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冤-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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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桂花指着赵玉香的鼻子说:“你我现在还论什么亲家?没了闺女还有什么亲戚可论?我老张家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把闺女嫁到你家。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算是怎么回事呀?”骂着骂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我苦命的闺女啊。我可怜的闺女啊,是不是老刘家人把你逼走了呀。你一定告诉娘,娘给你报仇啊。”
张振玉也指着赵玉香骂道:“当初不是看你赵玉香人不错,我家怎么会把妹妹嫁到你家。现在我看你纯属是个老灾星,老妖精,找不到我妹子,咱们没完。”
刘锁林刚想上前说什么,被王桂花一把拽住说:“你们老刘家人都离我远点,我看到你们气就不打一处来。”
王桂花突然站起来冲着大门外站着的许多人大声对说:“今天你们不把玲玉活着找回来,我和你们没完。玲玉一天不找回来,我就在你家闹一天。如果玲玉死了,我就死在你家。”说着向西厢房的墙角奔去,被锁森和锁林拦住。吓的一直躲在仓房门后的翠翠两只眼睛呆呆的看着姥姥。
王桂花指着翠翠说:“小兔崽子,瞪我干什么!老刘家没有一个好东西。”说着上前举起烟袋要打翠翠。柱子娘一看,一把拉过翠翠跑出了大院。
王桂花见翠翠被拉走,立刻在两道剑眉上方蹦出两道青筋,还一鼓一鼓地跳着。又冲着赵玉香说:“我送来的是个大活人,我要的还是大活人,等我见到玲玉就让玲玉和刘锁森‘打巴刀’不过了,如果我见不到闺女活着回来,我就去告你们害死的,必须让刘锁森给我闺女偿命。”说着向大门外走去。
刘锁森刚想上前搀扶,被王桂花两个重重的耳光打在脸上。王桂花还咬牙切齿地说:“我现在就到革委会告你害了我闺女,非让派出所枪毙你不可。”说完后,拉着张振玉上了一辆马车向公社奔去。
张振玉在马车上还对刘锁森吼道:“我妹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拿铁锹劈死你!”
赵玉香、刘锁森和刘锁林本来就闹腾的那颗心,经王桂花、张振玉的吓唬,一下子就没了底。三个人相互对视了一阵子后,都把心提到嗓子眼儿,都弄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吵闹的院子刚刚平静下来,就见叶兰英神色慌张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刘锁林忙问:“你报案没?”
叶兰英带搭不理地回了一句:“派出所一会就来。”说着拉着赵玉香进了里屋。
刘锁森和刘锁林刚想跟进屋,叶兰英一把关上门,将门插上,与赵玉香神色紧张地小声嘀咕起来。
“看你慌慌张张的,咋回事?”赵玉香问。
叶兰英说:“娘,外面都传开了,说是张玲玉文化高,长得又漂亮,看不上大哥。张玲玉是与人私奔了。”
“玲玉私奔?不会的,她不是那种人。”
“还有的说,是大哥喜新厌旧。”
“这不可能,我儿不是那种人。”赵玉香肯定地说。
叶兰英说:“派出所的同志说了,现在张玲玉是出走还是被害两种可能都有,他们先按失踪立案侦察,还说不让大哥离开村子。回来的路上我听到村里村外不少人都在说:是我哥害死了嫂子。”
赵玉香听到这儿,只觉得天旋地转,往后一倒便晕了过去。
“娘,娘,娘,你怎么了?”叶兰英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房门。锁森、锁林和翠翠先后冲了进来,全家人乱成一团。
过了一会儿,赵玉香慢慢的苏醒过来。
“娘你总算醒了,吓死我了。”叶兰英一边给赵玉香换着头上的毛巾一边说。
赵玉香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坐起来说:“我没事了。现在的关键是找人。兰英你马上写几十份寻人启事,到附近的村屯集市张贴;锁林,你再到玲玉的同学家中打听一下;娘身体不好,锁森留下来照顾我和翠翠吧。”
刘锁林和叶兰英一边嘀咕着一边走出了院子。
此时,这个原来祥和欢乐的小院,一下子变成了像大战前的战场,气氛十分的紧张。里出外进的人都和原来的平静很不相称。
午后,公社的公安派出所来了三名身着绿军装的警察,为首的姓胡,名有财,是派出所的所长,看上去40来岁;两名干警,年龄大点的叫张建设,年轻点的叫李中华。三人在赵玉香家询问了一些有关情况后,又随同刘锁森来到了池塘边。
胡所长先让刘锁森先把那天的情况复述了一遍,刘锁森边说边演示着,当他来到张玲玉昨天下午休息的地方,惊叫了一声:“唉,前天那块石头和门帘怎么不见了?”
胡所长立即走了过来,说:“什么不见了?你再说一遍。”
刘锁森就把前天发生的事向胡所长作了详细的介绍。刘锁森说:“前天晌后玲玉有点不舒服,我就搬了一块石头放在这儿,垫上我娘送饭时带来的门帘,让她坐着休息。我铲地回来后人不见了,门帘和石头还是在的啊……”
胡所长立即蹲了下来,在刘锁森指示放石头和门帘布的地方搜索起来,石头放置的痕迹隐约可见。突然胡所长喊到:“你们俩过来。”
老张和小李立即跑了过来,问:“啥事?”
胡所长一伸手:“摄子。”
老张立即从工具袋里拿出摄子递到胡所长手里。
只见胡所长拿着摄子小心翼翼地从土里挟出了一粒钮扣,对刘锁森说:“这粒扣子是谁的?”
只见刘锁森急忙在自己身上搜索着,发现自己的前开口裤扣少了一个,而另一粒扣子与胡所长手中摄子挟的扣子一模一样。一边说着:“这是我的扣子”,一边伸手去拿摄子上挟的扣子。
只听胡所长厉声说:“别动!”说着拿出一个塑料袋将扣子放入其中。
作了一些简单的勘察和调查之后,胡所长等三人拿起各种记录本离开了池塘。
胡所长边向村子里走,边暗暗高兴。这么多年了,他所在的公社还一直没发生过什么大的案件,自己的工作极为平常,始终得不到上级领导的重视。所以,在这个穷山沟里一直没有发展。这次,他想这个案子肯定不小,说不定自己也会在这次破案中有个转机,弄个局长、副局长的干干。感觉到这件好事来的比较突然,他自己在心里说:一定好好干,把握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
胡所长等三人在大队刘书记家吃了顿高兴的饭后,与刘书记谈了一会案情,又让小李将刘锁森喊到书记家。胡所长对刘锁森说:“在你媳妇没找到之前,你没有特殊情况不准离开本村。有事向大队书记汇报,随时准备配合派出所破案。因为你是你媳妇失踪的第一嫌疑人,尤其是在你媳妇神秘失踪现场发现了你的物证,我们必须对你实行监管,你明白吗?”
刘锁森不知所措,满脑门汗地点了点头。
跃进公社公安派出所所长办公室内,胡有财所长正在沉思,桌上那部老掉牙的手摇电话响了。一拿起电话,胡所长就听出是县公安局秦局长的声音,马上说:“秦局长,你好。有什么指示。”
电话里传出秦局长的笑声,“老胡啊,咱俩都是五年前从工宣队留下当的警察,别老局长、局长的叫,我们都是为人民服务的,都是人民的勤务员吗。”
“那哪成,您是领导吗。哈哈哈。。。。。。”
“少跟我扯闲篇。听说你那最近发生了一件失踪案子?”秦局长问。
胡所长说:“领导真是动查秋毫啊。我正要向你汇报,你就先知道了。”
“说吧,什么案情?”秦局长问。
胡所长说:“我们公社花月大队社员赵玉香家的儿媳妇张玲玉上个星期失踪了。”
“噢。案子的结论如何啊?”秦局长问。
“我分析张玲玉的失踪有两种可能,一是走失,二是被害。只是现在两边都没有证据,难下结论啊。”胡所长说。
秦局长问:“老胡啊,张玲玉都30岁的人了,我看走失的面不大。若是被害,谁嫌疑最大?”胡所长说。
“是的,秦局长。如果张玲玉是被害,嫌疑最大的就是张玲玉的丈夫刘锁森,我已经让大队刘书记注意他了。”
“我说老胡啊,你的阶级斗争观念哪去了?咱们不是常说‘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人民的犯罪’吗,你那婆婆妈妈的老毛病又犯了。你听着,我已经派人给你送去对刘锁森的《监视居住决定书》,你立即派警员进驻花月大队,严密监视刘锁森;同时加大对张玲玉的查找范围。今天是五月十日,不管是失踪案,还是杀人案,我限你在一个月内破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秦局长催促着说。
“是,秦局长。我一定加大破案力度。”胡所长一面擦拭额头上的汗,一面说。
“哎,看在一个工宣队出来的份上,给你透露点消息。你知道张玲玉的舅舅是谁吗?”秦局长说。
“谁?”胡所长问。
秦局长加重语气说:“市革委会主管公检法的副主任,王大章!”
“啊!”胡所长惊讶的差点没把眼球瞪出来。
秦局长笑了笑说:“你也别紧张,这对你也是个机遇啊。我就不多说了。”
“谢谢秦局长!我向毛主席保证,一个月内破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胡所长说。
秦局长说:“好吧。我相信你,不过,你有提升的那天,可要请我喝酒啊。”
胡所长说:“秦局长别说喝酒,有了像你说的好事,我保证请你喝一个月的酒。”
“一言为定。”秦局长笑着说。
放下电话,胡所长兴奋的在屋子里对着镜子笑着,打着口哨。回忆起他当时和秦队长随工宣队进驻市公安局的事。那天,胡有财正在和其他人往市公安局的大墙上贴着大字报,秦队长高兴地对胡有财说:“老胡你过来,我跟你说几句话。”
胡有财兴匆匆地提着大板笔走过来说:“秦队长,有何指示,尽管说。”
秦队长拍着胡有财的肩膀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胡有财说:“有什么好消息,是不是又有什么冲锋陷阵的事儿呀?”
秦队长说:“不是让你打打杀杀,是让你当官,领导别人上前线。”
胡有财笑着说:“我哪有那能耐,能领导好自己就不错了,我哪会当领导啊。”
秦队长说:“王主任已经通知我了,让我带一个人,以工宣队的名义进驻市公安局,我准备带你一起去,王主任同意了。”……
胡有财暗自笑过后,立即招集全派出所人员开会。
胡所长先跟郑教导员小声商量了几句,看十几名警察都到齐后说:“同志们,现在开会。十天前,也就是五月一日,花月大队发生的一起失踪案。赵玉香家的大儿媳妇离奇失踪,七天来,虽经多方查找,仍然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几天老张和小李两位同志一直在调查此案,下面请老张汇报一下对张玲玉的调查情况。”
张建设站起来掏出笔记本说:“失踪的女子叫张玲玉,29岁,身高1。65米,高中文化,清泉大队人。1966年10月嫁给花月大队的刘锁森,生有一女。据家人和村民反映,本人精神有点不正常。具体原因是张玲玉在文化大革命初期受到过冲击。”
张建设眉飞色舞地向在座的人描绘当时的场面:66年春天的一天,在县高中的操场上,全校师生召开批斗学校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大会。在学校的领操台上搭起了一个临时批斗大台子。台上四周站着穿绿军装,佩戴红袖标的男女红卫兵。在中间的一个木凳上站着学校校长,胸前挂着一个大牌子。‘打倒李要学’的口号声一浪高过一浪。陪批的学校老师都在台下前面哆嗦的站成一排,许多同学都不敢抬头看台上的批斗场面。这时,站在学生队伍里的张玲玉感到心情紧张,有点肚子疼痛,急于上厕所,便离开队列向厕所跑去。在路过教研室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兜里没有手纸,就进到屋里在桌子上撕下一块报纸进了厕所。等她卸完“包袱”回到队伍里还没站稳,就有几个女红卫兵冲到张玲玉面前,不容分说地将张玲玉拖到了批斗台上。这时有人喊‘打倒反革命分子张玲玉!张玲玉不投降就让她灭亡!’的口号。张玲玉哭喊着说:‘我不是反革命,我不是反革命,我没有破坏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呀!’这时,一个女红卫兵走到麦克风前大声说:‘无产阶级革命派的战友们,刚才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张玲玉用毛主席的亲密战友,我们的林副统帅的画像擦屁股。’同学们听到这,齐喊:‘打倒张玲玉’,‘誓死保卫毛主席、林副主席’。口号过后,许多同学向批判台上涌来,张玲玉当场晕死过去。
张建设卷了一支老旱烟,点燃后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个很大的烟圈后,又长长地吸了一口说:“按理说,张玲玉在那个年代,无论是长相、个头、文化都是当地出类拔萃、百里挑一的姑娘。只是戴上了一顶现行反革命的帽子,加上精神有些不太正常了,耽误了自己的前程,别说读书,就是找婆家也成了一个大难题。知道底细的小伙子哪个敢朝前。这可急坏了他娘王桂花。眼看张玲玉二十出头了,婆家还没个着落,你说王桂花能不急吗?”张建设看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全神贯注地听着他讲张玲玉的家世,摆出一副老公安的架势接着说了下去。
1966年8月,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王大章(现在的市革委会副主任)来到了王桂花家,还没进院子笑声就传进了上房。王桂花一见是城里的弟弟来了,自然高兴的不得了。急忙迎出门说:“大章啊,今天怎么有时间到姐姐这来坐坐啊?”
王大章说:“姐姐,近来可好啊?我可好长时间没来啦。”
王桂花说:“好哇、好哇。什么风把你这个大忙人吹来了?”
“玲玉呢?”王大章问。
王桂花说:“那不在屋里生闷气呢。”
“还不找婆家,生什么气呀?”王大章笑着说。
王桂花说:“都快把我急死了,人家闺女像她那么大都抱娃子了,她还在家里当老闺女呢。”
王大章说:“姐,今天我就是为这事来的,想和你商量商量。”
王桂花高兴地说:“是谁家呀?条件怎么样?我弟弟出头,这事一定不会错。”
王大章说:“姐,你还记得那个赵玉香吗?”
“怎么不记得,当初她还和我抢你姐夫呢。”王桂花满脸不高兴的说。
王大章说:“赵玉香按理说和我们还有点亲属关系呢。”
“什么亲属关系,都八竿子打不着了,把她带大的婶子死了,这关系也就断了。”王桂花说。
王大章说:“赵玉香那个大儿子刘锁森可是个好庄稼人,老实、本分、厚道,就是文化不高。不过,持家过日子是把好手,把玲玉介绍给他,将来不能受屈。另外赵玉香那个人心眼儿也挺实在。”
王桂花想了想说:“大章啊,还别说,我看也行,就是不知道人家同意不同意。”
王大章说:“姐,这事就交给我吧。”
张建设从桌上拿起一个水碗,走到水缸前舀起水喝了几口后又说:“打那以后,张玲玉就嫁到了刘锁森家。刘锁森百般疼爱张玲玉,赵玉香也从各个方面关照张玲玉。小日子过得还不错。尤其是1971年‘9·13’事件后,县高中给张玲玉平了反,补发了《高中毕业证》和《知识青年证》。张玲玉到花月大队后,一度表现的十分积极,还参加了铁姑娘队,后因怀孕而退出。生完孩子后,张一直在生产队务农。我个人认为张玲玉有精神病史,离家出走的可能性较大,当然也不能排除被害或者被拐卖的可能。”
胡所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