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锁骄龙作者:黑巫-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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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驰的马车中,拓跋岫再一次被车厢的晃动摇醒,昏昏沉沉地一时弄不清自己的处境,模模糊糊的视野里,四个陌生男子沉默地分坐在左右两条长形的矮凳上,身体在狭小的车厢内挤挨着,随着车辆的颠簸而晃动。
随着意识的渐渐清醒,干渴、饥饿、疼痛随之席卷而至,口鼻、喉咙火烧火燎地,象烈日骄阳灼烤下的沙漠,粗砾、干燥、灼痛难忍。
他不由得发出了微弱的呻。吟,“水”这个念头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维,带着最深、最急切的渴求,却终究无力从虚弱的唇齿间流出。马蹄急促地敲打道路的声音和车辆因颠簸而发出的吱呀声淹灭了他的声音,因长途跋涉而萎靡不振的四人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呻。吟,依旧互相依靠着瞌睡,渡过这无聊的赶路时光。
拓跋岫挣扎着,试图碰触旁边的人,可他用尽最大力量终于挪动了手臂之时,剧烈的疼痛从断裂的手指间袭来,再一次令他陷入昏迷。
谢灵惜稍有些迷糊地睁开眼,看看被放置在自己脚下车厢中间的囚徒,没有什么异样,自那日被喂了药丸之后令他昏睡,为了避免麻烦,这两天里只把他弄醒了两次,半昏半醒间喂了药水,令他一路昏睡。这种药不能多用,不过好在他们早已脱离了秦军控制的地域,就算这个人醒来也不用再怕出什么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2章
清凉甘甜的水流进口中,拯救了他被。干渴折磨得几近疯狂的神智,他大口大口急切地吞咽着,甚至顾不上调整呼吸,可是喂他喝水的人显然很有经验,适时调整着水流的大小和间隔,直到他完全彻底地清醒过来,也没有让他因喝水而呛到。
水杯从唇边离开,他的身体被人轻轻放平在床铺上,坚硬、冰冷的感觉,显然不是他所习惯的铺得厚厚的软床。深蓝色遍布污秽的粗布床幔,颜色暗淡、粗糙的墙壁,昏暗闪烁的烛光,还有暗黑、污浊、残破的窗纸、窗棂,以及靠窗摆放的那副快要散架的桌凳,无不显示着拓跋岫这一辈子都不曾见过的贫穷、破落。
他的床前,恭恭敬敬地站着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一袭文士长袍,半卷着衣袖,显然刚刚是这个人在服侍自己,拓跋岫上上下下打亮着这个人,花白的头发梳理得纹丝不乱,面容消瘦肤色暗淡,皮肤细致却松驰,额头,眼角尽是浅浅的皱纹,习惯性地面带三分笑容,可他嘴角眉间皱纹深刻,自带刻薄阴狠的面相,却是那三分笑意无论如何都遮不住的。
喝了点儿水,那种几乎要干渴得几近疯狂的感觉渐渐退却,可依然感觉饥饿、寒冷。身上伤处的疼痛减轻许多,只余一种钝钝的闷痛,可是全身的骨节缝隙叫嚣着酸痛不已,而他的头更是一阵一阵痛得钻心。他没有心情与这个人打哑谜,兜圈子,直接了当地问他:“你是什么人?”
谢灵惜躬身道:“回王上,小人是老王爷府里的管帐文书,名叫谢韵。因不愿随其犯上作乱累及家人,故甘冒风险将王上自险地救出。”
拓跋岫并没有对他的相救表示感谢,反而冷冰冰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谢灵惜一阵欣喜,十六猜的没错,这人果然是秦王拓跋岫!确认了他的身份,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十六回不来,自己尽可以独享此功!难耐心中兴奋,可依然声音平稳地回复道:此乃郢都城外一处农庄,王上尽可以放心,逆臣拓跋静心绝找不到这里。”
又是一阵头痛袭来,拓跋岫不禁闭上眼睛,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太阳穴呯呯跳动。隐约听到那人试探的语气问道:“王上,您可有什么吩咐?”
沉默片刻,待这阵疼痛过去,睁开眼又一次打亮这个人,一字一句开口问道:“我被拓跋静心关在府中,他定然会小心戒备保守秘密,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谢灵惜一窒,好在他事先已有所准备,开口回道:“小的是听送饭的小厮多嘴,说了一句要去关押您的院子送饭,留了心,这才打探到那院子里关了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拓跋岫冷冷看着他陪笑的表情,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厌恶。他酷名远扬,无论手下还是大臣甚至亲族兄弟在他面前无不刻板严肃,不敢乱说一句。象这种话里透着恭维讨好的言语,从来就不曾有人在他面前卖弄。
他没有发作,又一句追问:“戒备森严,你是怎么把我救出来的?”
谢灵惜陪笑道:“趁着王府内乱,小的约了帮手,打翻了看守,就把您给偷运了出来。”
“王府有什么内乱?”
“回王上,那一日王府走水了。”
“只是走水?拓跋静心府中的侍卫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新丁,只是走水也能有这么大漏洞可钻?”
谢灵惜暗暗紧张,这不正常,一个被人自绝境救出的人正常的反应不该是对恩人感激涕零,推心置腑吗?他身上不难受吗?他脑袋清醒了吗?他不是应该要吃要喝要求治伤看病吗?为什么他一句紧似一句地问个没完?这个人他绝对不是个正常人!
这么想着,一句话自嘴里溜了出来:“其实也不只是走水,是王府里来了刺客。”
“什么刺客?”
“据说是南晋鬼府的杀手。”
“几个?”
“不清楚,大概有三四个。”
“三四个鬼府杀手就能搅乱我大秦帅府?也未免太看得起他们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低着头的谢灵惜眼珠乱转,只想着怎么把这些话圆过去,犹豫着说道:“因为他们杀了老王爷,所以王府乱了。”
拓跋岫眯起了眼睛:“杀了老王爷?拓跋静心死了?”
谢灵惜松了口气,这下他该信了吧?老王爷死了所以王府里乱套了,这理由足够了吧?加重了语气确认这一消息:“是死了,刺客还放了火,所以小的才有机会将王上您偷运出府。”
拓跋岫深褐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烛光下闪烁不定,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冷静自持的谢灵惜情不自禁地紧张,不安,仿佛等候判决的囚徒。
许久,那个人冷冷淡淡地问道:“既然是王爷遇刺,王府当第一时间闭府封门,你是什么时候混出的府门?”
对方的追问让谢灵惜一阵头大,他只是想趁着拓跋岫刚刚清醒情况不明时骗得他的信任,继而套些有用的情报好进一步扩大他的功劳,却没想到对方的反应完全出乎预料,一步紧似一步的追问竟让他有种被逼迫的感觉,这不正常,他是自己的囚徒,凭什么自己要被逼到这个地步?
“叔父府中十八个文书幕僚,分管钱粮印信,十八文书之下各有六到十人的助手,这些人里没一个叫谢韵,你到底是谁?”
恼羞成怒的谢灵惜撕下了他的伪装,不再摆出那么一副恭谨的模样,直起了身体:“人人都说秦厉王心思缜密,聪明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拓跋静心府中大小文士百余人,厉王竟能一一将其姓名记住,实在是令人佩服。”
“在下谢灵惜,南晋秘府六品知事,奉王令延请秦王赴晋,共商国事。”
拓跋岫露出个讥讽的笑容,鄙夷地看着他道:“只一试你就露了马脚,哪用得着我记那么多闲人!”
那副腔调,谢灵惜好玄没被他一句话气得背过气去。好在他多年主持小倌院迎来送往,多少有了忍气吞声的好涵养,定了定神,控制住这股子火气,温声劝道:“您被拓跋静心逼宫退位,又受拓跋锐这小人逼迫刑讯,实为王者之不幸,我晋王英明,定会为厉王您主持公道,全力襄助厉王夺回王位,重复大统。”
拓跋岫手上,腿脚上的伤处倒疼得不那么明显了,可是一阵阵头痛欲裂,再加上腹中饥。饿。难。耐,心情更加烦燥,看都懒得看对方一眼,只冷冷说了一个字:“滚!”便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谢灵惜心头火起,你以为你还是高高在上的秦王不成?落到自己手里,还不是任搓任捻,识趣些说些好听得讨得自己欢心,还能少吃些苦头,好言好语地对你,竟然如此不识好歹,真以为我谢灵惜是吃素的不成?
正要有所行动,忽然外面有人低声呼唤:“大人。” 谢灵惜恨恨看了一眼拓跋岫,掉头出门,门外一手下见他出来,凑上前来行礼,同时低声禀报:“大人,船已经准备好了。”
谢灵惜暗暗长出了口气,上得船,船行五日便可直抵信阳,秦人再厉害,却也没有多少水上的势力,到了船上,才算得上真正安全。挥挥手:“速去收拾行囊,打扫痕迹准备登船。”
“是!”
谢灵惜回望昏暗的房间:到了船上,有得是时间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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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南大营,各支队伍之间的比斗并没有决出最终胜者,四十九支队伍两两比试,余下一支队伍与一位中周偏将带的五十人小队对战,排兵布阵等领军技能在这种校场上的五十人比武中显示不出来,拓跋野的目的是想搞清楚各支队伍的大致军力,他仔细观看了每支队伍在比武场中的表现,令小刀把一些有针对性的评语记录在册。
每场比武的时间并不长,尽管刀缠布,箭去尖,枪剑无锋,但参加比斗多少还是难免会带些伤,中周军队里的医官,还有拓跋野从落花谷带来的神医弟子忙得脚不沾地。
真正拉出来动动手脚才看出来,这四十九支队伍竟然大半是见过血的精兵。皇权不固,天下动荡,便是东海小国之间也相互间争斗不已,更何况还有海狮子这样的海陆大盗顶了各种各样的名号混进帝都。便是有些别有心思的人想要保存实力,争斗一起,男人性子里的争强斗狠也足以令多数人热血上头,倾尽全力。
二十五场比试真是令人大开眼界,结阵对敌者有之,莽撞猛冲都有之,利用奇巧兵器对敌者有之,除了海狮子、武亚,陈丁先、宋浩天、洛金银等人带领的队伍也令人眼前一亮,印象深刻。特别是洛金银,上手一把把金色制钱扔出去,砸中对方之初,除了疼痛,更多的是惊奇,被洒落在地一片金晃晃的制钱所迷惑,加上他那对手并非军纪严明的劲旅,虽然也是几经沙场厮杀,但在拓跋野眼里也只比乌合之众稍好一些,面对金银,五十来人的队伍一时不受管束,竟然争抢制钱,被他趁乱取胜。事后清点,那些制钱全是铁片制成,表面刷一层金色颜料,众人急于争抢情急之时,竟然没人看得出。
得知详情,看台上众将哄堂大笑,连同拓跋野都难得的露出了些许笑意。小刀更是笑道:“还真是个名副其实,他还真是颇懂金银制胜之道啊。”
站在一旁的楚秋难得地凑趣调侃道:“服不服,不服用钱砸死你!”
等到二十五场比试结束,已经到了中午,一起用餐完毕,摆下擂台,令众将比武。两两捉对比试之后,便是仿江湖中打擂的方式,要决出一、二、三名,拓跋野当众宣布,胜者除了将获得百两黄金的奖励之外,还将获封新军副将之职,其他各职凭各将实力委任。
拓跋野计划将这近万各路军队编成一支两万人的忠义军,以中周军人填其不足,主将由周将担任,这样大体能保证这支队伍在战时行动一致,不致临时作乱。
四十九名各路首领大部分都是在各自地盘儿上做惯了头领的汉子,哪肯轻易屈居人下,只有经过比试,真正被打服了之后,方才能服从号令,这样由下而上编制之后,只要拿住领军之人,这支部队就能掌握在手中。
这场比武一直持续到入夜,最终的胜利者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黑瘦汉子,他领的是一支六十人的小队,自称名叫牧雪峰,来自一个极偏远的小城:昆城。和他人相仿,他带那一队人大都沉默寡言,在五十人比武时战胜了对手,但也并没有显现多么出众的实力。这让拓跋野感到有些为难,他的功夫不错,被小刀训了数日的武亚在他手下并没有撑过一刻钟便被他一脚踢下了擂台,看得小刀脸色铁青。拓跋野不得不轻轻按住他的手安慰道:“这不是什么生死之战,你教给武亚的那些阴狠招式他不能用,他年纪尚幼,根基尚浅,被打下擂台很正常。”
小刀恨恨低语:“那小子,就是欠收拾。”
拓跋野眼露笑意,千恳万求拜了这么个护短的师父,武亚以后的小日子可有得舒服。
转眼看着沉默着站立擂台中央等待挑战的牧雪峰,拓跋野皱起了眉头,这人居心不明,掩藏实力倒是小事,麻烦的是他只有六十人。若是得胜的将领手下兵员充裕,加上自身的高强武力,在军中建立威望掌控新军就比较容易,可他手下只有可怜的六十人,只凭一次擂台战便任命其为副将,只怕众军不服。可是话已说出,出而反尔亦非为将之道,这可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 MD,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写文写成我这样,把自己逼进死角的大概也没有。。。。
☆、第113章
拓跋野一行回到府中已是深夜,可还有数十礼宾府的官员带着制衣、制甲的工匠等在府中为第二天的拜帅大典做准备,拓跋野耐心等待那些人将礼服、盔甲等在他身上一一试穿之后,确认不再有任何问题,才令人送走这些人,自己在小刀、楚秋等人的陪侍下梳洗更衣,放松了身体,盖了锦被靠在床上。
小刀擦洗换药之后换了衣服,回到房里,看到楚秋正在把矮桌放在床榻上,另有人挑亮了灯烛,将一摞一摞的文书折报还有那些整齐码放在盒中的小木牌、笔墨纸砚等物一一摆上小桌。看到拓跋野神色疲惫,不由劝道:“明日大典,今天还不早点歇息,这一天够累的了。”
拓跋野伸手翻开摆在最上面的谍报,淡淡说道:“我不累。”
小刀走过去,大手盖住那折谍报,耍赖道:“我累了,今天还没练功呢,你不歇息,我什么时间练功?”小刀所谓练功,一是身法招式,二是内力修练,他的功夫能达到如此境地,故然与其所学武功高明有关,更重要的是他二十多年如一日的苦练不缀,身上有伤,那些身法招式或可不练,但内功心法却耽误不得,每日至少拿出一个时辰来修练内功。今日从早到晚一直未曾得闲,眼看再过两个时辰这一天就过去了,要是依着拓跋野,陪他把这些谍报文书处理完毕,大概又要熬到三更以后,故有此言。
拓跋野含笑看着他:“我手上伤已好转,已不需要你帮忙翻书写字,你去练功,这儿有楚秋即可。”
小刀一窒,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笑道:“哦,你这是用完就扔啊!”
“是啊是啊,世人不都是如此吗?我也不能免俗啊。”拓跋野调侃道。
小刀闭了嘴,瞪大了他那双狭长的桃花眼,一眨,一眨,又一眨,流露出无辜受害的纯洁眼神,委屈地说道:“我还以为你是个好人呢!你这个骗子!”
拓跋野被他这副样子逗得一笑,用手上的折子在他额头上轻拍一下,斥道:“快滚出去练功,别耽误本王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