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产鳄人-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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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眼睛泛红的邱建,耿迪不由地乐了。他没有想到邱建会以这种方式和自己谈话。看来黄晓军对事态和局势的分析是明智的,否则邱建也不至于如此慷慨激昂,不留余地地大动肝火。
“好吧,”耿迪平心静气地说,“其实我并不是真要甩了你们开溜。我是真有难处才不得不这么做。还记得咱们在宁海海边说的那些话吧,我可不是凭空胡说八道。晓军没想错,现在确实是有人要跟‘新维多’作对,而且这个对手还很不一般。弄不好……怎么说呢,其实盛京这个项目当初就是一个圈套……”
“圈套?谁的圈套?”邱建有些傻了。
“你先别着急,听我把话讲完。我也是这次去宁海前不久才知道的。这个项目原是香港一家公司的,老板是中国大陆的美籍华人,挺有背景。当初他们拿下这个项目以后,资金一时有困难。正好赶上我们和张河林的这档子事,于是他们将计计就设好了一个圈套,用我们的手骗套了张河林的一部分资金,让工程启动。他们原以为等他们的资金到位以后,再从”新维多“手上夺回这个项目应该没有问题。因为当时我和晓军在并不知道其中内幕的情况下,同意支付一笔现金给中间人,就是那笔300万的现金支票,而且我答应从我的股份中适当留出一部分给他们当中为这个项目有过贡献的人。原来我也想过一次性支付一笔现金回报就把这事了断得了。可我担心晓军和你会有什么想法和误会,所以也就没好提出来。后来他们主动提出用我的名义以占有股份的形式也可以,我一想正好,也就同意了。可我没想到在我们重新商量分配股份的时候,他们要求把张河林让给我的股份单算,而且坚持不能放弃原定的方案,这样一来,如果加上张河林的股份,这帮人实际上就控制‘新维多’32%的股份,因为他们相信我是他们的人,我跟他们的关系确实也不错。可他们没想到我们把张河林让出来的那部分均摊了。当然,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因为他们的胃口是要吃掉整个‘新维多’……”
邱建听到这里额头上的汗珠已经开始往下掉了。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这帮人会不惜一切代价和不择手段。而且有一段时间我对晓军也有些误会。我担心自己夹在中间两头不是人,为‘新维多’这些事,我耿迪留给人家的把柄已经不少了。所以,我想我还是走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建,要说情谊,那帮人待我也不算薄,说实在的,要没他们在后面给我托着,我给‘新维多’也办不了这么多事。我耿迪做人有个原则,向理不向情!这一次确实是他们太过了。”耿迪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的心情依旧充满着矛盾。因为还有很多话,他没法跟邱建讲清楚。
“迪哥,那以后怎么办?”邱建也有些含糊了。他虽然不知道耿迪后面具体都是些什么人物,但可以肯定,这些人在盛京决非等闲之辈。
“以后怎么办就要看晓军自己了。你刚才说晓军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这一点我很佩服他。实际情况也是如此,甚至比这还要严重。晓军经常爱说‘肝胆相照’这句话,说说容易,可真正能做到的有几个?”耿迪看着邱建,意思是你以为呢。黄晓军也没真正跟谁“肝胆相照”过,起码对他耿迪来说是如此。
……
邱建一时没有开口讲话。他的思路在猛烈急速地运转,他需要把耿迪刚才所说的全部信息在脑子里整理、分析一遍。这种从前只是书里才能看到事情居然发生在自己的身边。对在商场激烈竞争中的专业化较量和斗智斗勇邱建是熟悉的,而对官场的黑幕和争斗邱建平时只是有所耳闻。可利用权势直接介入商场的利益争夺,他也并没有过实际的亲身体验。用军事术语来说,他熟悉单一性质的兵种作战,但对多兵种立体化的战争缺乏足够的认识和清晰的概念。
“想什么呢?”见邱建不说话,耿迪忍不住问。
“他妈的,咱们怎么招上这帮爷了!”邱建狠狠地念叨,“迪哥,我对官场上的事历来漠不关心,但我知道权力的分量。您实话告诉我,咱们现在是不是特危机?”
耿迪点点头,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况且这帮人可不是普通的小毛贼。要拿张河林跟他们,张河林最多也就是只野耗子,但这帮人比狼群可穷凶极恶多了!”
“那迪哥,您的意思我们就只能等着让人灭了?”邱建恼羞成怒地质问。
“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关键还是在晓军自己。我有句话你可以带给他,‘置之死地而后生’!还有,对任何人任何事在任何时候,都不要抱任何不切合实际的幻想!”
……
“就这些?”黄晓军听完邱建的话以后,站起来,来回在屋里踱步。看来形势的确比他原来预计的要严重得多。即使通过一些办法和手段,暂时可以避免矛盾激化,但时间一长,难免还是被人算计。“关键在我?……关键在我……”他自言自语地重复着这句话。“邱建,你再想想,迪哥还说过什么没有,关于我?”“我想起来,他原话我记不太清了,那意思好像他觉得你跟他隔着什么,有什么事瞒着他。他说‘肝胆相照’说说容易,一般人做不到……”
邱建也在想,耿迪所指的是什么?
“‘肝胆相照’、‘置之死地而后生’、‘对任何人任何事在任何时候,不要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哼,迪哥这是在给我打哑谜呢。咱们这位哥哥有点邪的,邪!”黄晓军停下来,对邱建说,“我看这样,这边的事你就甭操心了。白富贵那边让卞昆多盯着点。你的精力先暂时全部投入到郝大姐那边。实在不行,我看咱们可以把咱们自己留下的部分客户让给他们,在郝大姐那边再弄出个高潮。得让郝大姐喜上加喜。迪哥说得没错,‘置之死地而后生’!这边有我和迪哥呢,我明白了,迪哥跟咱们还是一条心。你说呢?”
看到黄晓军胸有成竹的气派,邱建的心里塌实了许多。“放心吧,过两天我就让郝大姐那边的销售翻一倍。唉,要是小姜能过来就更他妈有劲了。可惜呀,啧,他那边也脱不身。”
“嘿……嘿……你可别打他的主意。小姜现在可是迪哥的左膀右臂,弄不好迪哥又得说咱们跟他玩心眼儿了。”黄晓军苦笑着说。
耿迪和叶检察官在车里整整待了将近三个小时。两人所谈的内容如果让黄晓军或者是谭主任任何一方知道了,都得魂飞天外、魄散九霄……
“老哥,您就放心吧。孩子出国的事我接着替您办,最晚一个月,我就把签证拿下。费用你就甭管了,您手里的那几个子儿留着自己养老吧。只要这次我把事情办利落了,别说您儿子,就连您的孙子我也管了!”
“兄弟呀,你是什么样的人,老哥心里有数,有数呀!放心吧,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这边该我做的我都能做到。我也豁出去一回,跟这帮‘少爷’们碰碰,用你们的话就是‘玩玩’!还有呀,有的人你可要防着点哟——”
“知道了,老哥。您放心吧,我有数!”耿迪从工具箱里拿出一个大纸包递给叶检察官,“老哥,这个您先用着……”
“不、不,我、我、我不能再……”看得出来,这回老叶是真心诚意地推辞。
“老哥,您听我说,免不了吃吃喝喝、送点纪念品什么的。就您那点儿‘官饷儿’?拿着吧,跟我您还分这个?!”
老叶最终还是收下了。纸里包着两万美金和两万人民币。这钱老叶没有交给老伴儿,而是以老家一个刚刚因车祸死去的远房亲戚的名义统统存进了银行。密码用的是人死那天的年月日。
耿迪开车上了高速公路,在确认没有人跟踪自己以后,便以一百七八十的速度直奔盛京郊区的一座公墓。
……
“哟,我怎么没看见你的车呀?”这是耿迪在公墓陵园见到黄晓军后的第一句话。他对黄晓军选定的这个见面地点感到有些好笑。这未免有点过分了,他想。
“我打车来的。”黄晓军笑着对答。
耿迪和黄晓军沿着墓群间的水泥小道漫步行走。一座座精巧规整的小墓地整齐地排列一体,颇有些现代城市小区的创意和风格。这里很安静,方圆几平方公里,除了他俩自己,几乎见不着一个活物。浩茫的秋风穿过远处的峡谷源源不断地拂煦而来,荡漾着这块同属于生灵和亡灵的宁静大地。
他们边走边谈,不时地停下争论,接着又往前走,又停下、又接着走……
当来到一座比其他坟茔略显厚实敦重的的墓地前时,黄晓军再一次停了下来,指着墓碑说:“黑子!”
墓碑上刻着:好友昝剑峰之幕——友晓军哀立!
黄晓军在墓碑前蹲下,从怀里摸出一瓶二两装的“红星二锅头”拧开,沿着墓碑的上端将酒倒下。
“黑子,”黄晓军对着墓碑念叨起来,“今天我带迪哥来看你了。我把咱俩的秘密都跟他说了,原谅我吧!……白姐现在挺好,她和小妹在加拿大。我最近太忙,没时间去看老太太,等我把这次的事情剪平以后,一定把老太太接来看你一眼!……黑子,保佑我,让我把这次的事情办好喽,到时候我来接你,咱们一起去看白姐!”
说完,黄晓军站了起来。“好啦,迪哥咱们回吧!”耿迪来到墓碑前,冲黑子的亡灵深深地鞠了三躬。
两人回到车上以后,耿迪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他问:“黑子怎么会埋这儿了?”
“是白姐给收的尸,本来骨灰一直由白姐保存着。我从俄罗斯回来以后,就给放这儿了。这事在你以前,只有我和白姐知道。这些年来,我要是烦了、累了,就来看看。黑子这辈子欠了好几条人命,伤天害理的事也干了不少,可我欠他的更多,要没有他也就没我黄晓军的今天。是,你说我老把‘肝胆相照’挂在嘴边上,黑子活着的时候我跟他也没能真正到这份上。他死了,我却能做到了。我一到这里,什么话都想说、什么事都敢想、什么帐都敢认!面对那块墓碑和那堆水泥下面的骨灰,我用不着自个儿跟自个儿装孙子,妈的,我是什么样就什么样,虚伪也好、奸诈也好、卑鄙也好、无耻也好、自私也好、混蛋也好……没错,我就是这么个人。今天要不来这里,好多话我没法儿讲出来,也他妈不知道从何说起。今儿我就算跟你迪哥彻底地‘肝胆相照’了一回!”
耿迪心里明白,黄晓军早晚得跟他有这么一天,因为黄晓军实在太聪明了。
“我明白。”耿迪笑笑说,“你在俄罗斯那几年跟‘克格勃’学了不少吧!”
“我这算什么呀,最多也就是自我保护意识比较强。迪哥,我这几十年还真有点像那种你让邱建转告我的那几句话……对任何人都不抱幻想。我跟黑子最后一次分手时,他也说过类似的话。唉——妈的,想起来真有点好笑,个个都跟饿死鬼投的胎一样——穷凶极恶!”
“对了,老叶儿子的手续一个月内办好没问题吧?我可是拍着脑袋瓜跟他许的愿。”耿迪把话题引开了。
“没问题,要是像你说的,都办到一半儿了,就让白姐接着办呗。最多是多花几个银子的事……对了,迪哥到时候可以让老叶的儿子跟仝局长的闺女一起走。那边又有白姐照顾,我看不会有什么问题。”
耿迪点点头,“扑哧”乐了,说:“操,咱俩可以跟加拿大政府申请,办个中加合资的移民局了。”
“哈……哈……”两人的开怀大笑飞出车外,乘秋风消失在这片幽灵飘荡的世界。
一个多小时以后,耿迪的车停在市区一条繁华的街道,黄晓军下车,随即又上了一辆出租,片刻便消失在茫茫的车流中。
耿迪笑笑,自言自语一句:“操,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唐董事长的表现大大出乎了的谭主任预料。
耿迪一进门,唐董事长首先起身迎上,拉起耿迪的胳膊,向在座的其他几位宣称:“来、来、来,给各位介绍一下,我的小老弟,耿迪——耳火耿,走由迪……”
于是众人纷纷向前握手致意。
“哎呀,怎么搞的,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唐董事长心疼地责备道,“简直不像话,还要命不要了?啊,挣钱也得有个限度,身体垮了,你就是弄座金山又有什么用?”唐董事长的这番话明确地是要告诉在座的几位,耿迪跟自己的关系非同一般。
耿迪有些腼腆地笑了。今天出席这顿饭局的人他几乎都不认识,从年龄到派头看上去跟唐是属于同一层次的人。
“季援朝,季大哥!……方苏好,方大哥……牛抗美,牛大哥……”耿迪的脑袋顺着唐董事长抬起的胳臂,冲众人挨个颔首敬礼、问安。
唐董事长执意要让耿迪坐在自己的身边,说是有些日子没见了,心里惦记。跟老弟坐近点,好说话。
“各位,可别小看我这小老弟,”大家就座以后,唐董事长又发话了,“年轻有为、思想解放、能力超群、为人仗义!这个、这个,啊,总有一天我们这些人是要被他们取代的。后生可畏哟!”
众人频频点头,七嘴八舌“喔呀唔的”表示认同。
耿迪谦逊的笑容和得体的举止,赢得了众人的好感。
“老弟,看看吧,”唐董事长称重心长地对耿迪说,“这就是我们的力量和支柱。你还有什么可顾虑的?放心大胆地干吧,年轻人,今天请大家来,一来是聚聚,大家畅所欲言,谈谈当前的一些形势,位卑未敢忘忧国嘛;二来呢,目前正处在一个转折时期,啊,这个、这个,观念的转化是需要有个过程的。我们的目的是什么呢?就是要战胜我们的对手,而且要不择手段……这些敌人是谁,就是今天在商业场上跟我们争夺利益的对手。我坚信我们的事业是正确的,前途是光明的,任何力量也阻挡不了我们前进的步伐!”
对唐董事长的这段张冠李戴、不伦不类的说辞耿迪心里非常明白,唐董事长是把他当傻子了。
……
饭局结束以后,唐董事长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了停车场,上车以前,他回头对耿迪和谭主任说:“好啦,回头具体的工作你们二位再商量商量,需要我这个‘勤务兵’出个面、跑个腿什么的,尽管吩咐,啊,哈……哈……”
……
送走众人以后,谭主任和耿迪又回到了餐厅,服务小姐为二人送上了热茶和擦脸毛巾。小姐退出去后,谭主任这才开口说了今天晚上的第一句完整的话:“唉,这个唐董事长到哪儿都是这样,不管别人愿不愿意听,张口就来,说起来就没完没了。”
耿迪笑笑,说:“我挺喜欢听他讲话的,特有煽动性!”
“是吗?”谭主任半信半疑地看着耿迪,又问,“说实话,你觉得唐董事长这个人到底怎么样?”
“不错,挺有气派的!”耿迪不假思索地回答。“哈……哈……那当然,达官显贵的后代,事业又这么成功,当然有时候就难免有些张扬了。不过我跟唐董事长认识这么多年,确实让我佩服呀!从上到下,对他的评价也是很不错的。前段时间我们有位领导人接见他的时候,对他的评价可是很高的哟。在国外,唐董事长也是很有实力的,在许多华人、华侨社团当中,唐总也有一定的声望。所以,老弟,这是个机会呀!”
“我明白,”耿迪点点头,接着说,“大哥,实话说吧,我可有把柄在黄晓军他们手里。万一大家撕破脸,爱谁谁了,我的日子也不好过。到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