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麻宫斗日记+番外 作者:三月鸢飞(晋江2014.02.11完结)-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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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东青停在了筐子下,叼着肉狼吞虎咽的咽下,我扔了哨子,一扯绳索,哐的一声,海东青完全被罩进了筐子,怎么都飞不出去。
“抓到了!抓到了!”大玉儿兴奋的跳起来,大呼小叫着。
我亦是轻笑,扔了绳索,走过去,对大玉儿说:“格格,海东青已经跑不了了,让人抓了送到格格那里就是了。”
大玉儿开心的点头,“好,听你的。”
皇太极亦是含笑,点头赞扬道:“不错,玉儿,你的侍女很聪明。”
“谢贝勒爷夸奖,”我福身行礼,低着头道。
“我听说上次玉儿遇险,是你救了她,”皇太极看着我,笑意未改。
我是了一声,又沉默了。
“倒是个忠心的奴才,你今日表现不错,想要什么赏赐?”
听了皇太极的话,我忙低头道:“为格格出力是奴婢的本分,奴婢不敢居功,这赏赐还请贝勒爷免了。”
皇太极哦了一声,特意拖长的语调,有些意味不明,但他并未过多要求,只是道:“既然你自己说了,那我就不勉强了。”
“谢贝勒爷,”我再次行礼,心里头骤然松了一口气。
“玉儿,”皇太极说,“既然海东青被困住了,姑父这就让人抓了送到你那里去,姑父向你保证,这回海东青一定跑不了了,姑父还有事要处理,你先回吧。”
“谢谢姑父,那玉儿先走了,”大玉儿绽笑,对着皇太极挥手。
皇太极点头,负手侧身,目光在我的身上打量了一会后,转身又进了帐篷。
大玉儿带着我和娜格离开了,路上大玉儿拉着我的手,一脸兴起的问道:“苏麻,你快告诉我,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法子抓住海东青的?”
我由着大玉儿牵着,边走边说:“奴婢也是听闻,海东青的耳力异于常人,但凡有附近的鸟儿受伤,其发出的叫声,一定逃不过海东青的耳朵,它听见我的哨声,以为有鸟儿受伤,自然是藏不住了,顺着哨声找来,没发现鸟儿,却发现一堆肉,见无人看管,时间一长,再大的戒心也消耗殆尽,冲入筐子内,正好中了奴婢的圈套。”
“原来是这样,”大玉儿拍着手说,“一开始你让我准备这些东西,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将海东青抓住的,苏麻,没想到这一坠马,你虽说忘了过去的事情,脑子却变灵光了,比以前聪明了好多。”
我不由下了几条黑线下来,这死丫头说话真是不经心,和多尔衮那臭小子一样欠揍,看他们是小孩的份上,小孩没有什么心机,我忍了!
回去没多久,皇太极就派人将海东青送来了,在娜格的提议下,大玉儿在海东青的脚脖子上栓了一根链子,这样,即便是将海东青放出笼子,只要攥住链子,海东青就飞不远。
链子一拴好,大玉儿就迫不及待的带着海东青出去,四处招摇着,我和娜格跟在身后,走到一处,就有人投来惊讶好奇的目光,然后围上来,对着海东青,问东问西,大玉儿脾气好,耐心的为他们解释这只海东青,那眼神就像是介绍自己珍藏已久的珍宝似的。
聊了一阵,大玉儿又带着海东青继续走,都说冤家路窄,说的果然没错,没走几步,大玉儿就遇上她的冤家,多铎。
“呦,这不是大玉儿格格?”多铎用着语调道,目光停留在大玉儿肩上停着的那只海东青,嗤笑一声道:“格格的胆子真大,连老鹰都敢往肩上放。”
没想到大玉儿也是嗤笑道,抓着肩上的海东青,捧在怀里,一边摸一边鄙夷的看着多铎道:“真是瞎了你的眼,居然将这么名贵的海东青说成是普通的老鹰,果然是那个叫什么?”
大玉儿停了一下,皱着眉头问我:“苏麻,汉人有句话叫什么看人低来着?”
“狗眼看人低,格格。”我补充道。
“没错,狗眼看人低,”大玉儿接着对多铎说。
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心里叹一声,格格,狗眼看人低,可不是这么用的,准确的说应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更贴切些。
多铎不似多尔衮,对汉文化研究没有那么深,自然不知道大玉儿句子有错,但他一定听懂了大玉儿在骂他,再次气红了脸,指着大玉儿骂道:“你才是狗眼呢。”
“你不是狗眼,怎么会将我的海东青看成是普通的老鹰呢?”大玉儿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的继续说,丝毫不介意将多铎激怒。
“大玉儿,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你才过分呢!,没见过你这么傻的,连海东青都没听过,真丢可汗的脸,”语毕,大玉儿做了一个鬼脸,以示自己的不屑。
“你!”多铎语塞了,和昨天的相比,今天的大玉儿明显占了上风,果然踩着敌人的痛脚攻击敌人,真是千古流传的一个不变真理。
大玉儿哈哈大笑,抱着海东青得意忘形的从愤怒的几乎快抓狂的多铎身边经过,临走时,大玉儿故意重重的哼了一声,然后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多铎恨恨的对着她的后背挥了挥拳头,可惜大玉儿看不见,自顾自的走了。
过了两天,我的伤势渐好,可以在大玉儿跟前服侍了,但她体桖我的伤情,只是让我歇着,大多的事情都吩咐娜格去做,包括喂养那只海东青。
又过了一天,晚上我靠在床头上,一点睡意都没有,另一边的娜格已经入了梦,我一个人坐在那里,想找个人说话都没有,左叹一声,右叹一声,又不好意思叫醒娜格陪我说话,我下了床,穿上衣服,走出了帐篷。
入夜后,草原的景色很美,如玉盘般的月儿挂在天上,散出温润的光芒,天幕沉如墨,衬得月儿的光芒越发的迷人,我站在草地上抬头看着天,有风吹过,气息微凉,莫名觉得有些伤感,在这个时空,我是个外人,无缘无故的闯入这里,没有我的家人,没有我的朋友,就像现在,我连说话的人都没有,如今想来,以前被边潇潇骂做是老处女,此刻对我来说,是一件多么有爱的事情。
我收紧衣裳,又走出了很远,最后站在一棵树下,走了这么久,有些累了,我顺着树干站着,双手交叠,看着天上,月儿如旧,好一会了,我才哀叹一声,伸手摘了一片树叶下来,用袖子擦擦,深吸一口气后,送到唇边吹响。
相见欢,寂夜相思扑满窗,谁言为红妆?一更烛,小楼东风又雕梁,江山马蹄狂。
我欲为君勾画眉,愿君为我插花枝。斜阳照里弯眉笑,小轩对梳妆。
一曲吹完,我放下叶片,抬起头望向远处,这一首词是在现代时,我出差到在一个江南小镇听见这支曲子后,一时兴起填上的,只在无人的时候才拿出来哼唱,为此,还被边潇潇以老古董的名义笑话了许久。
“这支曲子不错,叫什么名字?”黑暗里有人忽然出声,我一惊,身子僵硬手里的树叶掉了都不知道,四处看了看,才发觉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夜色太暗,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只好试探出声:“你是?”
黑影动了动,举步向我走来,直到走近时,我才看清他的样子,竟然是皇太极,我猛地一惊,很快反应过来,矮身正要行礼,被他拦住,“免了。”
我低头道了一句,“谢贝勒爷。”
“半夜不睡,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沉默了一会才道:“奴婢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散散心,正打算回去,不打扰贝勒爷了。”
“那正好,我也睡不着,你就陪着我说说话好了,”皇太极说完,擦过我的身子,坐在了我方才坐着的地方。
我心里头发虚,回身看着他,斟酌着开口道:“奴婢见识浅陋,怕是与贝勒爷没什么好说的,不若回去通知人过来,陪贝勒爷聊天解闷。”
皇太极又是习惯性的哦了一声,挑着眉毛,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既然没法子聊天,那你就给我吹只曲子解闷就是了,就方才那首好了。”
很明显皇太极是有意留下我,竟不知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还怕了他不成,我认命的伸手从树上摘下一片叶子,擦拭干净后,再次吹起了那只曲子。
一曲终罢,我以一个低音收尾,睁眼时,发觉皇太极正看着我,唇角的弧度更上扬了些,他拍拍手,语气中皆是赞扬,“我曾听过不同的乐器演奏,你用树叶吹曲,虽说生涩些,倒也动听,不失为悦耳,这首曲子可有名字?”
我静默了一会,摇头道:“没有。”
“为何?”皇太极皱起了眉头。
我思忖着回答:“奴婢笨拙,只会吹曲,却不会取名。”
“原来如此,”皇太极颌首,只是眼中的笑意却没有那么简单,和多尔衮一样,有着探究与怀疑,我不由得紧张起来,莫非我又哪里露了破绽教他发现了,皇太极收回了目光,道:“既是如此,那我来取个名字好了。”
他陷入了沉默,似乎是在认真的思考,我静静的站着,等了许久他才出声:“你的曲子哀婉绵长,却有透着几分相思意,似在向人表露情意,不若就叫执手安好了?”
我着实吓了一跳,他如何知道这曲子表达的含义?只是听过两次而已,看他模样又不像是在说笑,想来也是一个懂音律的人,于是点头笑道:“谢贝勒爷赐名。”
皇太极的笑意逐渐收回,露出了几分冰冷,如冰雪般的冷意散射而出,让人陡然生寒,他的目光投在我的身上,如同一把刀子般刮在我的皮肉上,我的心跳在他的目光中几乎停止了跳动,想说话却说不出来,被一股无形的气场压得踹不过气来。
“你是汉人?”皇太极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
我的手指瞬间收紧,将掌心的树叶揉皱,看着皇太极森冷的眼神,假装镇定的开口:“贝勒爷何处此言?”
“你觉得我们女真人会吹如此哀婉的曲子吗,而且就在我赐名为执手安时,你的脸上一丝惊讶之色都没有,想必你认为这是自然的,可是苏麻,你忘了女真人可不会取汉人如此矫情的名字?”皇太极说完,纵身从地上起来,一步步的向我走来,嗓音中是化不去的冰寒,“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潜伏在玉儿的身边?”
这已经是我第二次被人怀疑是汉人了,皇太极与多尔衮相比,两人的精明相差无几,皇太极还更甚一筹,都是习惯惹的祸,换了平常人还好,可是遇见一只成了精的狐狸,我只有认栽的份。
纵使我心里紧张的都快窒息了,心跳不停的打鼓,可我仍旧是强装镇定,看着皇太极步步逼近,竟然吃吃的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与两位爷的较量
皇太极停住了脚步,看着我,道:“你笑什么?”
“贝勒爷,奴婢只是觉得您仅凭一些表面的证据就断定是奴婢是汉人,真真是草率,这样过家家式的审问,和三岁孩童有什么分别?”我抬起头,对上了皇太极的眼睛,他的眼睛颜色很深,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情绪,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泉水,再多的情绪也会被吞噬的一干二净。
“你的嘴皮子倒是利索,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为自己辩解?”
我收回了笑容,暗里吸了一口气,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唯有放手一搏,皇太极不是多尔衮,明显没有那么好说话,我又思量了一番道:“贝勒爷,奴婢这不是辩解,奴婢说的是事实,贝勒爷说奴婢吹的这首曲子,只有汉人才会吹,可是若是奴婢没记错,贝勒爷身为女真人,却深谙汉人的乐曲,一下子便猜出曲子的深意,进而甚至还取出只有汉人才会取得名字,要说嫌疑最大,奴婢想当属贝勒爷。”
皇太极微微怔愣,显然没料到我会反将他一军,眼中的颜色有深了几分,轻轻眯眼,透着不悦的气息,我暗叫一声惨了,看来弄巧成拙了,这番话更加激怒了皇太极了。
“好个奴才,口才倒是不错,”皇太极伸手捏住了我的下颌,稍稍用力,逼的我不得不抬头,对着他的脸,这人怎么和多尔衮似的,喜欢捏人的下巴,不愧是兄弟。
“那你说说看,你又是怎么会这些汉人的曲子?”皇太极道。
我转动眸子,想了想,说:“奴婢虽为蒙古人,却在一次因缘际会下认识了汉人的文化,便从此心生向往,故而经常偷偷拉着一些汉人,学习了一些汉人的语言,还有他们的乐曲,只是因为怕阿瓦斥骂,所以奴婢不敢张扬,心里想着平日里仔细些,就不会被人发现,不曾想贝勒爷如此精明,一下便察觉出。”
我折膝,突然对着皇太极跪下,“请贝勒爷赎罪,奴婢不是有意抬高汉人,只是奴婢愚见,汉人虽说与女真,蒙古有芥蒂,只是他们的文化却有许多借鉴之处,奴婢以为不应一并而论,因为不待见汉人,便埋没了汉族的文化,因而奴婢以为”
到此,我故意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看皇太极的反应,他背着手,眯着眼看我,沉声说了一个字,“说!”
“奴婢以为文化不分界,应当相互借鉴融合!”我装着胆子一口气说完,手心紧张的都快出汗了,高中时的政治都被我用上了,但愿可以糊弄眼前这个古人。
皇太极的脸色未见霁色,只是一味的沉默,就在我几乎绝望的时候,他才终于开口:“你起来吧。”
我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深吸一口气才站起来,对着皇太极行礼,“谢贝勒爷。”
“看不出来,你一个侍女竟有这样的见地,倒是让我惊讶了,”皇太极的声音里听不出是赞扬还是讽刺,语气平淡的就好像是在陈述一件事实般。
我再次垂头,略带不安的道:“贝勒爷过奖,奴婢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罢了,还请贝勒爷不要放在心上,千万别与奴婢计较。”
皇太极哼了一声,似是鄙夷,我只是微微抿笑,假装听不懂他语气中的讽刺,我只是一个地位卑微的侍女,还是不要表现太有骨气的好,以免又惹来怀疑,那就真的功亏一篑了,皇太极又不是三岁小孩,不是简单的几句话就能糊弄过去,但至少我敢肯定他现在对我的疑心减了不少,我暗里松了一口气,只是以后真的要谨言慎行了,再被人捏着把柄,我可不敢保证每次都这么幸运的过关,而且皇太极不可能就这么放过我,一定会派人监视我的一言一行。
“今日的话你对我说也就罢了,切莫在和别人说,否则或许会引来杀身之祸,记住了吗?”皇太极说完,眼中的冰冷之色收敛了一些。
我自是点头赞同,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我哪里敢随便跟人家乱说,今日若非情势所逼,谁会冒这么大的风险跟一个将来要做大清国的人说那些话,除非我真的活腻了。
皇太极没再说话了,负手便要离开,经过我身边时,停住了脚步,眼角低垂,看着我,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我察觉到他的声音里带上了几丝笑意,“其实我也很是喜欢汉人的乐曲,怎奈父汗不喜欢,只是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远,文化借鉴融合,恐怕天底下也只有你会说出这种话了。”
皇太极走了,我怔愣了一会,差点没笑出声来,我哪里会有那么深的高见?不过多喝了几年现代的墨水,思想境界自然不是他们可比的,不过他没将我当作是异类,我就觉得十分万幸了。
人生难得一知己,那日与皇太极一晤,倒是让我对这位历史上颇具争议的帝王有了一定的改观,他并非人们所说的那样,对汉人文化如同他的父亲努尔哈赤那般排斥,相反,他不仅欣赏汉人的文化,而且对其研究颇深,单从他只听我的曲子两遍,就可领悟出其中的深意就可以看出。
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