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饶恕-第1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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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明跟着笑了几声:“娶漂亮的女人不是什么好事儿啊,那个女人后来吃了一火车鸡巴。”
没来由地我就想到了芳子,好奇心一下子涌上心头:“怎么回事儿?他们俩应该很有感情的呀。”
“感情会随着时间淡化的,”春明过来人似的沉声说,“男人跟女人之间的感情尤其脆弱,经不住时间的考验。刚开始的时候,大昌跟他老婆关系不错,整天一起遛马路,还冷不丁来他个法国式拥抱,后来那女人就开始讨厌大昌了,嫌大昌没有钱,养活不起她,这事儿应该是你回来以后的事情了……有一次大昌给我打电话,说他怀疑他老婆外面有人了。我说,既然怀疑就调查,查出来给那伙计割了鸡巴去。大昌说,我真的不想惹事儿了,我害怕监狱了。我说,那你瞎鸡巴诉什么苦?能忍你就忍着吧。大昌在电话里哭,说,春明,我给花子打过电话,想让花子回来开饭店,我给花子打下手,花子说,要不你来济南吧,在这里一样给我打下手。大昌说,我走了,我老婆怎么办?她会更加疯狂的。花子说,远哥回来了,你继续跟着远哥干多好?大昌说,我不想跟着远哥混社会了,他跟李杂碎早晚免不了一拼,到时候会出更大的事情,我还想留住我这条命呢。花子火了,去你娘的,以后别再找我了。我听大昌说了这些以后,心里真不是滋味……我告诉他,你别犯愁,这事儿我来帮你处理,等我回去,我帮你查查这个人是谁,你不敢割他的鸡巴我帮你割。大昌说,教训教训他就算完了,别割人家的鸡巴。后来我回来了,去找过大昌,我问他,你老婆还那样吗?大昌直接哭蹲下了,完了完了,我的婚姻没救了,拉倒吧,我不管了,过一天是一天吧,孩子都三岁了,就这么维持着家庭吧。我说,你他妈也太窝囊了,不敢打那个男人,起码也应该休了这个女人吧?大昌哭得更厉害了,我指望什么休人家?一家三口全指望她的工资养活呢……你说他这还是个男人嘛,操,我真他妈的!”春明猛地吭了一声,卷起舌头将一口浓痰射出了窗外,“他妈的这个混蛋宁肯在家里看孩子也不愿意出来找点儿事情做……”
“你知道他的手机号码不?”我的心里一阵难受。
“他能养起了手机?我知道他家里的电话,怎么,远哥想救救他?”
“告诉我他家的电话。”
“远哥,你别管他了,他打从离了婚就不大回家住了,一般在他妈家……别去添这份堵了。”
“你别管,我打打试试。”
春明告诉我一个电话号码,我打了过去,铃声刚响了两下,大昌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谁?”我的鼻子一酸:“大昌,是我,蝴蝶。”大昌啊了一声:“远哥,这么晚了你还不睡?”我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口气轻松地说:“我跟你一样,睡不着啊,呵呵……怎么样,我听说你又变成光棍了?”大昌用力地咳嗽起来:“没,没……没光棍,远哥,你找我有事儿吗?”我直接说:“大昌,明天你去我店里找天顺,让他给你先安排个活儿干,就说是我说的,我过几天回去再找你商量,不喜欢在我那里,我可以另给你安排个工作。”大昌支吾了两声,开口说:“远哥,我就不麻烦你了,我三舅给我找了个活儿,干协警,就是站马路指挥交通的……后天就上班了,谢谢远哥。”我啪地扣了电话,眉头皱得生疼,这个伙计到底是怎么了?他的脑子是不是进去尿了?我杨远还至于那么让你恐惧吗?我很不理解他……可是现在我理解了,大昌是个很能克制自己的人,最终我们都出事儿了,可是他安然无恙地干着他的协警。
“被他呛着了吧?”春明摇头笑了笑,“我就说嘛,这个人神经了,完全不是以前的大昌了。”
“算了,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操,我他妈真有病,管那么多干什么。”
“五子怎么还不来呢?”春明把脑袋伸出窗外看了看,“按说他应该来了呀,今天怎么这么拖拉?”
我拿出手机又拨了一遍五子的号码,直到嘟嘟声换成了“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我骂了一声:“这个混蛋刚才是在睡觉吧,说不定又迷糊过去了,咱们再等会儿,半个小时他还不来,咱们就先找个旅馆住下。”春明怏怏地把腿搭到方向盘上:“操,也许是他爱面子,混得差了就连见朋友的心情都没有了……我还是给你讲讲大昌的故事吧。那是我已经去了咱们饭店上班以后的事情了,那天那五告诉我,大昌被他老婆起诉了,又当了被告人,不过这次是民事的,人家起诉跟他离婚,大昌同意了,但是要孩子,大昌喜欢他的儿子,那女人不同意,说大昌没有经济来源,养活不了孩子。为这事儿大昌当了一把男人,动手打了他老婆……这更坏了,本来还有回旋的余地,这下子可好,人家他老婆在起诉书上又加了一条理由——家庭暴力。没用多长时间就判了,孩子归女方,房子两个人一人一半。大昌这几天正打听着卖房子呢,人家法院有判决书,必须在这个月底把女方应该得的那部分钱给人家,不然就要强制执行……我他妈就纳了闷了,你说当年大昌多少也算是条汉子,怎么现在变得连根鼻涕都不如了呢?”
刚说到这里,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声音怪得很,像一个垂死的病人在呻吟,我的头皮蓦然一紧。
这种感觉很奇特,潜意识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犹豫着按开了手机:“是五子吗?”
五子的声音很微弱:“远哥……我不行了,快来救我……”
“你在哪里?”我的汗毛一下子扎煞起来。
“离你不远……你把车往东开,我走不动了……血,血止不住了……快,远哥,快发动车……”
“你他妈的少跟我开玩笑!”
“远哥……”五子不说话了,呼吸也听不分明了。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来不及细想,猛推了春明一把:“哪是东面?快,五子出事儿了!”
春明猛地发动了车:“别慌远哥,咱们不能随便过去,听我的。”
我的脑子突然就乱了:“去你妈的,快!找到东面,五子在不远的地方,我要先去救他!”
春明腾出一只手,把他的枪递给了我:“好,我听你的,打开保险。”
车忽地调了一个头,根据楼房的朝向,我分析出,前面应该就是朝东的方向。我打开手枪的保险,把枪递给了春明:“你拿着,我这里有。”我把自己的手枪从怀里掏出来,右手握枪,左手打开了保险,枪身后面的红灯映得我的眼睛一阵眩晕。我猛闭了一下眼睛,狼一般地扫视着街道两旁,突然,一个黑影映入我的眼帘,五子浑圆的身影斜躺在一个垃圾箱旁边,他的身下淌着一滩污水一样的血迹,我大吼一声:“停车!”没等车停稳,我就提着枪从车上跳了下来,春明喊了一声“小心”,砰地一声也蹿了下来。我扑向五子,春明双手举着枪来回地瞄。
五子没有了呼吸,他的脸是温热的,裸露在外面的胳膊已经冰凉。
我跪在他的头顶上,大脑一片空白,呼吸几乎也停止了。
春明来回冲了几趟,跑过来,一把拉起了我:“哥哥,这个地方不能呆了,赶紧走。”
我糊里糊涂地窜到了车上,疾驰的车将路灯下面的五子拉成了一个污浊的黑点。
~第二百一十四章 虚惊一场~
济南的深夜似乎比我们那边热闹,街道上依旧有不少行人,街道两旁的店铺大都还在开门纳客。五子躺在那个阴冷的垃圾箱旁边,一定很孤单,也许来往的行人会以为他只是一个醉汉,或者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他们是不会管他的。天亮以后,他的身边会飘满落叶,身子下面的血也会结成冰,也许他的身体会与地面连在一起,需要阳光才能将他与地面分离……风迎着车窗灌进来,我感觉眼睛下面仿佛有人拿着砂纸在砬,又疼又麻……我是不是哭了?我在哭什么呢?我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我并不是在哭五子,心里乱糟糟的,哭的毫无来由。我没有力气关上车窗,把脸扭到里面,让风从我的脖颈后面灌到我的脊梁里,让我感受狼一般的苍凉,我觉得我的脊梁上长出了毛发,风吹动这些毛发,让我觉得自己是蹲在一个高岗上,风从四面八方吹来,我昂起头,盯着银盘一样的月亮,引颈嗥叫。
“远哥,别唱歌了,我听了心里发憷……”春明嗡声说,“车快要没油了,要不找个地方停下?”
“停下吧,我很累,想睡觉了。”
“要不就在车上凑合一宿,明天找个地方好好睡。”
“车里太冷了,你还是找家旅馆停车吧……春明,你害不害怕?”
“我害怕……”春明边打量着路边的门头边说,“人的命就跟纸一样薄,说死也就死了。”
随着车身的摇晃,我竟然迷糊了过去……我看见五子从血泊里站起来,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哦,妈的,我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呢……远哥,刚才我磕倒了,没人看见吧?真丢人。”我说:“刚才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原来你小子又在跟我开玩笑。”五子说:“我没死,哪能那么简单就死了呢?我才三十来岁,最少还能活他四十年呢,远哥,走,去我家里,我要跟你喝个通宵。”我转身来找春明,春明远远地站在一棵树下,惨淡的月光映着他,让他看上去像一条站立着的狼,我喊:“春明,你傻站在那里干什么?把车开过来,咱们去五子家喝通宵酒去。”春明说:“大叔,天真冷啊,把车停在院子里不行啊,明天发动不起来车了。”五子说:“没问题,大家的车都停在这里呢,明天多轰一阵油就发动起来了,来吧,标准间,一宿六十。”我说:“在你们家住着还跟我们要钱呀,小气鬼。”春明说:“远哥看来你真累了,说胡话呢……”五子笑道:“不要钱怎么办?我们干的就是这个买卖。”我猛一激灵,一下子张开了眼睛,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头站在车下冲我笑:“这位兄弟喝酒了吧,呵呵,快下来,车里太冷,容易感冒。”
妈的,我的脑子一定是出了什么毛病,怎么能把他看成五子呢?差了一大截呢……我从车上跳下来,一手扶住车门,一手冲他摇了摇:“喝多了喝多了……大叔,现在几点了?”老头低头看了一下手表:“差五分一点。”
时间过得可真快呀,这就下半夜了……五子还躺在那里吗?我的心好象被一根细线勒着,一抽一抽的疼。
春明想要过来搀我,我推开他,猛一甩头,迈进了这家小旅馆。
春明在外面登记,我和衣躺在床上,没等把被子拉过头顶就睡了过去。在梦里,我一直在奔跑,一会儿是人形,一会儿变成了一条被猎人追赶着的狼……由人变狼的环节我记得非常清楚。起先我在马路上走,一个看不清眉眼的人冲我端起了猎枪,我转身就跑,那个人也不说话,咕咚咕咚地在后面追。每次当他即将抓住我的时候,我就蹲下身子,贴着地面跑,后来那个人不想跟我罗嗦了,接连开了几枪,我不能被他打着,我必须飞到天上去。我曾经有这方面的经验,只要我把两只手撑在地上,用双腿一蹬,就可以冲出去很远,然后我就可以采取狼那样的姿势奔跑,跑着跑着就会飞到天上去……结果,我成功了,我飘在天上,俯视着灰蒙蒙的大地,一切景物都在我的脚下漂浮着,腿上稍一用力,那些景物就变成了一团烟雾,另外的景物便又飘了过来。飞着也很累,我出了一身汗,汗水粘在我的身上,让我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我想脱掉衣服,可是我没有力气,我想喊人来帮我脱,可是我喊不出声音来。我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梦中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真的,根本没有什么猎人在追赶我……唯一搞不清楚的是,我到底变没变成狼?
“远哥,睡不着就别那么难受,起来坐一会儿。”我感觉自己的嘴巴上被插了一根烟,我使劲抽了一口,这是真的,我醒过来了,身上忽然就有了力气。我抬手揉了揉眼睛,春明倚在墙上抽烟:“远哥,你出了不少汗。”
我坐起来,过滤嘴粘在我的嘴唇上,一拖生疼,一用力,拽下来一块皮。
春明笑了:“远哥,看你的表情像是被人捅了一刀。”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肚皮,当年被阎坤刺那一刀留下的伤口依然麻痒。
我笑了笑:“人在世上飘,难免不挨刀。我的命大,没死,五子命小,这就死了,人死如灯灭啊,谁也免不了一死。你也一样,你也不敢肯定自己是怎么个死法……我操,我怎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了?”春明哼了一声:“这不是胡思乱想,这是实话。远哥,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个道理,人的生命就像你刚才说的一样,跟灯灭了一个意思,不管你以前是多么的辉煌,或者是多么的潦倒,死了都一样,没有人会记得你……我经常梦见我死了,死得那个难看啊,躺在马路上,没有一个人理我,我就像一堆垃圾一样被风吹着,被雨淋着,野狗都不愿意多看我两眼。有一天我梦见小杰了,他也跟我一样,也这样躺着,不过他是躺在荒野里的……有个成语叫什么来着?暴尸荒野……不对,还是用客死异乡这个词比较准确。我远远地看着他的尸体,不敢过去,我怕他站起来咬死我,他就是那么一种人……醒来以后我就想,他是不会上来咬我的,我是他的表弟,我很听他的话,可是再一次做梦又是这样,我真的很怕他。远哥,你在里面的时候,孙朝阳死了,警察去调查过我,问我认识不认识孙朝阳?我说我认识他,可是他不认识我。警察就从我的耳朵上抽了一点儿血带走了。后来警察又找我了,问我,你表哥是不是叫小杰,我说是啊。警察说,他去了哪里?我说,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怀疑我表哥杀了孙朝阳?警察说,在没结案之前谁都是怀疑对象……远哥,我怎么老是怀疑孙朝阳是小杰杀的呢?你可别怪我多嘴,我太了解他了,他说过的话永远会兑现的,我听天顺说,小杰曾经发过誓,我一定要杀了孙朝阳,替广元报仇……他说到做到。远哥,也许我在你的面前拿自己不当外人了,可是我觉得通过这几次事儿,我真的就是你的亲兄弟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孙朝阳到底是被谁杀的?我太好奇了,甚至做梦都在想着这事儿呢。”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有感觉,孙朝阳的死与你表哥没有关系,我敢确定。”
春明叹一口气,把脑袋转向了漆黑的窗外:“也许是我太担心他了……”
我拿脚蹬了蹬他:“有些不该提起的事情以后你少提,形成习惯就不好了。”
春明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远哥,五子怎么办?明天过去看看他?”
我说:“别过去,明天咱们就呆在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消息很快就会传开的,简单一打听就行。”
“远哥,明天不能呆在这里,天一亮咱们就走,把车加满了油,咱们另找地方,”春明坐了起来,“你想想,咱们两个曾经在第一时间过去看过五子,五子的手机上也一定有你的电话号码……也许杀他的那个人就躲在某个地方,他看见了咱们两个,‘口子’会很乱……警察调出他的手机号码,第一个就应该找最后给他打过电话的人,尽管咱们的卡没用身份证买,但是警察想要找到咱们也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我是这么想的,你的这个卡不能用了,扔掉……对了,我的也不能用了,这两个卡是一起买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