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息-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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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开玩笑的。你不会较真吧。”
慕北驰给洛云息斟满酒,“有心事?”
“成亲,需要做什么?”洛云息认真问了句。
三人都噎住了。“四叔你要成亲?”“云息你好端端的成什么亲啊!”“……”慕北驰想问,又什么也不想知道,涩声道了声“恭喜”。
“我还没想好。”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似乎听到三人齐松了口气。
“云息你冷不丁的来句震到小爷了。我说你闷不吭声的,动作咋那么快呢。兄弟,是不是想女人了?”
“没有。”
“都是爷们没啥不好意思的。要不,咱们一起逛楼子吧。”
“季大哥!”
“小璟言害羞什么。你也到了知事的年龄了,下次哥哥带你去见识见识。”洛璟言脸都红了。他知晓人伦之事,却从未体验过。听人大大咧咧的说出来,很不自在。季南游说完也觉得太扯,在人家长辈面前邀请晚辈逛窑子,怎么听都不是个事儿。
“我想起来还有账册没看,先失陪了。四叔你们聊。”逃也似的走了。
“哎云息,小璟言不禁逗呢。”季南游虚咳一声,讪讪道。
“别带坏他。”
逛个窑子就是带坏了?忒苛刻了,再说小爷还没付诸行动呢。忿忿不平地想着,就听洛云息道:“明天我和你去。”
“哈?那敢情好。我来找你。北驰一起不?”慕北驰脸黑的快赶上外面的天色了,“去!季楼主相约,敢不从命!”他这火气来的突然,季南游摸不着头绪。洛云息给他端杯酒,“上次的事,谢谢你们。”
“谢我踩坏你家的瓦?”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不知道你们做了什么,不过一定做什么了。”不然黄武为什么会在那个时辰出现在那里,为什么如此放松警惕连随从都不带,为什么自己刚想收拾他就恰好有如此良机?洛云息把三人的杯子倒满,正色道:“这杯酒晞曜诚心恭敬。为相识,为你们一切的好意。”
仰头倾杯,笑意盈眸。
他以凌晞曜自称。语气真挚,眼神澄澈。慕北驰看到了薄雾散尽后的真实明朗,没有阴霾。他想炎城也许真的有神灵庇佑,许下的愿望能得以眷顾。他想让这个人在身边,与他并肩,游览世间变幻。
窗外明月高悬,银辉满地。季南游嘴角弯成柔和的形状,举杯一饮而尽。很多年后,他回忆起来,始终觉得那是他们三人情谊真正开始的时刻。云息的眼睛是他见过的最明净的风景。
作者有话要说:小北啊,你可算是萌芽了
☆、结伴变装逛窑子
次日。
还未入夜,“崭新”的季南游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洛云息面前。得瑟的问:“怎么样,手艺还成吧,认不出小爷了吧。”
洛云息疑惑,“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再看慕北驰也如是如此。逛窑子莫非还要变装不成?
“北驰要去红袖楼查点东西。我是熟脸,只能换个模样。正想给你也换个。”
“为何?”
“小爷怕姑娘占你便宜!”
慕北驰把满嘴跑马的人推到一边,对洛云息道:“风月场所人多口杂,避不住会遇见谁。我让南游把行头都带来了,你要是身份不方便,不妨遮掩下。”
“也好。”
季南游大展身手的在他身上捣鼓了好阵子,满意的点点头。眼睛小了头发黑了肤色暗了,没那么顺眼了。“成了!糊弄外人绰绰有余。”药水和胶质在脸上不太舒服,洛云息忍不住揉了揉。慕北驰把他的玉簪取下来,换了条绸带绑好发,“可以了,走吧。”
三人心思各异的走着。季南游想起相公馆里荒唐的一幕,心里膈应的慌,偏偏止不住去想。慕北驰眼角瞥着洛云息挺拔修长的侧影,百般滋味,喜怒难辨。
赏了银子,调侃几句,鸨母堆着笑喊了红牌的姑娘作陪,把人各自送进厢房。烛红帐暖,
满室旖旎。洛云息被加了料的熏香和酒水弄得燥热,小腹间窜起簇火苗。耳边女人柔媚的声音还在巧妙的撩拨情绪。
“……公子,让奴家伺候你宽衣。”
纤长无骨的手缓缓在身上游走,指尖划过处轻颤两下,有意无意地向股间探去。洛云息呼吸重起来,眸中染上异样神色。女人贴在他耳边呼了口气,嘤咛道:“公子还在等什么……”
精致美艳的脸近在咫尺,脂粉的香气扑鼻而来,女人温暖的身体紧贴入怀,温软滑腻,等他怜爱。一切看起来都理所当然。
“走开。”洛云息猝然拨开她,心下厌恶,突然觉得很脏,无论是女人还是他自己。立身而起,摸出赏银掷到床上,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吹了会风,头脑清醒了些,想尽快离开这个让他不快的地方。刚转过廊角,一张只有在噩梦中才会出现的脸,猝不及防的撞进视野。
左明德摇着折扇晃荡过来,哼着小调,心情极好。媚娘这个小妖精,手段真是了得,伺候得少爷骨头都酥了。他身后的护卫冷着脸,鹰隼般的目光扫向四周,定在洛云息身上,警惕起来。
“少爷。”
“啊?干什么?”左明德不悦问道。
“前面人有问题。”
左明德凝神看去,对上双闪着寒光的眼睛。那人定在原地,仇恨的盯着他。这谁啊?左明德寻思了半晌也对不上这号人物。他骄纵妄为,得罪的人几十双手都数不过来,根本没把小人物放在眼里。切,恨得牙痒痒又怎么样,还不是只能咽着忍着,自己又少不了一根汗毛。当下也不理会,错身时嗤笑了声,肆无忌惮的斜了人两眼。对方一记手刀砍过来,被侍卫毫无悬念的挡下。
“哪里滚来个没眼力见的。左胜,给少爷打!”侍卫听命动手。洛云息状若癫狂,根本不顾及自己,一味袭向左明德,硬挨了记重手,半跪在地上。撑着想站起,却力不从心。
“呦,就这两下子还敢出来丢人现眼。少爷都嫌不够看!”左明德讽道。看热闹的人冒出头来,指指点点。忽见一道藏青色残影滑过,凌空而起,来势迅猛,左胜凛神招架,被暴烈的掌力击退数步,险些震伤内腑。接着“啪”一声脆响,左明德被突如其来的巴掌扇得晕头转向。回过神来,哪还有人的影子!
“给我追!”左明德暴跳着嚷道。
“少爷。”左胜捂着胸口靠过来,“对方是高手,属下不敌。万一他们还有帮手,对您安危不利。”
“废物!回府,老子要找人狠狠的办他们!”
慕北驰挟着人身轻如燕,飞檐走壁地避开路人,回了宅子。紧跟着,季南游也赶来汇合。“云息,你怎么样?”慕北驰放下人检查伤势,急切问道。
“咳咳……我要杀了他,唔……我要杀了他。”洛云息咬着牙反复说着一句话。
“云息,冷静点!”慕北驰沉声喝道。
“我要,杀了他!”
慕北驰看情形不对,伸手在他脑后一拂,抱到床上。
“我找岚疏来。”季南游冷着脸,人一晃没了踪影。慕北驰搂着洛云息,用袖子拭他脸上的污迹。狭长的眸子幽深暗沉,折不出光亮。贴在他耳边轻声道:“那种腌臜玩意也值得你如此拼命,等你醒了,我帮你杀了他便是。”
秦岚疏很快到了,什么都没问,执起洛云息的手探脉,“伤的不轻。我要用金针帮他刺穴,你们守着门。”季南游和慕北驰依言守在门口等着。默然无声。良久,秦岚疏抹汗吁气,“进来吧。”
“他怎么样?”季南游率先问道。“没大碍了。他身体底子差,恐怕要养很久。”慕北驰抚了下洛云息的额角,道:“岚疏,他可能中了毒,能解吗?”“什么毒?”“不清楚,像是十几年前宫廷里用的那种秘药。”秦岚疏倒抽了口凉气,“要把血带回去查验才能确定。若真是,无药可解。”“那他的右手还能恢复吗?”季南游紧接着问。秦岚疏摇摇头,叹道:“我仔细诊了他的身体,很多关节处是断了之后又接上的。右肩的箭伤穿了骨,距离胸口太近,伤了心脉。至于经络……”秦岚疏犹豫了下,道:“很可能是因为被封住,强行冲开损毁。所以才会内力尽失。”
“岚疏,辛苦你了,去歇会。南游,通知璟言吧。”
“怎么说?”
“照实说。”
洛璟言匆匆赶来,推开门也顾不上打招呼就往床边走,看了洛云息的样子也不说话,只是一下一下的握他的手。
“璟言,对不起。”慕北驰道。
“和慕大哥没关系,是四叔自己的决定。”
“小璟言,知道你四叔过去的事吗?谁和他有仇?”季南游认真问道。
“不知道。六岁前我甚至都没有见过他。他是谁,从哪里来,做过什么我都不知晓。”慕北驰听到这话微讶,道:“你……知道了?”
“是。我知道他不是真正的洛云息,小的时候不懂,慢慢地察觉出来。那也没关系,从十年前我到他身边起,他就是我四叔。他疼我护我,这情分总不会是假的。”洛璟言把头蹭在洛云息的枕边,“慕大哥,我心里怕的要命。他会好的吧,他不会有事的对吧。我答应的事还没能做到,我还没回报他。”
“会好的。别怕。璟言在,他很快会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点儿不正,没办法, o(︶︿︶)o 逛个窑子都能逛出流血事件唉~
☆、不遮掩的情意
洛云息醒来比预计的早得多,眼神散了会即清明过来。“四叔!”洛璟言伏在床前惊喜地唤,“你醒了。哪里疼吗?”洛云息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让你担心了。”“我去叫慕大哥,他刚才还在。”没待他喊,慕、季两人便推门进来。见人醒了,俱松口气。洛云息朝他们点点头,问道:“我睡了多久?”“不到五个时辰。”“璟言,你扶我起来。”“哎别动,你现在不能乱折腾。”季南游急忙阻止,“有什么仇怨,以后有的是时间清算。不差这会。”
“璟言,你来的时候怎么交待家里的?”洛云息问道。“季大哥去找我的时候说你们在喝酒,让我也来。路上才告诉我真相。我出来的时候只随口吩咐下边的人不用守夜留门了。”洛云息感激地看了看季南游,对洛璟言道:“你回去,照常去店里,当作任何事都没发生过。有人问起,只说我喝醉了,宿在这边。”“嗯,明白了。我这就过去。”
洛璟言转身欲走,洛云息忽然轻声叫住他,“璟言。”“怎么了,四叔?”“我能看着你长成这么出色的大人……很庆幸。”洛璟言震住,回头忐忑望着他,哑声道:“我还有很多没学。会等我——您答应过的。”咬着牙闭门而去。
“云息,你再休息会。我吩咐厨房熬点粥来。”
“北驰,士哥那里……”
“你放心。我会照应着。不会告诉他。你只管养伤,不要想太多。”
“我最快什么时候能好?”
“云息,我知道你心里琢磨着左明德的事,不是小爷说你,再大的怨恨也得先忍忍,不能急于一时,咱们都是你的助力,你可不能自己蛮干。”
“他就是左明德?”
“你不认识?”季南游愣了。
“我不知道他名字。他是什么人?”
“当朝宰相的独生子。皇贵妃的弟弟。混账玩意后台很大,你行险了。还好北驰反应快,才没有出大岔子,若人给扣下了,再捞出来可就难了。”
“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洛云息歉意地说。一个不慎可能会把三人都赔进去。
“这话我不爱听,太生分了。小爷像怕事的吗?人要收拾的,不过咱得想想招。”
“是我莽撞了。”洛云息阖了下眼,手背搭在额上,压着情绪道:“当时什么都想不了。南游,你厌恨过什么人吗?看到他就会想到屈辱的事,时光洗刷不掉。如鲠在喉,难以忍受。”他的手紧紧攥住,语气里的压抑和强忍像颗火种溅到慕北驰心里,顷刻燎原,炙烤人心。
慕北驰温热的手覆在他发白的指节上,“那便用血洗。等你好了,我去宰了他。”话说的很淡,坚决之势却不减半分。
“你……你连原因都不清楚,值得……值得……?”洛云息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完整,乱糟糟的情愫一下子全涌到胸口。
“只要你想,只要我能,没什么不值得。”慕北驰淡然道。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他,深潭似的眸子里涌动的情意再不遮挡,尽数倾淌到对方身上。“我来想办法,交给我吧。”洛云息躲开他的目光,拉住他的袖口道:“别妄动,这是我的事。”
“现在是我们的了。”
季南游扬眉,展颜笑开。北驰只要下了决定,就只会考虑方法,意志再不为外力所动。这也是他最欣赏的地方。他觉得北驰和云息骨子里是一种人。他们都很固执,只不过云息较为坚忍,北驰更加强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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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年关。京都笼着层喜气,连铺子里打杂的小伙计脸上的笑纹都深了些。洛云息没两天就回了自己的宅子,季南游每天来转转,慕北驰没露过面,只差人送了很多补品来。左明德遇袭的事传的沸沸扬扬,身旁的护卫多了几倍,巡城的官差腿都跑细了。然而当事人这边却风平浪静。该干什么干什么,吃饭聊天一如平常。
“南游,士哥怎么样了,我这段日子没过去,也不知道他伤好点没?”
“好点了。北驰前天才去看过。以你的名义置备了些年货送去。小家伙在家照顾着他爹,几次想来看你都被北驰挡了。云息,你这哥哥很不简单,好像什么都明白。说你得了风寒八成瞒不住他。”
“瞒一时是一时吧。北驰最近在忙什么,也见不到他。”提到慕北驰,就想起那日情意深许的目光,说不明的滋味。
“我也不清楚,上次从岚疏那回来,就铁青个脸,整天要么关屋里要么不见影。小爷都十几天没见过他人了。”
“出什么事了?”
“岚疏说北驰单独审了碧茶——哦就是梅庄的那个下药的婢女,审完就面无表情的走了。也不说咋回事。我正躁呢,赶明儿把他拖过来你给开解开解。”
“你都没法子,我能行?”
“他听你的你看不出来吗。你俩根本就是惺惺相惜一个德性,有事就变闷嘴葫芦,心思都憋肚里去。”季南游没好气的说。洛云息歉意地笑笑,道:“璟言最近没什么精神,你心思活,帮我多照应下。”
“小璟言那是让你吓得。”季南游斟酌道:“你不要太护崽儿。他比你想的要懂的多。有的事儿大家心里都明白,但是面上不能说,一说破就分了道,可就回不去了。”季南游明白洛云息的忧虑,左明德不是阿猫阿狗,杀了他会掀起轩然大波,弄不好就会牵连洛家。自古民不与官斗,也是洛云息最忌惮的地方。所以他想割裂和洛家的关系,反正他本就是不存在的四爷。璟言一定也想到了,才会如此惶然。璟言知道他不是真正的洛云息,但是只要他俩都不说,就依然是血脉相连的家人,谁也拆不了。说破了,便到了分离的时刻。
洛云息凝眉垂目,忽道:“南游,我想去找士哥。”
“我送你去。”慕北驰沉厚的声音隔着门递进来。因为交待过下边,这两人来访不必通传,所以他俩一向来去自如。
“慕大侠你终于出关了。”季南游调侃道:“怎么样,有什么心得?”
“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可够深刻的。”言下之意,是让谁给负了?
“北驰,你来了。”洛云息如常打了招呼,探究地问道:“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