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 作者:花裙子(起点vip2013.6.14正文完结,家宅情仇)-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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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因素加起来,才能让有着一百多年历史的云家消失在历史的长河。她怎么都没想到,此时的云家已经犹如一棵蛀了芯的大树。
云居雁还想再问具体些,可许氏一句“这是男人们在外面的事”就把她打发了。她看得出,母亲根本就是仗着自己从娘家带来的丰厚嫁妆,有恃无恐。
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的住处,云居雁越想越担心。人在没钱的时候,潜力是无穷的。在现代的时候,为了生活,为了医药费,她经常连续十六小时工作,有时站得脚都肿了,揉面揉得手都麻木了。如今她的父亲知道家里的情况,又怕她的母亲只顾着她的婚事,根本不管其他人,所以决定趁这次的机会孤注一掷?
虽然前世的云家,颓败的开端是从易姨娘之子夭折开始的。这一世易姨娘不再存在,可保不准程大老爷的出现就是代替易姨娘的。她冒不起这个险。
晚饭过后,她拿了两盘糕点就去了泰清居。如往日一样,云辅正与沈襄喝茶、下棋。这是他在睡前必做的事。
如意引了云居雁入了屋子。云居雁放下糕点,向云辅行了礼,安安静静坐在一旁观战。待云辅赢了半子,云居雁这才开口说话。
沈襄退出去之后,云居雁笑着问:“孙女是不是打扰祖父休息了?”
“你这么晚找我,有重要的事?”
“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云居雁笑了笑,轻声说:“下午的时候我去找母亲,看到她正为二妹的婚事烦恼。”
云辅马上沉下了脸。这些日子,许氏和钱氏为了婚礼的开销已经不知道闹过多少回了。他知道二房不是真那么穷,他们不过想顾着儿子将来的婚事,不愿意全花在女儿的婚事上。他也知道公中的收入虽然一年不如一年,但也不至于拿不出区区几千两。可许氏说得也在理,办完了云梦双的婚礼,紧接着就是云居雁的,云雨桐和云凌菲也不小了。世上的厚嫁、厚葬之风,已经累得不少家族没落。
云居雁偷偷观察着云辅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为这事,父亲也颇为焦急,今日还特意见了一位程大老爷。”
云居雁的语气让云辅不由地侧目。“你想说什么?”他沉声问。其实他早已对云平昭的经营能力绝望。当年,他发现二房的私心太重,怕一直由他们管着家,助长了他们的欲望,再加上大儿子的个性也不适合为官。便让他回来管理家业。哪知道他基本就是做一桩生意亏一桩。近几年,虽然大多数的事都是他亲自决定。但他毕竟老了,家里的收益一年不如一年。
云居雁虽然知道祖父已经不高兴了,但还是硬着头皮说:“祖父,孙女觉得,有些事情越是着急,越是会做错。赚钱的事,还是稳扎稳打,一步步来比较好。”
云辅原以为云居雁想为自己的父亲求情,结果却恰恰相反。他有些糊涂了。
“祖父。孙女越过父亲对您说这些,是为不孝。孙女也知道,父亲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拦住你父亲。也不会让他知道这事是你说的。”
“祖父。”云居雁上前一步。焦急地说:“这次您可以拦着父亲,但下次呢?您不可能一辈子都拦着他。再说或许这是个机会也说不定。”
“你这话前后矛盾,我被你弄糊涂了。”凭心而论。云辅不希望云居雁插手这些事。她是女儿家,就要守女儿家的本分。
云居雁紧挨着云辅站着,讨好地说:“祖父,我知道您一直希望家里能越来越好。可是单靠您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不如就利用这个机会,让父亲向您学学什么是谨慎,什么是一步一个脚印。”
“你是让我去查那个姓程的?”
云居雁重重点头。
“你知不知道他是做什么买卖的?”
“好像是贩卖棉花。”云居雁回答。
云辅低头沉吟。似自言自语般说:“我也听说了,今年的棉花收成应该不错。不过稍大一些的作坊都是固定向相熟的人收货。如果姓程的有门路……”
“孙女听说。如果生意能成,他想把收来的棉花卖去北方。”
云辅低头沉吟,并不言语。
云居雁心中焦急。从许弘文开始,她隐隐觉得似乎有人想陷害她家。她怕这个程大老爷根本不是什么富商,因此催促道:“祖父,不管他是做什么生意的,若是真要合作,他的人品是最先应该考虑的。另外,祖父以前可曾听过这个人?他是如何找上父亲的?或许是我想得太多,但我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行了,我明日就让沈襄去查探一下,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云居雁想到现代时的诈骗集团。他们的伪装一层又一层,会在事前做足准备。若是有人存心找他们家麻烦,定然早已做足准备。“祖父,我身边有一个叫张铁槐的,将来要为我管着外面的事。这次能否让他在沈管事身边学学本事?沈管事是您一手栽培的,如果他能学到一成,我便心满意足了。”她一边要求,一边讨好地笑着。她嘴里说的是理由之一,但最主要的,她不能让沈襄向她汇报,但有了张铁槐,她能随时知道事情的进展。
云辅何尝不知道云居雁所想。他点头应了,但还是开口教训道:“居雁,虽然你父母都宠着你,但你要知道,你毕竟是女儿家,有时候,手不要伸那么长。即便你是好心,但若是管了不该管的事,只会让人厌烦。”
云居雁立马红了眼眶,却只能点头称是,恭恭敬敬地退下了,心中甚是难过。
在现代的五年,虽然过得辛苦,但她的身体是自由的,她的心也是自由的。回到这里,她有爱她的父母,她有家人朋友,但她只能被困在后院的方寸之间。她什么事都不能做。哪怕只是关心亲人,也要被祖父教训为“手伸得太长”。
她在夜色中慢慢走着。迎面而来的凉风让她渐渐冷静。
“抱怨有什么用呢?我能做的只是尽最大的努力争取最大限度的自由,做力所能及的事情,积聚更多与命运抗争的实力。”她悄声鼓励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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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惊愕
第二天上午,云居雁一早就叫来了张铁槐,命他好好向沈襄学习,态度要恭敬,处事要周到,同时要仔细留心着程大老爷,不要被表相蒙蔽。
张铁槐揣摩着她的意思,很快就明白,云居雁这是觉得程大老爷有问题,让他去找证据的,最好这证据还是云辅身边的得力管事沈襄发现的。
他领命而去,直至傍晚才匆匆回来,说是跟着沈襄在几家茶楼、酒肆坐了坐,有不少人知道程大老爷,也有人有意同他合作棉花生意。不过问过的所有人,竟然没有人直接与他有过真正的合作,他本人也是在几个月前才第一次来永州。
云居雁听过商场上的一句话:做生不如做熟。她相信那些老狐狸不可能没想到这句话,遂问张铁槐:“既然没人和他合作过,就没有人怀疑什么吗?”
张铁槐答道:“只是没有人直接合作过。据说这个程大老爷在江南是颇为出名的,很多人都说他信誉好,出手阔绰,眼光又出奇地准。传说这次的棉花生意只是一个开端,他这是想开拓北边的人脉。”
云居雁听着,心中的担心更甚,急问:“你有没有试探一下沈襄的口风?”
“这个……”张铁槐稍稍抬眼,斟酌着说:“姑娘,那人住在城内最好的客栈,这些日子,永州城有头有脸的人家他都去拜会了,送了不少礼,人人都说,他下了这么多本钱,说不定是想在这边扎根。如果真是这样,那他找上老爷也在情理之中。”他的意思。程大老爷借着合作生意给云平昭好处,根本是想与云家攀关系。
张铁槐的话虽然说得通。但云居雁依然觉得不对劲,可具体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只能说道:“所以沈管事也觉得此人没问题?”
张铁槐闻言,很肯定地点头。云居雁低头沉吟。昨日云辅已经告诫她,不要插手太多的事。如果没有确实的证据,她或许也可以搅黄了这件事,但她以后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她需要的是家人的支持。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她抬头问张铁槐:“今天你们应该打听出他祖籍哪里的吧?”
“回姑娘,是荆溪,太湖边上的一个小地方。”
“荆溪……太湖?”云居雁默念着,“是不是离锡城很近?”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若不是沈襄特意解释。他根本连荆溪在太湖边上都不知道。
云居雁见时辰不早了。便让他明日再来,自己去了芷槐院。因着云平昭不在,她陪着母亲用了晚膳。饭后。她问许氏:“母亲,我记得姨妈嫁去锡城的是不是?”
“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许氏奇怪。他们与那边已经很多年没联系了。
“我隐约记得,以前舅母说过,姨妈的嫁妆,去的时候是锡城边上上好的良田,待姨妈过世。回来的却是荆溪的红泥地。母亲,可有这回事?”按规矩。若女子没有生下子女,嫁妆是要归还娘家的。
许氏听女儿说起这个,不屑地瞥了瞥嘴。“她那么说,还不是暗指你外祖父偏心,把荆溪那边的红泥地留给了他们,却把永州这边的良田给了我。”
“母亲,舅父、舅母一直知道您的嫁妆是祖父母很早就备下的。我想,舅妈那么说,只是觉得姨父他们做得太难看了。”云居雁一边说,一边思量着,心中有股难以表达的兴奋。如果她记得没错,此时的荆溪就是后世的宜兴,以盛产紫砂器闻名。几十年后,宜兴几乎与景德镇齐名,是家喻户晓的陶瓷之都。
当下,北方几乎没人知道紫砂壶,就连荆溪本地人也把烧制紫砂壶的红泥地视为廉价的贫瘠土地。可到了兴瑞十年,京城开始流行用紫砂壶泡茶,特别是泡制前朝就深受名人雅士喜爱的阳羡茶。
她记得,兴瑞十年的秋天,许弘文哄着她,要她拿钱出来,据说是和他的郝平兄一起去荆溪买红泥地。几个月后,他告诉她,红泥地价格暴涨,他们没能买上。不过他并没把银子还她。
云居雁思量着有关这事的前前后后,奈何却怎么都想不出紫砂壶在京城出现的具体时间,以及是何人把它带入贵族士大夫视线的。唯一可以确定的,这个时候的紫砂壶和红泥地都是不值钱。
许氏看女儿一脸凝重,不明其意。转念想了想,叹息道:“囡囡,你不用时时刻刻都这样劝着我。这些话我只是与你私下说说。”
“母亲,我知道你只是说说罢了。可有些事说得多了,不要说别人,就算是自己,也会深信不疑的。”说到这,她也不给许氏反应的机会,转而问:“我想去父亲的书房等他。”她想去那里查阅典图。她要确认荆溪的确切位置。
云平昭刚到门口,就听到女儿在找他。“你找我何事?”他问。他刚从泰清居回来。按照云辅的意思,要做棉花的生意可以,必须再找一家合作,三家共同承担风险,否则他们就不参与了。可程大老爷很明确地表示,他在永州逗留这么长时间,主要是想找一家信得过的,有当地有声望的长期合作对象。
云居雁暗暗观察着父亲的神色,笑道:“我只是想向父亲借两本书瞧瞧。我刚刚和母亲说起荆溪、锡城,却不知道它们在何处,有多远,一直好奇就想看看。”
云平昭正因云辅的坚持而烦躁,并没细思女儿的话,只是示意她自己去找。许氏觉得有些奇怪,不过看女儿已经转身了,想着第二天再说,同样没有开口。
云居雁在父亲的书房找了一份典图,回到自己的住处仔细验证。与她之前想的一样,荆溪就是后世的宜兴,离锡城很近,而锡城就在京杭大运河边上。交通十分便捷。
第二天早上,她与往常一样去芷槐院向父母请安。之后她并没有回屋。反而去了泰清居与云辅一起用早膳。
云辅知其意图,把昨晚与云平昭说过的话对她重复一遍。因为没有实质证据,而紫砂壶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儿。云居雁不敢多言,只是说有些事情,三思而后行总是没有坏处的。
当她从泰清居回到自己的院子时,张铁槐已经等着她了。云居雁把他叫去了书房,关起门要求他偷偷替她出一次远门。
张铁槐自然是不敢不应的。云居雁告诉他,以最快的速度去荆溪,探访一下红泥地的价格。再把当地的陶瓷制品不论好坏,一律带一个样品回来给她瞧。与此同时,细细打听一下程大老爷,务必要各方面都打听清楚。特别是他近几年都与什么人往来。大致做什么买卖较多。吩咐完,她再一次叮嘱他,一定要暗中行事。低调谨慎。
张铁槐只当云居雁是放不下程大老爷,想要追根究底。他心中觉得她有些小题大做,但主子就是主子,他只能恭敬地应了,告诉她,他上午整理了随行物品。下午就出发。
张铁槐走后,云居雁再次拿出了典图。如果买红泥地的事是可行的。那么她必须准备银两。虽说许氏和云平昭一向很宠她,但她毕竟只是年轻女孩,他们给她买胭脂水粉,玉簪宝石,却不会给她大笔的现银。再加上上次青杏和老穆去吐蕃时带走了不少银子,她已经没有多少余钱了。偏偏,作为云家大姑娘,她又不能去典当自己的东西。
玉瑶见主子一整天都郁郁寡欢,在夜晚无人时劝道:“姑娘,您是否有什么为难的事?”
“我只是觉得钱到用时方恨少。”
玉瑶愣了一下,笑道:“这世上,没有人会嫌钱多烫手。就算有再多的银子,多数人也会觉得少,就像二太太她们……”
“她们今日又怎么了?”
“今日二老爷从通州回来,听说二太太和他闹了一场,好似为了卖田的事。后来老太爷把他们叫了去。大概是挨了骂吧,下午他们也不提卖地的事,只是一味在夫人面前穷苦。”
“那母亲怎么说?”云居雁追问。她估计,云平毅到这个时候才从通州回来,定然是想给祖父留一个好印象,甚至是做给族人看的。这从另一方面表示了二房的所有人压根都没有死心。
玉瑶故意想逗云居雁开心,用夸张的语气说:“夫人只说没有银子,让他们去找老太爷。”她抿嘴轻笑,续而又絮絮叨叨地说,许氏虽然忙,却日日都抽时间赶着为云平昭做衣服。今日终于做成了一件外衫。虽然穿着不合身,但晚饭后,他穿着这衣裳,和许氏一起去花房赏兰花了。
云居雁听着也不禁笑了起来。她坚信,只要父母的感情好了,她的母亲就不会生病,一切就会与前世不同。
玉瑶见主子听到这事,笑容也只是停留了一会儿,心中更是担心,以为她已经知道了那件事,忧心忡忡地说:“姑娘,将来等您和未来姑爷成了亲,他自然会知道您的好,就一定会收心的。”
“怎么,他又日日与人花天酒地吗?”云居雁侧目。
玉瑶见主子根本不知道,不禁后悔自己的多嘴。因云居雁一再追问,她只能硬着头皮说,今日永州城内最大的话题便是从京城来了一个千娇百媚的舞姬于翩翩。她毫不避忌地在酒楼跳舞,又与沈君昊住在了同一家客栈。
听闻这事,云居雁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感想,只能使劲告诉自己,她是为了报恩才嫁给沈君昊的,即便她再怎么羡慕现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