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两极-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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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下不下得了手?”
不等答话,基德的拳头已经毫不留情面地砸中面颊,将那只骄傲的野猫狠狠打在了床上,他支着一条腿,跟上去跨骑在终于安分下来的人身上,将身体欹近过去,带着高热的、仿佛血脉燃烧起来似的体温和重量,就这样将特拉法尔加浑身缚紧,全然虏获。
对方倒没有挣。他扳过那张黑猫似的桀骜不驯的、此时透出一大片青紫的脸孔笑着说:“啊,打坏了这张俊脸。”特拉法尔加甩开了他的手,不屑地别开视线:“那是你他妈的瞎了狗眼。”
这个氛围倒不错。基德满意地笑了笑,想再扳那家伙的脸向着自己,对方却卯足了劲,宁愿被扳断脖子也不往这边看上一眼;基德有些火气,猎物都扑在身下了哪有不吃到嘴的道理,他凑过去咬他的唇,对方的脑袋也动的未免太过灵活,那淡色的薄唇就像是用绳索绑着捉鸟的饵子,几次愣是都扑了空。
“你他妈的……”
基德反倒笑起来。他看见特拉法尔加眼里也划过得意的神气。这一瞬间什么别的都空了、都忘了干净。他蹙了蹙眉,松开了自己使了大力气摁着的手腕,顺着向下滑去,直至扣住了那五指的罅隙之间,将所有空洞充盈填满。
特拉法尔加的身体微微僵了一秒,绝佳的反击时机,但他放弃了。那家伙的眼眸像磁石一样吸着,注意力,思考,都被他吸了过去,再也无法想别的事。大脑在放弃抵抗,身体也在放弃抵抗,而心……此时只听得见胸腔里骤然的撞击声了。
没戴护目镜,那家伙估计也怪久没去打理头发了吧?真是难得,平常一个那么注意自己华而不实的外表的家伙呢。现在没了护目镜和发蜡的支撑,先前顶着的陆战队的军帽早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柔软的红发贴着他脸侧滑下来,最后落在自己的脸颊上——和那家伙的呼吸一起。他听到他低声地、仿佛情话般的,继续那自我中心不可一世的臆断:
“有没有想我,小野猫?”
脑充血。
“——没有!!”
毫不犹豫地反驳之后才恨不得撕了自己这张嘴:我鸟这蠢蛋只会让他得寸进尺啊!
“胡说!肯定想了!你要没想我跟你姓!”
“我丫的想你早死是真的!!”
“妈的你这张臭嘴是没人帮你洗干净是吧!”
“谁他妈的——”
破绽百出。于是红獒的吻理所应当地啃噬了接下来的对白。心脏猛地撞击着胸膛后骤然停止,酸痛的抽搐从里侧蔓延。他想自己一定是看错了,那一瞬间他觉得那双闪着磷火的眼睛没去了惯常的戾气,还竟然掺进了一丝潮湿的柔软。
你没事就好。老子……很想你啊。
似乎听见他的吻这样说着,关键的话语笨拙地在腔内打转。身体一下子就被抽空了所有无谓的坚持,闭上眼,对方用很大的力气拥紧他的肩和头,骨头都仿佛要被挤压到另一个胸膛里。于是他也腾出双手,圈出那宽广背脊上的属地。
被勒令噤声的KIDD委屈地看着床上的一幕,用前爪不解地挠着自己的脑门,再懒懒地打了个呵欠。人类的关系真复杂,不是吗?但它耷拉的耳朵很快竖起来,脑袋机敏地耸起,——门外面,又有人来了。
“汪!!”
带有警惕与威胁意味的吠声让特拉法尔加的脑内清明起来,于是几乎同时压在身上的男人就被踹飞了出去。在背脊撞上墙壁的那一霎那基德只想炖狗肉火锅下酒,但也许是这个想法遭了报应,他脑袋磕坏了墙上的监控器,锐利的棱角碎片沿着头皮滑开了半寸长的口子,殷红的色泽顺着额角滴下来,鲜血一下子模糊了视线。
监察警备破门而入的时候,正看见特拉法尔加把满脸是血的侵入者丢在地上,转身去抱自己的宠物狗的情景。他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对着监察组长说了一句“真慢。”
“抱歉,医生,是我们的失职。”
荷枪实弹的警卫立刻对入侵者实施了包围政策。特拉法尔加攥紧了手,他与监察队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不再看向这边。基德看着他的背影,背部的肌肉紧张地绷起,——那家伙在害怕什么吧。呵,原来这世上也有他害怕的东西?
他抬起眼,试图抹去眼上阻碍视线的鲜红时,对方早将海楼石的手铐拷在他手上,力量被剥夺的同时,整个人被人推搡架着像赶猪一样踹了出去。
弥漫着铁锈滋味的口腔和被染成赤红的眼帘,都像是放荡的妓女一样勾引着骨子里狂暴嗜血的因子。但他强抑住了想要在这里大闹的冲动,那家伙那么紧张,到底能在害怕什么?……难道是我吗?
门缓缓阖上的缝隙间对上了彼此的眼神。特拉法尔加想扯一个无所谓的笑,但自己都知道一定失败得很难看。但不管怎么样麻烦算是解决了,剩下的靠他自己吧;反正野狗的生命力挺强的不是吗?连库赞都没搞定他。本来以为他早该被收监了;竟然还在这儿活蹦乱跳的,这才根本是搞错了吧!现在不过是让暴走的游戏回复正轨而已,刚才小小的BUG已经完美地修复了。但对方直棱棱地看过来的视线让他觉得被灼燃似的无处可藏,就在差点要仓惶转身逃开的时候,那一点点的缝隙终于在光与暗之间轰然阖上。
基德深深地吸了口气,感觉心反倒一瞬间静了下来。这么说起来,先前似乎一直忽视了这一点:这家伙也是有自己的想法和考量的吧?也许他是不想让我在这儿把事情闹大干扰到他的计划。基德挑了挑眉毛,顺势舔了下嘴边干涸的血丝。嘿,反正刚才那个吻是骗不了人的。打也打过了亲也亲到了,这里就顺你一次吧。这之后别总是说老子自以为是、没在乎过你,别以为老子——不爱你。
根本一切都错了。可是明明BUG已经被修复了呀?眼睛酸胀得难受,特拉法尔加脱力了似的跌回一团糟的床上。突然脸颊的伤处有点凉凉的柔软触感,就像谁用粗糙嗜血还骂着脏话的该死的嘴唇吻着他那样。略略掀开挡着灯光的手从缝隙里看去,原来是KIDD趴在那里。伸着长舌头,有些讨好的舔着他的脸。
“妈的……走一个又来一个……滚远点!……”
这条瘸狗和那个死人该不会是一个胎里生出来的吧?
他恼怒地这样想,逮着身边的大狗脑袋狠命地死揉一气。但该做的事情一样没少;他知道他现在就该立刻起身把监视器的数据消除,否则接下来等库赞回来这麻烦就大了。先前为了方便行事,他将监视器的监视画面显示时间推后了半小时,也就是说,现在监视器里上映的,是半个小时前的画面,所以刚才那家伙才能大摇大摆地在这儿呆上这么久。但这招数骗不了精明的人,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巨大的红色BUG闯入的情况下,恐怕连骗人都算不上了。
现在已经是午夜,刚刚滑过零点指针的时候,宫殿那边为了寿诞而特别布置的豪华宴会厅里,罗兹奥德圣那张肥硕的脸孔一定正高高扬起,无数向上碰撞的觥筹与祝语仿佛将他送上了天际。特拉法尔加知道已经没有时间了,难得这次终于下定了决心走到这一步,怎么能因为这个红毛笨蛋的出现而导致最糟糕的状态?如果不能破坏那份资料的话,这场赌局就输的一穷二白,再没有翻本的机会。
他撑着身子站起来,脚步有一点摇晃。手腕被什么拽住了,回头一看,KIDD那家伙用嘴扯着他的袖口,像是担心似的闪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他挥了挥手将它甩开,伸手去开电脑,想了想,又绕回来拍了拍它的脑袋,闷闷地补了一句:
“乖乖呆在那里。轮不到你担心。”
第42章 ACT。38 峰与谷
刺耳警报声像是被侵犯的少女一样大惊小怪地尖叫不休,在混乱逼迫的情形和被催化剂加剧了的态势下,人总是容易做出一些令自己后悔的举动。事实证明,无论是死亡外科医生特拉法尔加•;罗、玛丽乔亚的地下大胃王乔艾莉•;波妮,还是北海的花痴厨子山治,他们都为自己的当时的举措而感到后悔——不论这举措是深思熟虑,还是仅仅一时兴起。
虽说这世上再多的钱都买不来后悔药,但命运往往大同小异,而人却总是不知悔改。特拉法尔加想起了他和那只该死的红毛笨狗在香波地的烟火中的片段,就像他们当时乘坐的过山车,前半段发出单调的轧轧声响艰难缓慢但匀速地爬升,一旦过了最高点后便以几倍速急遽冲落、抛离、翻转。
那一声警报,也许就是彼此命运波长峰谷交错的分界线。
把时间稍稍倒回到警报鸣响之前。山治和乔艾莉刚躲过巡逻队并确认前进的方向,特拉法尔加在敲打键盘的空隙将烦人的KIDD扔进实验室的水槽,而罗罗诺亚仍然老样子地迷失在人生的道路上。
罗罗诺亚•;卓洛这辈子有过无数次冒险(虽然其中多半是由于迷路导致的),但仍然觉得自己眼下的这趟旅行未免顺畅得过了头。他不知道其实他的路痴程度与心情的好坏有着一定的联系,而目前莫名其妙就糟糕起来的心情令他的方向感彻底偏向了负值的极限。于是,现在他身在前厅,与盛大的主宴会厅相距咫尺,耳畔已可以听见嗡嗡如蝇般嘈杂昏沉的语声,甚至可以看见着装华丽的侍女端着酒菜鱼贯来去。
到底做了什么让自己如此疲惫的事?他想不出来。勉强要说的话,就是刚才看见波妮和那个卷眉厨子在一起。但这屁大的事怎么说也算不上“打击”,只不过是有点惊讶而已。他厌恶地拧松了脖子上的领带——娜美为了潜入玛丽乔亚而强迫他们做了变装,这身行头束手束脚,要不是被那女人说欠款翻倍,就算进入玛丽乔亚的瞬间就露馅,他也是绝对不会穿的。
领带被拉开,规规矩矩的衬衫领扣被扯坏,露出从下颌到胸膛的性感而粗犷的线条。但喉咙里灼烧般梗塞的触感并没有丝毫的消褪,他只得恨恨地咽了一口唾沫——
妈的,要是有酒就好了。
他倚在狭窄的通风口的一侧,看起来就像是个厌烦了往来应酬、从宴会里溜出来躲懒的军人。正这样犯着酒瘾的时候,就有侍女走到他身旁,将托盘里的高脚杯递了过去:“来一杯?”
他也就大咧咧地接过,“谢了。”喉结一动,琥珀色的液体已经一饮而尽。那双神色坚毅的绿眸子里透着一股严谨不苟又咄咄逼人的气质,惹得那刚空了的酒杯又立刻被满上。斟酒的侍女大约误认为他是高阶的军官,这一次双手将酒递过了,身子一曲,唇边绽开像是被丈量过弧度的标准笑容。
“为玛丽乔亚。”
罗罗诺亚愣了片刻,但很快反应过来。他不由得眼角微挑,唇线轻勾,流露出轻蔑得有些好笑的神情。
从传菜间的小道里望过去,巨大奢华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宴会厅里正在举行着隆重的庆典,与会的宾客像玻璃钢里的观赏鱼一样在摆放着世界各地搜罗而来的珍奇异宝的大厅之间穿梭摆尾。高得看不清繁复细腻花纹的穹顶旁边设有居高临下的王座,而半个世界的统治者就坐在那里,模仿着神的模样睥睨众生。
血液不安分地沸腾起来,翡翠色的狭长瞳眸里闪过原始的火光。他再度一仰脖子灌下杯水车薪的酒,被滋润的喉管却更加干渴地灼烧起来。
“真是好酒啊。”
他几个闪身就从传菜间的通道进入了这世界上最华美极致的贵族宴会,伸手拿过架子上刚开瓶的好酒灌进嘴里,再仰头看着从下面看起来好像是被镶嵌在天花板上一样的、细小的贵族的身影,并没有人来阻拦。他一路走到了铺着暗红提花地毯的巨大大厅的中央,抬头看那高的吓人的繁复雕花的穹顶,就见今日寿宴的主人罗兹奥德圣,正在三楼伸出来的露台上,像睥睨蝼蚁似的投来俯视众生的漠然眼神。
“……似乎直接走到了敌阵的中心啊。……”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个事实的人,脸上依然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然模样。不,与其说是淡然不如说是在这些方面反应迟缓吧。肥胖的贵族顶着专用的呼吸罩,为了显示尊崇他们和平民所呼吸的空气都是不同的;但这点在罗罗诺亚的眼里看来,就单纯只是好笑而已了。
“头上顶着个鱼泡眼……看起来就像是水缸里的金鱼啊。真该让臭厨子也来看看,也许他知道怎样料理这群让人倒胃口的东西……”
他打量观赏鱼似的目光令贵族们深感不满。罗兹奥德圣厌恶地下了命令:“把那个不懂礼节的军官给我抓起来。”
警卫拨开人群向他这边快步走来。罗罗诺亚左右摇晃了一下脑袋,心想总算来了,握着刀柄的手焦躁得有些急不可耐。那些人还没靠近过去,张了张嘴只说了“喂,你……”两个音节,凌厉的杀气已经扑面而来,魔兽般的男人在电光石火的瞬间拔刀出鞘,利齿卷起的暴风登时撕开一道猩红。
零点几秒的沉寂后,场面陡然大乱。宾客与侍女的尖叫声混杂着天龙人高呼“卫兵!卫兵!”的变形声调,合成一首刺耳的交响曲。这场景令热爱战斗的野兽们心情愉悦,每一滴血液都变得滚烫发热起来。他们放空自己的情绪,任身体回归原始的本能,在刀刃的辉光中寻求着生死赌博的快感。
和所有天生的战士一样,罗罗诺亚享受着这种快感,只有这样刀刃撞击的力道与喧响能让他停止无谓的、令人疲累的、并不擅长的思考,打消那些该死的、让他混乱的、被世俗束缚的念头。
一片繁荣升平、歌功颂德景象的宴会厅被利刃的锐光切得不成形状,第一波士兵被撂倒的同时,混乱不堪的大厅里,一件被电子感应防盗玻璃罩保护着的据说拥有数千年历史的七彩金镶琉璃也被剖成了两爿,而防盗报警装置几乎同时凄厉刺耳地哭号起来。
警报像电脑病毒蔓延一般,飞速地在玛丽乔亚的中央机构联缀而成的“贵族城堡”里传递着权威被人挑战,荣耀遭到蔑视的信息。
“希望那个笨蛋还没迷路到监狱里去。”
乔艾莉这样说的时候,山治就听到自己心里咯噔一下随即警铃大作。明明很小心地不让话题向着那颗绿藻的方向发展了,可为什么最后还是会落到那个肌肉酒糟上面?但他旋即又自己做了注解:那还用问吗,LADY乔艾莉小姐自然是喜欢那只好命绿藻的;之前只是没把担心说出口而已。这样想着道理似乎顺畅得理所当然,但心情却只是从恐慌变为了郁闷,并没有进行质的飞跃。但他坚信,收拾好混乱的心绪不被善良的LADY察觉,并且适时抚平LADY的不安,才是一位真正的骑士的基本素养。
“我说,乔艾莉小姐还是先回去和娜美小姐一起等着吧,人多反倒容易被发现,这里交给我就足够啦。至于那只绿藻更用不着去担心,他就是迷路到皇宫里头,我也会把他找回来带到你面前的。”
“为什么连笨蛋山治也说出这种话?”
“噢尊贵的乔艾莉殿下,我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接下来的事情不需要劳烦您出马,就都交给皮糙肉厚又命大的臭男人们吧。”
在粉色头发的公主殿下面前,眼冒红心的骑士一脸赴汤蹈火再所不辞的模样,优雅地行礼。
如果说这话的换成别人,乔艾莉此刻一定都火冒三丈,认为自己又被这些该死的臭男人们小看了;但这些天的接触让她知道,如果这世界上还有一位严格恪守骑士精神的家伙的话,那一定就是面前这位金发卷眉的笨蛋国王子了。因此这种彬彬有礼的保护欲,倒比卓洛那种单纯的大男子主义让她感觉愉悦得多。
歪歪脑袋,她确信自己看出了些端倪,但又缺乏最终定论的证据。有所图谋地弯了弯眼角,她说:“好吧,那么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回去。”
“——你是不是喜欢卓洛那混账啊?”
像一把飞刀正中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