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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挽清 作者:舞慈荏(起点高推荐2012-05-30vip完结)-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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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光绪语气中降罪的意思,载沣不由大急,顾不得许多转头对载涛说道:“老七你快把事情说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谋逆之罪非同小可,就算不为了你,想想你的家人,难道你一点都不为他们着想吗?”

    然而还没等载涛开口,光绪便冷笑着说道:“家人?钟郡王,朕想起来了。前些日子你花言巧语让朕准了你休妻的奏折,怕是早就有预谋了吧?如今你家中就只剩下了你和你额娘,就算抄家灭族,也不过就是两个人的事……哦,对了,你额娘是老钟郡王的福晋,也是朕的长辈,就算真的要惩罚,朕也只能法外开恩,所以算来算去,真正着落了罪名的,也就你一个人——倒是光棍啊”

    载沣和载洵不约而同又是一惊。他们各自都忙于政务,甚少关注别人家中琐事。更何况载涛在休妻之时颇为低调,以保全两位侧福晋和青瑷的名声为要,知道的人本就不多,因此他们竟没听到过一丝风声。如今才从皇帝的嘴里知道这件事,再跟方才奏折上的事情两厢对照,可不正应了那句“早有预谋”吗?

    心中的怀疑更加深了,难道载涛真的想造反?

    不,不可能的且不说他的本性并不看重权势名利,就算真的有谋反之心,也当知道就凭现在他的这点力量是绝对成不了事的奏折上罗列的那些罪名,虽然件件都映射着他心有反意,但却完全成不了气候。如果仅凭这样就想造反,那也未免太儿戏了,以他的聪明,怎么可能这么早就被人抓住痛脚、揭发开来?

    载洵也忍不住了,沉声说道:“老七,你把话说清楚,这奏折上写的东西,究竟是不是真的?你真的想要谋反?”

    载涛从方才起就一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刻才缓缓抬起头来。事已至此,他也知道自己完全落入了皇帝的算计,功败垂成,但打从一开始他就存了不成功、则成仁的心思,做好了事败后人头落地的准备,倒是也并没有太多慌张,只是难免心中不舍与惋惜,苍白了脸色。

    既然已经事败,他倒也心平气和起来,甚至还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晶亮清澈的眼神直直看进了光绪的眼中,不知怎的,光绪突然发现自己竟有些不敢与之对视了那眼神连同笑容一道,那么刺眼,仿佛在对他做着无声的嘲笑,笑他竟然对自己的亲弟不择手段,是为卑鄙

    他的心中不由一慌,然而旋又想到,载涛的行动可不是任何人教唆的,意图不轨是事实固然,他一直冷眼旁观,确实存了心思要将其一网打尽、永绝后患,但若载涛自己能够悬崖勒马,他纵然想要挑错也是无从下手的不是么?况且他将禁卫军交给载涛之时,确实是有着十二万分的信任,相信这位聪明能干的弟弟不会令他失望,所以在刚刚听到这密报的时候,也曾震惊心痛过,后来的事情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他从未存心给载涛下过套子

    想到这里,底气不由又足了几分,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大胆钟郡王事到如今居然还敢目无君上说,你到底是如何谋划、如何跟洋人勾结意图谋反的?”

    载涛却仍旧淡淡地笑着,平静地说:“皇上,臣弟确实跟洋人有过协议,也拉拢了一些人为臣弟做事,但,却从未有过谋逆的想法。那把龙椅,臣弟自认资格、心智都不够,还轮不到臣弟来坐。”

    听到他居然承认了勾结洋人和收买人心的罪名,载沣和载洵不禁吓得心胆俱裂,齐声高叫道:“老七”

    光绪则是气得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载沣看了看面无血色的两位兄长,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旋又看着光绪,缓缓说道:“皇上方才说的是。臣弟早就有了这番计划,所以才会遣散了家人,以免连累他们。臣弟也知道皇上乃是仁慈之君,必不会连累无辜,更加不会祸及长辈,所以臣弟的额娘,不管怎样总能够保住一条性命,只是臣弟无法实现她老人家的愿望,为阿玛传宗接代,确实是不肖子孙啊”说着,忍不住露出一丝愧疚。

    载沣大口喘着气,总算是回过点神来,不禁气急败坏,低声怒喝道:“老七你到底是发了什么疯?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来?”

    载沣轻轻一笑,眼神有些飘忽,看向永寿宫的方向,喃喃说道:“为什么?我不过是想让她回到我身边,如此而已啊……”

    “什么?”即使近在咫尺,载沣也没能听见他近乎喃喃自语的话,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笑了笑,看了载沣和同样一脸关切的载洵一眼,随即再次重重磕了个头,看着皇帝,朗声说道:“皇上,其实臣弟真的从未想过谋反,只不过想把婉贞接回臣弟身边,然后远走高飞,前往洋人的国家,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如此而已。所谓与洋人勾结,实际上不过是求他们在臣弟接到婉贞之后,带臣弟离开而已,并不针对皇上或是大清。”

    朗朗之言回荡在乾清宫宽阔的大殿上,震荡出铿锵的回音,无惧、无悔,理直气壮、一往无前。

    光绪和载沣、载洵都愣住了。他们静静地凝视着那张苍白但平静,毫无惧色的脸庞,一时间,心中激荡,竟哑口无言。

    良久,载沣和载洵低下了头,脸上有着难掩的愧色。

    他们自认没有那样的魄力,能够为了婉贞做出这种自毁前程、甚至自寻死路的事来,相比之下,他们对于婉贞的感情在这如海的深情面前,显得那么的肤浅和轻浮,相形见拙。

    一时间,他们心中有了了悟——怕是终其一生,他们也不可能比载涛更有资格得到婉贞了吧

    而光绪,脸色剧烈变换着,有些愣愣出神,忽然觉得自己与载涛是那么的相似——说起来,他们都是可以为了婉贞不惜一切的人啊

    载涛可以为了她而付出一切乃至生命,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为了她而背弃了自己的良心和原则?若是他们异地相处,只怕自己的行为不会比他好上几分吧?

    心中无形地苦笑着,他的脸上却依然面沉如水,重重地说道:“不管你舌灿莲花,如何为自己辩驳,可你行的是谋逆之事,图的是不轨之心,罪证确凿,不容狡辩如今你事机败露,已经无路可逃,你可认罪?”

    载涛微微一笑,伏下了身子,安然说道:“臣弟认罪。”

    成王败寇,他失败了,无话可说。虽然最终仍不免遗憾,没能跟婉贞白头偕老,但身后事早已安排完成,无所挂心。唯一放不下的她,有皇帝的照顾,他知道他爱她不下于自己,便也足以放心了。

    如此,人世间再无牵挂

第二卷 宫闺惊心 第一百四十六章 知晓

    第一百四十六章 知晓

    载沣和载洵听他认罪,不由大惊,急忙叩头求情道:“皇上,钟郡王虽犯下大错,但并无谋逆之心,况且他之前一直为了皇上和大清鞠躬尽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皇上开恩,从轻发落啊”

    光绪看了看下面跪着的三个弟弟,眼前不由自主飘过这些年的点点滴滴。

    在被囚禁的那段屈辱的日子里,怕也只有他们是真心对自己尊敬、把自己当成了皇帝的吧?而在颐和园中,生死交关的时候,也只有他们一直坚定地站在自己身后,不遗余力的支持……

    罢了,罢了。

    他心头一软,放缓了语气说道:“钟郡王罔负圣恩,心思诡谲,意图谋逆,罪不可恕。然念在其护驾有功,功过相抵,削去其王爵及一切职务,交由宗人府圈禁,终生不得放出。”

    听了这番裁决,载沣和载洵不由心底一松。终生圈禁虽然残酷,但比起抄家灭族、午门斩首的命运已经强了不知多少,确实是法外开恩了毕竟不管载涛的意图为何,他总是有着不轨的行为,任何人都无法否认。

    而且,只要人活着,以后总会有办法的,不是么?

    而载涛则是大为意外,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光绪一眼,正好看到他眼中一闪即逝的不忍。

    心中终是泛起了波澜。

    自己的行为不管有着怎样的借口和出发点,总是侵犯危害了他的皇权。自古天家就无父子、无兄弟,骨肉相残比比皆是,血缘亲情淡薄如纸。他原本可以不顾一切判了自己死罪的啊却终究是放过了。

    不管怎么说,他们之间总是有着那么一丝兄弟亲情的。够了,真的够了

    三人各自有着各自的心思,却都不约而同叩拜了下去,齐声说道:“臣弟谢主隆恩”

    光绪突然觉得有些心力交瘁,挥了挥手,便有禁军走进殿来,将载涛架了出去。而他并没有反抗,只是深深地磕了三个响头,摘下了顶戴,便毫无怨言地被带走了。

    这位新近崛起的新贵人物,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从巅峰走到低谷,并且看似再无翻身的机会,消息传出,朝堂之上人人惊讶之余,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对于据称是犯了谋反之罪的载涛,居然只判了终生幽禁,众人在异口同声赞扬皇帝宽宏大度、乃仁爱之君的同时,更是对之生出了深深的畏惧——连自己的亲弟弟、为自己立下了汗马功劳的人都能够说幽禁就幽禁,那对别人呢?尤其是那些曾经对他落井下石的人呢?

    一时之间,朝中大臣人人自危,该有的、不该有的心思都浮了上来。蝼蚁尚且偷生,为了保全自己,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看似平静的政局下,新的漩涡正在慢慢生成,流淌着,等待着发展变大的机会。

    然而这一切对后宫众人来说,却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时间进入了五月天,阳光明媚,热气蒸腾。婉贞最是怕热的一个人,因此大多时间倒宁愿待在屋里,难得出去走动走动。

    这天,她正歪在炕上看书,忽然喜烟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盘鲜果,放在炕桌上,轻声说道:“福晋,这是皇上特意派人送来的,说是给您尝尝鲜,您试试看吧。”说着,用那小竹签挑起了一块,递给她。

    她在心底叹了口气,并没拂了这番好意,接了过去,却并没有吃,而是拿在手上,微微有些出神。

    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封妃的事情既没说办,也没说不办,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一直耗着。看得出来光绪是不会轻易死心的,但却也并没像他嘴里说的那样不顾她的意愿强行执行,对此,她倒是有些感激。可总是这样拖着,什么时候才算是个头?

    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发现站在一旁的喜烟面色有些不对,她的心中不由闪过一丝好奇。因为她的关系,整个永寿宫几乎就是关起门来过日子的,宫里宫外的事情都传不到这里来,日子过得是平凡无奇,人的心理自然也平静至波澜不兴。可今儿个喜烟却有了这么强烈的情绪起伏,让人一眼就能瞧出来,这可就有点奇怪了

    “出了什么事么?”她问道。

    喜烟吓了一跳,赶紧摇头道:“不……没什么。”

    她越是慌张,就越说明有问题。婉贞狐疑地看着她,追问道:“没事的话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是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跟我说的?”

    喜烟吓得脸色一白——这个罪名太大了,她可担待不起

    当下急忙说道:“不,福晋,是真的没什么。只是……只是奴婢方才听外面的奴才们传言,钟郡王因为涉嫌谋逆,被皇上削去了爵位和官职,终生幽禁起来了”

    钟郡王?婉贞对这个名称并不熟悉,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然而过不了两秒钟,却突然反应过来,钟德全不是说过,载涛已经被加封为钟郡王了吗?

    是他?

    心中巨震,她也顿时脸上变了颜色,血色褪得干干净净,一把抓住了喜烟的手,颤声问道:“钟郡王……你说的是载涛?”

    喜烟只觉得手上传来一阵大力,钻心的疼痛,想不到一向弱不禁风的福晋居然也能有这么大的力气,霎那间不由有点慌神。她忙不迭地点点头,道:“是的,福晋,就是他。”

    婉贞的一颗心顿时如坠冰窟,整个人一下就傻了,嘴里不停地喃喃说道:“不……不可能的……我怎么一点都……什么时候的事?”

    喜烟一愣,下意识地答道:“据说是四月发生的。”

    婉贞猛地一震,回过神来,心中顿时涌起一阵苦涩和悲凉,颤抖着说:“四月……四月这都一个月了,可我竟全然不知……是了,他怎么会告诉我?怎么可能会告诉我?”一时间,忍不住五味杂陈。

    可是……载涛?谋逆?不她无法相信

    那么淡泊名利的一个人,就算将皇位拱手送上也未必会接受,又怎会主动前去谋求?况且她知道,虽然嘴上不说,他却是极为尊敬和仰慕他的哥哥、光绪皇帝的,又怎么可能会去造光绪的反?

    若说他和光绪之间有任何矛盾,那也只能是出在自己身上。想到这里,她不禁浑身一颤——难道是为了自己?

    看似荒谬的猜测,仔细推敲下来却觉得越来越有可能。

    他本就是个荒诞不羁的性子,大胆豪放,没什么不敢做的。而,他对自己的感情又深到了什么程度?是否会为了自己而放弃一切、不择手段?

    她不想承认,更下意识地拒绝着这个可能,然而理智却不停地告诉她,是的,这就是真相

    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脸颊,喜烟在一旁看着,不由慌了神,后悔不迭

    都是她不好,一听到是福晋原来的丈夫出了事,顿时就慌了神。若不是她沉不住气,也就不会被福晋察觉异样,不会像现在这样害得她双目无神、哀戚落泪了。

    她想要安慰,却不知怎样才能安抚婉贞的心,正在无措间,却听婉贞问道:“皇上现在在哪儿?”

    她愣了一下,但随即便回过神来,立刻答道:“皇上现正在养心殿中处理政务呢。”

    婉贞猛地站了起来,道:“我要去见他。”说完,抬脚就往外面走去。

    喜烟吃了一惊,没想到住进永寿宫那么久,从未主动找过皇帝一次的婉贞,竟会为了这件事情破了例,顿时心中一沉,有种大祸临头的预感,急忙追了出去。

    “福晋,皇上正在办公,还是等奴婢先去通禀了之后,皇上同意了您再去吧”她一面拦着婉贞,一面苦苦哀求着。

    婉贞却充耳不闻,拍开了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她的脑子里现在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要去找光绪,把事情弄个清楚载涛究竟是不是因为她而被幽禁?如果是的话……

    如果是的话,她该怎么办?

    一念及此,她不由得愣住了,脚步也随之停了下来。

    喜烟松了口气,还以为她终于听进了自己的劝告,露出了笑容说道:“福晋,您能明白那是最好了。要不您先回去吧,奴婢这就去养心殿为您通禀,皇上应该不会不见您的。”

    没想到婉贞却摇了摇头,道:“不……你去,把钟德全给我叫来。”

    喜烟一怔,却也并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答道:“是,福晋,奴婢知道了。”看了看她的神色,又道,“您是不是先回屋歇着?”

    婉贞心乱如麻,自是没心情去理会宫女的想法,紧皱着眉头,转身回屋去了。

    喜烟这才真正放松下来,想了想,叫了个宫女在外面守着,务必不能让婉贞再改变主意擅闯皇帝寝宫,然后赶紧按照吩咐去找钟德全去了。

    而钟德全听说是婉贞找他,看了皇帝一眼,发现他正专心处理政务,便悄无声息退了出来,赶往永寿宫。由于两宫隔得近,不一会儿,他就站在了婉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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