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之城-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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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伦,我们都很难过。”我说。“但这种谈话是不必要的。”
我妻子喝完了苏格兰酒,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我很难过。”她同意说。
“托比看到你很高兴。”玛提娜告诉她。“我觉得你和他在一起之后他会好得多。”
“别对我撒谎,考文垂小姐。如果我很粗鲁请别介意,但是——请别撒谎。”
玛提娜是在撒谎;当夜晚降临的时候,托比却出现好转迹象。他的体温降至一百零一度,他开始向我们提出各种要求——要求海伦把电动鹿带进来,让玛提娜为他讲鲁贝尔斯汀斯基的故事,我觉得他要求把这些东西放在一起,是有一种安慰剂的作用。他有意无意地看着壁纸。看着他的明信片,他的木工活儿。
安慰剂是谎言。
当玛提娜给托比讲述鲁贝尔斯汀斯基的故事的时候,我和海伦忙着在厨房里作咖啡。
“你爱她吗?”她问。
“玛提娜?不。”我真的不爱她了。一点儿也不。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说的真话呢?”
“你不得不相信我。”
我们同意维持婚姻。我们感到在近期内我们彼此需要。悲伤对我们都是陌生的,我们的泪水也是陌生的,稀少的。
第二天早晨五点,托比死了,在他生命最后一刻,我和海伦把他放到巧克力身上,让他做出骑马的姿势,我们前后地摇晃着他,告诉他我们爱他。他说这是一只很棒的电动鹿,他在马鞍上死去了,象个牛仔一样。我怀疑他死于维瑞塔斯乌浊的空气,他的肺已经习惯了氧气罩的空气。他的倒数第二句话是“我冷,”最后一句话是“鲁贝尔斯汀斯基。”
我们把他放回到床上,把狒狒巴拉比放到他手臂下面。
我引着玛提娜到了大厅,给了她一个告别式的拥抱,我告诉她,我们的生活道路毫无疑问会再次交叉,也许,我会在圣诞节色坎斯佩克公园的袭击中见到她。
“你妻子很爱他。”玛提娜说,按了“下降”键。
“她比她自己所了解的更爱他。”“砰”的一声,电梯到了。“我是曾经使他快乐过的,对不对?他有几周的时间曾经很快乐。”
门在玛提娜身后开了。“你曾使他快乐过的,”她说,然后就走出了我的生活。
我拖着步子进了厨房,给我妹妹打了个电话。
“我希望侄儿没有死,”她说。“虽然我马上就要这么说——我得数数我的好运了:康妮,我的健康,我的工作,一切都很好。对,先生,这种事通常使你数一下自己的好运。”
“一小时之后来见我们。到德斯卡特区拉克拉斯特七巷。”
我和海伦把托比的尸体放进一只垃圾袋里——狒狒巴拉比现在已经成为他的一部分了——然后把他装进圣诞老人的袋子,我们把他拖进电梯,把他带到街上,把他放到我的车后座上边。当我们驶过市区的时候,电台开始播放政治竞选广告,包括了那位多林·哈特。“我的一个儿子成了无可救药的吸毒者和窃车贼,”她说,“另一个毕业后开始从事为盲人们读书……”
我想象着玛提娜写下这些字句的样子,把它们涂写在打油诗的边缘上。
到达水边的这个街区的时候,我把车停在船房前。伯瑞斯坐在前甲板上,正在同格诺瑞娅和康妮聊天。我注视我妹妹的眼睛——干的,——我看着我侄女儿的眼睛——也是干的。
感谢上帝:伯瑞斯立刻明白了当前的形势。托比希望被葬在海边?很好,没问题。
他把船全速驶进运河,在北岸抛了错,一片悬崖在我们头顶,海鸟在水面飞翔,向我们发出尖厉的叫声,保卫着它们空中的领地,如同一群愤怒的大蜜蜂。
伯瑞斯把圣诞老人的袋子拖到后舷,把它放在甲板上,“我听说你是个好小伙子,托比。”他说,用一根麻绳把口袋扎紧。“没能认识你真有点儿遗憾。”
“虽然你听不到我说话了,我现在还是对你说再见。”格诺瑞娘说,“没有太注意过你,现在我有点犯罪感。”
“事实上我很烦恼,”康妮说。“不是因为我不喜欢托比。确实,我有点遗憾,我们几乎从没在一起玩过。”
伯瑞斯拿起了那只圣诞口袋,在手中掂了掂。
“我想你,儿子,”我说。“我非常非常想你。”
“太烦人了,”康妮说。
伯瑞斯举起了他的手掌,口袋落进了水中,如同托比在加登河上抓住然后放了的那一只犰狳。当它落入运河时,海伦简单地说,“我爱你,托比。”她反复地说,直到口袋已经再也看不到了。
“一小时之后天就黑了,”伯瑞斯告诉我。“我们继续前进如何?”
“嗯?”“你知道的——继续前进。离开这个疯狂的城市。”
“离开?”
“好好想想吧。”
我不需要想。
现在我是个撒谎者了。现在我可以很容易地描述在我们把格诺瑞娅和康尼送回之后发生的事儿,我可以写道我们回到河上:一口气逃过了巡逻队的射程,在海湾死里逃生,在海上濒死挣扎。但最终这些闹剧都没有发生。最后产生的奇迹是我们那晚逃出维瑞塔斯时没有遇到一个巡逻队员。
我们在多风暴的加勒比海上漂流了近四年,参观了哥伦布曾经发现的大陆——特立尼达岛,多马哥岛,巴马多斯——补充我们的水果和淡水。我们没有确定路线,没有规划未来,没有任何目的。我们不想在任何地方安定下来。这时候,这条船就是我们的家了。
我被告知我的症候是很正常的:这些恶梦、暴怒、尖叫,打碎收音机——所有这些举动都是可以预料的,我听他们说。
你知道,我希望他回来。
天黑了,我借着烛光写作,在我们的大厅里,我的钢笔擦过稿纸,仿佛蝗虫在啃噬什么。我妻子和拾蚌人进来了。伯瑞斯问我要不要喝咖啡,我告诉他我不想喝。
“你好,爸爸。”小小的安迪尔坐在海伦的肩头。
“你好,宝贝儿。”我说。“你愿意给我唱只歌吗?”我问我女儿。
在我砸坏收音机之前,曾传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我现在还在试图接受它。去年十月,瓦尔退尔大家一些年轻聪明的化学家找到了治愈沙威尔病毒的方法。
安迪尔爬了下来。“我很高——高兴为你唱一只歌。”他只有两岁半,便话讲得有四岁小孩儿那么好。
伯瑞斯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
海伦不再悲伤之后曾问我;“你和那女人性交过吗?”
“和哪个女人?”
“玛提娜·考文垂。”
我可以用任何我希望的方式回答她:“为什么你现在问?”
“因为我现在想知道。你有没有……?”
“是的。”我说。“有一次,你难过吗?”
“我很难过。”海伦说。“但如果你撤了谎我会更难过。”
安迪尔爬上我的膝头。我喜悦地发现,她的脸混合了海伦和我的特质。“我把翅膀藏在灵魂深处,”她唱道,这首歌曲玛提娜·考文垂作词,安迪尔·斯伯瑞作曲。
“让羽毛干燥柔软。”我跟着女儿唱起来,她的调子给你以安慰。
现在海伦和伯瑞斯也加入了合唱,仿佛我在斯塔瑞维所受的训练也传染到他们身上。这些谎言没有引起他们任何疼痛。
“当世人不再注目……”
我们四个很和谐,我不喜欢谎言,但我也不恨它们。
“我乘风飞翔无阻”,我们都唱起来,虽然我和维瑞塔斯的猪一样没有翅膀但我感到我仿佛最终飞到了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