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看她无望挣扎-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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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明白,”他紧紧握住她的肩膀,“在我们生存的这个圈子,扭曲的人心到处都存在,我们要把自己变强,才不会被他们的手扭转。上一代的事,或哥对你的执念都是有原因的,同你一般从头到尾都处于弱势的女孩也有很多,被家族当作利益交换卖到他处,就如同当初你被嫁到何家,如果你事先不认识何祁,如果他是和哥一样狠绝的人,你又会在心底怎样哀声怨恨呢?”
“我不明白,”淡缘小声道,“这和你们不放过我有什么关系么,你不过是在找借口罢了…”
“或许是借口,或许是因果循环、上一代恩怨的延续,或许我们都不该生在这里……不过淡缘,”他突然用颜色深暗的眼睛复杂的看向她,“你应该有权知道那一切,事情挑清的话对谁都好,也许你知道后会不再自暴自弃的怨艾…那个故事很简单,主角是几对我们熟悉的男女,虽然他们现在不是离去就是死去,但他们曾经是生养了我们的人……”
他的声线像鹅绒一样细致,却有邪魅的力量,将她一点点拉进一个漩涡,她绝望的旋转。
“那时的戚家还很弱,需要用联姻增加势力,父亲便娶了母亲——苏氏的长女。他唯一珍爱的却是另一个女人,可他不敢玷污她,因为她是他最纯洁的表妹。但母亲发现了这一点,愤怒的让自己的弟弟娶走了她。虽然姑姑那时喜欢的是一个普通的学生,也有传闻说她是怀着他人的孩子嫁给舅舅的。不过我倒是觉得那不只是传闻,对吧,淡缘。你也见到过那个应医生——现在已和你母亲远走高飞的男人,你不觉得自己和他长得很像吗?”
他伸过手牵起淡缘的一绺头发,用拇指和食指轻轻的摩擦着它,“淡缘,你不是你父亲——我舅舅的女儿。可舅舅他和我的母亲一样可以为了爱的人不顾一切。父亲这时已经掌握了苏家的大部分权力,记恨苏家的他为了报复,将真相告诉了舅舅。而舅舅那时深爱着姑姑,一心期待你的出生,姑姑也渐渐忘掉之前的爱人转而爱上他,一切都好像逐渐圆满。可舅舅在姑姑临产时抛弃所有,选择了出家。我们都知道舅舅他为何离家出走,抛弃妻女和整个苏家。可姑姑不明白,她以为只要将你养成一个好女儿,他就会承认你们并在某一天回家来。”
淡缘听到“一心期待你的出生”时,眼泪开始泛滥,她的双手合在一起紧紧握着,没有想到擦干眼泪,反而任由它们模糊了视觉。戚玺不再看淡缘泪流满面的脸,他低下身子,像很久以前她还未离开他时那次,躺到她的腿上。
她轻轻垂着头,眼泪“啪啪”滴落到他的脸上,她的头发垂到他的唇上。戚玺认真感受这些细细的触感,口中却继续,“再过几年,苏家的庞大力量都转给戚家了,父亲羽翼已丰,将父亲当作傀儡操纵的长辈们也老得只能一心养病了,父亲再不用被迫忍受任何事情。他将苏家的余力一次消清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姑姑。他爱了她一辈子,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次又一次的爱上其他男子。父亲得到了一直想要的权利,以为自己终于也可以得到她。于是他在那一晚…将姑姑——淡缘,你不要掐我。”
戚玺用手指轻柔的将她冰冷的手拉开,他的手背上被她抓出几道红印,他叹息般的用舌头舔舔。她似乎很难受的听着他的话,可他决定将所有的事情说清楚,而她必须知道。他继续不留情的道,“我的母亲这时已经对父亲绝望了,她发觉自己用尽了手段也得不到他的心,反而将自己的家族葬送到他的手中。母亲在亲眼目睹那一晚的一切后自杀了,她在我的面前从窗户跳了下去。而姑姑则疯了。”
淡缘开始用力的发抖。闭上的眼前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可他的声音却像最深沉的咒语一般无孔不入。将她所有的伤口血淋淋的揭开。
“父亲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将自己爱的天使拉到了他身在的泥沼中,他发觉只要自己出现在她面前,她的病便会恶化。他很痛苦的将她送走了,送离了他们所在的这个阶层。可他一直在暗中保护她,就连之前夺走她一次的男人再度接近她也不阻止。他只要她能好起来。可他想得太简单了,他犯下的罪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弥补的……姑姑的病无法痊愈了。可她和应医生在一起时,至少不会再发作。父亲渐渐的也就放手了……”话音刚落,戚玺突然扯痛了淡缘的头发,声音变得阴冷而嘲讽,“所以,淡缘,你将自己送到戚家,想用身体为‘被抛弃’的母亲赢回一席之地,实在是多此一举了。父亲一直都在暗处照顾着姑姑,就算戚家换他人继承,也不能动姑姑分毫…”他轻笑了声,转瞬却叹口气,“可是你看到我对未来的戚家没有意思,竟将自己送到哥哥身边。哥哥他虽然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反而在一边笑着看你自己的挣扎……不过这也是他的作风了,淡缘,你真是不聪明。”
淡缘的大脑麻木的似乎反应不过什么,却下意识的自嘲道,“我的确……真是多此一举了,”她想到十九岁时的自己,愚蠢而大胆的荒唐举动,想到那个心机比深渊更险恶的男人,嘶哑着声音喃喃道,“…戚辛……”
“没有苏家,没有母亲,失去了姑姑,父亲所有的恨意都从我身上得到释放,他甚至到我十五岁的时候还习惯性的对我拳打脚踢,” 戚玺的声音似乎有冷冷的笑意,“可是哥哥出现后他变得好多了,因为注意力全部给了那个女人——哥哥做交际花的母亲。她和姑姑年轻时的样子很像吧。不觉得吗,淡缘?她要是再少化点妆一定会更像……不过也够了,父亲找到了很好的替身,也找到了能继承戚家的人。虽然他一定觉得继承人只要不是我选谁都行……”他突然握紧了淡缘的手。
她轻轻的问,“你……不恨我吗?不恨我的母亲吗?没有我们,舅舅也不会那样对你了…”
“淡缘……知道吗,这世上没有人像他一样痛恨我,如果不是我和姑姑长得像而且是姑姑喜欢的侄子,他一定早就把我打死了…”
“……不要再说了,”淡缘打断他有些颤抖、有些碎裂的声音,“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他们都离开我们的生活了,你也并没有特别恨的人,但为什么要毁了何家?为什么要让这些事重演?”
“的确……似乎很像是在重演,可是淡缘你不会变成另一个姑姑,因为哥哥永远不会像父亲一样放你离开。”他似是随便说说,却让淡缘浑身一颤,“可是哥哥比我们都有权利恨……淡缘,你若是知道那些事,应该就不会再这样恨他了。”
“那你也要先说来听听,”淡缘说,“虽然我觉得他绝不会有令我怜惜的地方…这世上还有谁比他更可恨呢?”
“他本来可以拥有所有的权势,”戚玺忽略她的话,开始低声道,“他的母亲是在何氏之前最有权势的白家独女,她爱上了小企业的总裁,将自己和整个白家当作嫁妆送给了他。那个他就是何梧——何祁的父亲。”戚玺看到淡缘惊讶的瞪大眼睛,继续道,“你不知道自己的公公曾经离过一次婚吧?他有商人具备的手段,再加上凭空而来的好机会,毫不留情的将白家的一切合到一起变成了何氏。可他还觉得不够,想到自己曾丢脸的利用了一个女人,记起自己曾经痛恨过的商界联姻,他将妻子赶出了家门,改娶自己曾经中意却得不到的外国女人。于是白家的大小姐一夜间堕落成了酒吧的交际花,而她的肚子里还怀着那个人的孩子。她不再单纯愚钝,而硬是将他保住了……那个孩子是白辛,现在也叫做戚辛。”
戚玺淡淡的声音比任何刀刃都更锋利,淡缘颤抖的嘴唇无法发出声音。戚玺默然看着她苍白的脸,帮她接过话,“很有趣的故事是吧,淡缘?可它的确发生过,它的主角也在我们身边。你不觉得奇妙吗?淡缘,同一个父亲的两个孩子,一个生长在满是鲜花的天堂,一个却每分每秒都在地狱中苟延残喘……”
“够了——你在说谎!!”淡缘大声喊着,捂紧了双耳。他在说谎,他说的一切全是假的。那样温和完美的何祁和乖戾狠毒的戚辛,怎么可能会有一滴相同的血缘?!“他们是那样不同的两人……他们不可能是兄弟!”
“唉……呵呵……”戚玺微笑着望向百叶窗投射进来的阳光,淡声道,“你不知道吗?生长的环境会改变人的一切。从未体会过人间疾苦的何祁顶多会偶尔小小的多愁善感,他没有撕心裂肺的绝望过。但哥哥从记事起就明白了世间所有的黑暗。一个没有势力的酒吧女的私生子,你想他会被人怎么对待?这世上没有心的恶人要比伪善的人多得多,而真正有善的人也不会去到那些阴暗的地方……哥哥每天都在地狱中生活。而那个女人将自己的孩子当作复仇的工具和同盟的伙伴来利用,他从小被灌输的就是那些仇恨和不平,他能像现在这样理智已经很好了,”他顿了顿,“再次见面是二十六年后,哥哥的婚礼上。他娶的是和自己有血缘的表妹,可何梧竟完全认不出他们母子,他过了太久高枕无忧的生活,全忘了自己曾经害惨的人。哥哥在那时便决定毁了何氏的一切,所以有了今天。一切都是因果报应,理当如此……”戚玺的声音低下去,变成了一声叹息。他抱紧淡缘,“怪只怪,你将自己送进了深渊,一次又一次……”他轻柔的将吻印上她的额头,“……愚蠢的姐姐,如果你一开始就属于我,便不会像现在这样可怜的无力挣扎了……”
淡缘感觉自己的意识落到了死角,无法挣脱,被束缚得越来越紧。她被戚玺抱到床上,眼珠还呆呆的直望着天花板,像是想在那里看出一个答案。
过了很久,戚玺的那些话才在她的脑中形成了一个图面。她的眼前似乎浮现了何祁受伤全身流血的画面,淡缘呜咽着抓过被子盖住了头,绝望的让自己逐渐缺氧窒息。
这么长的时间,他都在戚辛手里。被恨意浇灌着长大的戚辛会将他怎么样?她知道,他恐怕凶多吉少了。
番外二 他处
何祁醒来后发觉浑身无力,无法动弹。他努力转动同样疲劳的眼珠,看到自己是四肢被铁锁拴着固定在石墙上的。记忆突然像涨潮的海水一般汹猛地回涌。是了,他已经被关在这里几月了。
事发的那一天他正坐在公司的办公室中,太多的事件需要处理,淡缘和小禾被绑走了,而他已多日未眠,头脑刺痛的无法思考。手指却自动的拿起了桌上的小镜框,里面镶嵌着淡缘和小禾的笑脸,他好想在梦中和她们相会,安心地握着它时竟放松的睡着了。
他是被踢醒的,双眼睁开后看到自己握着的镜框被他人拿到了手中钻研。那人戴着墨镜,从头到脚被黑色束紧——一只穿了黑皮靴的脚正踏在自己胸口上。他的周围立满了和他同样浑身黑衣的男人。
那人将照片从镜框中抽走,手指捏着照片的两角轻轻撕了开,印有小禾的那一半被他随意扔到地上。而另一半,他放入了风衣的口袋中。
何祁想张口叫点什么,想伸手拾起落到地上的女儿的笑脸,可却徒劳的发不出声音。那人加重踩在他心口的脚,轻缓的将墨镜摘下,露出了他微笑的脸。
何祁不可置信的看着戚辛似乎和平时不同了的眼睛,直到他一脚踢向他的头颅。他似乎轻轻“啊”了一声,在疼痛炸开的瞬间失去了意识。
清醒过来后他已经被运到了一个类似地下室的地方,周围是潮湿的石墙,泛着阴冷的水光,地上却铺了柔软而灰白的地毯。唯一的家具是一把复古的椅子,戚辛正坐在上面,冲他微笑。
何祁发现他究竟是哪里不同了。原来是眼睛。没有了眼镜或墨镜的遮掩,他的眼睛黑如最阴暗的深渊内的一块黑石,泛着刺眼的冷光。
何祁静看着他,突然心中一震,“原来是你——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杀我父母?淡缘她们也是你绑走的吗?她们现在在哪里?!”
戚辛的微笑在看到他的惊恐后缓慢的扩大了。他拿过旁边黑衣人送上的红酒喝了一口,又将高脚杯放回黑衣人举着的盘子。放回杯子的时候他似乎用力地往下压了一下,那些黑衣人却像是接到了指令,一其走向何祁。将他从墙上松开,仍旧牵制着压到一张形状奇怪的桌子上。
何祁看着他们用铁绳绑住自己的手脚、臂膀,脑中突然出现了一种恍惚的认知——他是被切掉了双腿和翅膀的鱼肉,就要被那平日里眼神温和的人任意切割了。
戚辛饮着血红的酒液,用观赏的眼睛看着何祁血肉纷飞的背部。可怜的他似乎疼得快晕过去了,却在每次鞭子落下时用牙咬住身下的木板。那木头已经被他咬得裂开几处,可他硬是没有发出任何求饶的声音。
戚辛声音轻轻的说,“停。”那些训练有素的杀手立刻垂首退到一边。戚辛感叹着小玺的本事,慢慢步向何祁。他似乎奄奄一息,却睁眼死盯着他。戚辛突然觉得口中的红酒有股臊气,他厌烦的伸手将剩余的酒液倒到何祁的棕发上。他软软的头发被他淋湿了,戚辛轻巧的捻起一缕湿发仔细观看起来。
“小祁…你说如果我们的母亲是同一个人,今日的我们会有多么的不同呢?”
“……为什么?”何祁继续质问,嗓子沙哑的挤出破碎的声音。
“因为你是我的好弟弟啊,虽然我们的父亲是那样一个愚蠢的人……”戚辛抓起何祁的头发,将他的脸拉至他眼前,“你很想知道这一切的原因吗?那我一定会告诉你,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何祁看着戚辛近在咫尺的脸,听着他平静却仿佛压抑着什么的声音一点一点的揭开过去。何祁的意识仿佛很清醒,又好像很模糊,他只能看到戚辛逐渐变红的眼睛,和他嘶狠而阴冷的声。
“你知道吗,你知道我从记事起便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吗?你知道每天被男人轮奸却不敢反抗的滋味么?你知道你在玩遥控飞机的时候我在做什么吗?你当然不知道,可是……你不能一直这样无知啊……我的弟弟,如果你也尝过那些滋味,就一定能明白了,是不是呢?”
何祁的手指开始无法克制的痉挛。意识沉睡到心底的角落,可身体的感应清晰而强烈。他浑身冰冷,脸颊却火热。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几个黑衣男人拉成了扭曲的形状,一下一下贯穿的痛楚侵袭着他的身体,温热的血液汩汩的沿着大腿往下流,无声的滴落到地毯上。
可身体的痛楚却不如屈辱的万分之一,那种清晰的屈辱……他似乎明白什么叫做生不如死了,何祁想。
可是他还不能死。
他还要见到平安无事的淡缘,他还要高高地抱起欢笑的小禾。
戚辛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吐着潮湿的热气,“如何?你能感觉到了吗?啊,你能明白了吗?!你明白吗?!你明白了吗?!?!”
戚辛抓着何祁的头,血红的眼中有种狂喜,和疯狂的光芒。他的指甲因为太过用力,在何祁的脸上划出几道露肉的血痕。
你明白了吗,你一定明白了吧。那一切的痛和无穷无尽的耻辱,那刻在我的骨髓和烙在我脑中的感受。你明白了吧?
……
何祁无声的垂着头,四肢被固定在墙上,他无力的前倾也不会摔到地上。
现在是几点了?这个地下的石室没有任何一道光。
因为他们只在他快饿死的时候才扔进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