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息-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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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忘听闻失笑,如幼时般拍了下他的发顶。“小晞,这些年你怎么过来的?”
“我现在的身份是洛家的老四。当年被追捕,穷途末路下投了苍江,被义兄洛云啓救起,带回了洛家收留。当时原本的四爷已处在弥留。他长年深居,不为外人所知。后来,我顶了他的位置,成了洛云息。十年来被哥哥们护养,鲜少接触人事,平安度过。”洛云息说的平淡,他如何从那场清剿中逃出来,又怎么被逼的投江自尽,当中受过何等折磨一概略过不提。李忘知道他这个弟弟,性子最是坚忍,若不是被逼到绝路,心灰意冷,绝不会寻死。他不说,自己也不愿让他忆起,只怜爱的抚了抚他的发顶,无声安慰。
“士哥怎么逃脱的?”
“我也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远离京都,在处幽暗的房间里躺着。身上裹好了绷带,每日有人照料。都是聋哑之人,也问不出什么。有日所有的人都不见了,桌上留下了笔钱,再也没人回来过。我将养了大半年,惦记芸娘的下落,回了京都。见到了他们母子。芸娘没几年就去世了,我带着幸儿过活,寻医问药钱很快用光了。这副样子,也不便见人。思量许久,做起了木工的营生。家里的那场大火伤了手和眼睛,也做不了别的,雕个小东西都不中用了,苦了幸儿。”
“能活着就好,其他都不重要。”
“说起来,雕刻的手艺还是你教我的,如今成了谋生的手段。”李忘肃容道:“洛家肯冒险接纳你,已是大恩。不要再给其添乱。”洛云息明白李忘的顾虑,他担心自己寄人篱下,又要执意照应他们,为洛家所不喜。“士哥放心。洛家对我的恩情,铭记于心,无以为报。但照顾你是我自己的事,自当竭尽所能。以后手艺活全由我来做,你们的生计我来操持,不会动洛家一分一毫。这也是我的愿望。”
“胡想些什么,你怎么能做这种事?你回去照顾好自己就行了,我们的事不用你费心。还没到过不下去的地步。”看来他这哥哥对自家的现状不甚了然。纯粹是被小幸儿糊弄了。洛云息把头在他手背上蹭了蹭,笑道:“我从小就喜欢摆弄这些,哥哥也知道的,怎么就不能用它营生了?难道你不相信弟弟的手艺?不是我自夸,京都里怕是找不出几个比肩的呢。”李忘被他的撒娇弄的没办法,“随你吧。”
三口人和乐融融的吃了饭。李忘说了那么多有些疲惫,被劝着睡下了。洛云息坐在桌前教幸儿雕花,小声的说着话,消遣了下午。待天色晚了,告辞回家。李幸送他出门,期冀的问:“六叔,你明天还来吗?”“嗯。”“太好了,那我等着六叔。”“好。幸儿,告诉六叔。你爹爹被谁打伤的?是不是上次欺负你和璟言哥哥的那些人?”“嗯。我去马掌柜那回来,他们尾随我到家。爹爹为了护着我……”
“知道了。别告诉你爹。”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是不是在想顾冰山和小璟言之间会不会发生什么故事?嗯……一开始我也那么想滴~
☆、大风吹来个妖精窝
洛云息回到家,还没进去,就听见一声声控诉般的猫叫。小虎,哦,是春分龇牙咧嘴的冲着季南游,嗷嗷叫唤。
“小白眼狼,这么快就不认小爷了!还是我把你捡回来的。你咋不知恩图报呢。”“喵!”“怎么,不服气?你过来,看小爷不揪你的尾巴毛!”“喵嗷!”“小样儿,那么嚣张大虎以后不娶你!”
“它叫夏至。”洛云息进门听见季南游乱喊猫的名字,纠正他。“哎云息你可回来了!我都快忍不住去找你了。”
“有事?”洛云息把筋疲力尽的春分提起来,顺了几下,放它去玩了。
“就想叫你喝酒来着。”
“你还没吃饭?”
“啊!我都忘了。”摸摸肚子,“还真饿了。既然你回来了,我找食儿去了。”季南游安了心,他自然知道洛云息去了哪,要不是慕北驰专门叮嘱不要去打扰他们,他早就去找人了,省的悬着心。
“我让厨房给你做点东西,吃完再走吧。”
“谁说我要走啦,我只是想吃街口那家面摊的馄饨。吃完还回来的。春分还挂念着我。”春分绝对不会挂念你,你死了这条心吧!洛云息嘴角抽了下,叹了声,“走吧,我陪你。”
吃了馄饨,季南游小尾巴一样的跟洛云息进了书房。发现里面真是别有洞天,柜子上码的满满的都是书,十分庞杂。尤其是奇淫技巧方面的书籍收集的非常齐全。他靠在椅子上抽了本游记看得津津有味。洛璟言今天约了朋友,还没回来,书房里没有旁人。洛云息找出上次慕北驰查到的资料,又仔细的看了遍,凝神不语。“云息,你看这个做什么?”季南游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问道。“没什么。”“你想收拾他们?交给我吧,这活我爱干。”“你别管。”季南游听他说得冷淡,不怎么高兴,正想开口,就听洛云息冷声道:“我要亲手揍他娘的!”
季南游挑了挑眉,往纸上多瞟了两眼,暗记在心。戳了会猫,若无其事的回去了。
“北驰,呦,我给你说,今天云息当着我的面骂了句他娘的!真不可思议。”
“为什么?他从军营出来,多少会熏点匪气。”
“也是。可总觉得别扭,这么个温文瘦弱的人,不像会说粗话的。”
慕北驰清淡地瞥了他眼,“你不要太小看云息了。他从战场上生还,被铁血训染过。忘了梅庄的事了?”不说手段的狠厉和冷硬,单是那份镇定,便远胜常人。
“他弱点也同样明显。一旦把你划归到自己人,便不遗余力的保护。容不得差错。看他喝药喝的那个干脆就知道了。哎对了,我就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喝了药却没事。”
“无外乎两种情况,碧茶给错了药或者他身体有古怪。第一种基本不可能,第二种……”慕北驰沉下脸,“我知道有种秘药,能让服用的人百毒不侵,甚至血可入药。”
“这么神奇?那吃的人得付多大代价?”
“它本就是种毒。起初能激发人体最大的潜能,日后再慢慢地耗空身体,虽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却外强中干,小恙都会蔓延成重症,缠绵病榻。最要命的是它让你五感灵敏,意识清醒。有伤痛时,痛感会被无限放大,能活活把人疼疯。”
“杀人不过头点地。怎可如此残忍。”
“呵……人可是无论多残忍的事都能做出来的东西。”慕北驰微嘲道。
“你是说,云息吃了这玩意!”
“具体不清楚。这原是宫廷流传的秘药。不是那么容易到手的。我在熙陆也只是有所耳闻,并未见过。却不知大烨是否也如此。”
“要真是,云息可够受的。”季南游重重的叹了声,心揪得慌。慕北驰不想再提,转问道:“他是为什么骂娘?”
“呿!我还以为你没兴趣呢。”便把自己看到的说了遍。临了,道:“我看云息对他新认的大哥紧张的很,那伙子八成是打伤他的人。你说他会怎么做,大街上逮着踹?咱们不得去助助威?”
看着季南游摩拳擦掌的来了兴致,慕北驰浇他冷水,“不用想了,你期待的不会发生。”“你又知道?”
“猜得出来。璟言是他的软肋,他定会谨慎的对待,不想牵扯到洛家。”
“啧!只能等机会了,一时半会怕是点不起火了。”季南游扫兴道。
慕北驰刮了刮下巴,“那我们便给他送阵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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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武很畅快。兜里有了银子,身边聚了群狐朋狗友,这他妈才是生活啊!前段时间的憋屈总算散了点。那天出门没看黄历,教训个小杂种都能踢到块硬板,实在是衰透了。也不知是哪家跑出来的少爷,闲的屁疼非来插一脚,结果弄得他被官差打了几十板子,差点没丢了半条命去!还被在府尹家当管事的老爹关了个把月才给放出来。干!这口气如何咽的下。好巧不巧让自己遇见上次那小杂种,尾随他一路到家。看还有谁能救你!打完人喝完酒,气才顺了。约哥几个去赌几把过过手瘾。
一群人耀武扬威的荡在街上。迎面走来个少妇,只顾着低头赶路,哎呦一声撞到他身上。
“嘿!长眼干什么吃的!”黄武骂了句,正想讹诈番,坐倒在地上的女人缓缓抬起头来,“民妇有眼无珠,冲撞了这位大人,请大人见谅。”声音娇媚,含羞带怯。黄武到嘴边的话都吞回去,小娘皮长得真不错,浑身骚气,老子喜欢。“起来吧。你要怎么让大爷见谅啊?”“民妇,民妇……听凭大人吩咐。”
有戏!那你来陪陪老子好了。“你弄脏了爷的衣服,总得拿出点诚意,端杯茶道个歉吧。”少妇低下头,脸上飞起两团红晕,“民妇住在京郊。夫君外出做买卖,只有几个使唤丫鬟,怕招待不好大人。”黄武大喜,小媳妇僻宅子,还有几个小丫鬟,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没关系、没关系。哥几个,这小娘子家里可怜,咱们去给帮衬帮衬。”
走了个半时辰,远远地看到栋半新不旧的宅子,里面有些破败,几个千娇百媚的丫鬟雀鸟样飞出来。“夫人,您回来了,可担心死我们了。”“是几位大人送我回来的。快去准备茶水点心,让大人们歇歇脚。”丫鬟们应下,款款地退下去,眉梢眼角都带着股子春情。看得黄武几人暗吞口水。乖乖,这是个妖精窝吧。
几壶茶水下去,数人开始眉来眼去,搂搂抱抱地占便宜。黄武看家中的确没有其他人,仅存的丁点戒心也没了影,动作愈发大胆起来。“大人,快放手。这青天白日的,要是被人看见了,民妇可怎么做人啊。”“怕什么!谁敢管老子的闲事。小娘子,让爷好好疼你。”旁边的跟着起哄。赶紧的该干嘛干嘛去,咱们也好跟丫鬟们套套交情。“大人英武不凡,自然是不怕的,可是民妇总要避讳着点外人。不如……大人换个时辰……”黄武几个随即明白,这是要玩夜半偷情啊。虽说他们横着走不惧谁,不过偷情嘛,找的就是那点刺激。
“行,那爷迟些时候再来。”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每次写到流氓,我就开始兴奋了乜?
托腮…虽然我心中常驻一只大叔,但他不该是流氓属性才对啊~
☆、斯文的暴力
洛云息一丝不苟地把机匣里的每只箭头涂上麻药。他涂的很慢,现在时辰还早,每隔两天的亥时,黄武那伙人都会从京郊的一条荒僻小径上经过。他已经注意到三次。今夜准备下手。等璟言睡下,带好东西轻手轻脚出了门。
季南游拉着慕北驰趴在房顶上蹲守了大半夜,眼珠个夜猫子似的亮,精神头好的出奇。两人远远地坠在后面,看着夜色中清瘦的人影不慌不忙地隐在树丛里,守株待兔。
阴冷寒夜,月亮都藏着不肯露出头。远处笑闹声传来,洛云息呵了呵手,待人走近,瞄向他们腿部,按下机括。几个人乱叫了通,瘫在地上不能动弹。
“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吗!”黄武厉声喊道。洛云息也不搭话,施施然从树丛里走出来,撕下他们身上的衣服塞进嘴里,蒙住脸,用绳子捆结实手脚。把箭支细心地收好,坐在一旁,对聒噪的“唔唔”声充耳不闻。
“北驰,他在干嘛?”季南游扒在树杈上问。
“等麻药过去。”
“还那么麻烦,直接动手不就行了。”
“揍人没让他觉到疼,有甚意思?”
麻药是洛云息自己调的,药效快,维持的时辰却很短。没多大会,黄武几个人熬过了劲,死命挣扎起来。洛云息从地上提了根棍子先把他们揍了个鼻青脸肿,歇了口气,再抡起来朝着肋骨和右腿一人一下。骨裂声在阴恻恻的风中听得渗人。几个人无一例外晕了过去。
他至始至终都有条不紊,一言不发,下手冷酷干脆,毫不犹豫。做完一切,掸掸衣袖,把绳子解开,转身走了。
树上的两人相视无语。就完了?怎么揍个人还那么斯文。季南游跳下来探了下,“人没死。肋骨都断了根,右腿折了关节,以后都得瘸着点了。”
洛云息小心地避开人,绕回家。站在门口却不进去,弯腰拣起了什么,低头摆弄。
“出漏子了?”季南游耳语道。
“被发现了。”慕北驰苦笑了声。
不是吧。小爷轻功白练了。
“南游,你把我家瓦片踩坏了。”声音不高,但两人耳聪目明,自然都听到了。季南游不情不愿的冒出来,嘴硬道:“说不定是北驰踩的呢!”慕北驰对于他患难不忘拖上好友的精神无语凝咽。
“北驰也来了?”
“你不知道?那还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你咋发现我的?”
“没发现。诈你的。”说罢开门进房,只余下两人风中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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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的妖精窝再也没人来过,少妇丫鬟也消失了踪影。“寻仇伤人案”发生后,衙门官差来附近查过多次,一无所获。黄武捡回了条命,哭天喊地的要求严惩凶手。可他好端端地大半夜跑到那荒僻地干嘛去的死活说不清。他们几个平日里横行霸道,搞的天怒人怨,怀恨在心的人多了去,根本找不到哪个更有嫌疑。一时间流言四起,百姓暗地里拍手称快,没多久也就被人忘了。
然而这些都和洛云息无关,他每日呆在李忘的家里做做木件,陪陪李幸,挂心着哥哥的伤势。李忘身体直不见好,尚不能下床。大夫隔天换个,都劝他尽人事听天命。洛云息不理会。士哥会好的,他还要和我去容州看桃花。
“小晞,你年纪也不小了,找个好姑娘成亲吧。”李忘闲聊的时候提到。“谁家愿意跟我呢。还得要士哥给相相,别想撒手不管。”“六叔有喜欢的人吗?”李幸天真的问道。“小家伙还知道喜欢?”洛云息捏捏他的脸,“一个人惯了,没考虑过这些。”
“不如考虑下。以前的人,就忘了吧。”李忘温言道。他知道小晞有过爱人,虽没见过,但从只言片语中知晓他们感情颇深。只是物是人非,当年的人早已不在,不如就此放开过新的生活。况且小晞需要个贴心的人从旁照料,自己死了,他心里也有个寄托。
“嗯。知道了。”
成亲,妻子,女人……洛云息人生的前十六年从未碰过女人。后十年又绝了这念头。身体有需要时,也是用手抒解。对于成亲很是茫然。怎么才能和一个女人白头到老?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即使没有情爱,也能度过一生吧。
回到家,竟十分热闹。洛璟言正和慕、季两人在吃酒。自从那晚黄武的事后,他们没见过面。虽没几天,竟像是隔了很久似的。洛云息不由漾开笑容,坐到了中间。
“四叔来了。你再不来,慕大哥连酒都没心情吃了呢。”
洛云息失笑,看向慕北驰的目光满是柔和,倒了杯酒喝掉,问道:“有什么好事?”
“没事也能聚在一起喝喝酒嘛。这不快到年关了,到时候一回乡有阵子见不到,不得赶着多见两回。”
“季大哥要返乡?”
“小爷可没乡可返。你们得回去吧。”
“还没定呢。我听四叔的。”
洛云息转着酒盏出神,没注意他们说什么。
“四叔?”
“啊,嗯。”
季南游暗笑,这答的哪句啊。戏谑道:“还没过年,云息就提前思春了?”本是句笑语,谁知听的人不接腔,低头沉默。
“哎我开玩笑的。你不会较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