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人-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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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我自己怎麽可以这麽浑帐……」柳上玄挫败地捂住脸，「连我都不觉得能原谅我自己。」
「现在说这些也没什麽用呀，爷。」姬景梅提议道，「紫鸳哥哥是个心软的人，爷你就要趁现在感快用诚心诚意打动紫鸳哥哥啊。」
柳上玄愣了愣，失笑地一掌拍上自己的前额，「瞧我当是心慌则乱了，谢谢你啊，景梅。」
姬景梅挥挥手，目送柳上玄离开。
踏著比以往轻松不少的脚步来到紫鸳住的小院落，大老远的又听见小杨那憨愣的声音在劝紫鸳喝药。
柳上玄皱了皱眉。小英有这麽讨厌喝药吗？
他敲了敲门，在门内的人许可之後推门入内。果不其然看见小杨苦著一张脸，端著药让坐在榻上的人喝，无奈紫鸳死死捂著自己的鼻子和嘴巴，怎麽劝怎麽躲。
柳上玄拍拍小杨的肩，示意换他来劝紫鸳喝药。小杨搔了搔头，还是把药碗端给了自家少爷，又苦苦劝了紫鸳几句，才一脸担心地走了。
柳上玄也不急著劝人喝药，他细细地看著紫鸳刻意撇过不看他的侧脸，看见他布满血丝的漂亮眼睛和疲倦的神情就知道他很久没睡上一个好觉了。
「小英，能告诉我你为什麽不想喝药吗？」柳上玄放轻了声音问。
紫鸳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著窗外。然而当柳上玄以为紫鸳不会回答他了，紫鸳轻轻地开口。
「我吃不了药，也闻不得药味。」
柳上玄眨了眨眼。一瞬间涌上来的狂喜让他几乎想要抱著紫鸳亲下去，但他镇定地把冲动忍了下去，扯了个温柔的微笑。
「是吗，对不起，我一直都没有注意到。」柳上玄把碗让家仆端出去，并吩咐让厨房做一顿药膳，但要一丝药味都闻不到。
而後他转过身，看见紫鸳眯著眼睛看著他，像是在猜测他的用意。
柳上玄苦笑了下。这些都是自己自作自受，小英这样看他也是应该的。
不过，他总有一天一定会让他和小英的关系回到小时候那般相亲相爱，无论要花多久的时间。
「最近天凉了，晚上我让人帮你把暖炉放多一些，好吗？」柳上玄坐到榻上，大腿轻轻地碰到紫鸳的脚，温声地问。
紫鸳的眼眶红了红，却又死死忍著转过头不看柳上玄，「不用了，现在这些还够用。」
「小英……」看著和自己硬著气的紫鸳，柳上玄有些失落地唤。
「紫鸳姊姊，这个大哥个是谁呀？」
听见小孩子的声音，柳上玄愣了愣。他转过头，看见一个眼睛温润明亮的小男孩牵著另一个爱娇可人的小女孩站在房门边，两人都是一脸好奇地望著他。
「凤儿、庆儿，来这。」紫鸳对两个孩子招了招手，「这个大哥哥叫柳上玄，是这个家的主子。」
这两个孩子就是修缎和侑雪，因为不想让他们身上还残留著前世的阴影，紫鸳便给他们四个都改了名。
紫鸳让他们做了自己的弟妹，所以也是云字辈，修缎成了女孩儿，所以叫龚云凤；而侑雪叫龚云庆。
另外两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也一并改了名，同样成了女孩儿的静夏叫龚云沁，依然是男孩的蓝兰则叫龚云飞。
两个孩子哦了一声，乖乖地叫了声柳哥哥，就爬上榻窝在紫鸳身边。
「我的乖宝贝们，弟弟妹妹呢？」紫鸳问。
「大哥哥和小杨哥哥在照顾呢。」庆儿揉了揉眼睛，咕哝著说。
凤儿早就趴上了紫鸳的胸口，眼睛半眯著像只小猫一样，开始呼噜噜地打起盹儿来。
紫鸳点点头，知道孩子们口中的大哥哥就是小杨的大哥，柳家护院卫的首领，便放下心来，搂了搂两个孩子的小身子让他们能舒服地靠在自己身上睡觉。
紫鸳轻轻拍著他们的背哄他们入睡，看著他们渐渐阖上眼睛，呼吸平缓，便俯下身在他们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被晾在一旁的柳上玄见著这麽温馨的情景，张了张口，却什麽话也说不出。最後他叹了口气，试探地摸了摸紫鸳苍白的手背。
「我等会再来看你吧，小英，我让人送了药膳过来，要记得吃点，好吧？」
紫鸳没闪开他的手，这又让柳上玄心里一顿乐。
小英，对不起，可我爱你，所以我一定会让你心甘情愿地留在我身边。
…待续…
旧人 拾柒
柳上玄最近心情一直很不错，连带著平常都板著的一张脸也温和了起来。
原因无他，因为他心爱的小英终於肯主动跟他说几句话了！
虽然只是问能不能给他的弟妹添些衣物，他还是很高兴。
嘿嘿嘿。柳上玄忍不住窃笑。
这是不是代表小英对他的心结松动了一些了呢？
越想越高兴，抬头见天色也刚好到了吃晚膳的时刻，柳上玄叫了人吩咐自己今天在紫鸳的院落吃晚膳，而後勾著嘴角往那院落走去。
直走到院落的门口，柳上玄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个院落此时静的出奇，虽然平常也不是有多少人会在这个院落里走动，但是他每次来都能听见小杨的声音，此刻却连人也没看见。
柳上玄皱了皱眉，走到了紫鸳的房门前，看见门把上绑了一条红丝巾。
柳上玄霎时瞪大了眼睛，抬手用力把门板挥开，发出轰然巨响。
只见紫鸳仰躺在床上，毫无反抗地任由压在身上的人抓著他的双腿耸动下身，听见门口的响动也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
倒是紫鸳身上的人听见巨响抬头一看，立刻煞白了脸从床上滚下来，提著裤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少、……少爷……」那人嗫嚅著。
柳上玄眯著眼睛看著这个身穿柳家家仆衣裳的男人，整个人都散发著冷冽的杀气，「有多久了？」
男人恐惧地咽了口口水，「……有、…有七年多、多了……」
柳上玄朝外唤了声，马上就有两个黑衣侍卫出现，「把这人带下去，然後去找你们大哥，这件事交给他处理。」
「是。」
黑衣侍卫很快就把哆嗦著站不起来的家仆给拖走，柳上玄关上房门，拿著红丝巾坐上床边，伸手把紫鸳散乱的袍子整理好，而後轻声地问。
「小英，为什麽？」
一开始眼睛就盯著床帐没移过的紫鸳听见这句问，不紧不慢地把眼神移回来，看著柳上玄心疼又心痛的表情。
「我需要钱买东西。」
柳上玄张口想要说些什麽，却被紫鸳的下一句给堵了回去。
「我最擅长的谋生之道，只有这个。」
柳上玄一顿，想起了七年前他浑帐地对小英说了贬低讽刺的话语，沉重的悔恨充斥著他的胸口，让他几乎立刻红了眼眶。
「对不起……」柳上玄低低地说著不知道还有没有用的道歉，「小英以後想买什麽，告诉我，我都给你买，好不好？你已经不是倌人了，不用再做这种事……」
紫鸳眨了眨眼，「我既不是你的夫人，也不是你的妾室，有什麽资格。」
柳上玄握紧了拳头，给了紫鸳一个苦涩却又坚定的微笑，「你是的，小英，虽然你现在一点也不相信我，可是我柳上玄的夫人，一辈子的伴侣，只会是你，小英，只有你龚云英一个。」
柳家的家仆换了许多新人，而之前那些怎麽了、去哪了，柳上玄没说，紫鸳也不关心。
而紫鸳也不住在那个偏僻的小院落了。柳上玄把他接了过来，连同他四个弟妹一起，住进了柳家少爷的院落，小杨依然是紫鸳的贴身护卫。
而紫鸳，自然是和柳上玄睡在一起。
对於这一切安排，紫鸳从头到尾都没异议，也没反应，只是在凤儿和庆儿问他为什麽要搬家的时候哄了几句而已。
小杨倒是挺乐见这样的安排，因为他觉得紫鸳终於苦尽甘来，少爷会好好地喜欢紫鸳、照顾紫鸳，这样紫鸳以後就不会再伤心了。
而且……紫鸳般来和少爷一块住，那他就能一直跟身为少爷贴身护卫的大哥在一起了，嘿嘿嘿。
「在想什麽呀。」紫鸳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瞧你一脸傻笑的样儿。」
小杨回过神来，看见紫鸳调侃的眼神，蜜色的脸庞一下子通红了起来。
「我知道哦，小杨哥哥一定是想到大哥哥了。」坐在桌边乖乖拿著筷子吃午膳的凤儿认真的说。
「哦？真的呀，小凤儿真厉害，你怎麽知道的呢？」紫鸳笑眯著一双漂亮眼睛，歪著头问凤儿。
「紫、紫鸳！」
「因为小杨哥哥每次想到大哥哥都会脸红红，还会嘿嘿嘿的笑。」这次换庆儿回答。
紫鸳一听，哈哈大笑了起来，一边称赞庆儿很聪明。
庆儿和凤儿看见紫鸳笑的这麽开心，也跟著笑了起来，连带著已经喂好奶、放在榻上休息的沁儿和飞儿也咯咯咯地笑了。
被众人笑的脸色胀红，小杨鼓著脸瞪了紫鸳一眼，手上还是很尽责地像往常一样帮紫鸳布菜，然後夹了一筷子递到他嘴边。
「杨杨真温柔。」紫鸳笑嘻嘻地张口吃掉小杨喂上来的菜，「大哥哥一定很幸福，你们说是不是呀？」
凤儿和庆儿点点头，一口一个幸福地附和著。
本来还气恼的小杨被他们这麽一闹，害羞地支吾起来，「紫鸳！再闹我我可不帮你夹菜了哦！」
「呀、杨杨生气了。」紫鸳瘪著嘴装可怜，「好嘛，我不说了，杨杨别不喂我嘛，你欺负我拿不住筷子……」
见紫鸳这副可怜的要哭出来的模样，心思单纯的小杨立刻愧疚地拼命安慰，结果又被紫鸳笑了好一阵。
而他们这样小打小闹的模样，全都被站在门口的柳上玄给看了透彻。他叹了口气，明知道要解开小英的心防需要花上大把时间，可是看见小英露出在他面前绝不可能出现的欢快表情，他的心还是钝钝地疼著。
摇了摇头，柳上玄拾回阴暗的情绪，转身离开。
小英对他的防备要慢慢来，不可操之过急。倒是小英刚才说的那句拿不住筷子，是什麽意思………
…待续…
旧人 拾捌
为了能细心照顾自己心爱的小英，柳上玄变著法子把紫鸳全身上下彻彻底底地让林大夫都诊的通透。
令柳上玄心疼的是，紫鸳的身体糟糕的超出他的预想。
先不说本来就性寒的体质在这麽多年的红倌生涯折磨下变得脆弱无比，稍微严重一点的风寒都有可能要去紫鸳的命，而在倌馆受到不断虐待的四肢也形同虚设，就如同他上次听闻的一般，紫鸳已经连轻巧的筷具都拿不住、握不稳……
听完林大夫的诊断，柳上玄死死皱著眉头僵在椅子上。
到底还是他太可恶，在小英痛苦的时候还落井下石，使小英现在才会落得如此虚弱的境地。
叹了口气，柳上玄重拾心情，带著一篮他吩附府里大厨做的、记忆中小英最爱吃的点心来到卧房。
从今往後，他一定会照顾好小英，不让他再受到一丝伤害！
接进卧房，柳上玄皱了皱眉，他听见甄妃撒泼的声音，但没听见紫鸳的。
「你这个下贱的红倌怎麽会在上玄哥哥的房里？」甄妃尖锐地叫，「来人！快来把这个贱货拖出去！」
柳上玄冷著脸推开房门，瞪著甄妃，「你骂谁是贱货？」
「哥！」甄妃被柳上玄的冷酷吓到，却还是仗著一直以来柳上玄对他的爱护，嘟著嘴一脸不屑地指著倚在榻上、一言不发的紫鸳，「你怎麽让这种人跟你住一块儿嘛！」
上玄哥哥的卧房可是要与未来的当家主母一起同住的，怎麽能让这麽下贱的人待在这里！
「住口！」柳上玄上前搂住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紫鸳，黑著脸对甄妃吼道，「你凭什麽拿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对小英说话！小英是我唯一心爱之人，是柳家未来的当家主母，你说话最好小心一点！」
甄妃懵了，愣愣地看著柳上玄冰冷的表情，和坚定地搂住紫鸳的双臂，她几度张口却说不出话，最後才迸出一句，「可他是低贱的红倌啊！」
「闭嘴！小英会沦为红倌都是因为我能力不及，没能保护好他所害。」柳上玄冷声道，「即使曾为红倌，小英一点都不低贱！」
看著柳上玄竟然为了一个红倌对她摆脸色，甄妃气的跺跺脚，狠狠瞪了安静靠在柳上玄怀中的人一眼，离开了。
柳上玄叹了口气，低头看见紫鸳一手捏著他的衣角，顿时心头又喜又忧。喜的是小英终於肯主动碰他了，即使只是衣角他也很开心；忧的是小英一直低着头，怕是被甄妃方才那番话给伤到了。
「小英、对不起，甄妃那女人太口无遮拦，我不会让她再有下一次了。」看著紫鸳低着头委屈的模样，柳上玄心疼地握著他的手诚惶诚恳地保证。
紫鸳摇摇头，「你方才说的话，是认真的吗？」
柳上玄愣了一下，而後便忙不迭地点头，把紫鸳紧紧抱进怀中，「当然！我刚才说的话没一句假！都是因为我没能力把你留在身边，小英才会沦落成红倌的……都是我……」
说著说著，柳上玄越觉得愧疚，他呐呐地把额头靠在紫鸳的肩膀上，低低地说著对不起。
只是他太专心道歉了，都没发现紫鸳捏著他衣角的手在轻轻地颤抖，还有滴在他衣襟上的颗颗水渍。
「这是怎麽回事？」柳老爷威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柳上玄抬起头，看见柳老爷、柳老夫人和甄妃都站在门口。
原来刚才甄妃这女人离开是去找人撑腰啊。柳上玄冷笑。
「爹，娘，没事，只是小英被甄妃娘娘欺负，心里伤心，儿子在安慰他。」
甄妃听柳上玄对自己的称呼从亲腻的「小甄」变成现在这生疏的要命的「甄妃娘娘」，又气又不敢置信，抹著精致妆容的脸庞都扭曲了。
「玄儿，这人只是个低下的红倌，你管他作甚？」柳老爷见柳上玄依旧抱著紫鸳，丝毫没有要起来迎接的意思，脸色也不好看了起来。
「爹，小英已经不是红倌了，即使他还是红倌，小英一点也不低下。」柳上玄毫不客气地说，「我很感谢您和娘把我捡回来，养育成人，但胆敢侮辱小英的人，我绝不客气，就算您是我爹也一样。」
被柳上玄这麽一堵，柳老爷气的吹胡子瞪眼睛，却也什麽话都说不出来。
柳家的家业已经全都归柳上玄所管多年，柳老爷和柳老夫人的生活开销一切所需全都由柳上玄控制，虽然柳上玄平常不会管他们的吃穿用度，但自从他们两老选错边站，触怒龙鳞，让柳家差点遭受皇祸波及，柳上玄就逐渐对他们防备起来。
而且除了柳家的家业之外，柳上玄还有许多个人名义的产业，要是柳老爷一气之下抽回柳家家业管权也未必赚得什麽好处。不但不会对柳上玄有任何影响，反而柳家家业有可能会因为突然易主而垮台。
看著柳上玄坚定的样子，知道他怀中抱著的人儿一定就是当初柳上玄在高烧中还心心念念的小情人，柳老夫人叹了口气，对柳上玄点点头，扯著丈夫的手离开。
「玄儿，要好好对人家呀，别辜负了他等了你多年。」临走前，柳老夫人温和地叮咛。
「我知道，娘，儿子定不会再做出此等可恶的事。」柳上玄点点头，感激地说。
柳家二老走了，只剩甄妃一个人尴尬地站在门边。柳上玄恶狠狠地瞪著她，冷哼了一声。
「别白费心机回来求援了，皇上的凤后一定不是你。」柳上玄冷冰冰地说，「如今太后被赐毒，势力全毁，你还是安分的当好妃子就好，兴许皇上会开恩不跟你计较。」
「还有，记得叫你那嚣张的弟弟收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