讲过:
“舍利子”的产生,是因修行者在生前依佛法中的“戒”、“定”、“慧”三
大法门精进修持,圆寂后予以火化,只要是得道高僧,就有“舍利子”。
她心中大惊。“舍利子”是可以自生的,若这真是活佛圆寂后火化时产生的舍
利子,怎么能让它们滚落在地下呢?她弯下腰去拣,可她的手颤拌得根本拣不起。
从小在藏传黄教的创始人宗喀巴的诞生地长大,她对黄教创始人宗喀巴及他的两个
大弟子克珠杰与曹操杰形成的班禅、达赖神职系统是十分十分尊敬的。
M还在絮絮叨叨,她感到一种从没有过的恐怖,神经仿佛要分裂了。并且,她已
看见天地间无数“神经”像树一般快速分裂着。
她在这些扭动的怪物之间挣扎着,拼命挣扎着。她感到一股气从温漉漉的下面
被挣脱,冲过三脉,直冲头顶泥丸穴,头涨得嗡嗡的。
她转身扑向那架巨大的钢琴。她一双纤长的手不听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