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一世-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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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明沉吟着犹豫了很久，才道：“钦原、陆吾、蛟，你们退下！”话音一落，虎视眈眈着他们的三只异兽默默化回了石壁。
“既是鲧让你们来，我们便不再阻拦，这剑……你们拿去便是。”
清光面色一喜，却又警惕起来：“真的？”
朱明道：“留下息壤。”
清光挑眉，很是爽快地就把息壤掷了过去。反正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能用来换一把神剑，合算得很。
事情突然变的太顺利让清光不敢相信，之前还喊打喊杀你死我活的四大守护兽，说让出剑就让出了。
抬头扫了朱明一眼，他们的注意力却不在自己身上，大约沉浸在往事中，他们一脸的神伤，那一小块息壤，被他们看了又看。隔得有点远，清光看不清他们的目光，只看得到围绕他们身周的火焰热度下降了不少。
剑插得不深，一离开祭台，就有两句诗言出现——寒山雪重琼音绝，相爱相知亦相忘。
大约是在某座深山里吧……
清光看了几眼记住诗句，收好剑走到羲身边，道：“我们走吧。”
羲没有理他，而是拉他驾云飞到半空，与朱明齐视。他的脸色有些凝重，道：“你说祭坛沉入地底已经一千年，一千年前，是不是曾经发生过大洪水？”
两张脸四束目光齐齐变色，朱明收起了息壤，目光落在羲的身上，“你问这做什么？”
“如你所见，我是风神。我有一哥哥，是水神，一千年前，他曾掀起一场大洪水，欲毁灭人间。”
朱明的脸上起了愤恨之色，如同刚才听到鲧无法转世的时候一般，周围低下去的火焰温度也再度燃烧起来。
“原是如此！”左边脸的目光闪着精光，“原是如此！若不是那场淹没了多数部落的大洪水，这一切的灾难都不会发生！原是你们！”
右边脸很快道，“不能这么说，也不完全是他们的缘故。无论有没有洪水，其实这一切都是注定了的，鲧定会死，而我们……这一切，都只是时间的问题。”
听上去似乎有故事，清光看着他们两张脸，左边看上去冲动些，右边看上去稳重些，看起来，似乎是两个人被安在这具鸟身上的。
奇怪，奇怪！
思忖着，羲道：“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可是如果有什么地方需要我的帮助，我定当义不容辞！”
左边脸重重哼了一声，正要说话，被右边脸打断，“事情既然已经过去，许多事情也已经于事无补了。如果可以，请求你以后心念天下，莫要再让无辜黎民陷入苦难。”
第九十七章 七剑封印之阳汗（4）
“这是自然。”羲点头应下。
左边脸不屑地哼了一声：“猫哭耗子！”
“阿明！”右边脸沉着脸轻斥了一声，左边脸便噤了声，然却还是不服气，没多久又开始嘀咕。
“阿……明？”羲看向右边脸，“阿朱？”
右边脸缓缓点了点头，清光嘴角弯起，差点没抑制住就要笑出来。
阿朱阿明，好土的名字。
羲拉住清光的手稍微使力捏了一下，清光赶忙忍住发笑的冲动，肩膀却还是忍不住一耸一耸的。
“冒昧问一句，千年前除了大洪水之外，可还有其他的灾祸？”
阿明哼地一声，阿朱沉默了一会，道：“说起来也算不上祸患，只是个人恩怨吧。平心而论，是福而不是祸。”
“当年帝尧在位，洪水突至，淹没许多部落，天下民不聊生。帝尧派出了许多人去治水，都无果。后来派了鲧去，才暂时制住了洪水。不久后帝尧听取各部落意见欲培养舜为接班人，还派了两女去考察他的品行，可是包括我们兄弟和鲧在内的几位大臣都支持尧子丹朱，为了巩固势力，舜慢慢架空了帝尧的权利，刚巧洪水又至，他又派鲧去治水，失败后借口治水不成就派了我们杀他，我们两兄弟不肯，也被绞杀。为此，他制造了四凶来污蔑我们几位重臣，蒙蔽百姓，流放丹朱，只等帝尧一死，就成为几大部落之长！”
阿明眼中闪烁着恨光，道：“若不是我们的祖先祝融大神救下了我们，我们早已奔赴黄泉！”
阿朱没有阿明那么激愤，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们成为双首鸟，看尽天下，那舜也算是一位贤明的君主，仔细想来，丹朱公子果然是无法和他相比，所以说来，此事也算一幸事。”
“哥哥！”阿明不满地叫起来，“你怎么可以这么想？难道我们几个，都白死了吗？你想想鲧，至今还被困在羽渊，你想想三苗，五马分尸！你想想丹朱公子！就连帝尧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这么多的人命，你一句幸事，说算，就算了么？”他显得特别激动，他那边的火焰看上去也尤为旺盛，清光大概能体会阿明的愤怒。
阿朱的声音温柔中带着压倒性的气势：“不然你还要怎样？回到过去再争一争么？安安分分地做你的双首鸟，这才是我们的使命！”
“我不服，我不服！”阿明大叫起来，扇着左翅就要飞高，然阿朱却冷眼看着他一动不动，只有一只翅膀的阿明没办法带动整个身体。然越是没法带动，他就越是不服气，就越是要飞出去。
阿朱以静制动，很快就让阿明体力消耗不少，待他冷静下来后，他道：“可至少，鲧很快就可以出来了，而我们，也还活着。现在四海升平八荒来贺，这都够了……！”
阿明不说话，久久地，他闭上了眼睛。
羲一直都没说话，这样的权力倾轧他看得不少，对他倒没什么震颤力，唯一能让他注意的就是阿朱口中的祝融大神。
从没有听说过神界仙界有这样一位大神，而且看他们的样子，这片大陆似乎另有他所不知道的仙家的存在。
清光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祝融大神？闻所未闻。
“若是你们不介意，我可以帮你们。时光倒转，倒也不是难事。”羲想了想道。
阿明双眼发亮，炯炯有神地盯着他，“真的吗？”
羲点头，道：“不过有条件。你们回去以后，对所发生的事只能看只能听，却不能出手干预，一旦干预成功，就是你们灰飞烟灭的时候，相应的，你们现在所处的天地，一样会消失。而且，一旦你们回去，就再也不能回来了，也就是说，这一千年，你们得重新来一回。”
不及阿朱点头，阿明就连声答应，“好好！只要能帮我们，我干什么都愿意！”
“羲！”清光急了，倒转时光是神母所列的第一大禁术，他怎么敢这么轻易地就要实施？
然羲早就只有主张，他冲清光微微摇了摇头，稍稍退开一步，“你们收了焰光，下来些。”
朱明依言，他们只觉得浑身上下开始有剥皮般的痛苦，就好像一开始祝融大神将他们的头安进这具鸟的躯体里一样，剧痛过后就是舒坦，是属于自由的舒坦，感觉身心都自由了的舒坦。
失去了他们的双首鸟砰地一声就掉在了地上，就跟死了没两样。两个脖子口还在往外渗着血。阿朱和阿明双手摊开躺在地上。因为身体是刚刚被造出来的，所以衣不蔽体。
他们久久才睁开眼睛，看着重新拥有的身体，那光洁的皮肤，犹如新生婴儿一般稚嫩，双脚双腿都是那么地熟悉而又陌生。
“哥！”阿明激动地跳了起来，也不管赤身裸体的还有人在看，一下就扶起阿朱，羲伸手一拂，便有两套衣裳落在他们身上，衣服正合身。
阿朱和阿明拱手对羲一礼，“多谢！”
羲微微一笑，“别乱动，我要开始施法了！”
扭转时间的法术不比一般的小法术，需要施法者高度的注意力，还有高超的法术，论实力，清光自然是不担心羲，但是施展这个法术万一被神母发现……
他可不想和若神一样的处罚降临在他的头上。
一切进行的很顺利，阿朱阿明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在一千多年前的时候了。可是……不对！
“你就能保证他们不会做出出格的行径来？阿朱还好说，阿明个性冲动，一定会破坏当时的历史的！”清光急得不得了，可是一旦羲做成了决定，是不会改变的，“要是被神母发现了，你会受惩罚的！”
羲却自信满满，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望着阿朱阿明消失的地方。
“他们做不出那些事的，因为……”羲看着他，“他们过去以后，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不会让人察觉，就像魂魄一样，别人看不见他们，也听不到他们说话。”
清光噎了一下，“那你还让他们回去，这不是骗人么？”
羲笑了笑，“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只是希望他们能看明白。”
清光无言地抿住了嘴，握紧了第五把剑。
阿朱阿明的头离开了双首鸟的躯体，双首鸟很快就回到了石壁上变成画像，只是没了头，石壁上的四大守护兽归位以后，祭坛周围发出轰轰的巨声，地面上的土地开始下沉，带着祭坛一起往地下而去，而刚才裂开的巨大地隙，也随之合拢，不消片刻，整片草原恢复了开始的模样，只是由七剑之五幻化成的支流没有恢复原状，只留下一片干涸的河床，刺穿了碧青色的草原。
清光收起阳汗剑，手掌心摊开，上面即出现了之前出现过的诗言。
“看上去像是在某座山里，而且不是一座普通的山。”羲分析了下，道。
清光点头，旋即又蹙眉：“你说的不错，可是……我们在华夏大陆转了也不少时间了，唯一一座算得上寒山，而且又具有灵气的，就是昆仑山了。可那里根本就没有剑啊。”
羲想了想，摇摇头，也没有想法。
清光忽然眼前一亮，手掌握拳自信满满一笑，“不如回去问问鲧先生，阳汗剑就是他帮我们找到的，说不定这一次他也知道呢？”
也只能这样了。
羲点头称好。
可是到了羽渊，那又窄又小的地方却不见鲧的踪影，羲打量了片刻，沉吟道：“看来他已经离开很久了。”
“什么？”
羲的表情有点低沉，他能感觉到鲧去了哪里，“转世，我想他应该转世去了。”利用那颗夜明珠，他却仅仅是用去转世，明明再修一百来年，他就可以升仙了！
可转念一想，羲又理解了。
在这个狭窄的羽渊被困了一千多年，有了可以彻底离开的机会，他定会选择不顾一切离开，哪怕是失去升仙的机会。
找不到鲧来问，就只好去找重霄，顺便看看华夏大陆是不是还有别的灵山。
驾云飞在高空，清光陷入了沉思，现在安静了下来，刚才一直被忘在脑后的事情就清晰起来了。
“羲，你说……祝融大神，究竟是谁？”
第九十八章 七剑封印之青阿（1）
遇见重霄纯粹是一个巧合，因被脚下山川美景吸引而下去，眼尖地看见对面悬崖处坐着听风赏美景的俩夫妻，清光打了招呼就驾云过去，不难发现涟漪整个人看上去圆润了些，精神头也好了很多，果然是之前在那个地方生活，拘束了。
他们来之前她正在弹琴，配合着徐徐的清风将眼前的美景用琴声来表达，重霄席地而坐，嘴角上扬，正专注地看着她。
那眼神——将天地万物都视若无物，眼中只余下那抹清净恬淡的身影。
清光一拳头砸在他的肩上：“色迷迷地看什么？”
重霄头也不抬，拿掉他的爪子，对羲点了点头，他对清光道：“什么色迷迷，又不是土匪。”
清光也盘膝坐下，从这个角度看去，断崖处云雾缭绕，瀑布山泉自高而下冲击着谷底，山腰处彩虹段段，随着风起云涌而时有时无。
“这么漂亮一个地方，你是怎么找着的？”清光俯下身去看，忍不住叹道。
涟漪道：“很美。听说很久以前，我就是生活在这样的地方的。”她回头看着重霄，目光还是那样无神，可眼前的种种景致，却是尽收眼底。
“很久很久以前？”清光恍然，大约是前世的某一世吧。
羲道：“这里风景秀丽地方偏僻，是一个隐居的好地方。而且这一片空地也挺大，要建房子也方便。”
一曲完毕，涟漪颌首一笑，收回了手。
重霄说了这些日子他们的经历，虽没什么大事，却也小惊不断，现在世道艰难，妖魔横行，尤其是在山里，几乎每一座山头都有妖怪，若不是重霄法力高强，也难护的涟漪安全。
“每当妖魔横行的时候，就该是改朝换代的时候，希望现在离天下太平这四个字，不会远了。”重霄真心地寄托着这样的希望。
当初蜷窝在一个小土城，涟漪也没见过多少世面，短短的几十天，她接触了许多以前都没有接触过的黑暗面。从不知道人竟然会这么残忍。炮烙，竟然会有人喜欢听那皮肉被火炭烧烤的所发出的惨叫，斩双脚、剖孕妇，而这样凶残的人，竟会是一个艳丽美妇。
荒唐，太荒唐！
涟漪很难想象在这样的乱世若是没有遇上重霄，她该会何去何从？也许和废宅子里的老鼠一样，默默地出生，默默地死去。不！这还是好的，若是一不小心被抓住……
她想不下去了。
心烦之余，她重新抚琴，只是琴音不比刚才那么清幽闲淡，有着丝丝凌乱不安。
片刻，手被捉住，温暖的感觉从手背传入，她停了手。
“怎么？”
涟漪顿了一下，摇头说没事。
清光想起刚才脑海中一直萦绕的问题，问道：“重霄，你在这里生活那么久了，你有没有听说过……祝融大神？”
重霄狐疑：“有，怎么？”
清光和羲对视了一眼，羲一语就说中了关键，他道：“这片大陆，是不是有一个新的仙界存在？”
他的脸色很凝重，重霄本没注意那么多，仔细想来，也发现了不对劲。
仙界直属神界，统领人间和鬼界，同时又略高妖界一分，仙界动荡，直接影响的就是另外三界，神母怎么会无缘无故制造一个新的仙界出来呢？既然有新的仙界，又为什么他们会不知道？
很久，羲才道：“神母做事，只有她的一番考量，我们不能干涉。清光，新的仙界，或许是对你的一个警告。”
“两个仙界，两片大陆？”重霄似乎想到什么，轻轻点了点头，“怪不得两片大陆的连接处有封印镇压。”
这是神母削弱仙界力量之举，难道是在自己做了什么，触犯了神母的禁忌？！
清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暗中杀害前任天君天后的事，他唯一做的大逆不道的，也就只是那么一件。
羲轻拍了拍他的肩：“没事的，我想神母只是想要保护这片大陆。”
保护的话，会任之不管，会让那么多妖魔现世么？
清光脸色还是很不好，须臾，他笑了笑，稍微缓和了沉重的神色，“我会掌握分寸的。”
“你们就打算这样一直走，不找个地方住下来吗？”清光很难想象一个年轻男子扶着老婆婆走遍大江名川的样子，这让他想笑。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特别沉重。看着心爱的人在自己身边老去，生病，最后死去，这是什么心情，谁能受得了？
而这样的折磨，重霄不知道已经受了多少遍了。清光开始佩服他。
“也不是一直走下去，等什么时候涟漪累了，我们就找个地方住下来。”他啊地一声，回头看涟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