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最远的距离-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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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荻却不语,低头看着发愣。
林曦一笑过后,忽的想过来,便一拍手,“呀”的大叫:“乖乖!真是!真是!难得呀!”又清清嗓子,抑扬顿挫的背:“我喜欢……我喜欢我的宝贝,翻开书,她们‘沙沙’的响,而我,是她们的女王……”
秋荻只觉心里开了一锅水,翻腾不息:他居然能记得她文中细小的一处,并付注行动;从来没有人认为她的宝贝是回事,但他认为……
林曦抖抖信封,估算:“我看至少有几百张!”又咕咕笑:“他怎么捡来的?还这么干净,又理得这么整齐,我看这两个月他干不成别的事!”
秋荻忽想起常骐来,蓦然伤心,遂转身爬上床,靠着墙发呆。
林曦看她一言不发,连糖纸也不拿,忙闭上嘴,轻轻将信封放在壁橱里,也爬上床。
林曦想到常骐也头痛,看秋荻那样又不好再贬低,遂拿起扇子摇,一边笑:“该我讲好玩的了。”
一说说到十二点,两人一点睡意没有,就觉眼睛睁不开,遂闭上眼睛继续说,总之不愿睡。
秋荻听着听着,越发觉得一个问题要问,这个问题已在她脑中绕了许久,总是不好开口,如今再也憋不住了;她侧过身子,张开眼睛:“曦子,他们两个你最喜欢谁?”
林曦想也不想,回:“苏哲。”
秋荻紧着问:“那你不喜欢方毅?”
林曦忙睁开眼:“不,我也喜欢他!”
秋荻再问:“那你究竟最喜欢谁?”
林曦一下愣住,半晌回不出话。
秋荻一直看着她的脸,发现她表情很怪,好像迷了路的孩子,站在荒野里,有点着忙。她忙轻声问:“你喜欢苏哲什么?你又喜欢方毅什么?”
林曦又愣半晌,后慢吞吞的回:“苏哲……我跟他在一起特别安心……我喜欢给他做东西吃……他最害怕我生气……有好东西他都留给我……方毅最好玩,他以前才讨厌呢,但现在变好了……他也怕我生气,我一生气他会想好多办法让我不生气……苏哲就不会,他会变得特别呆,有时气死人……方毅有时挺怪的,我看不懂,但我知道他对我好,比谁都好……我跟方毅在一起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想,他什么都能做好……苏哲不行,我得多想着,不然肯定会有什么忘了……苏哲最听我的话,我说什么他都听,有时想想他傻得很,哪天我卖了他他还会帮我数钱呢……但有时方毅还会找他商量事情,听他的,很奇怪……方毅不全听我的话,他总是听得恰恰好,然后给我一个大惊奇……苏哲身上的味道特别好闻,我最喜欢靠着他……方毅的头发好看,他的手好,特别软,不像苏哲,好多硬茧子,擦着脸疼……”
秋荻先还忧心,听到后面,禁不住“哧”的发笑。
林曦一下回过神,赶紧打住,把脸往里一偏,叫:“睡觉了睡觉了!”
秋荻轻易逮不到她的错处,哪肯撒手,忙伸手去摸她的腮帮,笑问:“我的手软不软?”
林曦气得扭过身就打。
秋荻蜷起来抱住头,一边还笑:“就是没他软你也不能打我嘛!”
两人闹了一会儿,出了一身汗。
林曦最受不了汗唧唧的,于是下来,拉紧窗帘,擦一遍身;又叫秋荻来。
秋荻想想也是,便依言擦洗。
林曦盯着她看,眼睛片刻不离。
秋荻先没在意,后有些害羞,便瞪她。
林曦笑,又感叹:“咱们女人的身体真是美!”
秋荻听她自称女人,好笑,忙忙的穿好衣服,回:“你被人摸过脸了,你是女人!我还没呢,我是女生!”
林曦一怔,随即红了脸,一声不吭的往床上爬。
秋荻看她这样,真是前所未见,又好笑又好奇,忙也上去,俯着身,轻声问:“你不只被人摸过脸吧?”
林曦闭着眼,还是一声不吭,脸却红透了。
秋荻静静看着她,一时竟呆住;半晌,她慢慢的说:“曦子,你真是个美人!”
林曦听秋荻好一会儿不说话,呼吸声细细的,知她睡着了。她也困了,却睡不着。
她想苏哲……
她知道他那天为什么蹭来蹭去了,他想让他的嘴唇覆盖她的嘴唇,整个的覆盖……那种感觉跟亲嘴角是不一样的!
她不知他为什么要遮住她的眼,但这种遮挡给了她奇异的震颤――他的嘴唇突然印上来,那一瞬间,她几乎觉得自己融化了;
他没有电视里的夸张动作,他很慢,沿着她的唇形慢慢的挪,他的嘴唇软如糯米糕;
他轻轻的含着她的下唇,小心翼翼,好像他一用力就会把她的嘴咬下来;
他的离开同样突然,她觉着他的舌尖舔了她一下,还没等她发完抖,他就走了,她觉得还没完呢,他就走了……
这叫什么事?
他没来送她;到了给他打电话,他也不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点不生气,她也不想看见他,也不想跟他说话,她就想这么想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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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折
次日,卓其楷郦宛都来了,三人一起出板报,更换橱窗,秋荻也帮衬着,独祁秋离面也不照。
接着就有学生到了,校园里人来人往,更多的朝气蓬勃的面孔涌进来。
晓宣是开学那天中午到的,恰好吃饭,陈翰忙不迭的买饭乘汤,十分殷勤。
林曦笑看,跟秋荻私语:“还是厉害人好,你看个个当没看见!”
秋荻一笑,忽见姜烺从面前过,脸往这边偏了一下,她忙往林曦耳边凑,躲他的目光。
纷纷扰扰了一周,总算缓下来。
这天课后,林曦约郦宛等碰个面,好好的叙叙别后情。卓其楷先叫祁秋离的,祁死活不来,他不好跟林曦明说,只问还有什么话,他传给他去。
林曦一摇头:“没事。”又笑:“就剩一个国庆了,之后我就光荣退伍,你们谁接我的班,报上名来!”
郦宛直摇头:“我还是做班级宣传比较好,这个吃力不讨好!”
卓其楷倒笑:“我想试试!”
林曦颇感欣慰,便一拍他的肩:“好好干,兄弟!”
卓其楷先有点发窘,后又壮志凌云,一昂头:“放心!怎么也不会给你们丢脸!”
郦宛捂嘴而笑,又保证:“我绝对支持你!”
林曦心情大好,笑:“走,我请你们吃面条去;等我下任了,你们再请我吃,安慰安慰我失落的心。”
三人一起往校外去,快到门口了,林曦倒顿住脚,看向其楷:“要不你再去喊一下秋离。 你跟他说,我只请这一次,再没下回了。”
转眼就是月底,林曦有意锻炼卓其楷,遂将大半任务交给他,自己只在旁边看,有欠妥处稍稍提醒;卓其楷本也聪明好学,一点就透,安排得井井有条。林曦高枕无忧,自在得很。
这天课后,她看看表,忙下楼往小卖部去。
自上周开始,苏哲就立了个规矩,每周六要打电话过来韶一韶,上回她去晚了,他已打了好几个来,引得那老阿姨一个劲儿的瞄她。
一进门,林曦见电话已有人在打,是祁秋离;他胳膊肘支着玻璃柜,半侧着脸,很不耐烦的口气:“我没钱了!你快点寄!”
“你来干啥?有什么好看的?”
“我没空儿……你说完了没有?”
“你快点寄钱,寄多少你看着办!行了行了,挂了!”
祁秋离付完钱,转身外走,忽见林曦后面站着,眼神有点诧异。他略一低头,从她身边擦过。
林曦不自觉的回望他一眼,再转过来,见那个老阿姨连连摇头:“好像爹妈欠他的,怎么养到这么个小孩!”
那日她请客他还是未来,而后即便有公事,他也不主动出现。卓其楷先还喊,后来似乎看出他是对她有意见,而她也是“随他去”的态度,便不多事了。算来已有半个月,两人几乎没打过照面。
林曦想想他那口气,应该是跟家里人说话,却恨呛呛的――要钱也这么凶?可见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正寻思,听电话大响,她忙将这些丢开来,“唰”的冲上去。
苏哲放下电话,笑着发会儿呆,抬腿往宿舍去;没走两步,忽想起磁卡没拿,便又回来取;忽听有人老远的喊他,他寻声去望,操场边有人冲他挥手,又指指传达室,大叫:“有人找!”
苏哲想不出会是谁,急忙忙跑过去,隔着玻璃窗一看,竟是方毅。
方毅看他进来,立即上前:“你请个假,杜雷那边有事!”
苏哲一惊,想他直接来找,事情不会小,忙直望着他,一眨不眨。
方毅一摇头:“现在没什么,你快去,我在这儿等你!”
两人出来,方毅直接拦车。
苏哲听他什么不说,知道是怕人听了去,更心神不宁,正焦躁,就觉方毅的手在他背上一拍,他忽感心里稳了一稳,忙转脸冲他点头。
眼见快到了,苏哲突的想起件事来,轻问:“是不是他知道了?韩?”
方毅眼睛看着窗外不动,慢慢点点头。
杜雷检查一下包,没什么遗露,便往柜子里层一塞;再拿起桌上的一张纸,认真思忖。
杨松健正在院里转圏,看见苏哲方毅从车里下来,急忙跑上前,心急气喘,竟说不出话。
苏哲看他这样,忙道:“你别说了,我都知道。”
小翔跟着上来:“我们劝了一夜,什么话都说到了,没用!大哥今天找了柯会计来,帐全理了。小青小五去找叶小姐了。”
苏哲闻言停步,回望方毅。
方毅也顿住,垂头不语。
四人站成一团,恰成一个四方,沉默的四方。
杜雷听外面有脚步声,猜到会是谁,遂缓缓坐到床边,眼睛看着门。
方毅推门而进,一看他这架势,知道是场硬仗,遂直接往桌前去,反坐到椅子上,双臂支着椅背,下巴朝上一架。
杜雷看着苏哲进来,等他一坐,便开口:“你们都知道!你们瞒着我!”
方毅点头:“不错。我们早知道了,就不告诉你。正好让你过一年安生日子,你说值不值?”
杜雷一愣,没立时回话。
苏哲叹口气:“韩争迟早会出事,他就是不死在里面,也会死在外面。他的威胁太大,别人不放心。”
方毅看杜雷一声不出,又道:“谁给你消息的?他为什么要给你消息?他在等好处!你替他铺路?”
苏哲接着说:“你脱开来不容易!你看看小杨他们,再看看我们,你还要去趟浑水?你知道我们不会丢下你不管,你想让我们全搭进去?”
方毅还要继续,听信水的声音一路叫着“杜雷”奔进来,他忙和苏哲互换眼色,一齐闭嘴。
信水跑得香汗淋漓,冲到杜雷面前,一句话不说,先没头没脑的打两下,随后大哭大叫:“你要去死是不是?你去呀你去呀!你敢出这个门!我也不活了!我替你烧饭洗衣服,你就这么报答我?啊?你就这么报答我?你要死是不是?不如我打死你算了!反正你想死,谁打死你都一样!”说着,捡他皮粗肉厚的地方开打。
杜雷被她紧揪着衣服,不敢用力挣,又不敢还手打,苦不堪言;她下手还不轻,几下子,他就觉得背上疼起来。
苏哲方毅一旁看着,笑吧,不好;不笑吧,憋得慌;真是痛苦!再看杜雷狼狈不堪,信水又泼得太厉害,遂上前一个拉一个挡,一叠声的劝。
信水哭天抹地,死活不松手,连他们两个一起骂。
苏哲方毅这个冤,为配合剧情,还不能回嘴,只得听着,连声应是。
直闹了大半个小时,信水累了,这才缓下来。
苏哲方毅看她抱着杜雷不动,遂先往外撤。
杨松健等听里面一团糟,不敢进去,都贴着门边墙角听;忽看两人出来了,忙都站好,脸上不尴不尬的。
方毅看外面都黑了,叫:“别傻在这儿了,该弄饭的弄饭,该弄菜的弄菜,你们是铁打的我们是肉做的,我们要吃呢!”
杨松健一听,忙叫着赶紧做去。
这边小翔跟着两人向外,看周围没人,轻声道:“大哥说一不二,他不真想过来,还是没用……”
方毅看他一眼,不应声。
苏哲来回踱步,紧皱眉头。
柯静熙一路催着司机快快快,等下了车,她反而站着停了半晌,然后理理衣裳,慢慢朝里走。
苏哲一眼看到她,有些吃惊;方毅随即一转眼,也有点愣。
柯静熙上穿着紫罗兰立领喇叭袖紧身衣,下配大皱折白底紫花长裙,脚上一双小小的白靴子;她腮上似打了胭脂,不那么的苍白,嘴唇上也是,闪着脂类的光泽。
貌似一个美女!
杨松健安排好煮饭事宜,忙出来打听事情发展,忽看着柯静熙站在门口的灯光里;他大吃一惊,几乎认不出来。
柯静熙看出他们的诧异,微微低一下头,后望向杨松健:“杜雷呢?我有话跟他说。”
杜雷看柯静熙去而复返,又如此盛装,不解,正要开口问,忽见她伸手去解上衣钮扣;他脑中一空,反应不过来;再回过神,见她已解开一半了――那衣服一长排扣子,从上至下,至少十来个。他忙站起来,隐有怒容:“你干什么?”
柯静熙并不理,继续往下。
杜雷一皱眉,正要叫信水,还没等出声,忽的怔住。
他看见那衣服里的身体上有一条红线,血红的线――弯弯曲曲,从胸至腹,沿肋骨拐弯,伸向后背;好像这个身体曾经断开过,现在的是缝起来的。
她的皮肤白得亮眼,映着黑色的胸衣,那一条红线显得异常狰狞。
他见过的伤痕太多了,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但从未有哪一条伤痕像眼前的这条令他惊心――这样的身体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伤痕?
柯静熙看着他的脸,声音很轻:“我一生下来就有病,心上面的有个洞,医生都说我活不过十岁。我父母不信,我也不信,我们一直找敢给我做手术的医生。16岁那年,终于找到了……今年我26,这十年我过得很好,呼吸很顺畅。我喜欢活着,能晒到暖和的太阳,还能遇到那么多好人……每个人都该做他想做的事,这样他才会开心。你想去就去吧,韩争见了你会高兴。除夕那天在前湖,我能感觉到他,你去看他,他真的很高兴……车铺你不用担心,到年底,我们的款子就付清了,这个地方是我们的了。今年还会余钱下来,到时我去看看有没有好的投资,我们让钱生钱……前两天有人来问能不能租前面的一块地,他想卖报纸兼带杂货,我叫小杨答应了。这笔租费是额外的收入,我们能添不少东西……他们还商量着今年过年我们也去饭店吃,换换口味。”
柯静熙慢慢的扣好钮扣,认真理理,微微的笑:“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套衣服,你觉得好不好看?”不等他回话,又道:“其实每个人都会死的,早和晚也差不多,你不愿跟我们待在一起,那你就先去。我活着一天,就帮你照顾他们一天,等哪天我死了,你在那边也熟了,你再照顾照顾我……好不好?”
杜雷站着,只觉在做梦,柯静熙是在梦里,她的嘴一张一合;但他却听得见她的声音,还能听得懂她的话,这是怎么回事?
柯静熙轻轻向前,离着杜雷三步,站定,仰头看他的脸。
自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她就想着哪天能站在他面前,细细的看他的脸;如今,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杜雷也看着她。
她的脸一点儿不美,还像个小女孩,小小的,没有伸展开;但她的眼睛很成熟,好像装着许多东西,深得像井。
除了他临危的母亲,他从没长时间的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