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紫月纱依(完结)-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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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累,谢谢老伯。”雅尔海晴下意识地回答,然后大叫起来:“啊!!!”车行不止,渐渐远去,等到雅尔海晴回过神来,视线所及之处已经没有了那辆马车的影子。
他拍得很轻啊,应该不会吓到人的,老板讶异地看着自己的右手,有些不敢相信。
“刚刚过去那辆马车是谁家的,要去哪里?”直到雅尔海晴八爪鱼似的扑上来询问,老板仍在对自己的掌力表示惊讶。
“那个啊,”老板习惯性地拖长了声调:“胤朝四皇子嘛,从这边走自然是去王宫……”
原来玉佩背面那两个篆字真是他的名字,雅尔海晴连道谢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就拔腿往赫提王宫所在的方向奔去,因此也没有听到老板后面那段话,“说得好听是在赫提做客的胤朝皇子,其实不就是……”
第十四章
天边的夕阳正摇摇欲坠,天权站在大片的暗影中目不转睛的望着窗外,黯淡的香炉焚起袅袅青烟,恍如遮蔽云霄的雾气,遮住了他眼眸中复杂的神色。
那个孩子,应该是海晴吧。虽然五年的时间已经把昔日小小的孩童变成如今英俊的少年,曾经如太阳一般耀眼的金色发丝随着年纪的增长而逐渐加深,最终定型成透过阳光的琥珀色。但那有着天空一般深邃的湛蓝眸子却一如往昔的清澈明亮,还有飞扬的眉,挺直的鼻,以及难过时不自觉抿紧的唇。不是那个孩子,又能是谁呢?
在天权过去十六年的生命中,关于幸福的最初也是仅有记忆是和雅尔海晴以及他的家人联系在一起的。被刺客从渝京掠到朔州,再被扔弃到雾山并不是一件令人感到愉快的事情,但是在以后的岁月中,天权每每回忆起此事却总是感到隐隐的庆幸。
在那个雾山脚下的小村落,他拥有的是一段以往从未有过的生活。他的父皇母妃永远不会像雅尔海晴的父母那般待他慈爱关切,他的兄弟姐妹也绝不可能如海晴、依兰那样重视他、在乎他。
只是海晴,他怎么会出现在流芳城呢?天权有些疑惑,不过这样的话他也不用再因为无法兑现当初对海晴的承诺而感到遗憾了。
忆起那段宁静温暖的时光,忆起如星星一样漫天闪烁的萤火虫,忆起若蝴蝶一般绚烂绽放的三色堇,还有女孩子银铃般清脆的歌声和男孩子期期艾艾的神情,天权的脸上不自觉地勾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在看什么?”阿烈古琪高大挺拔的身影在身后逐渐显现,唤回了天权早已飘散的思绪。
“陛下!”深吸一口气,天权躬身施礼,转身的瞬间,冰冷的笑容又回到了脸上。
“我说过,不要叫我陛下。”阿烈古琪一步步地贴近天权,脸上写着明显的不悦,他不是没有看见天权之前惬意的神情。
“是的,陛下。”无机质的回答自冰冷的双唇间流泻而出,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眼角的余光却越过了窗棂。
窗外,霞光漫天,殷红如血,一如三年前他第一次见到阿烈古琪的情形。
“陛下万岁!”的欢呼声响彻流芳城,万千光华凝练而成的年轻帝王即便是在千军万马的重重环绕下依然散发出令人无法忽视的光芒,金褐色的发丝在霞光的映照下和着黄金帝冠是如此的耀眼。
抬起头看向阿烈古琪的瞬间,天权感到一阵不寒而栗,那是怎样一双令人颤栗的眼睛,那是怎样一种充满了杀戮的兴奋和毁灭的狂热的眼神。这样的人居然是赫提的王,是让所有赫提人为之疯狂的王。在那一刻,天权甚至怀疑过自己是否有勇气在这个疯狂的国度生存下去。
“宫宴快要开始了,”没有理会天权言语中的不敬,阿烈古琪轻描淡写地提醒道:“你不出现的话很多人会失望的。”
“是么?”天权冷笑,语气中充满讥讽的味道。不被重视为质他乡的异国皇子,偏偏拥有一副超越性别的美丽容颜,那些赫提贵族投向他的轻佻眼神和垂涎目光自然可想而知。
“不要挑战我的耐心,”阿烈古琪轻笑着,用刚硬的手指握住天权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别以为有张和他一样的脸我就会一直纵容你。”
平心而论,阿烈古琪待天权很好。好得出乎天权意料,日常用度一律比照赫提的亲王公主,没有丝毫怠慢之处;好得整个赫提都在风传胤朝四皇子是阿烈古琪的男宠,虽然对于换美人比换衣服还快的赫提君王来说,连续三年对同一个人保持兴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事实上,他们什么都不是,阿烈古琪从来没有对天权做过任何事情。相反,这种传言的存在倒是让那些对中原的美人皇子心怀不轨的赫提贵族不敢轻举妄动。在天权看来,阿烈古琪对他唯一的兴趣就只有那张脸,那张与天枢极其相似的脸。
“我不是他。”竭力逃开那双闪着嗜血光芒的金色瞳孔,天权缓缓吐出四个字。和阿烈古琪朝夕相处了整整三年,他对那双璀璨至极的黄金眸子的惧意不仅没有减轻,反而是与日俱增。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阿烈古琪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包含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压力,“因为他永远不会……”用这样疑惧的目光看着我。
虽然阿烈古琪后面的话已经是微不可闻,但那幽悚的语调仍然令天权双唇紧抿的连呼吸都近乎停顿。不过好在阿烈古琪很快就放过了他,转身去迎接刚刚到场的布林特亲王。
天权微微摇头,穿越层层叠叠的人群,遥遥地注视着阿烈古琪扬长而去的背影,目光渐愈复杂。
在大厅最不起眼的角落,他见到了一个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第十五章
突然贴近的脸部特写让雅尔海晴愣了愣神,再是美人的脸这么近贴到面前也会吓到人的,更何况这贴过来的还是他从混入赫提王的新无忧宫起就开始寻找的人。只是这举行宫宴的大厅实在太大,他四下环顾了一周也没找见天权的身影。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天权有些急切地问道,为了避免引起人们注意,他把雅尔海晴压倒了墙壁和自己之间。因为两人贴得太近,在他说话时一缕散落下来的发丝就不停地在雅尔海晴的鼻尖扫过。
“来找你的啊。下午在街上遇到很像你的人我就跟过来了,结果真的是你。”处在变声期的少年略显沙哑的嗓音透着隐隐的惊喜,随后又带点委屈地抱怨道:“我差点都以为你不认得我了。看见也不理我,当年还说过要回去看我的。”
“我是问你怎么进来的?”天权气极。赫提王宫是什么地方,高手如云、守卫森严,是你说来就来的吗?行事如此胆大妄为不计后果居然还敢跟我撒娇,过分!!
“就这么直接翻墙进来的啊。”雅尔海晴的回答再自然不过了,仿佛潜入新无忧宫就跟是去隔壁借瓶酱油似的。
“你……”被雅尔海晴无辜到极点的神情打败,天权彻底无语。就在此时,一阵喧嚣的嘈杂声从身后传来。
“你就是那个胤朝四皇子?”一袭绚烂至极的红衣随着主人清脆狂傲的声音飘然而至,“果然有几分狐媚的资本。”
垂到腰际的火红长发宛若燃烧的火焰一般跳跃,碧绿幽深的眸子闪耀着狂野不羁的光芒,高鼻深目,五官轮廓细致而清晰,肤色白皙,美艳之中充满野性,眼前的女子美得近乎妖异。
“原来是殷妲郡主驾到,有失远迎,望郡主见谅。”天权转过身,谨慎有礼地同红衣女子打着招呼的同时重重地捏了下雅尔海晴的手。
殷妲郡主,布林特亲王的独生女儿。布林特亲王是赫提军的首席大元帅,曾跟随兰斯洛亚大帝南征北伐出生入死统一伽南七部,此人威望甚高在军中影响力非同寻常,就是桀骜不逊的阿烈古琪在面对他时也会礼让三分。
布林特亲王戎马半生战绩彪悍,却偏偏没个儿子来继承自己的衣钵,遗憾之余只得把膝下唯一的爱女当成儿子来养,从而造就了这位玫瑰花一样鲜艳夺目却让人可望而不可及的草原第一美女。
殷妲自幼爱慕阿烈古琪却始终不曾得到回应,恼怒之下的天之骄女自然把所有怨恨和不满都洒到了天权头上。只是天权平日行事一贯小心,与这位刁蛮郡主从未正面接触过。
“迎接本郡主!?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殷妲微微抬起下颌,居高临下的傲然态势、毫不掩饰的轻视眼神无一不显露出对闯入者的不满与不屑。就是这张脸狐媚住了原本属于自己的男人,让从来娇惯无比受尽荣宠的自己饱尝被人冷落的滋味,一思及此,殷妲漫天的怒火就如火山般喷发出来。
“长得还算不错,”细细打量了殷妲一番,天权微微摇头道:“可惜……”不够聪明。以阿烈古琪那般不羁的性子怎么可能仅仅因为外貌的原因就爱上一个人,虽然他念念不忘的那个人确实是世所罕见的美人。
听到天权不知是褒奖还是讥讽的清冷声音,殷妲因为自己引以为傲的容貌第一次受到如此评价而怒火中烧,拔出缠在腰间的银鞭,殷妲想也不想就狠狠地对着天权的脸抽了过去。
大厅内所有人都惊呼起来,银光闪闪的鞭子在空中被拉成一道弧线。被急速撕裂的空气发出凄厉的声音,几乎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不忍心看着如仙的面容被撕裂成血淋淋的样子。
银鞭呼啸而下,击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没有意想之中皮肉撕裂的声音,也没有痛苦的呼号,惊讶之中的众人偷偷地睁开了眼睛。
“你……你……”看着被天权横空劫走的银鞭,惊恐之下的殷妲几乎失去了声音。
“真是不温柔的女人,”悠然却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殷妲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难怪你的王上没有兴趣。”
“你们在干嘛?”阿烈古琪不怒自威的声音恰如其分地在身后响起,全场立时安静下来,近乎闹剧的争吵到此结束。
“以后记得管好你的女人。”看着殷妲美丽碧瞳中绽放的那种名为愤怒的火焰,天权故意挑衅得贴在阿烈古琪耳畔轻语,眼角的余光却投向了大厅的角落处。
发现雅尔海晴的身影早已在人潮散开时及时消失,天权微微松了口气,心底却又有些莫名的失落。
“你先回去吧,这里的事情我会处理。”没有计较天权的挑衅,也没有理会殷妲的愤怒,阿烈古琪寥寥数语化解了此事。
那个时候的天权不会知道,他和殷妲的恩怨才刚刚开始,而不是结束。
第十六章
回到黄昏庄园,一番洗漱完毕,屏退所有下人后,天权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悠然道:“下来吧。”
一个矫健的身影立马从房梁上跃下,落在天权的身侧,没有半点声响。
“马车下面很好玩吗?”天权的口气有些不善。亏他想得出来,居然躲在马车下面跟回了黄昏庄园,那之前穿着一身与宫宴氛围明显不符的粗布衣衫直闯王宫的时候他怎么就没想过会被人发现呢。
“你,你生气了?”用小到几乎听不清的声音和不那么确定的语气询问道,雅尔海晴脸上的表情忐忑不安。
“没、有。”将一直拿在手里的茶盏重重搁在桌上,天权咬牙切齿地吐出和他现在表情明显不符的两个字。
“你明明就在生气。”雅尔海晴很小声地争辩道,然后似乎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于是不再开口。
“我没有生气!!”天权站起身,狠狠抓住雅尔海晴胸前的衣襟,像是在泄愤似的低吼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我不是故意的,”雅尔海晴哑声道,声音中有着显而易见的讨好意味,“我只是想快点见到你。”
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的,可当看见那张略显青涩的英俊脸庞带着些许在旁人面前绝不会表露出来的委屈神情,天权不由得心下一软,放低声音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你的功夫很好,可是新无忧宫真的不是你可以乱闯的地方。”
“你是在关心我,是不是?”雅尔海晴突然紧紧抱住天权,欣然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理我,不会不要我的。”
“你放开我。”被紧箍住的天权有些无可奈何,欲要挣扎,却在听到雅尔海晴下一句话时停止了动作,“不放,就不放,我现在只有你了。”
很不好的预感在心底陡然升起,努力打消脑海中闪出的不详念头,天权轻声道:“你阿爹阿娘呢?依兰呢?他们在哪里?”
雅尔海晴的身体猛然僵住,许久才闷闷地冒出一句:“阿爹阿娘死了,姐姐也不见了,我一直都在找她,可是找不到。”
不再开口说什么,天权只是柔顺地任雅尔海晴抱住自己,房间里一片寂静。
三年前清江之役爆发时,雅尔海晴全家离开了胤朝地界回到西列斯人世代居住的乌兰湖一带。可是后来阿烈古琪为了对付贺兰陵率领的二十万胤朝大军,命令士兵向湖中投入了大量病死的牲畜,导致乌兰湖附近所有的村庄都发生了瘟疫。
雅尔海晴的父母也先后患病身亡,并未染上瘟疫的依兰喀真和雅尔海晴姐弟则在跟随族人逃亡的过程中失散。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权才轻推开雅尔海晴,柔声道:“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我不知道,”雅尔海晴摇头:“我是听说有族人在流芳城看见过姐姐才过来的,可是……”流芳城繁华非常,人口数十万户,要在这茫茫人海中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很晚了,先休息吧。”也许是不想看到雅尔海晴眼中的黯然失落,天权很快结束了这段对话,再说寻找依兰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哦。”雅尔海晴点点头,转过身准备朝门口走去。
“站住,谁让你出去的?”天权一把拉住他,“大半夜的你想去哪?”
“你不是要休息吗?”雅尔海晴纳闷道,那他还留下干嘛。
“半夜三更从我房里出去,你生怕阿烈古琪抓不到我的把柄是不是?”天权尽量放低了声音,口气却带着几分不忿。
“你是说……”雅尔海晴恍然大悟。
天权无奈一笑,这园子里上上下下几十口人,除了莺儿、枭儿两个从渝京跟过来的算是自己人,其余都是阿烈古琪派来的,名为保护实则监视。
“我以后可不可以留下来?”躺在天权身边的时候雅尔海晴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看到天权在自己的居所也如此谨慎行事,再联想到之前在新无忧宫听到的那些传言,雅尔海晴隐约明白天权的生活并非如他所见到的那般光鲜显赫。
“为什么?”由于背对着的关系,天权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含混。
“不可以么?”雅尔海晴反问,声音很是低哑。
“让我想想。”沉默了很久黑暗中才传来天权的声音。
雅尔海晴不知道天权那夜到底想了多久又想了些什么,不过第二天一早他就被天权的贴身侍女莺儿带到管家阿纳海尔那里报了个道,算作是天权的小厮留在了黄昏庄园。
微风轻轻拂过脸颊,眼皮上是阳光,耳朵边是鸟鸣,雅尔海晴惬意地躺在草坪上晒太阳,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天权优美的侧脸上。
“四殿下,渝京来信。”莺儿清脆的嗓音老远就传了过来。
正在凉亭中看书的天权闻言并未抬头,只是随口问道:“什么事?”既然莺儿如此大呼小叫,显然是有意让人知道信的内容。
“喜事,”莺儿答道:“齐王要迎娶王妃了。”
大哥!?天权有点意外,好奇道:“新娘是谁?”
“还能是谁,当然是贺兰小姐。”莺儿幽幽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我家大小姐怎么样了。”
若离,她会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