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下婢-第11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说着绿丫就命人预备轿子,带了人就往秀儿那边行去,一到地方下了轿子就吓了一跳,这门前已经停满了轿子,看来这收到帖子的人家不少,都是来贺喜的。
绿丫走进里面,果然已经坐了满满一堂屋的人,那些太太奶奶们,正对秀儿说着恭喜的话,还有人笑着说谁这么有福气,能娶得秀儿?娶了她,就跟娶了个把家手回来。
秀儿坐在那里,已经换过衣衫,不再是平常装束,看起来倒比原先多了几分容色。瞧见绿丫进来,也有人对绿丫说恭喜,绿丫应酬几句,等来贺喜的人都散了,这才问秀儿:“你老老实实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就要嫁了?”
“这不是你说的吗?这嫁了,夜里睡不着,也有人陪着说说话,谈谈心,免得寂寞。”秀儿的回答让绿丫啐她一口:“少来这套,前儿我说这话时候,你还笑我,说就这样离不得汉子?怎么这会儿,你就要嫁了?”
秀儿抿唇一笑,小青已经进来报,榛子来了。秀儿哎呀了一声:“倒没想到把她也赶来了,倒是我的罪过。”
“什么罪过?我听的这话,连问了三遍才晓得就是你。偏偏又有什么习俗,这怀孕妇人不能去新房,我这才赶来瞧你,不然的话,我这一日都不安心。”
绿丫起身把榛子扶了坐下,笑着道:“我也正在审她呢,你来的正好,我们俩,一道审。”见绿丫榛子并肩坐下,两人都只往自己身上瞧,秀儿不由噗嗤一声笑出来:“得,你们审什么?只许你们有丈夫有儿女,我就不许?”
“自然不是不许,只是这事太过蹊跷,要晓得,前儿可是谁还口口声声,有锦儿就够了。”榛子立即识破秀儿的掩饰,出口戳破。
“也是为了锦儿,不然,我也不会嫁。”秀儿晓得能瞒别人,瞒不过面前两位,叹一声把实情说出。两人听的嘴半日都没合拢。
榛子已经道:“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是并不是没有法子。到时让……”秀儿阻止住榛子:“我也晓得,这事若你们出面,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我自从回京,累你们花了不少银子,还多出了许多人情,别的事情也就罢了,这人情欠了,就难还。”
“可也不能因为这个就随便嫁人,你这嫁的是什么人?他待你好不好,这是婚姻大事。秀儿,你听我们说。”绿丫听到原因如此,自然也要反对。
秀儿已经抬起手:“我晓得你们要说什么,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况且那位石大爷,绿丫你也见过的,也不算什么坏人家。而且说句你们不能听到的话。我旁的没有,悍妇手段还是有几样的。到时嫁过去,他真要待我不好,难道我还能任他宰割不成?绿丫,榛子,我本就不是那样软弱可欺的性子,你们又不是不明白。”
秀儿这样说,是要安绿丫和榛子的心,绿丫和榛子却听的更不安心起来,绿丫再次开口:“这半路夫妻,比不得结发夫妻。秀儿,你要欢欢喜喜嫁人,我自然欢欢喜喜送你,可为了这件事……”
秀儿抬手阻止绿丫:“绿丫,我为了锦儿,什么事都肯做的。”看这样子,是劝不下来了,绿丫眼里忧虑更重,榛子却是别样心肠,等告辞出来,榛子拉了绿丫上了自己的车方道:“方才当着秀儿,我不好说,现在她不在,我仔细想想,这件事,并不是那么的不靠谱。”
绿丫瞧榛子一眼不说话,榛子笑着道:“听我和你细细说。”还要细细说,绿丫不由靠过去,听榛子细细分解,听完了才一点头:“但愿能像你说的那样。”榛子抿唇一笑并不说话,这缘分说不清楚,谁知道呢?
纵然绿丫忧心忡忡,秀儿还是在第二日披上嫁衣,坐上花轿出嫁。绿丫送走秀儿,正在那瞧人收拾,就见冯三爷走进来,瞧着周围有些奇怪地问:“这店里的掌柜去哪儿了?”绿丫已经在小荷那里知道冯三爷的体貌,见他问就道:“掌柜的今儿办喜事,怎的,你要去送礼?”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发现这文还有十八章就完结了,顿生不舍之意啊。
☆、第115章 喜堂
办喜事?冯三爷有些怀疑地问:“办什么喜事?”绿丫瞥也不瞥他一眼:“今儿掌柜的出嫁。”
出嫁?这两个字落在冯三爷耳里;如同一个霹雳打过;看着绿丫不确定地问:“这位嫂子;你在说笑话吧?哪有……”不等他说完话绿丫已经抢过小青手里的扫帚就扫起地来,也不把扫帚绕过冯三爷,而是对着他的脚边扫起来:“先不说初嫁从父母;再嫁从自己;就说这看对眼的;今日相看,明日过门的情形又不是没有。果然是没什么见识的,这么件事都大惊小怪起来。”
绿丫嘴里说着;手里的力气可不小,那些鞭炮纸屑;还夹着瓜子壳,全往冯三爷脸上飞去。就算明知道绿丫是故意的,冯三爷也不能立即翻脸,只得往旁边让了一步:“这位嫂子,我不过多问一句,孩子呢?”
绿丫本打算停下,见冯三爷问起锦儿,手上的力气越发大了,扫的烟尘滚滚:“这世上只有孩子跟着娘走的,自然是跟过去了。”轻轻松松一句话,冯三爷的心却往下沉:“世上只有从父没有从母的道理。”
绿丫的眉一皱,把扫帚丢给小青,抬头瞧着冯三爷,一字一顿地说:“现在有父有母,哪里能算得上是从母,话已经说过,还请赶紧出去,我们这还要打扫完了做生意呢。”
说着绿丫就唤小青:“那条癞皮狗又来了,你赶紧拿棍子把人赶走。”这是明明白白骂人,冯三爷总不是那街面上的流氓,也要面子,再说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好处,只得走出去。
绿丫瞧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真当别人是傻子不成?冯大爷活着的时候不闻不问,人死了倒要巴巴接回去,想都能想到定是打了不好的主意。冯家要真不罢休,也不是想不出法子来。
冯三爷走出了一截,回头瞧着这铺子,脸色开始阴沉,他的小厮追上来:“三爷,已经问过了,嫁的不远,就在背后一条街,那户人家姓石,也是殷实人家。”冯三爷的脸色没有好转,只是带着小厮要往石家去。
这一去,定不是去送贺礼的,小厮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三爷,毕竟是在京城,万一得罪了?”
“住嘴!”冯三爷呵斥小厮一声:“横竖以后也不来往,得罪了又怕什么,到时一走,他还能追去江西不成?”小厮被呵斥也不敢说话,就陪着冯三爷往石家来。
石家门前,鞭炮声刚刚散去,花轿刚进了门,这会儿堂上正在行礼。来的恰好,冯三爷的眼一眯就往里面去,石家迎客的人见冯三爷过来急忙上前相迎:“尊驾来的晚了些,您尊姓大名,可否?”
冯三爷并没理他就往里面去,冯家的小厮忙道:“我们主人姓冯,特地来贺喜的。”石家迎客的人方才已经往冯三爷脸上溜了一眼,见冯三爷脸色不好,心里在嘀咕,一边吩咐人往里面报,一边要追上冯三爷。
不过冯三爷怎肯理他,况且石家前后也不过三进,不是那样深宅大院,一绕过影壁,就看见行礼的喜堂。新人正在赞拜,冯三爷一撩袍子走进去,报信的小厮还没寻到该寻的人说话就见冯三爷进来,忙要上前把他请出堂,冯三爷却已开口:“今日小嫂子新婚大喜,我也该当来贺一贺,还有侄女也该随我去,我冯家的女儿,哪能去做别人家的拖油瓶?”
秀儿虽已做了母亲,这出嫁却是头一遭,心里竟像小儿放炮一样,又是欢喜又是害怕,生怕出一点什么岔子就被人笑话,好容易听到司仪高喊夫妻对拜,这一拜后就已礼成,这颗心方放下,谁知身子还没直起,就听到冯三爷这话,秀儿想到的,就是掀开盖头,和冯三爷辨个是非。
不光秀儿愣住,堂上众人也都愣住,这大喜之日被人闯上喜堂,追讨孩子,也算是给众人开了眼界。石大爷父母已亡,今儿坐在上方的是石大爷的叔叔婶婶,两人听了这话不由交换一个惊诧的眼神。
隔了盖头,秀儿都能感觉到喧嚣的喜堂霎那安静下来,她刚想掀开盖头,手就被今日来送嫁的魏娘子握住,要她稍安勿躁。秀儿的头继续垂在那里,心却怎么都安静不下来。
魏娘子的声音已经响起:“这位客人说话煞好笑,天下哪有放着亲亲的娘不跟,要跟着别人的道理?今日是喜日子,您要好心上门,就请到外头坐下,多用两杯水酒,至于旁的,还请出去。”
石大爷也能瞧见秀儿拢在袖子里的手在颤抖,虽然明知道秀儿盖着盖头什么都看不到,还是往她那边望了一眼方对冯三爷道:“娶妻嫁夫,本该知根知底,我妻子的一切我都知道,也在神明面前发过誓,待孩子定如亲生,尊驾闯进来,口口声声拖油瓶,岂不是陷我于不义?”
石叔叔婶婶原本想站起来,听到这话又坐下去,毕竟他们也不是亲生父母,石大爷的婚事也不好多做主张。
这话并没打消冯三爷的念头,他只是冷笑道:“好一句神明面前发过誓,俗话说,有了晚爹,亲娘也不那么亲。你今日说的好,可是来日呢,况且养一个女儿长大,总要陪份嫁妆出去,你家虽殷实,也没有把金子银子白白扔出去的道理。那边怎么说也有亲祖父母,还有嫡母在堂,姐妹兄弟也众多,又是冯家正根正苗的子孙,怎么都比在你石家好。”
秀儿的手已经握成拳,想开口质问冯三爷,额头已经有汗滴落,魏娘子心里焦急,但面上神色还是平静,刚要开口既听到石大爷道:“养个小猫小狗,日子长了,都舍不得打骂,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那孩子今年五岁,五岁的孩子,养到出嫁,总有十来年功夫,难道……”
“谁知道这关起门来又是什么样子?天下的禽兽多了去了。”冯三爷再次冷笑,这话让秀儿忍不住了,她掀开盖头,怒视冯三爷:“你冯家的家教就是红口白牙诬赖人吗?你冯家的家教就是只要对你冯家有好处,别人的死活都不放在心上吗?你三番五次定要我锦儿跟了你去,到底是何居心?别说是骨血亲情,但凡有那么一些些骨血亲情,当年在冯家时候,你冯家的人就不会任凭大奶奶折磨一个不到一岁的孩子。”
满堂的人都没想到秀儿竟会揭开盖头,不由发出惊呼,石大爷的姐姐眉头已经皱的很紧,她原本就不赞成石大爷娶秀儿,一个寡妇还带了一个女儿,这样的人哪能做好内宅主母,此时见这样终于忍不住,轻唤一声阿弟。
石大爷却和姐姐想的不一样,听到石大姑奶奶唤自己,只是对姐姐点一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就上前一步站在秀儿身边,握住秀儿有些冰冷的手对冯三爷道:“足下方才三番五次对我进行臆测,已经表明你家家教如何,现在又不管不顾,足下今日即便舌灿莲花,也搬不来一个理字,既然如此,足下还请回。”
秀儿的手被石大爷握住那一刻,心里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原来,并不是所有男子都会那样,只会欺辱只会嘲讽只会……,还是会有人肯站在自己身边,握住自己的手,和自己并肩面对。
这种感觉让秀儿差点流下泪来,但此时不是流泪时候,她只是高昂着头,看着冯三爷道:“我夫君所说,就是我所说,足下请回,我的女儿,冯家当年既已对她不管不顾弃之不理,今日自然也做不得冯家儿孙。”
夫君,这两个有些陌生的字说出来时,秀儿还觉得有些艰涩,可等说出口,秀儿却觉得,有种踏实升起。石大爷心里也很欢喜,侧头对秀儿微笑。
冯三爷没料到石大爷竟会这样,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但一想到自己铩羽而归的话,就是自己女儿要嫁给那桑麻不分的痴儿,怎么可以,自己女儿可是手心里的宝,怎么舍得?他的牙已经咬住:“既然如此,我们也只有上公堂了。你可要知道,天下只有从父没有从母的。”
“我是孩子的父亲,哪能说她没有父亲?”石大爷的话更加出乎冯三爷的意料,他的眼瞪的很大,压根就不相信地道:“胡说八道,哪有……”
“继父如父,冯三爷,你没听过这句话吗?”秀儿说完就对堂上其他人道:“女子未嫁从父,出嫁从夫,我今日嫁入石家,我的女儿,自然也和我一样,是石家的人。”
石大爷听到秀儿这话,心里的欢喜更深,对堂上众人道:“我也晓得,你们难免要嚼一阵子的舌头,可是是我居家过日子,我娶的,是我心上的人,她的女儿,自然也是我的孩子,我不愿意以后再听到什么别的话。更不愿意,我的妻子,我的女儿,会被别人非议。”
原来这样的话才是能让人心生踏实的话,秀儿眼里的泪此时再也忍不住,低头不愿让石大爷瞧见自己眼里的泪,魏娘子的嘴先是因震惊而张开,接着就很欢喜,她是从心底里为秀儿高兴,见秀儿流泪,急忙拿过帕子给秀儿擦泪。
石大姑奶奶听了石大爷这几句话,原本要让秀儿把孩子交给冯家的心此时也渐渐被打消,不满地瞪了自己弟弟一眼,又重新坐下。堂上别的人都有些震惊,久久没有说出话。至于冯三爷的脸色那更是不好看,想要说几句为自己撑下胆子,但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石大爷感觉到妻子的手越来越热,这才对冯三爷道:“至于上公堂,你一个外乡人都不怕在这京城里惹官非,我一个本地人有哦什么好怕的,我等着你。等着你去问是从母还是从父这个道理。”
这已明明白白堵死了冯三爷后面所有的话,冯三爷已经恼羞成怒,几近喷血,但还是没说出口,只得拂袖离去。见他走了,秀儿才长出了一口气,石大爷已经把她的盖头重新盖上,瞧了一场好戏的司仪急忙道:“方才已经礼成,现在,该送入洞房。”
这一句话让堂上人哄笑起来,魏娘子拿过一截红绸,把一头塞进秀儿手里,石大爷牵了红绸另一端,众人簇拥着进了洞房。进洞房后,揭盖头撒帐成礼,这些都做完,石大爷又出去外面陪客。
魏娘子这才对秀儿说:“秀儿,你啊,可真是嫁了个好人,不说旁的,就这份心胸,我们就拍马都赶不上。你不晓得,方才我可悬着心呢。这样被闯进来,不晓得多少人家会嫌晦气,甚至亲事成不了的。”
秀儿低头抿着唇笑,今儿的事,简直是给了秀儿一个大大的惊喜,从来没有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被人呵护的,而这种被呵护的感觉,竟然是这么好。
魏娘子还要再夸赞石大爷几句,就看见帘子挑起,石大姑奶奶走进来,魏娘子忙起身相迎道喜。石大姑奶奶勉强扯动嘴角对魏娘子说声同喜,这才请魏娘子出去。
魏娘子还当石大姑奶奶要和秀儿说几句私房话,也就走出新房。石大姑奶奶坐在秀儿身边方道:“方才的事,虽说有些晦气,可是谁让我弟弟喜欢了你,爹娘又不在了,我一个出嫁的大姐,也十分做不得主,也只得听从了。可是你方才说了,既嫁进石家,就是我石家的人,我只望你别给我石家丢面子。”
秀儿晓得,虽嫁了石大爷,可要得到石家别人的许可,还是个难事。但秀儿也没抱着一定要得到石家别人的许可,此时听石大姑奶奶这样说,只淡淡一笑就抬头对石大姑奶奶道:“姐姐说的话,我竟有些不明白呢。”
见秀儿给自己装憨,石大姑奶奶的气不打一处来,但还是咬牙道:“自然是你铺子里的事,你原先不过是个寡妇,带了孩子过日子,想多赚些银子,抛头露面出去挣钱,这也无可厚非,可现在你既嫁了阿弟,以后就是这内宅的主母,这